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楼

背景：兽神出世，云易岚决心拉上整个正道抵抗，于是前往青云寻求诛仙剑阵的庇护。与此同时，道玄真人因十年前重伤之体动用诛仙，深受戾气侵蚀的困扰。常年在幻月洞府闭关疗伤。

夜谈
夜深了，青云上下一片静谧祥和，除了巡山弟子，其余众人早已休息。十年前魔教大举攻山的印记也逐渐消散在岁月的流逝里。祖师祠堂的灯还燃着，道玄真人出现在了门口。他在幻月洞府闭关数月，终于把诛仙的凶戾之气压制了下去。此时的他的脸色略显疲惫，他缓步走向祖师灵牌面前。挽起道袍，拿起三支香，恭敬的跪拜了三下。做完这一切，道玄真人长舒了一口，随口轻咳了几声：咳…咳…
这时烛火旁的阴影里传来一阵苍老的声音：你看起来似乎不太好？说话的人正是万剑一，他一直在祖师祠堂留守，平日里扫扫地，添些香火。
道玄微闭双眼：还好，暂时死不了。
被道玄这不软不硬的语气怼了回去，说话之人也不恼，只是语气平淡的说：真没想到，你居然能硬抗着反噬活这么久。
道玄闻言微怒道：怎么？我能扛下来，你好像不太满意？
阴影里的人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你多虑了。青云需要你，你多活几年，青云就多稳固几年。
道玄听了这话，怒意稍减。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此时祠堂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屋外响起一阵询问：师傅，您在里面么？弟子萧逸才求见。
白日里道玄接到萧逸才传信，说是有重要事情禀报。于是道玄才从幻月洞府中出来，来到这祖师祠堂。道玄打开木质的大门，萧逸才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口静候着。
看着眼前的弟子，道玄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欣慰之色。随后问道：逸才啊，你急急忙忙把我从闭关中叫出来，这是出了什么事啊？
萧逸才微微躬身，从怀中取出两封书信，递给道玄：师傅，这是焚香谷云易岚差人送来的亲笔信，送信之人说有大事相商，十万火急，要您亲自过目。
道玄微微皱眉：云易岚？他能有什么事？道玄接过书信，信用火漆完好封住。道玄打开第一封书信，粗略看了一下，随后又打开第二封信，看第二封的时候，道玄脸色微变。萧逸才小心翼翼站在道玄身侧，他似乎想从师傅的脸上看出一些什么。可惜道玄脸色如常，萧逸才看不出有什么有用的信息。道玄沉默了片刻，挥了挥手：逸才啊，你下去吧，我在这里再待一会。
萧逸才：是，师傅
道玄拿着书信，回到了祠堂里面。这时候阴影中的人也走了出来。他看着道玄脸色复杂，又看了看他手里的信，于是问道：出了什么事？
道玄没有说话，只是把两封信扔给了万剑一。纸张轻薄，被道玄用真气送了过去，万剑一伸出两只手指夹住了书信。看完两封信，万剑一同样眉头紧锁，他有些怀疑的问道：绝世妖魔？这云易岚的话可信么？
道玄：神州浩土，十万大山，多的是我们不了解的奇魔异兽。焚香谷地处南疆，对那里的了解远胜我们。看云易岚书中所写，这绝世妖魔不好对付啊……
万剑一：云易岚的话，不可全信……
道玄：我自是知道的，这人的野心不小， 他不是早就觊觎这正道魁首之位许久了么？我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听这道玄华话里的自信和威势，万剑一也没有多说什么。
道玄见万剑一不说话了，随即转过身问道：你怎么不问问他另一封信里说的事？
万剑一没有立刻回答，他同样从取了三支香，在烛火上点燃。万剑一站在青云众多祖师灵位前，拜了三拜。然后叹了口气说道：我倒是希望另一封信里说的事是真的。只是……
道玄：只是什么？
万剑一冷冷说道：只是如果你答应了，未免有点太过无耻。
道玄一滞，随即无奈说道：我又何尝愿意这般？你不懂诛仙反噬的痛苦，这十年来……
万剑一不容道玄继续说话，打断道：我不想懂，我也不愿意懂……
道玄：你！
万剑一把香插进香炉，随后拍了拍袖子准备离开，在他转身之后，道玄再次问道：如果那个兽神攻上了青云，你会出手么？
万剑一停下了脚步，他没有回头，仿佛有些自嘲的说道：我？我就是一个扫地的，拯救苍生的事还是让你们去做吧。何况不是还有你么？谁又能躲过诛仙剑阵的绞杀？如果你都阻止不了这个妖魔，我纵使斩龙在手，又有什么用？
道玄：当年的你可不是这样的
万剑一：你来扫几十年地试试？
道玄：我是担心……
万剑一再次打断道：担心？怎么你现在都这么胆小了么？
道玄：魔教死灰复燃，这天下正道之首的位置有那么多人盯着，现在又出了一个绝世妖魔，一旦我出了什么事。逸才他……
万剑一：哦？你那宝贝徒弟怎么了？
道玄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暂时难堪大任。道玄说完拍了拍粘在身上香灰，便朝祠堂外走去。万剑一转过身，看着道玄那略显萧索的身影，摇了摇头，心中叹息一声，随后说道：逸才那里，我会照拂一二的……
道玄就像没有听到万剑一的话一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祖师祠堂。

登门
几日后，云易岚带着焚香谷一种弟子出现在了青云山下。云易岚站在原地负手而立，他抬起头看着这巍峨耸立的青云山，李询见师傅没有上山，而是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李洵小心的问道：师傅，我们为何不上山？
云易岚突然笑到：洵儿，你说这青云山的诛仙剑阵如何？
李洵不知道云易岚为何如此发问，他想了想便说出自己的想法：诛仙剑阵夺天地之造化，非人力可抗衡。
云易岚听到这话，突然冷哼一声：哼，倒也未必！
李洵：师傅？
云易岚摆了摆手，好了不说了，咱们上山。
青云山上，以道玄真人为首的一众首座和众多长老站在玉清殿门口，静静等候着什么人。不多时虹桥对面闪出一抹鲜红的火焰之色，云易岚站在最前面，隔着老远就高声喊到：道玄师兄，想死小弟啦！
道玄赶紧迎了上去：多年未见，云谷主风采依旧，不像我等早已须发皆白了。想必云谷主在道法上更有精进了！真是可喜可贺了。
云易岚面容有些惊异，不过很快就压了下来，随即便笑到：哪里哪里，道玄真人才是真正功深造化。十年前魔教四大阀派攻山，您驱使诛仙打的魔教众人四下而逃……
“哼！”人群中忽然飘出一阵冷哼。
二人对话被打断，道玄脸上有些难看，但又不好发作，云易岚却表现的毫不在意，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道玄顿了顿，随后说道：云谷主随我进殿入座吧。
玉清殿内，道玄和云易岚分列而坐。一阵寒暄过后，道玄笑到：焚香谷时代镇守南疆，天下敬仰。而云谷主远道而来，令我青云蓬荜生辉啊！
云易岚笑了笑，随后正色道：道玄师兄，我此番前来，是有两件大事相商。
道玄：何事如此重要？需得云谷主亲自前来？
云易岚：在下不才，我焚香谷多年来镇守南疆，替黎明百姓抵挡十万大山的妖兽。只是现在，这十万大山有一绝世妖魔要出世了。我等惭愧啊，无力抵挡这妖魔。
此言一出，众人议论纷纷。田不易此时站了出来：云谷主，你焚香谷人才济济，加上你的道法还挡不住这妖魔？
云易岚摇了摇头，面带愧色：非是我等怕事，这妖魔妖法诡异，又可号令十万大山的妖兽。不是我焚香一派能够独自抵挡的啊！云易岚转首面对道玄真人：道玄师兄，你道法通玄，德高望重，青云又是这正道魁首，只有你振臂一呼，才能唤得天下正道合力抵抗妖魔啊！况且只有青云才有诛仙剑阵，您可是我们唯一的希望！还望道玄师兄体恤黎明百姓，以免天下生灵涂炭啊！
道玄听了这话，抚了抚长须：也罢，为了天下生灵，有此等妖魔出世，我等修真之人岂能袖手旁观？云谷主放心，我青云愿和焚香谷携手抗敌。稍后我便差人通知天音的普鸿大师，邀请他来和我们一齐相商大师。
云易岚：如此这般，我便替天下百姓，谢过道玄师兄。
道玄：云谷主客气了，不知这第二件事又是何事？
云易岚本来紧锁的愁眉顿时舒展开来：这第二件事，倒是一件喜事！
道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哦？什么喜事？
云易岚招了招手，李洵快步上前毕恭毕敬说道：师傅。
云易岚微微一笑：这第二件事，便是为了我门下的弟子李洵，特像贵派陆雪琪陆姑娘求亲的！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陆雪琪身体一震，握着天琊的手也紧了紧。其余众人纷纷看向陆雪琪，随后又看向道玄的方向。只见道玄微微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李洵这孩子我看着不错，确实人中龙凤啊。想必云谷主在他身上花了不少心血吧？
云易岚：呵呵，道玄师兄过奖了，我的确很看重这孩子，准备日后我老了，就把这谷主之位传给他啦！等到陆姑娘嫁去我焚香谷，就是未来的谷主夫人啊。我想着大敌当前，有这一门喜事，想必定能振奋人心，不知道玄师兄以为如何？
一旁的田不易早已不满，一声冷哼就要发出，却被苏茹抢先拦住。
道玄：多谢云谷主好意。然后转过身面对水月说道：水月师妹，陆雪琪是你的弟子，这事还需你拿主意啊！
陆雪琪此时站在水月身后，她忍不住轻声说道：师傅…
水月此时闭上了眼睛，面无表情，仿佛没有听见陆雪琪的那略带哀求的声音。随后缓缓说道：雪琪，李洵师侄一表人才，此桩婚事，我甚为满意……
水月此话一出，包括田不易苏茹在内的众人纷纷看向水月，一脸的不可置信。可是水月毫不在意众人的眼光，再次闭上了眼睛。
陆雪琪闻言，身子微微一晃，却被身旁的文敏轻轻扶住。而李洵早已喜出望外，云易岚赶紧说道：尽然二位长辈都已同意，洵儿，还不快上前拜谢！
李洵依言上前跪拜，云易岚笑到：哈哈，此等佳话，必将流传千古啊……
此时陆雪琪的唇抿的很紧，颤抖的手差点握不住天琊。她忍不住想要上前一步，却被水月低声喝住：雪琪，你要做什么？
陆雪琪看着水月面带冷意，刚鼓足的勇气又被打消磨灭，她只能再次说道：师傅，我不……
水月当即打断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我已定夺，你无需多言。
陆雪琪：可是……
文敏心疼师妹，同时低声求情道：师傅……
水月顿了顿，然后轻声说道：此间事了，你随我回小竹峰，我有话跟你说。

陆雪琪垂手而立低低说了一声：是
此时大殿之内人声鼎沸，田不易面露不悦，带着苏茹提前告退。道玄和云易岚在高座上高声谈笑。青云弟子有的羡慕，有的面带鄙夷，焚香弟子则是围在满面春风的李洵身边，向他祝贺着。只是这整个大殿，没有人注意这个面带悲戚的白衣女子。

对话
道玄和云易岚的会面结束，水月便带着门下弟子匆匆返回了小竹峰。到了小竹峰的山门，水月头也不回的径直往静竹轩方向走去。门下弟子也同样一言不发，返回各自恶屋里。唯有陆雪琪一人站在山门口，看着夜空明月，怔怔出神。从玉清殿回来的路上，她不止一次想要逃离。但很快她就被自己这个离经叛道的想法吓坏了。
离开了青云，我又能去哪？
看见陆雪琪失魂落魄的样子，身为大师姐的文敏一阵心疼，她轻唤了几声：雪琪，雪琪？你在那看什么呢？
陆雪琪没有回话，她收回了目光看向朝自己走来的文敏。文敏走了过来看着眼前这个清丽无双，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师妹，此时却显得有格外消沉。她搂住陆雪琪单薄的肩膀，柔声安慰着：雪琪，师傅也是为了你好。那位李师兄……他也是人中龙凤。你……
师姐！你别说了！
文敏看着陆雪琪从小长大。在她眼里虽然性子冷淡，但是对自己确实敬重有加，像今天这般打断自己说话的行为，是断然不会出现的。陆雪琪似是知道自己态度不好，她放缓了语气，低声哀求道：师姐，求你……别再说了。
文敏：好好好，师姐不说了，师傅还在静竹轩等你，你……还是性子别太执拗了。
陆雪琪凄然道：师姐，你真的觉得我是使性子么？倘若今日是你被指婚，你该当如何？
文敏被问的哑口无言，过了半晌她才从口中吐出几个字：我……我也只能遵从师命罢了。陆雪琪没有再说话，她轻轻拍了拍文敏的手，然后往静竹轩走去。
夜～真的好凉啊
纯白的月光倾撒在山间的路上，石阶上早已经凝结了一层薄薄的清爽。陆雪琪的步伐从未有过的沉重，这条路她已经走了无数次，她没想过居然有一天，她希望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是害怕么？是仿徨么？
她手里紧握着天琊，月光在她身上留下了影子，和周围斑驳的竹影一起，在地面上摇曳不止。
冷血，清晖，孤影……路终有尽头，陆雪琪最后还是走到了静竹轩。她刚想敲门，水月的声音便从里面传来
是雪琪吧？进来说话……
陆雪琪推开了竹门，竹门咯吱的响声在这安静的小竹峰显得尤为刺耳。水月背对着陆雪琪，她看着面前悬挂着一幅画，画中有一男子，手持着一把青翠宝剑，傲立于石崖之上，端的是意气风发。只是为何这男子却没有画脸……水月深深叹了一口气，她转过身来看着自己面前出色的弟子。一袭白衣胜雪，娇美的容颜下的眼神里闪烁着丝丝不屈的火苗。此刻面对威严的水月，陆雪琪也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她低着头，一言不发。
水月盯着陆雪琪，终于说出来第一句话：你……可有话要说？
陆雪琪：弟子无话可说
水月：现下就你我二人，此屋已被我下了禁制，你有什么便说什么吧！
此言一出，陆雪琪猛然抬头，清澈的目光充满了毅然和决绝：师傅，我不愿！
水月：为何不愿？
陆雪琪：我和那李洵并无感情
水月：没有感情？那你和谁有感情？是那个号称血公子的鬼厉么！
听到鬼厉二字，陆雪琪的身躯不自觉的有些颤抖，她的手指紧紧握住天涯，因为用力骨节显得发白。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十分激动，面对养育她的恩师，她不禁双眼起了水雾，然后在水月面前，缓缓跪了下来。
水月长叹一声，面色复杂，她转身看向窗外淡淡的说：琪儿，你还要瞒着为师么？
陆雪琪跪着的身子一动不动，水月继续说道：你与他这般纠缠不清，对你而言，有害无益。你还要坚持什么？若是他当年没有离开青云，就算他是田不易的徒弟，我也不会阻止你们。可他现在是魔教妖人，你这般不自爱，可是要毁了你的前途啊！水月越说越激动，满脸皆是痛心疾首。
陆雪琪跪在原地，同样泪水顺着吹弹可破脸颊划过，大滴大滴的落在地板之上：是弟子的错，辜负了师傅的教诲。
水月见陆雪琪认错，严厉的目光逐渐变得柔和起来，她缓了缓情绪，淡淡的说：你和他的事早已闹得满城风雨。众位师长念你年少无知，定是被那妖人蛊惑，这才没有怪罪于你。你就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如今焚香谷愿意结亲，你与其和那人纠缠不休，还不如嫁入焚香谷。前途一片光明，总好过和那人一样颠沛流离。
陆雪琪颤抖的身子慢慢趋于平静，眼中的泪水也慢慢散去，只是她的脸色却愈发苍白。她朝着水月盈盈一拜，然后直起身来，她原本冷漠的表情变得异常激动：师傅，我和他之间本就是孽缘。于他，我别无所求。只是让我嫁给李洵，我自是万般不愿的。如若师傅和众师长一再相逼……
陆雪琪苍白的脸上变得有些潮红，呼吸也变得急促：弟子原以死拜谢师恩……陆雪琪身上突然冒出热气，脸上也是热汗直冒，很快打湿了她的秀发。水月见状一个闪身来到陆雪琪面前，衣袖一挥制止了陆雪琪的强行散功。陆雪琪身形一晃，便晕了过去。水月没想到自己的弟子性子竟然如此刚烈，宁死也不愿接受提亲。水月抱起陆雪琪放回自己的床上，她思量片刻，狠下心来手掐法诀直接封印了陆雪琪的修为。做完这一切，水月看着墙上那副画怔怔出神，嘴里轻吐一句：万师兄……我这样也不知道对不对。

请求
水月走出了静竹轩，直接御剑前往通天峰。通天峰作为青云七脉主峰之一，巍峨高耸。当年青叶祖师就是在这里感应天道，诛灭贼人，收回青云七脉的。萧逸才给道玄请安后便离开了书房，不曾想迎面遇到了水月大师。萧逸才心里一惊，他知道面前这位水月师叔脾气不好，就连师傅道玄也让她三分。他看着水月快步走来，还没来得及打声招呼，水月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了过去。萧逸才苦笑之下，硬着头皮出言喊到：水月师叔且慢！
水月停下了步伐，侧过头冷声问道：你要拦我？
被水月狠狠一盯，萧逸才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威压笼罩在自己身上。萧逸才躬身行礼：弟子不敢，只是师傅他老人家刚休息，如果没有重要……
水月：我的事很重要。
萧逸才：可……就在萧逸才为难之际，屋内传来了道玄低沉的声音：逸才，你去休息吧。
萧逸才觉得身上压力骤减，冷汗直冒，他冲着水月再次行礼：师叔，弟子告退。 水月轻哼一声，算是回应。
萧逸才走后，水月依旧停留在原地，过了半晌，书房的门被道玄从里面打开。他依旧身着那件墨绿道袍，看着此时的水月，道玄深吸一口气，然后问道：夜深了，水月师妹有何要事？
水月：烦请师兄收回成命！
道玄眉头一皱，双手往后一背：什么成命？
水月：雪琪并不想嫁与李洵，还望师兄不要勉强。
胡闹！道玄大手一挥，一股真气直冲水月而来，只是到了水月面前时，气流突然四散而去，震飞了一旁的落叶。道玄沉声问道：水月师妹，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我们白日里才和云谷主结成亲家，这事你也是同意的。
水月：现在我反悔了
道玄眼里闪过一丝怒气：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水月：正因为是婚姻大事，我才不敢儿戏。雪琪不愿嫁李洵，即使二人成婚，婚后也不会幸福。倒不如让她潜心向道，常伴于我左右。
道玄闻言，本来怒气盈满的样子稍稍缓解，但一想到云易岚的那封秘信。他闭上了眼睛，心一狠，朗声说道：此事我意已决，师妹莫要相劝！
水月身子一颤，语气近乎哀求：掌门师兄……
道玄置若罔闻，转过身去，随即关上了房门。水月在门外停留了片刻，知道此事已无回旋之地，只好孤身一人，落寞离开。看着水月离去的身影，道玄眼睛泛起一丝不忍。如果不是滋事重大，他又怎么愿意去为难一个小辈？道玄看着书房高高悬挂的青云二字，嘴里低低念叨着：愿祖师……佑我青云
次日清晨，陆雪琪自沉睡中醒转，昨夜自己强行散功，虽水月阻拦及时但也伤及内源。她强行撑起身子发现自己正躺在恩师水月的床上，而师傅却不见行踪。她想要运气调息，却骇然发现自己的真气竟然无法运行一周天，更别谈调息了。她清楚的记得是水月阻止了自己，那现在的情况又是怎么回事？没有真气支撑，她顿时觉得四肢绵软无力，她奋力挣扎着想要下床，却脚下一软扑倒在地。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端着早饭进来的文敏看到跌落在床边的陆雪琪吓得花容失色。她赶忙放下手里的餐盒，就去扶起地上的陆雪琪。
文敏眉头紧锁，上下打量了一番陆雪琪，见到没有什么伤口，便松了一口气。文敏扶起陆雪琪娇弱的身子，陪着她坐在床边。
陆雪琪有些茫然的问道：师姐……我这是怎么了？
文敏看着面前面色苍白的师妹，昨天里她还是那个受人仰慕的冰山神女，怎么仅过了一夜，她的眼里没有了亮光。
文敏：是师傅……她……她封印了你的修为。文敏艰难的说出这句话，在她看来，水月这一行为颇为不同不妥，但是水月毕竟是师傅。她怎么敢直接出言顶撞呢？
陆雪琪听完这话，先是一呆，随后便恢复了冷静，只是一直沉默不语。文敏担心师妹身体，便劝说道：雪琪，师傅让我给你带来了早饭，这里有你最喜欢吃的桂花糕，你先尝一点吧。
陆雪琪摇摇头：我没有胃口。
文敏去桌边拿来餐盒，盒子一掀开，一股米粥的香气夹杂淡淡桂花的甜香扑面而来。文敏拿起一块送到陆雪琪的嘴边：尝尝吧？你小时候可爱吃了。看着文敏眼中的期盼之色，陆雪琪也不忍拒绝，她张开小嘴轻轻咬了一口，松软香甜的桂花糕入口即化，甜糯的香味在唇齿间游曳。一小块桂花糕很快被陆雪琪吃了下去，文敏还待要喂第二块，陆雪琪只是摇摇头，说什么也不愿张口。文敏无奈作罢，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白色瓷瓶递给陆雪琪：这是师傅今日一早去大竹峰田师叔那里求来的大黄丹，给你用来固本培元，调理身体之用。
陆雪琪本来听到大竹峰三字，心里微微一颤，随即想到田不易素来和水月不对付。她竟然为了自己，拉下脸去求药……
文敏自顾自说道：说来也怪，田师叔素来和师傅不和，但是听到她是为你求药。田师叔却破天荒大方的直接给了一瓶。看来啊，田师叔对我们这些小辈还是很关心的。

陆雪琪心下一暖，不觉又脸上一红，田师叔是他的师傅，当年流波山的雨夜，莫非是被他看到了一切？陆雪琪不敢再想下去，何况如今这个情况，自己再这般胡思乱想又有何用？陆雪琪闭上了眼睛，脸上的红晕也逐渐消退又变成了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文敏知道陆雪琪心情不好，她也不知道还如何安慰，只好默默叹了口气，起身收拾餐盒，并叮嘱道：雪琪，这米粥你待会趁热喝了，大黄丹也记得服下。还有……师傅让我告诉你，没事多休息，不要到处走动。
见陆雪琪依旧紧闭双眼，文敏也没有再说其他的话，起身离开了静竹轩。

潜入
鬼厉在树林偶遇了一个奇异的少年。兽妖肆虐之下，他却和一恶兽为伍。不过他可不在乎那么多，两人两兽围坐在火堆边，看着火苗一言不发。直到少年问出了那句：如果你现在死了，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鬼厉一时陷入了迷茫刹那间思绪万千，纷至沓来，从未想过的这个问题，突然摆在他的面前，深仇、大恨、十年宿愿、缠绵白衣，这一生风雨飘荡，却从未想过自己深心之中，还有什么最后心愿？
该是救碧瑶罢，如果能将她救活，自己也可以脱离这十年暗无天日的生活，即使身死道陨，也算是偿还了她的恩情罢。只是还有那如霜容颜，终究是舍弃不去，在心间僻静角落，轻轻飘动……
鬼厉一时间竟是痴了，夜风萧萧，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等他惊醒过来之时，那少年已经消失不见，地上饕餮似乎也刚刚飞腾上天，与黑暗夜幕融为一体，远远传来它低沉的吼叫声音。
小灰窜上了他的肩头，吱吱叫了两声，鬼厉慢慢抬头望天，忽然低声道：“小灰，我总是还要见她一面的，对不对？”
小灰似乎不大理解，也懒得理会，猴头抬起来也看着天空，似乎还在找寻饕餮的身影。
渐渐熄灭的火堆残烬，逐渐化作了一缕轻烟，轻轻飘散，鬼厉与小灰默然站在这深山林间，许久许久，夜风之中，也只隐约传来低低声音。
“……总是要见她一面……”
鬼厉御着噬魂潜上了小竹峰，虽然守卫森严，但是如今天下三大正道齐聚青云，还有何方宵小敢直触霉头？借着夜色，鬼厉来到了望月台。可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缠绵白衣此时却不见踪影，让他如痴如醉的月下剑舞难道终究只是一场梦么？夜里山风萧索，吹在鬼厉的脸上，他只感到一阵迷茫与失落。
她在哪里？
在望月台等待了不少时辰，他终究没有等到自己相见的人。可越是不见，越是想念，他脑海里萌发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我要去找她，不管她在哪。
鬼厉就是这么一个执着的人，他又下望月台往小竹峰弟子的住处找去。可是那么多的屋子，到底哪一间才会是她的？总不能一一闯入？鬼厉自问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擅闯女子闺房这种无耻行为，他还是不屑做的。如果有道法超然之人在此，定会发现一个黑影颇为滑稽的在各个屋间上蹿下跳。忙碌了许久，一无所获！鬼厉有些心灰意冷，情急之下他破罐子破摔，直接跳出了阴影。
大不了……大不了遇上一个女弟子，借问一下她的住处？
他的心早就乱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居然会出现在他这个心思缜密的鬼王宗副宗主脑子里。就在他大摇大摆在小竹峰地界的时候，远方的一处精致的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直觉告诉他，她就在那里……

相见
月特别的明亮，陆雪琪倚着窗框对月叹息。水月不许她擅自离开静竹轩，所以她没有办法去望月台排解相思。脑海中皆是天水寨的那晚，和他并肩而行，为他月下舞剑的那一幕。那鲜血淋漓的深痕，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她多么希望鬼厉的那只脚能踏过去，可是她不能这么自私。她只好举起天琊将他生生逼退。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
既然说好了诀别，为什么还要纠缠不休？
她累了，她轻轻闭上了眼睛，默默告诫告诉自己别有非分之想。现实往往比梦境要残忍的多。就在她转身离去的瞬间，她看到一个黑影略过，警觉之下她下意识拿起天琊，全不顾此时的她只是如同一介普通的凡人。
陆雪琪冷喝一声：什么人！下一瞬她却呆立在原地。
鬼厉朝着屋子走去，隔得越近，他愈发觉得心跳的很快，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悸动。直到他看见了那般美景——陆雪琪独自一人，倚窗望月。他本来淡漠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异样，那月光下的白色身影竟没有丝毫尘世的味道。他无法控制自己向前走去，他穿过了重重的竹影，终于走到了月光之下。
陆雪琪不可置信的看着来人，他的脸上神色是那么复杂，仿佛有什么在折磨着他，这是她梦里常见的那个人啊！陆雪琪低下了头，自嘲的笑到：没有了修为，就这么容易做梦了么？
“这不是梦……”
鬼厉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静竹轩的门口，他低沉的嗓音传到了陆雪琪的耳里。她再次抬起头，深深凝望着眼前的男人。随即微微张口：张……小凡
原本心情忐忑的鬼厉，听到这一声悦耳的，亲切而又陌生的称呼，脸上的忧愁，失落竟然一扫而空。他同样深深凝望着眼前这个白衣胜雪，惊若天人的女子。他竟然有了一种不敢靠近的感觉。千言万语，最后说出来了，只有“你……还好么”这四个字。
陆雪琪闻言身子一震，随即轻声说道：还记得我曾说过的话么，我们下一次见面，便是誓不两立的仇敌，你，”她看着他，慢慢地说道：“为什么还要来见我？”
鬼厉不敢直视她的目光，似犹豫，似挣扎，最后如同下定决心一般，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到：想见你，我便来了……
陆雪琪脸上闪过一丝惊愕的神色，从前的他万般不会这样。她很欢喜，那如霜雪一般白皙的脸上肌肤，生平第一次涌现出淡淡的晕红，如晶莹剔透的红玉，有不尽的温柔和缠绵的羞涩。
这美丽清冷的女子，忽然笑了，如深夜最娇艳的百合，在风中无声微笑，她洁白的身姿是月光中那般耀眼的存在。鬼厉屏住了呼吸。陆雪琪忽然开口，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很欢喜！”然后，她依旧微笑着，眼光轻柔如缠绵的水波。
鬼厉心头忽然一阵激动，从深心中腾起的激动，竟然连身体也轻轻发抖，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跟我走吧！”
陆雪琪身子一颤，向他看来，只见鬼厉，不，此刻在她眼中的，分明就还是当初那个张小凡啊！那个坚忍而执着的少年么？
可是她能怎么办？被封印了修为，以后成为他的累赘么？
陆雪琪凄然的摇摇头，他的心里有自己，这就足够了。
鬼厉见陆雪琪这般，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陆雪琪：碧瑶怎么办？
鬼厉霎时间冷静了下来，但随之他像是想清楚了什么，他沉声说道：她的救命之恩，我自会想办法偿还。但是你，却是我永远无法舍弃的啊！
陆雪琪苍白的脸上，还挂着僵硬的笑容，她不希望他为了自己以身犯险。她狠下心，慢慢收起了笑容。表情淡漠的说道：我答应了焚香谷的提亲，过几日便会嫁给李洵。
铛～鬼厉手中的噬魂坠落到了地上，陆雪琪的话如同一盆凉水从头浇下。又同一把锥子锥进他的心口。痛彻心扉，心如刀绞。这一刻，鬼厉停止了呼吸一般。胸口处的疼痛让他直不起身，青筋很快就爬满了他的脸上。
陆雪琪不忍看见他失魂落魄模样，她咬着牙，忍着同样的刺痛，背过了身去。流下了无声的泪滴。
哗啦……身后传来一阵异响，陆雪琪回头看去，只见鬼厉摔落在了静竹轩的花圃，他嘴角流出一股鲜血，想来是受了不小的伤。陆雪琪顾不得脸上的泪花，打开房门直冲而出，她尽力扶起鬼厉。鬼厉抬起头，默默看着他：你既然要嫁给李洵，还来关心我作甚？
陆雪琪沉默不语，脸上掩藏不住的焦急和紧张掩盖不了她的内心。鬼厉笑了，他的笑容逐渐放肆……呵呵呵呵哈哈哈……
鬼厉挣扎着站了起来，他语气温柔的说道：屋外设了禁制，你若真心想嫁，为何会被软禁在此？
陆雪琪被戳破谎言，脸上闪过一丝羞涩，但随即解释道：我被封印了修为，这禁制是师傅用来保护我的。
鬼厉接着追问道：你若真心想嫁，你师傅又怎会封印你的修为？
陆雪琪哑口无言，他看着鬼厉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嘴角还挂着鲜血。她微红着脸，掏出怀里的手绢，认真的替他擦拭嘴角的鲜血。
鬼厉惊讶于陆雪琪做的一切，在他的印象里，陆雪琪永远都是那个高不可攀的九天仙女，怎么做着这般体贴人的事。陆雪琪擦完了鲜血，又把手帕叠好，轻轻放进鬼厉的怀中。手帕带着陆雪琪的体香，清新如幽谷百合，温暖如春日朝阳。
鬼厉心下一暖，再一次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跟我走吧？可好？
可是令鬼厉没想到的是，陆雪琪仍旧是摇了摇头：师命难违……

鬼厉闻言，一腔热血转瞬间化作了泡影。陆雪琪伸出如葱白的玉手，抚摸着鬼厉紧皱的眉头，温声劝到：你的心意，我已知晓。只是现在兽妖大患在即，我身受师恩，此时万不可离开青云。况且道玄掌门和云易岚已经将婚事告知天下，我……我不能走。
鬼厉情急之下，紧紧握住陆雪琪的手，他语气激动：那你便要嫁与那李洵？
陆雪琪低下头，幽幽说道：也许咱们就是没有缘分吧！况且你也不必这般，你还有你的使命，只要你想办法救回了碧瑶姑娘，然后和她好好在一起。
鬼厉断然打断道：你别说了！我从来都是把碧瑶当作朋友。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啊。
这个男人，近乎咆哮般喊出了心里最深处的声音。十年了，他在暗无天日的角落踽踽独行。可是每当颓废之际，十年前玉清殿那个毅然决然的白色身影就像光一样笼罩着他的心。尽管她是那么高不可攀，尽管他们现在正魔有别。可是在鬼厉心里，陆雪琪一直是他深深埋在心里，不敢言说的爱恋。
陆雪琪没有回应鬼厉的表白，她竭力忍住喷涌的泪水，银牙险些咬破嘴唇。她用尽力气抽回被鬼厉紧紧抓住的手。鬼厉看着那如玉般手一点一点从手中抽离，就好像自己的生命被一点点抽走。陆雪琪把手隐藏在了袖子里，她站起身拍了怕附着在身上的泥土，淡淡说一了一句：你快走吧，如果我师傅回来了，你定会陷入麻烦。说完便欲转身离去。

伤心
鬼厉此时早已面无人色，他呆立在原地，只觉得面前白影一晃。她要走了么？不，她不能就这么走了！鬼厉踏上一步，再一次，紧紧抓住了陆雪琪的手掌，他的手因为用力而颤抖着。他看着那白色的背影，是她魂牵梦绕的人啊，怎能这般轻易舍弃？他近乎哀求着说道：不要走，好不好！
陆雪琪挣扎着停住了脚步，身后的男人此时已然濒临奔溃，她甚至能听到他心碎的声音。可是她却无可奈何。
他不放手，她不回头。就在两人僵持在了原地良久，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愤怒的冷喝：妖人！还不松手？
一道青光快若闪电，直击鬼厉胸口。打的鬼厉再一次倒飞出去，撞在了山崖石壁之上。鬼厉当时一门心思都在陆雪琪身上，以至于周围出现了旁人，他竟然不得而知。听到这声冷喝的陆雪琪急忙回过头去，这声音她再也熟悉不过了。陆雪琪失声道：师傅～
待她转过身去，只见身着蓝灰道袍的水月站在自己身侧，她满脸怒容，死死盯着不远处的鬼厉。鬼厉胸口遭受重击，又撞到了石壁，这一摔把他摔得七荤八素，若非大梵般若自动护体，为他抵消了不少伤害，恐怕此时的他早就命丧九泉。鬼厉在地上躺了片刻，挣扎着坐起，他只觉得此时天旋地转，嗓子里一口逆血按压不住，直接喷了出来。陆雪琪惊呼一声，想要上前查看他的伤势，却被水月牢牢拉住。殷红的血水洒在鬼厉胸口的灰袍之上，同时也泪湿了陆雪琪的双眼。他拼命喘息着，但又要时刻提防水月的下一次攻击。
借着月光，水月终于看清了黑袍之人。适才此人纠缠自己的徒弟，她含怒出手，她本自信自己含怒一击之下，此人必然无法动弹。可没想到他竟然只是口吐鲜血，还能挣扎起身？水月微微惊讶于鬼厉的道法修行。但随后仍旧厉声问道：你来我小竹峰，是何居心？
鬼厉捂着胸口，没有抬头，他另一只手强自撑起自己的身子，漠然回应道：带她走……
水月闻言，心头一震，此人竟敢胆大妄为。另一方面她又不得不敬佩他的痴情。可是正魔有别，他们终究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水月怒气稍减，叹了口气道：雪琪马上要嫁入焚香谷了。你若真心为她好，就不该过多纠缠。
可谁知鬼厉直接出言呛道：嫁给李洵，便是为她好？
水月见鬼厉非但不领情，反而还出言讥讽，于是大怒：那也好过跟着你这魔教妖人！
鬼厉的脸色一变，面容逐渐变得扭曲。重伤之下，噬血珠的妖力开始侵蚀他的神智，他的眼神一会变得阴狠，一会变得迷茫。几番变换之下，最后只剩内心的愤怒与不满之火在熊熊燃烧。鬼厉突然恶狠狠的瞪着水月，他嗤笑道：对！我是魔教妖人，那你们就是正道了么？鬼厉收敛不住体内的血煞之气，此时他就像在躲在一团黑雾里的恶鬼一般，手中的噬魂棒时不时发出刺眼的红芒。水月见状面色大惊，她手捏法诀一声轻啸，只见静竹轩中响起一阵剑鸣，随后一道剑光冲破窗户直接飞到水月手中。此时水月手持当年的佩剑“流霞”和煞气逼人的鬼厉对峙着。她怕此时神志不清的鬼厉暴起伤人，便上前一步将陆雪琪护在身后。陆雪琪担心鬼厉的异样，却又怕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彼此伤害。
水月冷声说道：你入魔已深，既然不愿意回头，那便作罢。但是你妄想拐走我小竹峰弟子，我身为小竹峰首座，万万不会答应。言罢，多年未曾出手的水月，直接口念法诀，手里舞起一阵剑花。
天灵剑诀——
剑芒夹杂着丝丝雷光如同黑夜中的闪电，径直朝鬼厉飞去
师傅，不要……陆雪琪含泪想要阻止，倒是她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光冲向鬼厉。鬼厉此时虽然煞气奔腾，气势吓人，但是他却是外强中干罢了。看着奔袭而来的连忙，他只能下意识提起噬魂阻挡。雷光顺着噬魂进入鬼厉体内，那霸道无比的电芒不断折磨着他的全身。浑身麻木，真气阻滞，他甚至提不起手来阻挡下一击。水月的剑诀如流水般连绵不绝，剑光飞舞，让鬼厉眼花缭乱。稍一不慎，噬魂脱手，下一瞬剑光再次击中了他。他仰头喷出热血，瘫倒在地上，但是倔强如他竟然还没有昏死过去。
水月见鬼厉终于被击倒，准备再补上一剑，就算不杀他，也要让他毫无还手之力。可是她身后的陆雪琪再也按捺不住，她趁着水月挥舞出最后一剑的同时，直接冲了上去，扑挡在鬼厉身前，想要替她挡下这一剑。水月见陆雪琪的拼命之举，也是吓了一跳。可是剑势已出，誓不回头！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鬼厉嘶吼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把陆雪琪往自己身后一拉，再次挡在了她的面前。这一瞬，有多长？陆雪琪看到鬼厉满是血丝的眼里，只有无尽的温柔和悔恨。他的脸上却充满温暖着笑意，只要她没事，他就算粉身碎骨，又有什么惧怕的呢？
陆雪琪拼命的挣扎，却被鬼厉的双手牢牢锁住，她眼睁睁看着剑芒越来越近，直到剑芒没入鬼厉的肩膀。

哧～良久，寂静无声。鬼厉的脸上没有痛苦，他咬着牙挤出仅剩的笑容，摇了摇头：挡剑，不该是你做的事。我只想你好好的……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鬼厉再也支撑不住，顺势倒在了陆雪琪的怀里。此时的陆雪琪心中五味杂陈，柔肠百转，一道道晶莹的泪花从她吹弹可破的脸上不断划过，最后低落在鬼厉的脸上，然后低落在他的嘴唇。鬼厉怔怔的望着那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
原来，伤心的味道是那般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