第十二章 The Sign 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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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过了一周才差不多化完。长老抱怨说这就是星族的征兆，炭毛显然没有做出正确选择。炭毛甚至都有点怀疑自己了。
然而在灌木中搜寻蜘蛛网时，炭毛朝天上瞄了一眼。起初她只是想看下时间，但被空中的一颗星星吸引了目光。
现在是下午，没有别的星星。但这一颗星的光芒如此耀眼，甚至能与太阳相媲美。炭毛眼睛被刺得生疼，忍不住眨了眨眼。
星星不见了。
她当即返回谷仓，差点忘拿收集的蜘蛛网。“星族终于降下征兆了！”
长老们饶有兴趣地抬起头。“是什么？”卵石鼻问道。
“我看见一颗光芒万丈的星星，比我见过的所有星星都要明亮。”
“真巧啊，正好证实了你的选择。”白鼬羽几乎没有咆哮。
炭毛大怒：“听着。我不可能完美无缺。我可能会误解征兆，可能会做错选择，甚至可能救不了某些猫。但我绝不会编造星族的征兆。这一点我向你们保证。”
“那你确定没有误解这个征兆吗？”灰毛喵道。
炭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你觉得呢？还有更合理的解释吗？”
他似乎有些不满，但也不知如何反驳。一时间没猫开腔，只有幼崽和乌爪玩耍的吱吱叫唤。过了一会，炭毛点头开口：“好。我和亮心明天一早就去月亮石。如果我们回不来……”她咽了口唾沫。她还没想好一旦回不来要怎么办。“如果我们回不来，就由曙云、石楠须、卵石鼻、斑尾选出下一任族长。”
这四位长老分别来自四个族群，而且都没有当族长的意愿。但愿如果真到那一步，他们能选出最合适的族长。

第十三章 Social Concerns 社交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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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溜进了洞穴，纹尾气恼地发出嘶嘶声。
“多练习就好。风族猫也不是生下来就比兔子快的。”
纹尾旋过身，准备把居高临下的石楠须舌头扯下来。但对方眼里只有真诚和温暖，她又软了下来。Ta只是想帮忙。
“我知道你想帮我，但你越安慰我越生气。下次能不能就让我……发泄一下？”
石楠须忍着不笑，但还是胡须抽动：“我会尝试一下，谢谢你的建议。”
纹尾叹息：“下一只你来抓吧，如果还能看见的话。我知道我们学习风族的打猎方式有好处，但幼崽现在就需要食物。”
石楠须点点头，两只猫继续安静地狩猎。尽管石楠须想让气氛轻松一点，血族的危险还是如阴云一般笼罩着这支狩猎队。虽然秃叶季老鼠多半都会躲在温暖的谷仓里，老鼠的数量还是在飞速减少。他们必须冒险去高沼地边缘补充猎物。绝大多数长老只是搜寻躲在草丛里的小猎物。石楠须提出随时愿意教族猫狩猎兔子，除了褐爪之外只有纹尾敢于一试。
再没有兔子出现，但回去的路上石楠须感觉到有只鼹鼠在地面附近挪动，把它挖了出来。走向谷仓时，纹尾看见断崽在蓟崽面前踱来踱去，风族幼崽脸上的震惊几乎接近于恐惧。走近后她听清了断崽在说什么，那模样神气活现，仿佛压根没意识到听众一点也不热情。“——然后他们就有了充足的猎物，风族也可以去寻找更好的新家了。反正高沼地的猎物本来就喂不饱一整个族群，还是更适合作为——”
“够了。”石楠须放下鼹鼠嘶嘶道，“蓟崽别听这些，去跟烟崽玩吧。”
蓟崽摇了摇头，依然吓得圆睁着双眼：“没关系！我和断崽玩得挺开心的。”
“我不管你们玩得有多开心，”纹尾咆哮道，“我辛辛苦苦为你们幼崽捕猎，背上扎了根刺。你过来帮我弄出来。”
她没想到蓟崽锐利地瞥了她一眼，恼怒多于感激。但他还是遵命照办。
他在她皮毛中寻找压根不存在的刺时，纹尾喵道：“你知道，你不用非得和断崽在一起。”
“但除了我还有谁愿意陪他玩？”
“他和缠崽很亲近。再说这也用不着你担心。”
“可是我担心！”蓟崽哀号，“大家都躲着他，他还总说那种话，我担心他长大后一个朋友都没有！”
纹尾有点惊讶，然后打趣地咕噜起来。“你这么在意他的感受，心肠真好。但是记住，他的幸福是他自己的事。你也要注重自己的幸福。”
这时褐爪起身大步朝门口走去，纹尾诧异地抬起头。她一般干活不这么半途而废。这只母猫曾经对照顾长老的职责敬而远之，如今却坚持为所有长老清理窝铺，基本都干得很彻底。

第十四章 Hard Truths 残酷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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褐爪把脏兮兮的碎稻草堆成一堆，周围的交谈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好恨。恨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但她最恨的是这些已经为族群付出一切的猫又要被迫打猎和跋涉，甚至可能要投入战斗。她宁死也不愿劳烦他们清理自己的窝。
蓟崽的哀号让她停下了掌上的活儿，内心火冒三丈。灰毛想等到断崽“准备好”再挑明他的偶像的真实面目，褐爪尊重他的决定。但他尽管是长老也不是什么都经历过，不可能为每一只猫都做出最好的选择。她起身大步走出去找断崽，脑海中闪过自己和黑莓崽在育婴室玩耍的记忆。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周围的猫对其他幼崽那么好，对他们就换了一副面孔。黑莓崽悲伤地试图弄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乃至于族长看他的眼神都满怀恐惧和仇恨。
黑莓爪再也不会知道族猫的信任了。也许她也一样。但是他对憎恨自己的族猫忠贞不渝，本有可能获得嘉奖，血族却连这个机会都没有留给他。
她不会让断崽也遭受相同的命运。
她来到入口处，轻声问他：“断崽，可以单独跟你谈谈吗？”
断崽点头，竖起尾巴跟上她。
来到僻静处后他宣布：“如果是因为我跟蓟崽说的话，我不想道歉。他既然都不介意，其他猫管什么。我才不在乎别猫怎么说，断星很强大，他也让影族强大。”
褐爪把尾巴搭在他肩上：“我是要说这件事，但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知道，我是虎星的女儿。”
他眼睛一亮，她一掌打向他的耳朵：“这可不是好事。我来告诉你为什么。灰毛认为你没准备好，他觉得你不该这么小就知道断星和虎星是什么样的猫，但我经历过另一种极端，我懂得不知道反而更痛苦。”
他怀疑地看着她，但没有插话。
“断星赶走风族并不是‘为他们好’。对谁都不好。他毫不留情地入侵他们的营地大开杀戒，只为了把他们从自己的领地上吓跑。后来风族也没找到更好的家园。他们不停地逃跑，找到最好的住处也只是臭烘烘的雷鬼路。没有猎物，唯一的慰藉是不会有猫跟到这里。风族的领地甚至也没让影族捞到多少好处。为了打这场无意义的仗，他们失去了很多当学徒都嫌小的幼崽武士。而且他们追不上兔子，所以也没多多少猎物。断星还把长老赶了出去，说没有足够的食物分给他们。”
断崽瞪大了眼睛：“灰毛怎么会让这种事发生？”
“他没有让它发生。就是发生在他身上。他和曙云当时就是长老，被断星赶走了。他们在雷族帮助之下才夺回了影族。”
“那虎星呢？”断崽害怕地问道。
褐爪摇摇头：“虎星比断星还坏。他在雷族时曾为了当副族长而谋杀了红尾。当上副族长后，他伙同断星和他手下的泼皮猫对付自己的族群，帮他们入侵雷族领地，企图借这片混乱谋杀蓝星。蓝星之所以能活下来都是多亏了火星，然后蓝星就以背叛罪放逐了他。他当上影族族长后利用地位向过去的族猫‘复仇’。他让恶狗在森林游荡——前所未见的恶狗。他定期给他们喂食，用一串死兔子把他们引到雷族营地。他还在营地谋杀了一只猫，让狗群尝到猫血的味道。就因为挡了他杀猫夺权的血腥之路，他就要毁灭一整个族群。”
断崽沉默不语。褐爪深吸一口气继续：“到这一步他甚至还不满足。他想统治整座森林。因此他和河族结盟，闯进风族谋杀了一名学徒，让他们明白不服从他会有什么下场。就是他把血族引进了森林。他先向长鞭许诺一部分领地，等雷族和风族战败后再背弃诺言。长鞭杀了他，接着摧毁了四个族群，把我们赶出了森林。就是这样。所以其他猫才不喜欢你崇拜他和断星。”
断崽直愣愣地看着前方好一会儿。然后极其小声地耳语：“蓟崽讨厌我吗？”
褐爪安慰地舔了舔他的耳朵。“不！既然都愿意听你说那么多，他多半很喜欢你。你还只是幼崽。只要现在道歉并改变，那些话在以后都算不上什么。但有件事需要当心：哪怕在你改变很久很久之后，依然可能会有猫以老样子对待你。我和黑莓爪跟父亲的背叛没有一点儿关系，就这样还总被当成他的翻版。一定要记住你不能掌控其他猫的想法。你只能决定自己变成什么样，如果不能让别猫为你自豪，至少要让未来的你对得起自己。”
断崽若有所思地点头：“谢谢你褐爪。”他一骨碌站起身，眼中闪烁着崭新的光芒，“就从现在开始吧！我要跟蓟崽道歉，然后帮他变得和我一样强大，再也不让他被赶出家园！”
褐爪勉强压下愉悦的咕噜声：“好想法。保证他也喜欢这么做就行。”

第十五章 The Journey 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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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咱休息一下吧。谷仓比雷族离高石近多了。”
炭毛坐进雪地里的一个坑，用尾巴示意亮心过来。亮心紧紧靠近姐妹，让她们更加暖和。她贴着炭毛的旧伤尽量温暖它。“我想我知道星族为什么等这么久才降下征兆了。”炭毛喵道。
“为什么？”
“因为你现在比暴风雪之前强壮多了。我觉得如果当时就走，哪怕没有暴风雪你也走不过去。”
亮心奓开毛发：“我不是从四棵树走到谷仓了吗？！”
炭毛舔了舔她的耳朵：“是啊，没错。正因如此才不应该在你伤口未愈时踏上这段路。”
亮心站起身：“那好吧。既然我现在这么强壮了我们就出发吧。血族时刻可能发现我们，我没心思休息。”
“坐下。我只是说你更强壮了，没说完全恢复了。”
“我感觉可以继续走了。除非你需要休息？”
炭毛没有起身，朝姐妹的腿挥去一掌。“这次我可不上你的套了。比起我那点自尊心，你的生命安全更重要。”

第十六章 The Expeditions 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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褐爪一直在探索巴利农场周边的区域。她发现雷鬼路和高石之间的石头缝中有猎物。数量不多，只有几只干瘦的蜥蜴和老鼠，但偶尔来一趟收获还是很可观的。风族没有把这里划进领土显然有原因，跨过雷鬼路在险峻的地形里抓少得可怜的猎物一点也不划算，但他们每在外面多抓一只猎物就为农场里面多留了一只。如果把巴利的老鼠吃到一只不剩，他们会是族群史上最恶劣的客人。不甘落后的白鼬羽去另一个方向探索了一番，发现森林的河流从雷鬼路下面延伸出一段宽而浅的河道。虽然那里散发着怪兽的恶臭，但浅滩里有小鱼游动，白鼬羽保证会把河族的捕鱼技能尽数传授给褐爪。褐爪希望会比抓兔子简单，不过她没跟白鼬羽说。这种话的潜台词是河族的生活比其他族群更容易，会伤害她的自尊心；而伤害白鼬羽的自尊心会让她付出高昂的代价——额外的站岗监视血族和收集更多蜘蛛网。
现在褐爪要亲眼去河边看看，和更有经验的曙云一起。到河边时曙云问道：“你觉得我们会发现哪些猎物？”
褐爪戳了戳芦苇间化了一半的融雪：“白鼬羽已经看见过鱼。但愿我们能时不时发现更大的。而且芦苇中间也会有积水，新叶季和绿叶季会有青蛙。”褐爪品尝着空气，“大概就这些吧。草地里可能有老鼠因为老鼠到处都有，我只能想到这些了。”
“和我想的一样，”曙云咕噜道，“当然也会有蟋蟀，虽然我们一般不费心思去抓，但是——”她的面颊蒙上一层阴云，“现在有什么就得吃什么。”
褐爪点头。影族学徒为族群捕猎前可以吃蟋蟀，因为蟋蟀既小又恶心，不值得带回营地。然而在她短暂的影族生涯期间，她从未饿到吃蟋蟀的地步。

第十七章 the Nine Lives 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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炭毛回头望去：“你还好吗？”
亮心吓了一跳。她甚至都没发觉自己在母亲嘴前停了下来。这会是遭遇狗群以来第一次进入它深邃的黑暗当中。她突然有点不敢见到武士祖灵了。蓝星会为她骄傲吗？她会接受她的新名字吗？亮心推开纷乱的思绪。不能为这些无所谓的担忧违背星族的意志。如果必须改名才能为族群服务，她不介意把名字改回“夺面”。但愿不要以夺星（Loststar）的名字度过九条命……
“我没事！”她从炭毛身旁挤进洞穴来证明。
亮心快步跑进去以减轻姐妹的忧虑，结果因为环境突然变暗而绊了一跤。炭毛担心地喵呜，她回头喊道：“没关系！我刚才没看路！”说完猛然惊醒，想起踏进母亲嘴一步就不能发出任何动静了。但愿星族会原谅她。
她小心翼翼地穿过隧道，身后姐妹轻柔的呼吸声让她安定下来。隧道口终于开阔，她等待炭毛来到身边。她们静静坐在漆黑一片中，直到耀眼炫目的银光照亮了月亮石。炭毛一甩尾巴示意亮心先上前。
亮心趴下来，用鼻尖触碰冰冷的石头。她现在心乱如麻，有点担心自己睡不着。
接下来一股清风拂过她的皮毛。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巴利农场空旷的田野中，景象和现实世界一模一样，只是冻上了一层霜。周围雾气朦胧，雾中隐约可见猫的轮廓。轮廓最终化作了无数星光闪烁的皮毛。最前列是她一生中认识的所有猫，甚至还有几名她睁开眼睛前就去世的长老，她通过气味才辨认出来。他们身后猫群绵延不绝，越来越模糊，最后化作了起初所见的浓雾。
亮心还在欣赏这一奇景，蓝星已经迈步上前。亮心胆战心惊地看她会用哪个名字。蓝星温和一笑：“欢迎，亮心。我以这条命赐你忏悔。愿你能知道自己何时犯下错误，并尽可能弥补过错。”她们触碰鼻子，悲痛和愧意掠过亮心全身，然后是毫不动摇的决心。
下一个是蕨毛。亮心见到兄弟差点欢叫出声。“我以这条命赐你爱。愿你关心爱护每一位族猫。”她急切地倾身与他碰鼻子，本以为会忆起奶香和育婴室游戏，结果却被恐惧和愤怒刺穿了身体。她感觉像是在为活命而战，不，是为留在谷仓的所有猫而战。但却落于下风。
没等恢复过来香薇爪已经走上前，先蹭了蹭亮心才和她碰鼻子：“我以这条命赐你判断力。愿你为族群做出明智的选择。”
亮心希望这条命会更好受一点，但只有一点点。她感到担忧和怀疑在体内震动，企图压倒她内心深处的信念。
香薇爪抽回口鼻，亮心目送她回到兄弟身边，几乎没发现黑莓爪取代了她的位置。“我以这条命赐你正直。愿你能不顾他人眼光坚持做自己心中正确的事。”一股愤慨传遍亮心全身，夹杂着强烈的愧疚——尽管不是自己犯的错误。但除此之外她坚信自己知道何为正确，会为其坚守到底。
黑莓爪略一低头，回到身披星光的同伴之中。霜毛走过来，母亲温暖的气息环绕着亮心，她感觉仿佛变回了幼崽。“我以这条命赐你理解。愿你在做决定之前多问问题，尽可能了解全部情况。”亮心感到体内有声音——很多猫的声音——咆哮着谴责她。她压平耳朵屏蔽那些声音，却感到平静和好奇涌上心头。周围满是坚定的叫声，她知道不能刚愎自用，顿时感到安心。
霜毛飞快地舔了一下她的头，然后退后。一个小身体走上前，亮心过了几下心跳才认出是雪崽。一只不认识的白色母猫来到他身边。雪崽用饱含爱意和理解的眼睛看着亮心，那只母猫开口说道：“他以这条命赐你欢乐。愿你在最黑暗的时刻也能拥有希望。”雪崽使劲踮起脚尖和亮心碰了碰鼻子。亮心一瞬间什么也听不到了，耳朵仿佛塞满了泥巴。但与此同时皮毛被阳光烤得暖洋洋的，看见雷族营地周围的金雀花上洒满点点金光。回忆起与其他幼崽嬉戏，胜利地扑倒落叶。他转身返回时亮心哽咽地问道：“他会永远这么大吗？”
母猫同情地看着亮心：“他想等妈妈来再长大。”然后她也回到星光猫之中。
火星走向她，皮毛太阳般熠熠生辉。他强壮放松的模样让亮心心头一阵温暖——他为她和她的族群做了那么多。他给了亮心新名字和新生活，也总是陪在炭毛身边支持她，尽管早已不是她的导师。他和她碰碰鼻子，开口：“我以这条命赐你同理心。愿你帮助每一只需要你伸出援手的猫，无论是否来自你的族群。”亮心不明白他会意的微笑是怎么回事，但没等发问就感到关心和同情攥紧了胃部。她不知该保护族群的福祉，还是保护自己没有义务但有能力帮助的猫。她喘息时火星已经后退，白风走上前来。
“我以这条命赐你勇气。愿你时刻把自己奉献给族群。”她以为这条命会痛不欲生，但却只感到深深的疲惫。一边是对退休的渴望，一边是如此强烈的责任感。但是看到猫后和幼崽吃饱肚子、长老身体健康皮毛柔顺，又感到无上的满足。
白风离开后，一股甜美的气味向亮心袭来。她惊喜而宽慰地看见云尾也在武士祖灵当中，皮毛和大家一样星光熠熠。他大步上前，尾巴和她的交缠在一起。她情不自禁咕噜起来，大口呼吸他的气味。“我以这条命赐你信念。愿你帮助每一只族猫发挥出最大潜力，尽管似乎并不可能。”他温柔地碰触她的鼻子，亮心感到反抗精神涌遍全身。他抽回身，朝她羞怯一笑：“告诉我们的女儿，我爱她。”
她怀孕了！快乐和担忧同时出现在亮心脑海。炭毛得知了会后悔她的决定吗？但云尾将尾巴拂过她的后背，安慰道：“不用担心。你是他们需要的族长。到时候你也会是我们的女儿最好的母亲。”
他后退一步，然后仰天长啸：“亮星（Brightstar）！”
越来越多的猫加入进来，雷鸣般的吼声充满田野：“亮星！亮星！亮星！”

第十八章 The Leaf Hunt 捕叶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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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尾高高翘着尾巴走进谷仓，紧紧叼着自己抓到的第一只兔子。曙云冲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你回来时有见到蓟崽和断崽吗？！”
兔子掉到了地上。“没有，怎么了？他们失踪了吗？”
“他们说要到屋顶喝水但很久都没回来，我就去看看怎么回事，结果他们不见了！到处找都没找到。”
纹尾咆哮道：“当然了。我们正需要幼崽失踪。”
“蓟崽！”门外响起石楠须的声音。纹尾跑出去，看见她愤怒地舔着幼崽的毛，他嘴里叼着几大片冬青的叶子，抗议的喵呜声模糊不清。断崽站在他身后，也叼着相同的叶子。
“你们干什么这么吓唬我们！”曙云冲过去使劲舔断崽，“你们怎么溜走的？！为什么要溜走？！”
断崽放下叶子，脸上洋溢着骄傲：“我们跳下去的。谷仓有一边离地面更近，其中一个角落离得特别近，跳下去一点都不疼！”
石楠须抬起头：“不太妙啊，听起来好像试验了很多次。”
断崽大为恼怒：“只在最高处试验过一次！爪子好点后我就去尝试更短的路径了。”
“我们是去给炭毛找药草的！”蓟崽喵道，“谷仓附近没有多少带叶子的灌木丛，断崽说你们不让我们走远，我们就偷偷溜走了。”
“我们不让你们走远是有原因的，”纹尾严厉地说道，“四处乱跑可能会被鹰抓走。或者被两脚兽抓住。或者被血族杀死。”
断崽挺起胸膛：“如果遇见血族猫我就把他们杀了。”
纹尾打了一下他的耳朵：“你再这样下去没等当上学徒就加入星族了。想让自己强大不是坏事，但你还是幼崽，一只成年猫都打不过，更不要说杀幼崽不眨眼的血族猫了。”
“怎么回事？”
所有猫齐齐转过身，炭毛从栅栏下钻出来。蓟崽叼起药草跳上前，放在她脚边：“我给你带药草了！断崽也带了！”
炭毛闻了闻那堆叶子，打趣地抽动着胡须：“谢谢。谢谢你们两个。”
“这些药草有什么用途？”蓟崽兴奋地问道。
炭毛犹豫了：“呃，这是冬青叶，其实没有用途……”见蓟崽垂下尾巴，她狡猾地补充，“是我知道的。你愿意的话可以试着找出它的用途，说不定会有意料之外的收获。不过千万不要吃！虽然不是死亡浆果，也会让你们肚子痛。”
蓟崽精神一振：“我会尽力的！”他叼起叶子跑向断崽，和他一起返回谷仓。
“找到了吗？”乌爪气喘吁吁地转过拐角。他看见了幼崽，立马一个箭步冲过去把他们抱起来，疯狂地轮番舔舐：“你们两个小坏蛋吓死我们了！怎么想的？”

第十九章 The First Deputy 首位副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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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星心急如焚。太阳都落山了她还没想好让谁当副族长。已经和炭毛商讨了一整个下午，但她们都有共同的问题。
她们只了解雷族的长老。
最后她起身喵道：“咱们把长老都召集起来吧。向他们征求意见。”
炭毛弹了弹耳朵，好奇多于不安：“不应该是你做决定吗？”
“是。但我本该认识所有的候选者，要么我从小就认识他们，要么从他们出生起就认识。可惜现在不是如此。我需要更多信息来做决定，最好的方法就是和族猫交谈。”
长老全部聚集到谷仓一角后，亮星深吸了一口气。“好的。我对于副族长猫选有一些想法，但你们中的很多猫我还不太了解，无法确定最终选择。”
“你的第一选择是谁？”曙云好奇地问道。
亮星看向旁边：“呃，纹尾尽职尽责地把雷族幼崽带到了这里，积极捕猎和维持秩序……”
“我也符合，”灰毛几乎咆哮道，“白鼬羽也符合。我们的族长和巫医都是雷族猫了，你还要再来一个雷族副族长？银族到底是新族群还是雷族改了个名？”
亮星一缩。虽然纹尾确实适合当副族长，但灰毛的话也有一定道理。“好吧，我知道我有点偏心雷族猫。这是因为我还不怎么了解你们大家。所以我才想征求你们的意见。”
长老咕咕哝哝的，但似乎很高兴这只年轻猫上任族长之初就向他们寻求指导。“我是这样想的，我们围成一个圈，你们轮流说出自己心目中的副族长最佳猫选。但不能是你们以前的族猫。”
又是一阵喃喃低语，但比亮星预料的少。虽然纹尾、灰毛、白鼬羽对于不能提名自己感到不满，但至少别的猫也不能。卵石鼻第一个上前：“我认为石楠须会服务好族群。”
石楠须竖起毛发：“千万别，蓟崽成天跟断崽捣乱就够我忙的了。”
亮星难掩笑意：看来断崽正在适应和其他族群混居的生活。石楠须转移话题：“我认为纹尾是不错的选择。她很乐意学习新技能来保障我们族群存活下去。”
有猫发出低吼，但这些话由非雷族猫说出来更有分量。小耳大步走进圈子：“我选白鼬羽。她做事雷厉风行、意志坚决，可以和我们的族长互补。”
“我也选她，”曙云起身，“白鼬羽在和我学习辨别青蛙和蜥蜴的气味，教我捕鱼时非常耐心。她会把智慧和技巧对亮星倾囊相授。”
斑尾站起身：“我选曙云。她和灰毛都是高尚的武士，但曙云年轻一些，能更好应对副族长职务的严苛要求。”
一只眼喵道：“我认为卵石鼻可以胜任。他性格冷静沉着，能让年轻的族长放心。”
白鼬羽扬起下巴：“我觉得灰毛可以。他照顾断崽和缠崽很温柔，温柔对我们的族群有好处。”
灰毛耳朵后折。显然他并不觉得“温柔”是他最值得称赞的品质，但也不至于驳斥人家的赞美。
纹尾迈上前，用战略眼光打量着圈子里的猫。“我觉得卵石鼻堪当大任。他冷静又体贴，适合辅佐亮星。”
亮星饶有兴趣地注意到她似乎刻意避开最有力的竞争者。
灰毛走上前。先恼火地甩了一下尾巴。然后不情愿地开口：“我认为白鼬羽比较合适。她很出色，在猎物稀少的地方也能找到猎物。”
亮星点点头，仔细斟酌接下来的话。“好的。据大家的意见，这里的每一只猫都能够胜任银族的第一任副族长。但总的来看白鼬羽票数最多。”
灰毛和纹尾勉强表示赞同。亮星点头起身。“很好。我马上就准备向族猫宣布。感谢你们所有猫的建议。”她瞟了一眼灰毛和纹尾，“当然，我也会继续集思广益。以后的艰难险阻需要大家群策群力。”

第二十章 The Tunnels 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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褐爪跟着石楠须跌跌撞撞地穿行于泥土中，回想起这位长老今早兴奋的样子。
“我发现了地道的入口！”
其他长老纷纷疑惑地抬起头。石楠须解释：“风族猫不只在高沼地上追兔子。我们也有——呃，曾有——地道武士，负责挖掘地道并在其中捕猎。在地道里捕猎就不用担心被血族发现了！”
“那你怎么不知道入口在哪？”
石楠须不自在地变换着姿势：“因为我是高沼地奔跑武士，不是地道武士。而且我还是幼崽时地道就废止了。”
小耳气恼地甩动尾巴：“有点理智的猫都不会进洞。谁知道在里面会找到什么。谁知道到哪才能出来。而且怎么保证不塌？你自己的族群都觉得不安全。”
石楠须大怒：“因为风族世世代代加固这些地道，稳定性有保证。我们知道这些地道通往哪里，因为是我们建造的。”
“但你不知道通往哪里。不是你建造的。”
“只要记住一个入口就能原路返回！”
尽管石楠须信心十足，没有一个长老敢跟去地道。八成是因为石楠须自己也不太懂如何在地道里捕猎。
但褐爪跟去了。
因为褐爪在不遗余力地学习各种各样的捕猎和行进方式，以便不管族群去到哪里都能帮上忙。卵石鼻已经在教她在那条宽而浅的河里游泳。
他们匍匐接近一只兔子，结果他们的气味把兔子吓跑了。石楠须追上去几步，又停了下来，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呃，我其实从没接受过地道训练。长老说可以通过感受空气分辨活路和死路，不过……我没怎么亲身试验过。”
褐爪咕哝着表示理解。狭窄的地道令猫透不过气，她也感觉不舒服。
这时空气发生了波动，褐爪知道是石楠须甩了甩尾巴。“现在咱先别管打猎的事。先习惯地道的环境，看看哪一部分需要加固，尽量自学地道技巧。”
“好。”褐爪喵道，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她今天真不想再在窒息的黑暗中追兔子了。

第二十一章 The Third Reunion 第三次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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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星和炭毛分享着舌抚，肚子暖暖和和，装满了新鲜的兔肉。石楠须、纹尾、褐爪越来越擅长团队狩猎了，精力旺盛的褐爪主要负责追逐后效率更是突飞猛进。亮星正遐想着，卵石鼻突然溜进门，快步跑向她，耳语道：“有两只怪猫在朝这边来。气味像是血族，但还带着幼崽，我们不确定应不应该攻击。”
亮星不安地动了动：“也许是想让我们帮忙？”巴利很少谈起他在血族的经历，但已经足以让她觉得那里不适合养育幼崽。
卵石鼻面露难色：“可能吧，但不像来求助的。领头的雄赳赳气昂昂，好像这里是她的地盘似的。”
亮星站起身来：“好吧，带我过去。我们在田野和他们见面，这样一旦开战至少能保证幼崽安全。以防万一也带上褐爪和纹尾。”
卵石鼻点点头。为了不暴露营地，四只猫从谷仓后面偷偷溜出去，再绕到谷仓前面的田野。
走到半路，亮星心跳骤停。她认出了两只猫中的一只。她身上残留着两脚兽地盘的余味，除此之外混合了雷族、河族、影族的气味。
是那只放过她和炭毛的黑白母猫。
亮星示意其他猫保持安静，让她进行交涉。她强迫毛发平顺，希望同伴能明白她的意思。那几只猫走近后，她用生硬的平淡口吻说道：“停下！你们和幼崽到这里有何贵干？”
黑白母猫把她的幼崽——毛发蓬松的蓝眼白猫——放在地上。这只幼崽像是另外那只母猫（眼睛一绿一蓝的长毛猫）的缩小版。这只母猫也叼着一只白色幼崽，它和黑白母猫一样是短毛，前爪是黑色。领头的母猫扬起头，自信地开口：“你认识我。你知道你欠我一份情。我是来讨这份情的。”
亮星的同伴窃窃私语起来，亮星朝他们投去一个眼神，解释说：“当时她看见了我和炭毛，但没有把我们交给血族。”
黑白母猫略一点头：“我叫布伦娜丁（Brenadine）。这位是我的伴侣玛姬（Marge）。这是我们的幼崽靴子（Boots）和混乱（Chaos）。”她朝黑色脚掌的幼崽和纯白色幼崽依次甩了甩尾巴，“我们是来加入你们的，无论你们现在是个什么样。”
亮星震惊地眨眼：“你们甚至不知道我们叫什么，更不要说我们奉行的守则了。就这么直接加入吗？”
“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血族的间谍？”褐爪问道。
亮星哼了一声：“血族要是知道我们在这里，还需要间谍来消灭我们？”
褐爪恼怒地一甩尾巴：“要是他们以为需要间谍呢。你不说他们还不知道。”
“我们不是间谍！”白色母猫也放下她的幼崽。其他猫在寒风中争论的时候她已经裹住了两只幼崽。“我们只想要一个安全的地方养育我们的孩子。养育混乱。”
混乱直视前方，轮番打量着每一只陌生猫。她虽然颈毛耸立，但表情不大对头。
这时卵石鼻试图压下一声咳嗽，亮星才发觉哪里不对头。
他身体颤动的那一瞬间，她的目光猛地移过去，但耳朵始终直冲前方。
布伦娜丁注意到亮星的视线，粗声粗气地说：“我们之所以救你和瘸子——”族群猫一听这词集体炸毛，但她若无其事地继续，“——是因为她腿上有伤。换做在血族，她一受伤就只能自生自灭。和这个独眼小年轻一样。”
“她的名字是亮星，”褐爪咆哮道，“她是我们的领袖。”
布伦娜丁竖起耳朵：“是吗？那这份情岂不是更重了？总之，我和玛姬遇到了麻烦。混乱的耳朵听不见。我们一直尽可能隐瞒，长鞭暂时还没发现，但到岁数以后她和靴子就必须离开我们学习杀戮。一旦被发现是聋子她就没命了。不过多半在他们带走她时就会没命，因为她会攻击他们。她性子实在太烈，对陌生猫总会先咬上几口。”
“听起来真是不错的新成员啊。”褐爪慢吞吞地说。亮星推了她一把，纹尾也狠狠瞪她一眼，她连忙补充：“因为她很凶猛。没别的……原因。”
亮星转向血族猫：“原来如此。我明白你们的困境。你们救了我和我姐妹的命，我们会让你们留下来。我们先观察你几天，这期间必须有两名武士陪同才能离开谷仓。等我们确保你不再忠于血族，并且明白当族群猫的意义之后，才可以自由行动。你的伴侣就待在谷仓，我们会照顾好她。”
亮星没想到布伦娜丁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纹尾尖锐地发问：“混乱怎么办？”
玛姬和布伦娜丁紧张起来，亮星希望纹尾说话前过一下脑子。“如果她们最终决定加入族群，混乱会有一席之地。我们会像对其他长老一样照顾她，无论在什么年龄退休。”
两位母亲放松下来，纹尾嘶声道：“是啊，退休。你比火星他们好不到哪去。你不愿意帮她学会打猎和战斗，所以你就觉得她做不到。这和你被狗袭击后没什么两样。”
亮星猛吸一口气：“不一样。我没有彻底丧失视觉和听觉，依然可以避开盲区训练。完全丧失一种感官可没法克服。”话虽如此，但亮星不禁觉得纹尾可能是对的。她想起雪崽温和的眼神，还有云尾赐予的信念之命。但雪崽不可能学会打猎和战斗。他连鹰袭击营地都听不见。
纹尾正要反驳，布伦娜丁插话：“我们……呃，我们其实并不打算让她打猎和战斗。也不劳你们照顾她，我自己就可以给我们一家子打猎。我们只想要平平安安地生活，不必为‘族猫’可能杀死她而担惊受怕。”

纹尾颈毛平顺下来，但还是咆哮道：“反正她现在年龄也太小了。以后我们拭目以待。”
亮星颔首。只要这孩子到年龄时族群不急需武士，让纹尾自己发现训练无益也没什么坏处。“嗯，拭目以待。”

第二十二章 Fire Alone 唯有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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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来的小家庭挤在谷仓门边，尽可能远离族群猫的窝。炭毛对她们眨了眨眼：“好，我们的名字已经全部告诉你们了。接下来你们是想了解我们的生活方式，还是想先休息一下？”
靴子两眼放光：“我还想听！为什么你们的名字这么奇怪？为什么好多猫名字里都有‘崽’？”
玛姬拍了拍他的耳朵：“靴子！不要说别人的名字奇怪！”
炭毛好笑地咕噜起来：“没关系，他这股热情劲儿挺好的。族群猫出生时会由母亲取一个前缀，有时是父亲来取。前缀会保留一生。在出生后的前六个月轮，名字就是前缀加上后缀‘崽’，比如蓟崽和栗崽。满六个月轮以后开始接受武士或巫医训练，后缀改为‘爪’。成为完整的武士或巫医后会获得新的后缀。这个后缀大家都不一样，一般可以表述这只猫的某个特点。举个例子，我认识一只叫火心的猫，‘心’就代表他的同理心和忠心。不过有时更多是描述外表，比如灰条和蕨毛。”
“比如亮星？”
“噢这是特殊情况，亮星这个名字是族长专属的。她的武士名叫亮心。如果被星族选为族长，后缀就会改为‘星’，同时获得九条命。”
布伦娜丁目光锐利起来：“那只凶狠的橘猫就是这样吧？好像还有几个也是。”
炭毛强迫毛发平顺：“他是火星，雷族的族长。他才当上族长不久，还有完整的九条命。请注意说话的语气，这里的很多猫都敬重他。他无数次拯救了雷族，赶走了一个邪恶的影族族长，带回了被驱逐的风族，在河族闹饥荒时救了他们的幼崽。”
“所以你们不是雷族吗？”
炭毛不自在地耸耸肩：“我们叫银族。我们是四个老族群的幸存者。”
布伦娜丁环顾谷仓，哼了一声：“看来你们也没剩多少猫。长鞭让我们先杀一半族群猫，然后再杀另外一半。后来他又说肯定会有逃兵，不全跑也得跑一半。结果你们竟然联合成一个整体，死了还能活过来，我们真有点措手不及。那个火什么的猫估计就杀了得有三分之一血族猫。”
炭毛后背一寒。布伦娜丁似乎很满意她这反应，继续道：“说真的，要不是我们自己也损失惨重，你们不会这么走运。我们现在就这点猫，光森林就搜了好几天还没搜完。除了战后跟你们的气味过来，我甚至没怎么见过那片平地。”
炭毛点头，和靴子一样睁圆了眼。
火终究拯救了族群。

第二十三章 Names and Ties 名字和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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炭毛尽可能在巫医职责以外多与新来的猫聊天，解释族群生活和武士守则。她发现他们都用不同的动作描述自己的名字，以便混乱理解。“靴子”是尾巴轻拂前掌，“布伦娜丁”是弓起背然后伸个懒腰，“玛姬”是迅速舔一下左肩。“混乱”则是蹲下来贴平耳朵，猛烈抽打尾巴。
断崽是幼崽中最胆大的（或者说是最决心逞英雄的），他试着接近他们，小心翼翼地嗅着混乱。她对他的好奇心给予了丰厚回报——一掌打歪他的鼻子。玛姬赶紧捅了捅她体侧，忙不迭地跟炭毛道歉。
混乱瞪着母亲，炭毛问道：“那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玛姬叹息：“是‘停下’。她和哥哥闹得太疯的时候我们经常这么做。因为她一疯起来就顾不上别的，所以不能只用自己的身体。”
炭毛慢慢点头，不知如何回应，但知道这个问题最终得加以解决。“好。所以……我们已经聊了很多族群的事情。你们准备好改名了吗？”
玛姬和布伦娜丁愣住了。玛姬喵道：“孩子的名字是我们自己取的，我们希望能保留。”
炭毛连忙说：“当然！靴子和混乱都可以作前缀。只是……布伦娜丁和玛姬有点太……独特了。”
两位猫后犹豫地看了看彼此。靴子一蹦老高，叫道：“靴崽（Bootkit）！靴崽！我想叫靴崽！‘崽’的动作是什么？”
炭毛有些惊奇：“呃，不知道。可能是这个？”她将前爪贴近地面，稍稍放低来表示‘小’。
靴子喊道：“完美！”他转向混乱，先用尾巴轻拂前掌然后模仿炭毛的动作。混乱饶有兴趣地睁大眼睛，站起身来，做了一遍她的名字后也重复那个动作。靴子兴奋地转着圈跳来跳去，喊道：“乱崽（Chaoskit）！乱崽！”
亮星走了过来，打趣地咕噜道：“先等等，别抢了我的荣幸。我们会给你们举办专门的更名仪式。”
玛姬和布伦娜丁更加焦心，然而靴子已经忘乎所以了。但是没猫能迅速想出怎么用动作给混乱表示“仪式”，他这才冷静一些。
布伦娜丁站起身：“孩子们想改就改吧，但我们不改。”
玛姬不好意思地点头。
炭毛抽动着耳朵，尽量不暴露她的震惊：“可以知道原因吗？”
玛姬说：“是我的主人给我取的名字，他们对我很好。遇到布伦娜丁以前，我最美好的回忆都是和他们一起的。”
布伦娜丁点头：“她的两脚兽已经过世了。我的两脚兽想把我关进一堆装满其他猫的笼子。我永远不能原谅这种背叛行为，可是……改名就像是我自己的背叛。”
炭毛点头，努力压下恐慌。“明白。我和族长商量一下可以吗？”
两只猫点头同意，炭毛把亮星拉到一段距离以外。
炭毛嘶嘶道：“我们该怎么办？不能让她们保留宠物猫名字！”
亮星喵道：“为什么不能？”就像刚刚听懂笑话的好笑之处一样。
“因为会保留她们和宠物猫生活的联系！会影响她们的……忠诚？”
亮星把头歪向一侧，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令猫恼火。“火星就和宠物猫生活有联系。但我说他到最后一刻都保持忠诚，没猫敢说半个不字。”
炭毛愣住了，张口结舌：“你说什么？”
“他加入族群很久之后还和他姐姐公主保持联系。在我康复期间，云尾甚至还带我见过她一面。但火星从来都对族群忠心不二。”
炭毛气呼呼地说：“但这些猫不是火星。放眼整个族群史也没出过他这样的猫。”
“的确。但谁知道呢？也许几个秃叶季后我们就会说从没出过玛姬这样的猫？或者布伦娜丁？”
炭毛无言以对，亮星打趣地用尾巴拍了拍她：“在这种时候，我就回想起我听过的一句箴言：‘我们是老树中生发的新芽，不变通则灭亡’。”
炭毛发出咆哮。她不得不承认两只健康强壮的猫对族群很有价值，尤其加上附带的幼崽。前提是保持忠诚。但强迫改名应该不会有助于赢得她们的忠诚。“好吧好吧。她们可以继续使用原名。但她们要是当上族长……星族保佑。”
亮星拍了拍炭毛，假装真诚地说：“我觉得玛姬星（Margestar）这个名字就很可爱。”然后她跑过去把好消息告诉新族猫。

第二十四章 Past Tragedy 过去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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蓟崽最近总跟在炭毛屁股后头问问题，断崽则开始狂热地为每一位族猫起动作名字。这样也挺好，因为大家都需要让混乱知道他们是谁，而长老没时间想那么多动作。断崽学会了保持距离，混乱也慢慢习惯了他，没有再贸然攻击。她很兴奋能学这么多新动作，自己也设计了好几个，用来表示谷仓、干草、各种新鲜猎物、窝铺，甚至寒风拂面的感受。
她也对族群生活产生了兴趣，总是跟着捕猎巡逻队离开谷仓。她尽管还不能吃猎物，但仍然满怀兴致检查每一只新鲜猎物。她已经一个接一个信任了所有幼崽，一有空闲就和他们没命玩闹。最后她甚至会判断对方什么时候不想玩了。
纹尾看着她和缠崽活力十足地搏斗，不知该幸福还是痛苦。虽然她很高兴看到混乱适应族群生活，但她毕竟不是她的孩子。她甚至还不信任纹尾。纹尾只能想到雪崽本来也可以这样。要是她有更多时间教他。要是有猫愿意学习他的沟通方式。要不是那只鹰……
她怒火中烧。每一只猫都说是悲惨的事故。连她自己也对自己这么说。但她内心深处一直在回放当时的场景：鹰叫声。冲进巢穴。雪崽在空地的另一头。那么多猫就在他旁边。为什么他们没想到把他抱起来带走？那时族猫都已经知道他是聋子了。在长老巢穴期间，一个想法始终缠着她不放：如果是黑莓崽或褐崽没有听到警报，族猫会不顾一切保护他们，因为他们“有用”。
她摇了摇头打消这个念头。不能这么想她的族猫。而且她也不知道是否真是如此。她知道要不是那只鹰，族猫会好好喂养照料雪崽直至暮年。可是……
恐慌会暴露猫儿内心深处的秘密。有时一只幼崽的生命就是感觉没有另一只重要。她知道族猫会竭尽全力对抗这种感觉。她也知道族猫对雪崽之死和她同样悲痛欲绝。可是……
紧急情况下，一瞬间的犹豫就是生与死的区别。那时真有时间对抗内心的感觉吗？

第二十五章 Planning a Future 规划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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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崽正在和蓟崽研究他的动作名字。“这个怎么样？”他蹲下来，笨拙地向前扑去。
蓟崽摇摇头：“不行，不能光看有多么凶猛！如果她腿断了，你还用扑来表示‘断’，她该怎么理解？”
断崽恼火地问道；“那你有什么建议？”
“这个怎么样？”蓟崽抬起一条后腿，无力地悬垂着，微微摇晃。
“那她的脚掌要是断了呢？或者尾巴？那这个动作还有什么意义？”断崽语气尖刻，觉得这动作太弱了，很不满意。
“好吧，这个呢？”蓟崽侧身躺下，在地上翻滚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来。
“我们要做的是‘断’，不是‘死’。”断崽更生气了。他突然兴奋地起身，说：“我想到了！这个如何？！”他使劲咬了一下空气，牙齿发出咔哒声。
见蓟崽有些疑问，断崽补充说：“就像捕猎时咬断猎物的脖子一样。”
蓟崽叹气：“好吧，应该可以。能帮我想想还能把冬青叶用在什么上面吗？”
亮星看着两只幼崽并排坐着，开心地咕噜起来。他们的头挨得那么近，兴奋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就像同窝手足般亲密。
白鼬羽走过来：“石楠须和褐爪最近在研究加固旧隧道，把入口清理出来。我发现小耳和灰毛在打架，我打发他们去雷鬼路以外狩猎作为惩罚。希望怪兽的吼叫能让他们明白族猫多吃点老鼠可比不上我们面临的危机。”
亮星顽皮地弹了弹尾巴。白鼬羽肯定有点享受对前竞争对手发号施令的感觉。“好吧，只要别让灰毛觉得你在颐指气使。”
白鼬羽咕噜道：“灰毛怎么想是他的事，我管不了。但如果你是指特意对他显摆，我不会这么做。”
“这就可以了。”亮星把目光转向两只幼崽，不让白鼬羽看见她灿烂的笑意。农场周围的少量树木已经长出嫩芽，新叶季就要来临了。“断崽和缠崽马上要成为学徒了。我在想……石楠须可以教导断崽，教会他风族的力量和价值。”
白鼬羽向她投去锐利一瞥：“石楠须已经忙得不可开交，又要教我们抓兔子，又要教褐爪打通和维护隧道，只能依据小时候听的故事。而且ta也没有义务证明自己存在的资格，尤其对一名学徒。一只眼是不错的选择，她更适应绕开弱点训练，不会企图克服它去像健全猫一样战斗。”
亮星怀疑地低声说：“可能吧。但她半聋了，好眼睛也看不太清楚了。我觉得她光是站岗和捕猎巡逻就有点吃不消。”
白鼬羽抽打着尾巴，但还是承认她说得有理。“或许曙云吧。她比我们大多数猫都年轻，同时你可以让一只眼观摩他们的训练，帮着提点建议。你自己也可以提建议。”
亮星点头：“听上去可行。至于缠崽……你想训练他吗？”
白鼬羽退缩了：“星族啊，可别！我虽然还没埋地里但也一把年纪了。虽然当副族长很好，但我不能同时教导学徒。尤其是缠崽这种活跃的小猫。”
“可以理解。纹尾呢？”
白鼬羽沉思：“她头脑清醒，行。灰毛或许会发脾气，就让他发点脾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