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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山东1楼2024-10-29 15:36回复
    【慈济堂是北京城贵族女子一生要为夫君所全的课业,无论她们是待字闺中、青春正艾的格格,还是已嫁作人妇的福晋,她们化身慈悯的图腾,成为皇室阿哥们走向皇权的一块砖,或是穿行构织成达官显宦的朝服上的禽兽一针线。而极具讽刺意义的是,慈济堂里曾经被抛弃、如今被照顾的也多是女性,所以只有当搭救者变作被施救者时,她们才能停下这门毕生要修的功课,而自己幸运却也不幸得,仍然是前者里的一员】

    【慈济堂的屋檐也已经年迈,哪怕是眼下这般时刻,不是暴雨,却也顺着砖瓦上的沟壑,像是瀑似得连成串往阶上打。北京城的格格福晋们不会日日来,于是逢到这时候,失却男性劳动力的堂中寡妇们总会将水缸摆在屋前,蓄满雨水以备万全,在廊下的她们混沌着一双双眼珠,久坐间比雨还沉默,和原本也会成为寡妇的自己截然相反。但这里不止有寡居数年的病妪——】

    【还有自襁褓时,便野蓬般被丢弃在堂前的孤女们。她们在雨里肆意踩着水坑,水与人发出的声音俱比雨声还声势浩大。但对她们无声的端量与观察没有拉锯太久,雨幕里站着一位打着油纸伞的女孩,雨帘把她和她们的形貌都融得模糊,于是粗粗看去,她像是她们里的一员,可她却不笑也不肆意,所以她如今并不能走入她们。直待雨势稍稍小些,这才看得清,原来是宝英公主府的沈家小姐】

    【她没有走进慈济堂的屋檐庇佑里,她和堂里的孤女寡妇们都不同,却又和因着身世显赫、并不惧怕暂时躲进堂里的贵族女子们不相似。自己虽然不解,但也笑着向她招招手】这里只有老妪和孤儿,而她们都和我们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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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样干净。自己本想这么说】


    IP属地:山东2楼2024-10-31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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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别的福晋不同,自己因着二嫁妇的身份,很难融入她们,却能够在此时在马面裙下支着腿,毫不避忌肮脏地坐在屋前的门槛上,与寡妪们坐在茅草破瓦编就的屋檐下。而沈家格格却是更为特殊的存在,她既不与那些贵族格格们挤挤挨挨在廊尾避雨,却也不会与堂里的孤女们一起热闹。但自己没有非要伸出手,或是递出无形却有力的话语,一厢情愿地将她拉进来,而对于她的解释,自己没有回头去顺着她所站立的、目光能投注来的方向去看,只是在心底里想着:站在堂前能看到什么呢?大约只是已经掉漆的匾额,还有其后昏昏暗暗还不张灯的厢房,但如果再将目光放得远些】

      是啊,北城的房子都建的矮些,我也很喜欢从这里看天空,比周府、显王府的都要广袤。

      【但这并不代表自己会很快接受沈格格最末的话语。氏族小姐们生来高贵,只会对堂里的孤女寡妇们或表达或掩饰憎恶,可是从不会用“惧怕”来对待与形容。于是这份意料之外的回答方式虽然先让自己有片刻怔愣,却也让自己紧接着笑开,连着一双眼也弯作钩月】

      一样的,她们也不会畏惧你。
      【所以你可以走进来】

      【也只是这般与她开着玩笑讲着,自己仍旧坐在堂里,她仍旧站在廊外,自己还和老妪们占据着廊下,成为歪坠的匾额下的一副画,而她还隔着踩着水坑的孤女们,立在她们身后。但这不能全然阻隔开孤女们肆意的玩兴下,不经意溅起的水坑里的污泥与雨水,它们落在了沈格格伞柄上挂着的鱼形玉挂坠上】

      它身上沾了雨和泥。


      IP属地:山东4楼2024-11-01 1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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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沈格格同时被老嬷的呼唤吸引去目光。也只有自己与她,老妇与幼女们仍旧或是枯坐或是嬉闹,她们没有被这声“小运”牵住心神,就像她们并不在意沈格格的真身】

        【在沈格格先做出反应前的那刻,自己已经猜出原本的故事。因着见过太多北京城里的世情,于是不会过于老成世故得假扮懵懂,也不会当真天真,虽然无论哪一种,大抵都会殊途同归地将老阿嬷解读做垂垂老矣的痴唤。而当沈格格的伞落在慈济堂的地面上,砸起水花时,一切已经比雨后初现的虹还要清晰,她不仅是搀扶起阿嬷,也是去迎向曾经的她自己,“小运”是内在的里子,构织成她的躯体外貌,沈格格是外在的面子,成为她的衣饰礼教与行止】

        【而自己看清这些,却没有说破,放任着那层纱和顺着檐瓦落下来的最末的雨线一起垂在两个人中间,没有替她选择任何一重身份——小运或者沈格格,而是颊边抿开笑意,仍旧与面前这位女孩对话着】

        既然不想,那么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呢?

        【或许因着自己比她年长,也或许终归是真正出生在周氏这般的大家族里,从不会内耗着难能与过去的自己和解。一双雪手交叠在身前的衣摆处,在早些时候,自己便已经完成对自我的搀扶,而此刻,也愿无形中伸出一只手,去摆渡面前人】

        在我成为显王侧福晋前,我还是先荣王的福晋,别人也会笑话我曾经有不同的身份。但我有两个丈夫,有两道旨意,我也会笑话她们在这方面的穷困潦倒。


        IP属地:山东6楼2024-11-05 1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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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油纸伞像是玉盘花般开在地上,沈格格似乎还沉浸在这场意料之外的相逢里,于是自己弯下腰,将那纸伞收拢,像执着净瓶般替她斜抱在身前。孤女们不曾因着雨停而败兴,她们不在意此刻的天与此间的贵人,她们仍旧在两人之间的堂里空地上欢声嬉闹着,而站在她们身后的沈格格也不再是抗拒着入画的背景色,虽然她仍旧站在那里,位置不曾变化,但沈格格已将小运放到前景,温柔地推到天光里】

          【尚没有孕育子嗣,但好似向来擅长与年纪轻的女孩子们打交道,于是在这一刻,不同年纪与阅历的女子达成天然的默契,已然在模糊的言语里交换了一桩秘密】我也很幸运,能获得你的信赖。

          【在将自己答案递出去的那刻,也将那柄伞递还给她。在那短暂的交接里,手指尖也有片刻停顿在伞柄处,不经意擦去了那鱼形玉挂坠上沾染着的水迹与污泥】会。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人与时间都不可能溯游。就像你如今站在这里,在她们中间,你会怎么定义“家”,是这里还是宝英公主府?

          【再也没有伞荫,于是清清朗朗的日光直接打在沈格格的桃面上,从她毛茸茸的稀碎鬓角绒发里穿过,照亮她鹿犊似的眼,但是却没能彻底落在她那半侧雪颊上,因为它被高挺白皙的鼻梁阻截。想起曾为宝禅公主执伞时打下的“袈裟”,还有更早时初遇荣王的光景,光线似乎都被拦在那里,他们都如出一辙。但没有往深追究,而是把它归结做——】

          有些冒昧,但感觉你和爱新觉罗还是有缘,我见过许多爱新觉罗氏,而你眉眼细微处生得很有爱新觉罗的气概。


          IP属地:山东8楼2024-11-07 1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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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以后你会找到它的。

            【挂在屋檐上的最末一滴雨珠没有聚集着滚落,也昭示着这场雨已至终章,此时那些躲雨的贵女们终于从廊下走出来,礼数周致地施粥散药。沈格格或许在庆幸,她们没有看见这场以“小运”开始的故事,但自己却在想,她们也错过了一位叫做“小运”的姑娘】

            【为着干起活来的爽利方便,自己将袖口挽得高高的,甚至几要露出肘,一如那些老妪不得不因困窘而短裁的衣。但仍旧和谈话开始前,自己站在檐下阶上,她立在堂外,也依旧没有选择太冒然激进地伸出手,只是含着笑间递出话语】

            那现在呢,要走进来吗?


            IP属地:山东10楼2024-11-07 1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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