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迹吧 关注:125,177贴子:3,162,542

回复:『爵迹TOP原创[09-15【业障之火】吉尔伽美什视角,守誓者衍伸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一个微笑出现在那张高贵的面容上,却让问话的男人表情瞬间凝固。“我当然知道这是哪里。我是来平账的。”没有丝毫动作,甚至双手还背在身后,这个男人的脖子四周却结了一层细密的冰棱,接着断开。他的头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断口两边凝结着极细的冰壳,没有流出半点血液。
一瞬间,所有人都齐刷刷地亮出武器。“杀了他们!”有人大喝。接着这帮参杂着一半魂术师的乌合之众从四面八方包抄上来。吉尔伽美什不打算亲自动手,一层肉眼几乎不可辨别的致密风盾出现在他四周,几乎拦下所有攻击。
他注意到,幽冥完全投入了这场杀戮。悬殊的魂力差距让这头习惯弑杀的野兽感觉到某种碾轧的快乐。即使对方远逊于他,他也乐意用抽取魂路的方式碾碎那具躯体。相反特蕾娅的一半注意力都在他这儿。这个女孩弹碎一把普通的武器后,悄悄地使用天赋观察他的动作,接着慌张地躲避他的目光。
偷偷摸摸可不是个好习惯。吉尔伽美什让自己的声音直接透入她的脑海,叫她伸出的触角顿时畏惧地皱缩起来。
结果没有任何悬念,所有放高利贷的都在数分钟后倒毙。这些人,用弱者的骨血养肥自己,却没料到自己也终成别人口中的食物。“他们都是放高利贷的,会有不少现钱,你们可以去搜一搜。”
支开这两个后,命运的掌控者直奔此行的目的地——放贷人收藏借据和放款单的账房。我就是来平账的。他翻出那些票据,点燃火焰。这些东西会买断多少家庭的未来,比我今天拿来清理这里的刀锋更利。
纸页在烈焰中化为灰烬。吉尔伽美什又把手往抽屉和橱柜里面伸了伸,发现一个藏在夹层间的小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条镶嵌着十多颗粉色海螺珍珠的项链,但是在这些珍珠最中央的部分,是数颗‘黄金源泉’,一种特殊的,产自埃尔斯的矿物,携带有让大多数魂术师垂涎的不带有任何属性的黄金魂雾。
不该出现在此地的物品。命运的决断者收起这东西,转过身,又在地板的暗格里找到整整一包金吞克,总数超过450枚。正好可以补偿诺玛的妓院,让那些沦落泥沼的人在生活上稍稍有些改观。
他离开房间下楼,发现幽冥和特蕾娅还没完成他们的搜索。这两个人什么都喜欢,从钱币到首饰,再到衣服上的金属装饰,甚至是死人的金牙,他们都要。
“给他们留点体面。”吉尔伽美什提醒。
“人都死了。”特蕾娅忙着从死者手上捋下戒指,“谈什么体面?”
“丢了怪可惜的。”幽冥补充道。
无冕之王没有再多说什么,在这里教训他们显然不是明智之举。“你们动作快点。”他开始仔细消除魂术痕迹,伪装成普通火拼现场。
第二天清晨,整个雷恩都在这场屠杀中惊醒。城市治安官和天束家族的人把那里围了个水泄不通,搜查从清晨一直持续到黄昏。
“待在这里不要出去,午餐我会给你们送来。”吉尔伽美什看着在房间里忙着清点战利品的两人,关上门。他需要去妓院一趟,见见诺玛,安排好一些人的将来。
这个老板娘早年的一些生活他有所耳闻:传闻她来自帝都格兰尔特,是个商人的女儿,却在家道中落后被哥哥卖给一个专门做拉皮条生意的老男人。那男人不把她当妻子,只把她看做一个可以赚钱的工具。结果在一次赌赢后,被输钱的赌友捅死了。于是,作为妻子的诺玛就接手了丈夫的妓院。或许是因为自己的经历,她给那些被丈夫出卖的妻子,被父兄出卖的女儿和姐妹,留出一个可以居留的家。至于男人,逢场作戏罢了。
诺玛一见他来就笑脸相迎,希望去房间攀谈,被无冕之王拒绝。
“我今天来是告诉你,高利贷的事不要再担心了。”他从腰带上解下那包金币,递到老板娘手中。“这些钱,给那些新来的安家。不要强迫她们,让她们自己选客人。如果钱用完,就去码头上找我的合伙人,他会通知我的。”
“这怎么好意思呢。”诺玛接过钱袋掂了掂,“叫姑娘们都白吃白喝你的。”
“有机会我会来教教她们,如果她们愿意。但是今天不行,我还有事。”
老板娘点点头。“我就不强留你了。不过你放心,帝都来的母女如果不习惯这个行当,我会让她们在这里帮佣,而不是接客。但是她们无法离开这里,只要叛国者家属这个罪名还存在,她们就无法在外面立足。”
命运的裁决者望向窗外。“这个我会想办法的。但在此之前,请收留她们。”
离开妓院,已是中午。吉尔伽美什在返回私宅的途中,瞥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漆拉和鹿觉,他们到这里来干什么?于是,他调转目标,远远地跟在后面,进了一家旅店。
楼梯的声音吱吱嘎嘎,发出令人烦躁的呻吟。该给那两个弄点吃的,防止他们跑出去惹事。无冕之王转过身,丢给店里伙计四个银币,“出去帮我包两份烧羊肉,二条面包,两只兔子,还有腌鳕鱼,带给这个地址里的人。切记,东西放下就走,千万不要啰嗦,能记住吗?”
“能。”伙计的注意力全在银币上,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然而吉尔伽美什管不了许多,他继续往前,最终在那对师徒长桌的尽头坐下。
“先生,我们到底在找什么?”说话的是鹿觉,那个样貌英俊,心智却幼稚的年轻人,“这都走了40个镇了。”
没有回答,漆拉似乎没有听他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的手。
“先生,您需要点什么吗?”另一个伙计走到他身边。
“一份羊肉,再来点草籽面包。”他看见漆拉选了这种面包后,也给自己点了一份相同的。
整整一顿午餐,隐者没有说一句话,只在最后催促一声,“快点,我们下午还要去南境。”
“还要找吗,王爵?”鹿觉刚开口就发现周围投来不少目光,接着用手捂住嘴巴,躲避着漆拉的眼神,“我错了,先生。”
“没什么,在外万事小心。”隐者提醒,接着从无冕之王身后走过。


IP属地:江苏91楼2024-12-11 21:40
回复
    大约数分钟后,吉尔伽美什也起身跟随,却在楼梯上遇上了慌张返回的伙计。这个人的一只耳朵没有了,半边脸上全是血。
    “怎么回事?”他拦住这个送食物的人。
    “别找我,别找我……”伙计慌乱地推开他,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
    糟糕。无冕之王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他绕去了店铺的后侧,接着隐身御风。两分钟后,他落在自己那处私宅的屋顶。只见下方躺了好几具尸体,穿着城防守备军特有的衣服。真见鬼,这两个。他打开思想障壁,寻找两人的踪迹:正朝着北面奔逃,后面似乎跟上了一些穿白衣的人。是隶属祭司的白银使者,被他们找到就藏不住了。
    如同一只在天空中翱翔的金雕,吉尔伽美什俯冲下落,敲晕后掠起两人。这个场景在旁观者看来就像是他们突然消失在了空气中。
    三个人滑过整个海港,在一处废弃的船舱后降落。
    “告诉我,怎么回事?!”他弄醒两人后问道。
    “这不怪我。”幽冥立刻辩解,“是她非要戴上那根项链,说坠子上面的海雀浮雕很好看。结果刚出门就被认出来了,我不得不出手。好像有个伙计模样的跑掉了,接着就出现了那些白衣服的人。我都没来得及拿放在房间里的东西。”
    “是真的吗?”
    “我……”特雷娅躲避着吉尔伽美什的目光,“我只是……戴戴而已。”
    无冕之王第一次发现自己找不出任何话来形容。“你可知道,那只海雀是贵族世家的纹章。昨晚刚死人,你今天就带着招摇撞世?”
    “我,没,想,到。”她结结巴巴地回应,“就没有不被追究的方法吗?我们在北之森……”
    “那是魂兽!”
    “可是……洞里的使者,给我们说过,我们可以,侵蚀……”
    “正大光明杀人不负责?”吉尔伽美什很想把她吊起来,挂在船桅上。“你们也知道,王爵使徒不可以随便杀死魂术师,那凭什么觉得你们可以?侵蚀者?笑话,那是因为你们的侵蚀可以被视作意外,或者就是得到授意。昨天这个,是意外吗?得到命令了吗?解释权在他们那儿,不在你们这儿。”
    “那现在怎么办?”特蕾娅终于放下她的执拗,“我们昨天辛苦弄来的东西。”
    “还有我的宅子,此刻一定围满了人。”命运的掌控者眯起眼睛,“现在我需要把你们送回去,再来处理这件麻烦事。但在这之前,你们别想再用魂术了。”金色顺着他的手指钻进两人的皮肤,接着某处地方迅速红肿起来。
    疼痛让他们蜷缩起身体,特蕾娅甚至觉得呼吸困难。“能么时候能解开?”
    “你们能明白我说的话的时候。”吉尔伽美什再度打晕他们,像拎起两只小鸡一样,窜上云层。因为飞得很高,他没有用隐身,也没有开风障,就让高空的寒风好好吹一吹这两个。
    把幽冥和特蕾娅丢回庄园后,他返回雷恩处理私宅成了罪案现场的问题。凭着律师的身份,以及商人的钱财,他找了不少关系,好容易把那天发生的事说成本人因为长期外出以致房屋空置,家里进了贼,才勉强撤销查封。
    一周后,这件事彻底摆平,只是那些放在房间里的物品,再也追不回来。所幸的是,他在夹层里找到的项链,因为带在身上,没有被收走。架着马车,带着物品返回庄园后,他把那条项链当做结婚礼物,送给了兰斯和洁娜。
    “这么贵重的礼物……”洁娜打算拒绝,但是无冕之王否定了她的请求。
    “这算是我代替你哥哥,给你们的祝福。”
    婚礼很简单,没有客人,没有盛宴,确有来自掌控命运的神灵的赠礼。
    时间很快过去,从春天到夏天,从秋天到冬天,再到春天,又是一年。这些日子,吉尔伽美什一有空闲就去找漆拉,与从前不同,这回每次离开,他都会在枕边留下一个小小的纪念:一枚树叶,一片花瓣,一块矿石,一束草丝……很快,他发现这些纪念有了回礼,有时是一截药草根茎,有时是一些酸甜浆果……他很喜欢一种叫‘提拉’的果实,吃起来有蜂蜜的味道,传说是埃尔斯的大地之神的礼物。
    快乐的日子很快迎来了另一重惊喜,洁娜怀孕了。最先发现的是吉尔伽美什,他感觉到另一个灵魂进入了他的结界,那是受到恩赐的生灵。“是个女孩。”命运的掌控者断言。
    果然,十个月后,洁娜和兰斯的第一个孩子出生。提克看着摇篮里的妹妹,喜欢用刚刚生出胡须的下巴蹭她幼嫩的脸颊。
    “很快,她就会让你头疼的。”无冕之王打趣。
    或许是觉得时机到了,老实了近两年的特蕾娅再度提起要求。这两年来他们无法使用魂力,也不能走出这个庄园,唯一能打发时间的就是书房里的各类书籍。吉尔伽美什教会他们读写和算法,也向他们讲授一些魂术理论和个人修养。
    “你为什么不去竞选王爵,我觉得你能。”特蕾娅总能意想不到地勾起话题。
    “你觉得我现在过得不好吗?”无冕之王轻笑,“你觉得王爵能过得更好?”
    “至少书上形容他们拥有……”
    “被献祭的命运。”吉尔伽美什一下子捅破了特蕾娅的幻想,“少看那些不切实际的传奇故事,多看看个人历史记录。我做律师的时候,仔细梳理过亚斯兰历史上曾有过的,被记录下来的王爵和使徒,有几个能活到自动退位?几乎都是死于非命,很难看的那种。就算捱到退位,也会在退下来后的一个月内不明死亡。使徒就更不用提了,十个当中能有三个最终继承,就是流年顺利。所以,你羡慕这样的生活?”
    特蕾娅的眼睛盯着地面,手指抠着裙摆。
    “可他们至少能……”
    “享受崇拜的目光还是赞美的话语?或者是,辗轧别人的快乐?”无冕之王注意到这女孩的脸颊变得通红,“我觉得你更该读一读魂术界的法律,明确一下当王爵有多少条条框框,多少约束行为的誓言。比你在那个洞穴的生活压抑多了。‘背叛者需用心脏血祭’,我不想发这个誓,所以也不想当王爵。在这个庄园里自由自在,不好吗?你如果还没有感觉,书在这里,自己翻一翻。”
    他轻轻挥动手指,气流牵拉着一册厚重的手抄本,摆放在特蕾娅面前。
    “总共3750条,涉及死刑的判决有650条,可以看一个星期。”
    然而很快,洁娜和兰斯因为需要照顾新生儿,庄园物资的采购就变得力不从心了。


    IP属地:江苏92楼2024-12-11 21:41
    回复
      “我们可以负担起这件事。”特蕾娅主动提出请求,看起来很希望为这个家庭做点贡献。
      “可以,但是别指望我因此解开你们的魂路。”无冕之王审视着她,没有找到疑点。
      接下来的时日,幽冥和特蕾娅似乎变了个人:前去附近的城镇采购,然后再回来。其间,他们还捡回来一个乞丐少女,因为母亲倒毙路边而无家可归。
      “请原谅我的自作主张。”特蕾娅仿佛请求原谅一样对吉尔伽美什行礼。“她没有地方可去了,能否在此长住?”
      “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
      无冕之王没有立刻表态,但是洁娜屈膝表示请求。“就让她留下来吧。流落街头很快就会遭到不幸。”
      “如你所愿。”
      日子又平静地过去几个月,吉尔伽美什把大部分时间拿去找漆拉,留下或者收获一些有趣的小礼物,然后就是处理一些生意上的订单。其间,他应邀复核一起旧案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出于父母恶意而诞生的女子:莉吉尔。她是父亲强迫女儿的产物,为社会不耻,被孤零零地丢在一幢废宅中。当命运的裁定者出于好奇去拜访这个女人的时候,对方在他面前哭泣了很久。
      你是在抱怨命运的不公吗?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剩下的,全凭你来把握。
      又一个男孩被带回庄园,这次吉尔伽美什放松了对陌生人的盘查。而当另一个情况突然出现的时候,他动了解开幽冥和特蕾娅禁制的念头:一个新的灵魂落在了这个女侵蚀者的身上,她怀孕了。
      强烈的恐惧似乎笼罩了特蕾娅,她为这个孩子的突然到来惴惴不安。
      “我会有事吗?”这个只有十五岁的少女少见地收起了她戏谑的笑容,“我会不会因为它而死?”
      “你在担心侵蚀者的出生?”
      “我现在能感觉到它在连接我的魂路,在我体内生长。它在消耗我!”‘哗啦’一声,她撞翻了吉尔伽美什摆放在桌面上的书卷,后者不得不使用气流令其重归于整。
      “如果你相信我,可以让我看看。”命运的掌控者做了个请的手势。女子半信半疑,伸出手臂。同样的金色像条游鱼一般随着意志顺魂路走动,最终在腹部扩散成一顶盛放的树冠,深入体内。“她应该会有属于自己的完整魂路,不会剥夺你的,因此你不会有事。”最后一笔,他解开了封锁这个身体魂印两年多的结。“你可以使用魂术了,但请慎重。”
      “幽冥的呢?”她眼巴巴地看着,“我很需要他,很多突发情况都得他去应付。”
      吉尔伽美什瞥了她一眼,最终吩咐道,“让他到我这来。”
      一切似乎相安无事,解开封印的幽冥和特蕾娅过着晨钟暮鼓的生活。于是,无冕之王再次离开庄园,去南方寻觅漆拉,顺便试试从雷格朗的笔记本里找到的,通往地下未知空洞的路。
      整整四个月,他都没有再回去。直到一天夜里,梦境不合时宜地袭来。原本应该是他进入漆拉的思绪,然而最终听到的却是洁娜的求救声。
      放了他们,你们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个世界待我不薄,我已经心满意足,只希望不要再折磨他们。
      吉尔伽美什从梦中惊醒,他觉察到有血溅上了设在庄园的阵上。那些密布房屋和地面的黄金细线,每一道都对血液异常敏感。多年前我忽略了另一个人的警告,以致错过。所以,我不能陪你了。 他起身吻了吻身边人,然后离去。
      阵在意志下锁闭,连幽灵都无法通过,静候主人回来。
      吉尔伽美什发现庄园一片漆黑,凌乱的打斗痕迹出现在门口到院落中的主路上。还有血,淡淡的,不浓,但足够闻见。一瞬间,他撤换视野,让对心的搜索出现在眼前:一共十一个人,其中八个熟悉,另三个陌生,而且几乎都集中在阵心所在的地下室,房间里六个,门外一个,楼梯拐角处一个,此外楼上躲着两个,院子的角落里躲着另一个。
      他先找到了院落里篮筐下的男孩,似乎吓坏了,裤子上一片尿迹。
      “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他们,他们……有三个,男,人,和他们,回来。”男孩喘息急促,眼神散乱。
      “他们是幽冥和特蕾娅?”
      “是,是的。”
      吉尔伽美什丢下他冷静,独自上了楼。女孩和洁娜幼小的女儿一起躲在衣橱里,小婴儿已经被唔得失去了哭声。
      “松开手,再下去她会死。”无冕之王抱过孩子拍打出哭声,搅动了凝固如泥沼的黑暗。有个脚步鬼鬼祟祟地摸索过来。
      明亮的月光下,一个影子打开了紧闭的门。紧接着,细细的冰棱在他胸口绽放,显出深色。尸体被数道气流拉住,软软地倚在门边。“在我回来前,就呆在这儿,哪里也不要去。”吉尔伽美什提醒女孩。
      他出了房间,一路向下,站在门口的那个还没反应过来就给风刃打中。从中折断的尸体被他拉住,小心地不撞开地下室的门。让我听一听,你们这么做的理由吧。
      一门相隔,里面的六个人各有心绪,他所熟悉的兰斯,洁娜和提克已经近乎断弦,倒是另一边的三个,燃烧着近乎癫狂的快乐:


      IP属地:江苏93楼2024-12-11 21:41
      回复
        一点魂术都不会的人也配如此贵重的东西,真是暴殄天物。就是不知道还能找到些什么。可惜,那个怪人的房间进不去。
        “喂,女人!钥匙在哪?快说。否则我就让他们对你的小崽子动手。”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这里一些房间,就没有钥匙,先生以往,都是,用手开门的。”
        “你不是说,她是这里的女主人吗?”这两个家伙还有什么瞒着我?这庄园看起来有点不寻常,最好速战速决。
        真是脆弱不堪,这么弱小的人凭什么能骑在我头上两年?都怪那个怪人。特蕾娅对他还痴心一片。
        吉尔伽美什把手按在地面,一张捕网悄然升起。空气中,倏然闪过一缕金线。
        特蕾娅是第一个发现异常的,她话没出口,就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地面像生出了无数钢针,锥刺进脚底,接着火焰点着了魂路。“幽冥!”
        “他帮不了你。”无冕之王的动作比他的话语更快,翠绿色的种子笔直地插进绿瞳少年的后背,叫他顿时失去知觉,倒伏地面。那个陌生的男人慌不择路地试图往外逃,却在撞上门口隐形的界限时尖叫不止。“现在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说!”
        “我,我只是喜欢……”她似乎注意到插在幽冥背后的东西非比寻常,接着突然取下项链,跪倒在地,“我再也不敢了,都是他们欺骗我的,说,说能让我得到我想要的,我只是一时蒙蔽,我只是一时糊涂……”
        世界树的种子开始由绿转红,同时,幽冥的心跳逐渐趋向于零。这只表明一个事实,种子正缓慢牵拉,吞噬他的心。
        “先生,妈妈状况不太好。”提克抱着被放下来的,昏迷不醒的洁娜,大滩的血迹出现在她身下。
        “一些事,我待会会和你们谈。”
        吉尔伽美什拔下种子,把三个人困在这个房间,接着把洁娜带去了自己的卧室。她是个真正的凡人,无法使用魂力为她修复损伤,只能依靠针线缝合伤口。刚刚吸取生命的种子止血的效用强了一倍,勉强止住横过腰部的手掌长度的撕裂。她的腿上,胸前到处都是咬伤和抓伤,应该是那个男人干的。
        细长的骨蝶丝线穿过破损,接着迅速与肌体融合。命运的掌控者把这个命运快要中断的母亲重新拉了回来。接着,他打开了这些时日,存放漆拉回应给他的物品的小木盒,取出一片钻石浮萍,放在最深的那处伤口上。
        兰斯的伤势也需要处理,他的魂印完全发黑,想恢复已经不可能。“如果没有洁娜,我可能已经死了。是她跪在那两人面前,任由他们折磨才保下了我。”
        “你还能走吗?”吉尔伽美什面容冷峻。
        “还行。”
        三个作恶者团团蜷缩在阵心上,从他们下方地面蔓延出来的金色细线紧紧咬住皮肤表面的魂路,完全锁死了动作。两个死人的脑袋就摆放在他们面前,半闭眼角处,粘液吸引了一些黑色的小虫。
        门打开的那一刻,三个人齐刷刷地抬起头,并互相指责对方。
        “这个主意是他(她)出的。”
        数秒的迟疑,特蕾娅最先低下头,躲避着无冕之王的目光。而那个陌生人,则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托举着下巴,不得不抬头。痛苦出现在他脸上,脖子却像吞下一根木棍般僵直。“是这个女人引诱我的,她让我难以自控,她许诺事成之后可以和我……”
        “所以你是被那种可耻的快乐拖累?忘记了身为人的理智和良知?”吉尔伽美什的声音变得比铁石更冷硬,“当着丈夫和儿子的面干那种事?”
        “我不是故意的。”他哭出声来,却突然噎住。
        命运的裁断者割开了他的喉咙,从裂口把舌头拉出来。接着,伤口在他的意志下向下撕裂。皮肤,肌肉,韧带,筋健,被许多看不见的利刃切断,直至贯穿整个体腔。于是,他的整个内脏,带着包裹在上面的网膜,被从气管开始完全拖拽出来,连成一串。血液滴落地面,在接触的瞬间迅速隐没。
        “帮我拿着。”吉尔伽美什把这一挂恐怖的东西递给特蕾娅,“用一只手。”他命令道,“另一只腾空。”
        “求求你饶了他。”这个傲慢的女孩第一次充满惶恐,“是我们年少无知,是我们不知轻重,是……”
        “你应该去求求被他弄伤的人。”无冕之王做了个拒绝的手势。顿时,特蕾娅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斜着身体去哀求兰斯的原谅。她不敢丢掉吉尔给她的东西,又试图屈膝,就一瘸一拐地过去。
        “求你看在我们都是这个家里的成员,原谅他一次。”
        兰斯被她拉扯着,慢慢向后退,“吉尔,我累了,不想见血了。”这个人近中年的男子哀叹一声,“我认识的人几乎都死了,洁娜也是,这种事还是少一点吧。惩罚并不能抹平什么,宽恕才是。”
        无冕之王没有说话,沉默许久后,打了个响指,缠绕幽冥的金色细丝慢慢褪去。“你们不可以再留在这儿,这里不欢迎你们。而且——”他伸手再次锁闭幽冥的魂路。然而对于特蕾娅,他没有动,全然是为了她还未出生的女儿。


        IP属地:江苏94楼2024-12-11 21:42
        回复
          十一 一度王爵
          他再度听见了来自灵魂的求救声,就在幽冥和特蕾娅被逐出去六个月后。
          那是个哀怨细小的声音,像是刚出生的幼小动物无力的嘶鸣。它是那样短暂,甚至不及命运的掌控者投去目光,就被泥沼一样的黑暗吞没了。
          这是怎么回事?吉尔伽美什觉得自己需要再次捕捉命运的动向。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命运始终有一个倾斜的角度,指向未知的一端。我不是唯一的掌控者。他愈发觉察这个事实。这个世界有它自己的喜好,而非我全权引导。
          于是,他去了地下室。
          那几个闯入者的心脏都被他保留了下来,同之前约德尔的那颗连在一起。魂力流通其间,让它们在中心的主阵四周形成了三个小小的分阵,几乎改变了这个庄园从空间到时间的一切性状。
          此刻,他需要借助这个阵的力量,来连通整个世界观察动向,找出最近能影响到自己的人和事。在舍去了自身的主观选择后,命运会更加清晰地将它的脉络呈现在眼前。告诉我,事情将会朝何处发展。
          细密的金线攀附上他的躯体,接着贴合进去。顷刻间,潮水般的声音涌来,那是无数世人的心声。它先是轰响,接着缓慢退却,越来越细小,直到留下一个或是两个零星轨迹,就是将要与他交集的人的情况。
          他再度瞥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特蕾娅。与数个月前相比,这个女人变瘦了,深陷的眼瞳让她看起来无精打采。没有半点迹象表明她已经生产,然而她身上所有怀孕的痕迹都消失了,体态修长苗条。
          他会骗我吗?为什么我只感觉到虚弱,没有半点力量?而且,真的好疼,这会让我拥有另一套内在的魂路,而不会撕裂我身体的那一套?以及,他提到的魂力池是什么东西?看起来挺诱人的。
          “特蕾娅,你看起来不太好。”帘子突然掀起,幽冥走了进来,“他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女人顿时换了一副面孔,强打精神安慰这个并不太细心的男人。“他要我们忍耐,等候适当的时机,侵蚀。”
          “这是要等多久啊!我都迫不及待了呢。”男子露出尖尖的虎牙,这让他看起来十分邪性。
          “他说了必须等。”特蕾娅收起那种娇嗔的口吻,换成命令的姿态,“眼下你我什么也不是,最好听从吩咐。”
          “好的,我一切听你的。”幽冥从后侧绕过她,“我还听说,他告诉了你一些有关漆拉的秘密,是什么?”
          “这不关你的事。”特蕾娅一把推开他。
          “为什么不关我的?难道你的不是我的?”幽冥有些不悦,他掐住女人的肩膀,强行把她扭过来。“以前在凝腥洞穴,你从来都不会瞒我任何事。怎么,和那个怪人生活了两年,学会像他一样隐藏秘密了?”他越掐越紧,让特蕾娅露出极不舒服的神色。
          “不是我有意瞒你,是因为我也没有完全听明白。”长相娇媚的女子扭开情人的束缚,“他说漆拉和魂力池有关,他的实力可能远高于我们,只是被封锁了。这个魂力池既是他的底牌,也是致命的缺陷。底牌是他可以借由魂力池容纳远高于我们的魂力,缺陷是这道锁不可以随便动摇,否则巨大的魂力涌动极可能摧毁他本身。所以……”
          “你说话真是绕弯子。”幽冥显然对解释有点蒙圈,“直接告诉我对付他的方法就行。”
          摇头,特蕾娅显然举棋不定。“我总觉得,他告诉我们这点,对我们也是有风险的。还是不能贸然行动。”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绿瞳的男子突然拉开嘴角,弯出一个淫浸的笑容,“接下来陪我,那总行了吧?”
          “真拿你没办法。”女人‘咯咯’地娇笑起来,叫无冕之王撤去了这个画面。但是有样东西却让他记住了:魂力池。
          对于这个名称,他有过多次的耳闻,最早一次就是源于对杰里斯.德雷死因的调查。这是一个法阵。吉尔伽美什有自己的看法。环绕一个中心点置网,联系起所有拥有同一个祖先的人们。因此它的核心应该是一个人,而这阵内每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人都会因此而加强关系,令强者更强,弱者更弱。只是这个法阵看起来怎么都像是个意外之举,因为它的实质就是弄出了另外一个魂力核心。
          随后几周,命运的掌控者把注意力完全投了过来。他把阵的指向直接设定为特蕾娅,而关闭了对其他人的投影:
          终于好一些了,看来他没有骗我。谁?这个女人紧张地四处张望,却又最终无果地放松。我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因为多出的这套魂路让我的感知变得更为灵敏了?怎么时时刻刻都有只眼睛在盯着我?
          平静下来后,特蕾娅拿起了手头的一份纸卷,借由她的眼睛,无冕之王看清了上面描述的内容:熔炼。以血肉本身为基调,凝聚非自身物质的方式。这个魂术的根本是借由自身为核心,夺取别的生物,甚至自然界的生命,以求得到强化。比如将金属凝固于血肉,造就完全融于自身的甲胄。亦或者利用嫁接,直接夺取不属于自己的魂兽,甚至是其他魂术师的能力。
          她打算尝试这个?吉尔伽美什露出轻蔑的冷笑。这个术在本质上和他制作的阵具有同一种性质,能够借由联系发挥超越本身的实力。但是,他绝对不会在自己身上尝试,只会利用罪人的肢体去完成与世界的混合,以期获得掌控。那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魂力池?这个名词突然跳出脑海。她想用这种方式去连接魂力池?
          无冕之王有点后悔之前饶恕这个女人,她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踩踏身为人的底线。算了,如果你不做真正损害到我的事情,就放过你吧。他清楚‘熔炼’是绝对碰不得的禁忌,几乎所有尝试此道的魂术师都会付出令自身后悔不及的代价。
          之后的几天,他没有听到什么新发现。倒是幽冥再次抱怨为何不允许‘侵蚀’。
          “他们会是在等他吗?”特蕾娅自言自语。
          “他,什么他?”绿瞳男子冷不丁插嘴,随后招来一个白眼。
          “还能有谁。”女人脸上显出愤恨,这损害了她的美貌,叫她鼓起的嘴巴像极了蛤蟆的喉囊。“吉尔伽美什,你忘了他?”
          幽冥一下子噎住了,显然极其不愿提起这个名字。“你不是说他,对王爵之位无意吗?而且我们把方位都告诉他们了。”
          “你忘记我们当时是怎么进入那个庄园的吗?”特蕾娅呛声,“叶子,放在路口的石阵里,才会显出另一条道路。我猜他们应该是没找到,否则哪有如此风平浪静?”
          “所以你觉得?”
          “麻烦你能不能聪明点儿?”特蕾娅咬起牙,“那三个想要的是他。”
          这就不能如你们所愿了。命运的掌控者觉得这是自己目前听到的最愉快的一件事。
          迷藏依旧继续,他也注意到许多陌生人出现在沼泽那边的树林和阔野里。但是当那些人试图接近的时候,便会被梦魇笼罩,在泥沼的迷雾中失去方向。除非白银祭司亲自前来,否则没有凡人可以突破这里的思想障壁。
          渐渐地,奇怪的陌生人变少,最终消失不见。看来你们是打算放弃?吉尔伽美什找了个机会离开庄园,准备再去见漆拉。然而抵达雷恩的私宅后,却有一封律师同僚的邀请信放在门前的信箱内,日期刚好是前一天。
          他拆开后,发现是帝都鬼山家族的一起财产纠纷案,却因为被告方夫人的意外死亡而升级成一桩谋杀案,闹上了魂术法庭。现在双方僵持不下的就是证据,尤其指向某种来自地源的魂兽。
          有意思。无冕之王打算缓一缓去见漆拉,先应邀请去看看这个特别的刑案。
          整件事情并不复杂,就是长子这一支利用继承权的偏向谋夺属于次子的财产,理由就是次子的儿子被选为了使徒,必须抛弃之前的一切,而小一点的是个女孩,不可以继承土地。次子这边表示不服,因为这不是王位或者爵位的继承,只是普通田地,于是向世俗法庭提起诉讼。然而,事情僵持了四五个月,双方数次调停均无果。就在最近一次庭审时,双方大吵一场导致休庭后,长子的妻子突然在家死亡,被怀疑遭到下毒。因为症状很像是某种魂兽的能力,次子的儿子又是专门掌控魂兽的使徒,长支这边就抓住这个不依不饶,甚至连五度王爵也亲自前来为使徒澄清。


          IP属地:江苏95楼2024-12-11 21:43
          回复
            “这根本就是胡搅蛮缠。”写信给他的同僚一见面就如是说,“完全就是那女的吃错了东西导致的内出血,他们非要咬着是魂兽不放。”
            “这点确定了吗?”吉尔伽美什拿起卷宗,发现上面记录了尸体有剧烈出血的特征,最重要的是,四肢的小关节有黑色沉淀,这一点的确像极了埃尔斯一种名叫‘黑星’的蜘蛛的噬咬。
            “绝对不会是魂兽。”同僚十分肯定,“所有符合的魂兽五度王爵都列举出来了,对方质疑的‘黑星’是不可能在亚斯兰这个湿度和温度下存活的,那种蜘蛛根本出不了它们生存的地方,所有的中毒事件都是因为人闯入了它们的地界。所以,我想问你,有没有其他情况,非魂兽的。”
            “不好说,需要验过尸体才行。”无冕之王放下卷宗,“很多情况都能造成剧烈出血,疾病,内伤或是中毒。”
            “验尸?这个可以。”同僚收起铺满桌面的纸卷,“二度王爵是个认真的人,他要求死者在结案之前必须停放在法庭冰窖,所以我们可以随时去。”
            ‘魂术裁判所’在王宫北面的山丘上,十分靠近王家陵寝区,凡是参与案件的律师都可以凭借出入证进入此地。他们在地下室找到了鬼山家族夫人的遗体,完好地保存在冰冻魂术中。
            “她就是五度使徒鬼山缝魂的大伯母。她的丈夫控告自己的弟媳谋害于她。”
            “是不是查了才知道。”吉尔伽美什开始仔细检验尸体的一切,从体表开始。大约一个小时后,他得出了初步结论。“这女人平时是不是有疾病?”
            “疾病?”同僚皱眉,“他们家没报这件事,是不清楚,还是故意的?”
            “应该不是不清楚。这是埃尔斯一种罕见的出血热痊愈后的后遗症,而她生病的记录一定会有留存。”
            “他们的家族医生。”同僚面露窃喜,“和我很熟。”
            午后,这位律师就带来了消息。“你猜的不错,大概十年前东南部大旱,这位夫人去南方娘家的时候染了很古怪的病,最后还是她的弟媳带来的药帮她治好的,只是没能除根。她似乎对这点很是不满。”
            “这种病根本不能根除。”吉尔伽美什发现自己对这名死者的所有尊重都荡然无存。“而且不能有急转的情绪波动,否则留在血管上的瘢痕就会破裂。你说过,那天是大吵一场后的休庭?”
            “是的,我就在场,双方辱骂得十分难听,再下去都快成了对祭司的大不敬……”
            “不对。还缺一点。”命运的掌控者打断他,嘴唇因为思考拉成一条细线,“她是死在哪里的?家中的哪里?”
            “浴池。”同僚仿佛提及一件可笑的事,“而且水很浅,只能没过鼻子,这对于魂术师来说,太扯了,淹死在浴缸里……”
            “等等。”无冕之王打断他,“淹死在浴缸里。你能陪我做一个实验吗?”
            同僚半信半疑,按照要求躺在一个水几乎不能盖住身体的浴缸里。“她是水术师,魂术比我好很多,这点水能刺激什么?而且她不是因为魂术才死的,这个我们都查过……”他絮絮叨叨,一直说着,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吉尔伯特,你还在吗?吉尔伯特?”
            突然间,吉尔伽美什从帷幔外冲进来,拉住同僚的脚向上提起,叫他的脸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没进水中。几乎没有过多挣扎,这个人就昏死过去。等到他再度醒来,那种惊恐的眼神叫之前所有的轻蔑无视都统统消散。
            “为什么会这样?这是我熟悉的水吗?”他慌乱地向外爬,却因为打滑摔倒了。
            “什么感觉?”
            摇头,更准确的是惊惧之下的颤抖。“就像是有刀子笔直地插进心脏,把它整个割断了。我的脑袋在尖叫,但是身体的感觉却完全消失。”
            “所以这就对了,杀害这女人的,是她最信任的人。只有在极度放松之下,突然把恐惧拉到极限,才会让她血管上所有因病形成的瘢痕全部破裂,造成那样的大出血。出血点甚至出现在各个关节中。”
            “这也太可怕了。”同僚依然惊魂未定,“那是为什么呢?”
            “恐怕鬼山家族有一些不光彩的小秘密,不愿意让别人知道。”
            “调查这些,就让我来吧,事成之后,付你一半的钱。”
            这个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是以‘荣誉’作为家族箴言的鬼山世家,也免不了街头巷尾的谈论。稍许花上一点钱,就能听到许多有趣的小传闻,加以证实并不困难:原来鬼山家族的长子在妻子生病后就看上了一个身份完全不相称的女演员,让她做了自己的情人。大约四个月前,这女人告诉长子,她怀孕了,是鬼山家的血脉,天天威胁着要上门讨说法。正巧,这些年因为疾病,鬼山夫人的脾气时有爆发,慢慢让丈夫失去了耐心。然而鬼山家族重视荣誉,离婚再娶情妇,会让长支自动失去家族爵位的继承权,因此他就想出了这个‘一石二鸟’的计策,既可以讨回父母给弟弟的土地,也可以除掉碍事的妻子。
            “一切都清楚了。”同僚志在必得,“我们要把证据链完全衔接起来,呈送给纳述尔。谋杀,伪誓,每一条都足够他斩首。”
            “好。我们赶一下工,这几天就送过去。”
            两天后,他们带着整理好的卷宗,再次前往‘魂术裁判所’。刚进门,吉尔伽美什就发现不对劲。许多身穿灰色,白色或者银灰色斗篷的人出出入入,把档案室里的卷宗一捆捆地运上马车。
            “怎么,要搬家?”同僚拦住其中一人。
            “是这里换主人了。”兜帽下的面孔回答道,“所有旧东西都要搬去王宫大图书馆的档案室。”


            IP属地:江苏96楼2024-12-11 21:43
            回复
              换主人了?无冕之王诧异。没有任免令,没有公告,甚至没有预兆,出什么事了?
              当天稍晚一些,同僚带回来另一个令人惊诧的消息:白银祭司突然下达对此案的宣判,勒令五度使徒的母亲去东北角边境流放地,理由是让王爵使徒介入了世俗纷争。同时两家相争的土地归次子家拥有,长支不得再以任何理由提起诉讼。
              他们粗暴地急于了结这一切,是因为什么?‘侵蚀’?命运的掌控者突然想起几个月前听到的这个词。去找谁问清情况呢?幽冥,还是特蕾娅?
              寻找那个妖媚的女人并不困难,尤其是她还接受过自己的祝福。当无冕之王突然撤去隐藏,出现在她身后的时候,这个女人故作镇静地让僵硬的笑容堆满面颊。她的身旁,原本的四度王爵法比娜脸朝下一动不动。而她打开了死者的衣橱,正在观赏那些做工精致的衣裙。
              “现在可是午夜,你来找我……”她故意让手指滑向胸口,得到的却是一支凝结的冰棱。
              “我觉得你应该记得,我的阵是用什么做的。”
              牙齿咬住嘴唇,特蕾娅后退一步。“我没想把你庄园的方位告诉他们,是他们一看封锁幽冥魂路的手法就逼问我们。”
              “这么说,你是迫不得已?”冰凌变得更多,甚至有几片撕咬上女人裸露的肩膀和手臂,露出腥红的印记。
              “我们根本没办法隐瞒,你可知道那种压迫力。”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去见白银祭司?”
              不知道是疼痛还是恐惧,叫特蕾娅屈起身体,大口喘气。“为什么不能?”她嘶号起来,“我问过你,想不想当王爵,你说不想。可是,你不想就必须勒令我们也一样吗?何况这是为国效命,身为魂术师,为国效命理所当然。”
              “所以,他们给你们的指令是什么?”
              也许是受了惊吓,这女人没作多少思考就全盘托出。“他们给的命令是,侵蚀成功谁,就替代谁。”
              “所以你们的目标是二度和四度?”
              数秒的迟疑,让吉尔伽美什抓住这女人的打算绝不仅止于此。“你们还想要一度,是吗?”
              对方大而黑的眼睛回答了一切。
              “是你的诚实救了你的命。”他丢下一句后,把这满嘴谎言的女人扔在这个充满死亡的房间。
              该走到视线前,和他们谈一谈了。命运的掌控者匆忙返回庄园,叫兰斯也看出端倪。曾经,左王将他们的躯体围困在审判之阵中,以其自身的武器封印,并推下这个世界。那东西代表了对他们行为的控诉和裁决。因此,我必须拿到它,取得对这个世界的审判权。
              他翻找出雷格朗的笔记,在其中一份来自因德‘极光山’的石刻拓文上,发现了这个大陆最初的地形分布,和现在大相径庭——原本的大陆中心已经移到了西方大海之下,而如今的弗里埃尔则是海底火山升起后诞生的年轻土地。四国中,最古老的部分就是亚斯兰,以及这张地图的来源之所‘极光山’。
              ‘大地与大洋之下拥有通道,它们全部指向一点,审判之阵坠落下的那个点。它的落下令元素失控,封闭了影子逃脱的路径,将它围困其中。随后,我们的金色火焰开始点亮这个世界,让原本的混沌归于秩序。旧的大陆沉下地底,新的土地浮出水面。然而它也切断了这个大陆延伸出去的所有通道,将其变成一个牢笼。除了诞生与死亡,再也没有其他途径可以出入这里。我,瓦格纳什,记录之。’
              是白银祭司中的时间之神。吉尔伽美什翻找了一下,发现这份石刻记述于九千多年以前,正是混乱刚刚结束,人类慢慢建立起村庄的时候。所以,基本就是最早的那部分,完全描述了‘阵’刚落下来的情况。所以,现在就是要找到深入地下的甬道,还不能是被动过手脚的。
              他想起了数年前,在埃尔斯的地脉里,被他们的一度王爵堵住去路的那条暗道。那下面的风很阴冷,应该是一条通往未知区域的甬道。出来后,出口竟然是亚斯兰境内,雷恩向南50里格的一个古墓中。也许最初四国白银祭司的地宫都是相通的,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让他们彼此封堵了那些通道。所以,只要找到地宫的入口,一直往最深处走,就能找到‘阵’的所在。
              进入地宫并不难,它的大部分区域没有防御性魂术,更没有巡查的人员,所要小心的就是别迷路。一旦困在里面,恐怕过个一千年,都不会有人经过发现尸体。吉尔伽美什选取了一条偏僻的入口进入地下,接着朝那些最幽深,最古老的甬道走去。‘审判之阵’坠落的那一刻,一定会辐射出巨大的能量,它们会蚀刻在岩层中。
              魂术天赋帮不上忙。他需要使用属于自身‘源’的能力:对‘力’本身的掌控和捕捉。
              无数流动的纹路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不是金色,而是暗淡的灰白。许多其他的力线不像金色魂力那么耀眼,却也是组成世界的一部分。随着逐渐深入,他发现这里有其他人类来过的痕迹,一些凝固在钟乳石中的尸体依然保持了它们生前的模样。
              幽碧山庄后,曾经居住于那条山谷中古城的人们就来过这里,并于此遇险。力线变得更加致密,朝着某个极大的区域延伸。他们到底遇上了什么,很像是某种古怪的植物。眼前豁然开朗,这里已是大洋底部,却有着广阔无垠的空间,甚至还有着雷云密布的‘天空’。吉尔伽美什清楚,这只不过是困于此地的水元素在收到‘阵’的影响下产生的雾气假象。
              ‘审判之阵’就在这一片‘阔野’的中央,如同一顶矗立于岩石之上的王冠。无数猩红的藤蔓从空中垂挂下来,连接着这座颜色呈现肉红的石阵,像是某种植物的根须。
              看来那些人遇到的危险就是这个。吉尔伽美什没有贸然靠近,而是环绕着它飞行了一圈。这些根系缠绕的范围极广,大多数都盘踞在上方的‘天空’中,然而垂落的那几根,都是深扎在阵心里的。


              IP属地:江苏97楼2024-12-11 21:44
              回复
                ‘审判之阵’。正是因为你的存在,他们才无法脱离这个世界吧。环绕着的十二根石柱,每根上都有一把剑的印记,而它们穿透过的部分,矿物间布满筋肉的血痕。‘熔炼’,用来惩罚的手段,却被你们拿来忽悠凡人。
                他伸出手抵上最近的石柱,将自身的意识传递给它。阵心发出光辉,鼓动了血舌,其中一条朝着他甩过来,却在接触到世界树的种子瞬间停滞不动。“把你的根须都收起来,宽恕。”命运的掌控者命令,“去你该去的地方沉睡,直到我需要而唤醒你。”
                声音在岩层中撞击,发出雷鸣般的轰响。上方的血舌扭动起来,比蟒蛇还粗的根系逐渐回缩,离开‘审判之阵’。吉尔伽美什走到阵心,让从下方蔓延上来的红色细丝爬上自己身躯。接着,属于‘源’的神光彻底点燃了这里。
                整座阵在火焰中逐渐剥落岩石外壳,凝固成由纯粹的‘力’编织而成的一圈剑环。命运的裁决者开始吟诵诸神的语言,来自法则的古老梵音。所有其它的力线逐渐为金色魂力所替换,整个剑阵变得金光闪闪。
                一个声音从虚空中传来:“我将此世的审判之权交付于你,代我驭世的摄政王。”
                剑阵越升越高,触及之处,物质开始分解,形成漩涡。当一条由上级下的甬道彻底贯通的时候,吉尔伽美什御风向上。他回望刚刚‘审判之阵’扎根的方向,发现那里站着一个小小的虚幻的身影,强风掠起他的银发黑衣,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
                伴随此阵而存在的‘宽恕’,是你,还是它?
                下方开始塌陷,而后大地震动,传遍世界。一些奇怪的影子从那最低处的裂隙中溢出,将无人能理解的虚无,向四周扩散,仿佛生长在岩石表面的一簇簇灰色腐斑。
                此刻外界正值午夜。吉尔伽美什不想弄出太大动静,引起过多目光的注意。他在海面下便收起‘审判之轮’,接着像颗星星跃出漆黑的海水,然后迅速消失在空中。这一幕被附近的几条渔船船夫注意到,觉得不过是海底升起的磷火。
                他一路向东北,仅仅一个小时后便抵达格兰尔特。因为是下半夜,王宫广场上没有一个人,甚至地宫的外大门,也无人把手。因为正常情况下,绝不会有人随便进入此地。往下走二三十米,是地宫的第二道门。这道装饰着金属,表面雕刻着水源白银祭司海龙标志的石门紧闭着,门上有复杂的封印。
                命运的掌控者伸出手,点燃门上刻痕的时候,地宫的防御警报拉响。然而他并未在意,数道气流困住了前来阻拦的白银使者,把他们拖拽到一边。“我无意与你们为难,也请你们好自为之。”
                他清楚幽冥此刻就在地宫。带上他,再去见白银祭司。
                被打断的二人还没反应过来,绿瞳的男子就被无冕之王拖下床。“我不会对他怎么样。”掌控命运的神灵警告还没来得及穿衣的女子,“但如果你敢轻举妄动,我就不能保证他是否平安无事。”
                因为要去见白银祭司,光着身体极为不敬。于是吉尔伽美什把自己的斗篷脱下来,扔给幽冥。“我只是请你去做个见证,其他的话,不用多说。”他从那张习惯挂着点邪性的脸上读出了愤恨,以及接下来的无可奈何。
                看来你也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家伙,比你那个情人还清醒一些。
                地宫遭到闯入的消息早已传递到十字回廊,三名白银祭司似乎能猜到来者的意图而打开了所有关卡和封锁。“欢迎回来。”这个声音准确无误地穿透脑海,“你有什么要求和期望,可以直接讲明。”
                左侧房间的大门在面前打开,房间内,巨大的水晶镜面闪耀着阳光下海水波涛的亮泽。三位白银祭司同时显影在一个平面内,当中的是位男性,两旁分列一男一女。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在水晶前站定的无冕之王向上仰望,“不允许任何人插手漆拉,他是我的。”
                “这个可以,他是一度王爵,你的实力超过他,就能取代他。至于他的结局,由你决定。”男祭司浑厚的嗓音撼动了水晶。
                真见鬼。身后幽冥的心,挤出这么个小声音。
                “至于幽冥和特蕾娅。”这名男性提及二人后顿了顿,“他们会在一旁协助,处理一些其他的事情。”
                “只要他们别碍我事就行。”
                离开房间的时候,吉尔伽美什看见特蕾娅在使者的指引下,迎面而来。这个女人眼睛盯着地面,却丝毫不能遮掩她内心的不甘,和窃喜?看来事情不会像那三个说的简单直白,他们有其他的计划,藉由我完成的计划。
                他被临时安排在一处距离核心较远的空房间,和幽冥、特蕾娅的房间相隔了整整一个十字回廊。这片区域几乎无人问及,甚至处在严密的防御之外。他们应该是感受到了‘审判之阵’的胁迫感,下意识让这东西离得越远越好。所幸的是,房间除了多了些灰尘的气息,一应陈设都很完善。
                接下来的整个白天,命运的掌控者都在睡觉,并通过梦境,去窥测特蕾娅的思想。这个地宫的某些区域有极强的思想障壁,随意突破很容易被发觉。然而那个女人似乎并未受到‘特别关注’,他们居住的地方,也没有可以切断空间和思想的保护。
                “你觉得,他们是真的打算替换漆拉?”在谈论了一大堆暧昧的情话之后,幽冥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想法,“为什么不直接和吉尔伽美什说?”
                “信任。”特蕾娅的心绪和她的表情一样无语,“那三个不信任他。所以才把最重要的交代给你我。他们想要真真正正地把不听话的变成一把钥匙,这些事儿当然是讲给最受信赖的人去办呀。”
                幽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好了,别心烦了。”娇俏的女人安慰道,“就算没能得到一度王爵的位置,有个如此强悍的帮手帮我们完成任务,也是不亏。”
                “你在小看我?”幽冥推开女人,把她挥跌在床上,“我根本不需要,这个帮助。”
                计划在第三天黎明实施,他们需要抢先赶去雷恩外海的一个孤岛,处理先抵达那里的两名使徒。随后,白银祭司会安排漆拉和最后一名使徒前往那里,即可展开替换。然而一出地宫,吉尔伽美什就甩开这两个,独自去追寻漆拉的踪迹。


                IP属地:江苏98楼2024-12-11 21:44
                回复
                  他在北方阿切特拉发现了目标。随后,两人接到白银使者的消息,返回格兰尔特,无冕之王也跟了回来。因为可以使用棋子,漆拉师徒的速度要比他快出许多。但奇怪的是,两人居然在地宫足足停留一夜,才再度出发。
                  时值七月,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刻,一名白银使者在隐者师徒走出地宫的时候,递上一个羊皮水袋。“漆拉王爵,海上缺淡水,寻找西流尔很是辛苦。”
                  “职责所在。”沉默的隐士没有过多言语,抬手升起一道连通雷恩海港的光门。在他们踏过的瞬间,吉尔伽美什握着世界树的种子,影身跟随。
                  真是方便的天赋。无冕之王看着眼前的景象从格兰尔特的灰色尖塔转化为雷恩的蔚蓝海岸,便悄然离开直奔船码头。他需要证实一点:幽冥和特蕾娅有没有从这里租船出发。码头的不少船工都认识他,因此了解起来并不困难。
                  “你说的那对男女是昨天傍晚出海的。”一个老船夫告诉他,“那两个人真是没礼貌,不给钱还要打人。他们抢走了我的小船,还威胁要杀了我。”
                  “他们的钱我来付。”吉尔伽美什不希望船工再与之发生冲突,“至于回来,我会让他们自己游回来的。”
                  失去了棋子的辅助,漆拉的速度远远落在后面。随着临近正午,阳光愈发强烈。魂力乱流几乎充斥着整个海面。这种情况下,任何针对魂力的探测都会带有偏差。因此,无冕之王再度捕捉心脏的动向,撇开魂兽的不计,他发现了除了那对男女外的另一颗心。那是一个人的心脏,却大的不可思议。
                  把自身和自然融为一体的人,一座阵,熔炼?这就是他们需要在这座岛完成更替的目的?命运的掌控者疾驰而下,落到了岛的深处。他清楚某些问题,恐怕要问一问这个岛上的第三人,才能获得答案。
                  找到他并不难,顺着那些筋络的走向,就能到达核心。无冕之王走进前一夜漆拉使徒呆过的山洞,在地面发现了破碎成数千块的尸体。一个可悲的牺牲品,这些凡人还对此趋之若鹜。他摇摇头,伸手抵上内侧洞壁,连接意识。“我们需要谈一谈,甘愿以身为阵的人类。”
                  一些细密的红线从漆黑的岩层中钻出来,像扭曲的小虫,爬上手臂。
                  “你是谁?为什么立刻就找到了我的存在?”这声音直接在心底响起,“你想知道什么?”
                  “我能看见你的心,它就在这后面吧?我的问题很简单,要求你付出如此代价的目的,是什么?”
                  “是‘魂力池’。”脑海中,声音嗡嗡作响,“因为只有我的永生天赋,才能承受它溃决时的魂力冲击。其余的,都会在结界松动的时候,被这股爆炸性的魂力撕碎魂路。”
                  “那么你可否知道,‘魂力池’的封印?”
                  错愕,意识突然回缩,对方变得警觉起来,但是吉尔伽美什不打算回避,“这个封印本身,可否调动‘魂力池’?”
                  “怎么可能?”心绪明显变得苦涩起来,“而且正是因为他的存在,魂力池内的力量才一代代借由死者往里叠加,不能向外逃逸。甚至包括祭司,都不能动用这部分力量。”
                  “如果他们想用呢?会怎么办?”
                  “这个,我没想过……”
                  “如果,他们把这个封印加以‘熔炼’,让他具有永生天赋的强度,可以缓慢释放这股力量,交予第三者使用,是否可行?”
                  “你到底是谁?”与岛融为一体的男子拒绝再作任何回答,“除了他们,不会有人类有这种想法。”
                  “那就对了,这个方法可行。”无冕之王直接得出答案,“借由松动引发的冲击让作为封印的这个人破碎濒死。但因为是在这个岛上,永生魂路无处不在,所以他不会真正死去,相反会因为这种级别的魂力爆炸让双方的魂路混合。他的血肉会混进你的血肉,继续保持活力。哦,不对,他们还打算混进那个对付他的人的血肉。然后,这些东西,便可以像魂兽一般被吞噬。”
                  “这是不可能的。”西流尔终于忍不住了,“魂术师之所以能吞噬魂兽,是因为魂兽的心智不全,灵魂并不像人这样清晰,不会反噬。吞噬人,无异于亡灵夺舍,一旦反噬,双方必死。”
                  “你忘了有种特殊情况的存在。”吉尔伽美什冷沉下来,“母子。”
                  “不,不是的。”石壁内的思绪变得凌乱,“这等于还要牺牲那个女人。”
                  “有人愿意的,就像你一样。”
                  墙壁突然扭动起来,渗出很多鲜血,黏膩,咸腥。岛的深处,似乎传来轻声哀泣。
                  “不是你想的那个人。”命运的掌控者给出了他的怜悯,“她不会为了权力出卖自身。而你的心愿终能达成。”
                  既然一切都已明了,下面就是如何破局。吉尔伽美什离开洞穴,在一处岩墙后发现了正在监视雷恩方向海面的侵蚀者们。
                  “那个怪人会不会不来了?”幽冥抱怨,“抢我的位置倒是积极,一出来就没影儿了。”妈的,这叫我执行哪个命令?两个都给我下命令,一个说要杀王爵,一个说要杀使徒。看起来,使徒容易对付些。


                  IP属地:江苏99楼2024-12-11 21:45
                  回复
                    “我赌他会来。”海风吹乱了特蕾娅的头发,“这个人,言出必行。或许此刻,他正在岛上什么地方等着呢。”等他对付漆拉,引发魂力爆炸,就能利用这个岛上的绝妙环境,完成熔炼了。只是不知道,他们的药,会有多大效果。
                    药?什么情况?吉尔伽美什飞速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勾起这两个人的注意,还不能让他们猜中自己的目的。他悄无声息地走过去,直到不足十步。两个人同时回头,然后露出片刻惊惶。
                    “你来啦。”特蕾娅故作镇静地挤出她魅惑的笑容,“这是我们的第一次任务,千万不能失败。”
                    “你应该笑得更自然些,他才不会看出破绽。”
                    尴尬。女侵蚀者的表情僵死在嘴角。
                    “下面该怎么办?”再度开口的是幽冥,“我们的目标是漆拉,就需要把他和他的使徒鹿觉分开。”他的眼睛扫过吉尔伽美什,“我跟特蕾娅都和漆拉见过面,容易引起警觉。所以这个引诱,该由你去。”见没有收到反驳,就继续说道,“特蕾娅会在一旁辅助你。至于我,我觉得你应该不需要用到我的帮助才对。”他裂开嘴笑起来,像极了某种野狼。
                    “一言为定。”要看你们有没有命离开这个岛。“只是我要声明,漆拉是我的。”
                    “一言为定。”
                    又过了半个多钟头,雷恩方向才有一艘大船朝这边驶来。无冕之王做了个手势,两名侵蚀者立刻分散开去了岛的两端。而他,则隐身停留在海滩附近。
                    ‘魂力池’,如果我松动这个封印会如何?按那女人的说法,会引发极其可怕的魂力风暴。那么你可否承受下来,并摧毁这两个猎捕你的侵蚀者,完全伪装成意外的那种?既然他们打算用这个摧毁你,不如将计就计,出其不意地反杀。
                    很快,大船将师徒俩送上岛便停在岸边。无冕之王尾随着他们两个走出一段距离后,突然撤去隐身,朝相反方向掠去。果然,察觉到他的是漆拉,同时紧追上来。然而与以往不同,漆拉的速度似乎有些断续,某些东西打乱了他的节奏。没来得及过多揣摩,就看见特蕾娅纤细的身影出现在前上方的崖壁上。
                    让我看看,你会如何独自应对他。吉尔伽美什瞬间隐身,消失到仿佛从未存在过。
                    见鬼,他在干什么?无冕之王听见那个女人心中抱怨,却不得不迎上去应对。“这身姿真是熟悉啊,五年过去了,你的速度还是和以前一样快……”她吸引了漆拉的注意力,眼神却四处搜索他的身影。说好的你为主,我为辅助,怎么不打算要你的漆拉了?
                    她的小算盘激起命运的掌控者一阵冷笑。怎么,这么快就演不下去了?你在期待我为你铺平道路,却没想到猎人和猎物已经转换了身份。让我看看,夸海口的你能承受多大的魂力冲击。
                    一面光阵从漆拉脚下涌动而出,让无数金色的光束涌向天空。
                    胆怯,顿时出现在女子身上,而她却选用了挑衅继续为自己壮胆。“也没什么重要的,就是告诉你一声,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再是一度王爵,你被降级了……”幽冥,你这白痴,你去哪了,没看见我这边的问题吗?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似乎抖开衣裙中的某件东西,让她得以承受光阵中剧烈的魂力乱流。“你现在是三度王爵了。当年被你追赶的那个男孩,如今成为了二度王爵。而现在的一度王爵,是个有着好听名字的怪物,叫作吉尔伽美什。”
                    无冕之王听见她提到自己。是打算逼迫我出去吗?好让我替你下场收尾?不,既然是你自己约战,就自己打完它吧。不过,你的魂器有点儿意思。但如果这股力量再被加强,强到他能承受但你不能承受的情况下,会是个什么场面。命运的掌控者闭上眼睛,借助之前的标记,让自身的一缕思绪溜进漆拉的思想。摒弃痛苦,冷静下来,找一找那个临界点。
                    光阵顷刻间扩大了数百倍,笼罩了整个小岛。这是你们该死……
                    突然,有某个东西绷断了,就像是拉伸至极限的弓弦突然挣裂。强大的反冲叫吉尔伽美什脑海中也轰响一片。魂力顿时不受控制地肆意咆哮起来,光阵开始突破它原本控制时间与空间的效应,变得作用于一切物质,粉碎,破坏,并分解它们。整个岛屿开始震动,无数的裂缝在地面爆炸蔓延。
                    该死!命运的掌控者顾不得追寻缘由,他需要立刻阻止眼前的情况继续发展。
                    “漆拉,你听我说!”刚才还自信于自身魂器不断挑衅的特蕾娅,此刻已经被万千乱流撕裂出千百道伤口。强烈的涌动仿佛重锤,锤击她每一寸魂路,叫血珠渗出口鼻。
                    也罢,只能试一试这个险招。吉尔伽美什取出世界树的种子迎了上去。金色的光壁间,他如同一只白凤凰展开羽翼,翅尖带出星辰碎片般的火光。回来,漆拉!命令不容置疑。种子贴上胸口的瞬间,心跳骤停。旋即,剧烈的冲击由他们为中心,向外横扫过整个岛屿。他瞥见特蕾娅飞了出去,直坠进海中。
                    漆拉。回来漆拉。怀抱中的人气息全无。无冕之王划开手臂,将血滴在种子上。绿光顿时燃烧,无数细密的光纤吐露并扎进它紧贴的躯体。第一缕微弱的震颤从那胸膛中传来,逐渐变强。
                    他闭上眼睛捕捉着漆拉的呼吸,一点点调整至平稳。只是隐者溃散的意识,一时半会无法恢复。
                    天开始阴沉,无数白剑从乌云间透下来,洒满掀起波涛的海面。大雷雨似乎要来了。
                    吉尔伽美什带着漆拉飞上天空。刚刚的冲击让幽冥也落海,他们的小船和漆拉师徒的大船都被旋转的海流冲走,飘到了远处。
                    你们应该游回去。他鼓起风,让船只飘得更远。
                    白银使者在地宫门口交给漆拉的那只水袋仍然挂在船舷,命运的掌控者取下它,接着消失在空气中。


                    IP属地:江苏100楼2024-12-11 21:46
                    回复
                      “我赌他会来。”海风吹乱了特蕾娅的头发,“这个人,言出必行。或许此刻,他正在岛上什么地方等着呢。”等他对付漆拉,引发魂力爆炸,就能利用这个岛上的绝妙环境,完成熔炼了。只是不知道,他们的药,会有多大效果。
                      药?什么情况?吉尔伽美什飞速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勾起这两个人的注意,还不能让他们猜中自己的目的。他悄无声息地走过去,直到不足十步。两个人同时回头,然后露出片刻惊惶。
                      “你来啦。”特蕾娅故作镇静地挤出她魅惑的笑容,“这是我们的第一次任务,千万不能失败。”
                      “你应该笑得更自然些,他才不会看出破绽。”
                      尴尬。女侵蚀者的表情僵死在嘴角。
                      “下面该怎么办?”再度开口的是幽冥,“我们的目标是漆拉,就需要把他和他的使徒鹿觉分开。”他的眼睛扫过吉尔伽美什,“我跟特蕾娅都和漆拉见过面,容易引起警觉。所以这个引诱,该由你去。”见没有收到反驳,就继续说道,“特蕾娅会在一旁辅助你。至于我,我觉得你应该不需要用到我的帮助才对。”他裂开嘴笑起来,像极了某种野狼。
                      “一言为定。”要看你们有没有命离开这个岛。“只是我要声明,漆拉是我的。”
                      “一言为定。”
                      又过了半个多钟头,雷恩方向才有一艘大船朝这边驶来。无冕之王做了个手势,两名侵蚀者立刻分散开去了岛的两端。而他,则隐身停留在海滩附近。
                      ‘魂力池’,如果我松动这个封印会如何?按那女人的说法,会引发极其可怕的魂力风暴。那么你可否承受下来,并摧毁这两个猎捕你的侵蚀者,完全伪装成意外的那种?既然他们打算用这个摧毁你,不如将计就计,出其不意地反杀。
                      很快,大船将师徒俩送上岛便停在岸边。无冕之王尾随着他们两个走出一段距离后,突然撤去隐身,朝相反方向掠去。果然,察觉到他的是漆拉,同时紧追上来。然而与以往不同,漆拉的速度似乎有些断续,某些东西打乱了他的节奏。没来得及过多揣摩,就看见特蕾娅纤细的身影出现在前上方的崖壁上。
                      让我看看,你会如何独自应对他。吉尔伽美什瞬间隐身,消失到仿佛从未存在过。
                      见鬼,他在干什么?无冕之王听见那个女人心中抱怨,却不得不迎上去应对。“这身姿真是熟悉啊,五年过去了,你的速度还是和以前一样快……”她吸引了漆拉的注意力,眼神却四处搜索他的身影。说好的你为主,我为辅助,怎么不打算要你的漆拉了?
                      她的小算盘激起命运的掌控者一阵冷笑。怎么,这么快就演不下去了?你在期待我为你铺平道路,却没想到猎人和猎物已经转换了身份。让我看看,夸海口的你能承受多大的魂力冲击。
                      一面光阵从漆拉脚下涌动而出,让无数金色的光束涌向天空。
                      胆怯,顿时出现在女子身上,而她却选用了挑衅继续为自己壮胆。“也没什么重要的,就是告诉你一声,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再是一度王爵,你被降级了……”幽冥,你这白痴,你去哪了,没看见我这边的问题吗?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似乎抖开衣裙中的某件东西,让她得以承受光阵中剧烈的魂力乱流。“你现在是三度王爵了。当年被你追赶的那个男孩,如今成为了二度王爵。而现在的一度王爵,是个有着好听名字的怪物,叫作吉尔伽美什。”
                      无冕之王听见她提到自己。是打算逼迫我出去吗?好让我替你下场收尾?不,既然是你自己约战,就自己打完它吧。不过,你的魂器有点儿意思。但如果这股力量再被加强,强到他能承受但你不能承受的情况下,会是个什么场面。命运的掌控者闭上眼睛,借助之前的标记,让自身的一缕思绪溜进漆拉的思想。摒弃痛苦,冷静下来,找一找那个临界点。
                      光阵顷刻间扩大了数百倍,笼罩了整个小岛。这是你们该死……
                      突然,有某个东西绷断了,就像是拉伸至极限的弓弦突然挣裂。强大的反冲叫吉尔伽美什脑海中也轰响一片。魂力顿时不受控制地肆意咆哮起来,光阵开始突破它原本控制时间与空间的效应,变得作用于一切物质,粉碎,破坏,并分解它们。整个岛屿开始震动,无数的裂缝在地面爆炸蔓延。
                      该死!命运的掌控者顾不得追寻缘由,他需要立刻阻止眼前的情况继续发展。
                      “漆拉,你听我说!”刚才还自信于自身魂器不断挑衅的特蕾娅,此刻已经被万千乱流撕裂出千百道伤口。强烈的涌动仿佛重锤,锤击她每一寸魂路,叫血珠渗出口鼻。
                      也罢,只能试一试这个险招。吉尔伽美什取出世界树的种子迎了上去。金色的光壁间,他如同一只白凤凰展开羽翼,翅尖带出星辰碎片般的火光。回来,漆拉!命令不容置疑。种子贴上胸口的瞬间,心跳骤停。旋即,剧烈的冲击由他们为中心,向外横扫过整个岛屿。他瞥见特蕾娅飞了出去,直坠进海中。
                      漆拉。回来漆拉。怀抱中的人气息全无。无冕之王划开手臂,将血滴在种子上。绿光顿时燃烧,无数细密的光纤吐露并扎进它紧贴的躯体。第一缕微弱的震颤从那胸膛中传来,逐渐变强。
                      他闭上眼睛捕捉着漆拉的呼吸,一点点调整至平稳。只是隐者溃散的意识,一时半会无法恢复。
                      天开始阴沉,无数白剑从乌云间透下来,洒满掀起波涛的海面。大雷雨似乎要来了。
                      吉尔伽美什带着漆拉飞上天空。刚刚的冲击让幽冥也落海,他们的小船和漆拉师徒的大船都被旋转的海流冲走,飘到了远处。
                      你们应该游回去。他鼓起风,让船只飘得更远。
                      白银使者在地宫门口交给漆拉的那只水袋仍然挂在船舷,命运的掌控者取下它,接着消失在空气中。


                      IP属地:江苏101楼2024-12-22 20:30
                      回复
                        十二 宣言
                        当雨势逐渐变大,横扫整个雷恩外海的时候,吉尔伽美什已经带着昏迷不醒的漆拉抵达了距离永生岛150海里的另一座海岛上。
                        这里是渔夫们的一处避风港。每当海上掀起大风暴,出海的渔民无法及时赶回拉尔勒恒河口峡湾避风的时候,都会来到这里。因此,这里有一个鱼市,一家临时的旅店和一个铁匠铺。网和帆,渔夫们都能自己修,唯独船上的铆钉,必须依赖铁匠。因此,这家不大的店铺也成了这个岛上必须的存在。
                        店里的铁匠是个埃尔斯人,大约十多年前来到这里。无冕之王认识他是因为做船工的那一年,会时常到这个岛来修整木船。铁匠是个热心人,只要是过往船只有了困难,不问对方是否有钱一律先帮忙。吉尔伽美什后来做了商人,会经常给他带一些必须的金属原料,维持这个生命线上必要的维修工作。
                        这是一个可怕的暴风雨夜,黑色的大海掀起如同高山一样的黑色巨浪。夹杂着冰雹的大雨铺天盖地地把巨量的雨水倾泻下大海和陆地。吉尔伽美什叩开铁匠铺木门后,老铁匠给他们安排了一间温暖干燥的卧房。
                        “我这里条件差,不知道是否合适你带来的这位先生。”
                        “没问题,只要足够温暖就行。此外,不要让人来打搅我们。”
                        “这个你放心。这种暴风雨夜,连蚊子都能被打趴下。”
                        无冕之王被他的幽默逗乐了,想一想要在这种天气里横渡大海的幽冥和特蕾娅,就更觉得好笑。
                        当木门关闭后,他仍然小心地结上封印,接着脱光漆拉和自己的衣服,让他的后心紧贴自己的前心。最前方,则是世界树的种子,紧紧抵在隐者的胸骨上。
                        你到底把自己藏哪里去了,我的隐士?吉尔伽美什闭上眼睛,让自己的意识,溜进怀抱中人的思想。
                        眼前是一片破碎的乱流,无数思绪的断点像漩涡一样飞散,他勉强能听见一些来自时间源头的声音。
                        “漆拉,别到处乱跑。”那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来自记忆最初的那一头。
                        让我看看你吧,一切的开始。吉尔伽美什让洁净之火的光芒,穿透时间的漩涡,照亮最深处的那个原点——
                        一株古老的橡树下,金发的女子正和她的一双儿女玩耍。她腰围渐阔,似乎又有了身孕。“漆拉,你慢点,别摔了你妹妹。”
                        “知道了,妈妈。”银发的男孩正忙着在花丛中捉蝴蝶。身上,脸上到处都粘着叶子和草屑。“妈妈,你说这回是个弟弟,还是个妹妹啊?”他抓住了一只蝴蝶的翅膀,却不小心将其弄破了。接着,那个年纪小点儿的女孩‘哇’地一声哭起来。
                        “妈妈,哥哥弄坏了蝴蝶,哥哥弄坏了蝴蝶。”
                        “好了,漆拉,放了它吧,折断了它的翅膀,它就飞不了。”
                        “蒂菲拉!”有喊声从身后传来。年轻女子抬起头,目光瞬间相对。无冕之王确信她看见自己了。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巨大的拉力突然在背后扩张,吉尔伽美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驱赶出界。他醒了,然后再也无法进入。这不是属于白银祭司的力量,他们一定借助了什么才做出这个思想牢笼。金发男子站起身,把目光移向自己从船舷上拿来的羊皮袋。刚才的那个牢笼目的是封锁和保护,但之前的冲击几乎完全将其突破,就说明打破它的并非是那三个弄出来的魂术。会是药的问题吗?
                        他打开羊皮袋,里面的水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只够一两杯。他尝了一口,无色无味,尾调还有一丝微甜,似乎没什么问题。是不是因为我吞过那东西?他想起了大凤凰宫里,树中女子给他的菌核。那种剧毒几乎可以让任何毒性低于它的物品统统失效。
                        现在要想确认是否有毒就必须借助媒介。他想到了一种常见的魂兽‘尾灯鱼’,对药性十分敏感,并且会改变尾灯颜色。这种鱼一般生活在能够避风的通海暗河里,而且这个岛上就有。
                        外面狂风大雨,但吉尔伽美什找了一条能够避开风雨的暗道。这里是渔夫们停泊渔船的内港,处在一个塌陷的天窗内。这里的水很深,有不少浅海动物生存与此。跳进水中,在一处凹陷的礁石下方,许多闪亮的‘小星星’在漆黑的深水中闪闪发亮,轻易就用网兜兜了几十条。
                        让我看看,究竟是什么,掺在这水里。
                        命运的掌控者把鱼放进盆里,再滴上几滴羊皮袋里的水。如果水中存在出血向的毒素,这些小鱼的尾灯就会变成红色;如果是神经向的毒素,尾灯就会变成白色;如果带有亡灵性质,尾灯就会发黑……
                        然而,这些水滴进去,小鱼的尾灯没有任何变化,倒是变得极度兴奋起来,拼命甩尾。接着,许多亮晶晶的东西出现在水中,是一粒粒鱼卵。
                        所以,这里面是——媚药?无冕之王观察着小鱼散籽的情况,估计这里面至少下了十倍以上的计量。用这种手段对付向他们宣誓的人,还可以更无耻点吗?
                        他拧紧袋口,接着把小鱼放回它们的栖息地。外面风雨渐止,天色也渐渐发亮。然而漆拉仍旧意识涣散,昏迷不醒。看来,目前能唤回你意识的只有那三个当中的一个。我需要带你回地宫。
                        傍晚时分,他带着漆拉返回格兰尔特。叩开地宫大门的那一刻,白银祭司似乎知晓了他的来意,打开通往十字回廊的七重大门。
                        “带他到我这里来。”那声音直接连接他的思想。
                        “他的结局,由我决定。是否还算数?”无冕之王回问。
                        “算,他是你的。”
                        地宫里的居所换了位置,作为既立的一度王爵,他搬到了地下一层的最后一个房间。历任新进的一度王爵都会在没有获得领地之前居住于此。同样,这里也是历任冰帝的新婚之所。
                        比起之前那个满是灰尘的房间,这里算得相当奢华。
                        “从现在开始,您需要穿着正式的魂术长袍,表明自己的身份。”带来华丽冕服的使者说道。
                        “时时刻刻都必须吗?”吉尔伽美什反问。
                        “必须。”这个使者明显掺进了自己的理解,“算是给别人一点提示吧。”
                        “明白了。”
                        觐见礼会在第二天上午举行。所有新进的王爵都需要履行宣誓仪式,而变动者却不需要。因此,他不会见到漆拉,却必须面对幽冥和特蕾娅那对从岛上游回岸边的男女。
                        经过三天急赶路,匆忙回到地宫的两名侵蚀者,只来得及换上使者送来的礼服,就必须面见白银祭司。说巧不巧,他们正好走在无冕之王的前面,而且对此浑然不知。两个人似乎还在为一些事闹着别扭,时不时地停下来,争辩一两句。
                        吉尔伽美什发觉后便停下脚步隐身,倾听他们在说什么。
                        “你告诉我,漆拉和我们是一样的人,是什么意思?”幽冥的声音压得很低,语气却相当不满。
                        “你还要再问多少遍?”特蕾娅也没了好心情,“本来在岛上,都说定了。怎么游回雷恩,又想起来了?”
                        “那是因为你没说清楚,让我猜谜!”
                        “你差点害死我怎么不说?非得赶在那个档口杀死鹿觉?”
                        “原来如此。”一抹邪性出现在绿瞳男子脸上,“我早就知道你对那个鹿觉有意思,才杀他的。他要是当了王爵,你很快会和他混在一起吧?只是没想到,你又看上漆拉了,还觉得他是同类?自己人?”
                        ‘啪’,一个大耳光抽在那张略显得意的面孔上。


                        IP属地:江苏102楼2024-12-22 20:31
                        回复
                          “他是被吉尔伽美什带走的。”娇媚的女人媚态全无,“在最后那一刻,我看见无数亡灵环绕着他。他是幸存者,与死亡擦肩的人,和我们一样。”
                          幽冥所有的戏谑都消失了,露出讨好的表情。“你早点说明白,不就不用我烦了吗。”
                          向他们敞开大门的是回廊左侧的祭司——力量。任命属于权力职能,理应由他负责。当三位王爵全都进入房间后,另外两名祭司也来到了这里。
                          与正常情况不同,先到的幽冥和特蕾娅站在了前面,姗姗来迟的吉尔伽美什站在了后面。三位祭司并未对此表示异议,完全默认这种倒乱的站法。当三名手持仪式匕首的使者也进入房间后。这个房间的主人开始宣读册封诏书:
                          “今在此授予吉尔伽美什,亚斯兰一度王爵之位,总领魂术界各项事务,为魂术界领袖;授予幽冥,亚斯兰二度王爵之位,总领司法及生杀大权;授予特蕾娅,亚斯兰四度王爵之位,总领天格情报机构。”力量浑厚的声音震得水晶沙沙作响,“下面,请三位王爵宣誓。”
                          册封授命和宣誓效忠原本就是一套流程。当任命状颁布后,接受敕封的王爵就需要用仪式匕首发下血誓,将生命和忠诚作为祭品献给封主白银祭司和这个国度。然而这个誓约所牵涉的规则,甚至可以上述至那位掌管生者与死者,拥有一切审判权的‘左王’。
                          “我愿接受敕封,恪尽职守,忠诚无二。我是信仰的支柱,王国的利剑,边境的盾墙,黎民的守卫。我将谨遵誓言,永不违背,生死于斯……”
                          在幽冥和特蕾娅手持匕首,抵在胸前吟诵誓词的时候,吉尔伽美什只是安静地站着,既没有接过祭刀,也没有跟随诵读,弄得一旁的白银使者紧张地看着他。
                          “为何?”水晶中传来质问,说话的却不是中间这位。
                          “想请解释一下这个水袋的问题,再发誓不迟。”掌控命运的王者从宽松的魂术服中抽出那个羊皮袋,拧开封口,“我想请前面这两位各喝一口,没有问题我就发誓。”
                          迟疑,明显出现在那对男女身上,甚至还有一丝莫辨的情绪,出现在这个房间的主人那里。
                          “都不敢喝?”金发王者举起它,“是因为这里面放了很多媚药吧?喝完后会让魂力变得极难自控,在捕捉魂印的天赋面前自动暴露。用这样的方式对付曾经向你们立下誓言的人,是打算践踏‘规则’这个大法吗?”
                          “放肆。”说话的是女祭司。
                          “你知道违约的后果。”命运的掌控者提醒她,“誓言对神灵的约束力,可比对凡人的强多了。”
                          沉默。房间内温度急剧下降,细密的冰凌在水晶表面凝结。与此同时,浅淡的白光如同火焰,飘舞在吉尔伽美什四周。“这个药,我会喝了它。这个誓,我一句也不会发。至于这个一度王爵,没有完成仪式就不算接受。你们可以收回,想敕封给谁,就敕封给谁。”
                          他对着袋口,一口气把剩下的水喝干净,接着扔在地上。“我的事做完了。”
                          水晶的光辉突然暗淡下去,然后,再度亮起的时,中间的祭司变成了另一位男性。“颁布的任命我们不会收回,只希望你还记得,宽恕这个世界。”
                          “会有一次机会。”执掌审判的摄政王取过白银使者手中的匕首,划破手掌后抵在胸前,“大道自有定夺。”接着,他又将匕首在前额抵了一下,递还给使者后,转身离开,留下满脸惊讶的幽冥和特蕾娅。
                          留在地宫,他自会来见你。智慧的思绪从后面追上来。
                          当天晚些时候,他发现守卫在自己这条走廊的白银使者也撤岗了,然而隐形的思想壁垒却在加强。想确定什么就来确定吧。他认出了晚餐牛奶中安魂草的成分。这东西对身体无害,只有安眠和止痛的作用。可惜一样对我没效果。他装作浑然不知,并将思绪限制在想让对方知道的那部分。
                          呆在地宫等待颇为无聊,闲来无事便四处走动。这里大部分防御对他无效,只要不完全对抗就没什么危险。他没有找到漆拉,却发现那对男女中的男子还逗留此地。
                          真想不通,这点事也要找我,一个小律师。就算五度使徒知道又如何?还不是一招解决的问题。
                          这是什么情况?命运的掌控者有不好的预感。知道鬼山家族那个秘密的,只有他和律师同僚。他们整理出来的卷宗还未送出,就被诸多变故打乱。受害者遭到流放,凶手却逍遥法外。
                          他没有去逼问幽冥,这会让祭司立刻知晓他的目的。悄悄出去并不难,短短几日,他已经摸到不少仆从和杂役出入地宫的小门和暗门。其中一个,就在血祭地点的侧旁,应该是为抬尸人预留的。
                          同僚的小屋已经人去楼空,似乎有段时间无人居住。但当吉尔伽美什测试魂力反应的时候,发现到处都是黑色冰凌凝结的痕迹。这里被仔细收拾过,而且是刚刚。所有的卷宗都消失了,甚至包括没用过的空白羊皮。他们果然在为那个心虚,竭尽所能颠倒黑白。就让我,给你们的算盘来点儿意外吧。
                          返回地宫之前,他去上方的王宫逛了一圈,在大图书馆的文档库房里,找了一张空白的皮纸,写下自己在鬼山家族财产谋杀案中发现的真相:
                          ……毫无防备之下的应激反应,能够猝发心脏突然收缩痉挛。加上埃尔德拉出血热的后遗症,血管极容易从病瘢处破裂,造成弥漫性出血。此为实验后得出的结果,望周知。
                          恩吉(Anjor)
                          他在最后署下同僚的名字,卷好纸卷,用细麻绳扎好,然后在一个合适的时机,放在了鬼山缝魂父亲的床头。你是追寻这份真象,还是继续相信他们虚假的公正,帮他们维持光鲜的面目,全凭你自由选择。
                          他仍然从抬尸人的小路返回地宫。这条不太雅观的小道需要爬进爬出,却不会有任何目光注意。
                          阴森的血祭地点一个人也没有,七座石像静默地环绕着中间的祭台。吉尔伽美什沿着它们走了一圈,在中间的那座石像背后,也就是正对入口的石像背后,发现一块多出来的石板,一半镶嵌在石像中,一半裸露在外面。上面的文字虽然历经岁月,然而因为在这个十分封闭的空间,躲开了风化,因此相当清晰:
                          此地安息着伊利西恩,尤图尔的缔造者,亚察教宗。他于此自我奉献,以庆祝这座地宫的落成。
                          “他们把你留在这里,是为后来奉献的,做个榜样么?”金发王者站起身,“不知道你有没有后悔过,你的牺牲,只是个开头。”
                          返回房间的时候,使者送来的晚餐已经摆放在桌面上。吉尔伽美什从来不考虑里面是否下毒,因为毒药基本对他无效。晚餐十分简单,面包,干果,以及牛奶。我是多么想不开来过这隐修士式的生活。他有点儿怀念自己的庄园了,至少那里可以动手做吃的,而这里连只老鼠也没有。
                          等待漫长,索性脱光衣服泡在温暖的池水里。终于,熟悉的感觉靠近,期待的人终于到来。金发的王者听见推门的声音,以及之后的脚步。你是为被我夺去了曾经的拥有前来兴师问罪?那么不如放下等级之物,以本身相见。他利落地起身,跨出浴池,接着掀开帷幔,浑身精赤地走出去。
                          我丢弃了他们赐下的标记,不知你是否也能?“来找我有什么事?”掌控命运的神灵伸出思绪的手指,轻轻触碰对方,却毫无回应。“你不是专程来看我洗澡的吧?”他们是有多恐惧你恢复自由?要把你制成毫无思想的木偶。“认识一下,吉尔伽美什,你是叫漆拉吧?”
                          “嗯。”问话终于有了一丝回应,隐者的灰眼睛里照见了人影。
                          就让我唤醒你心中所沾染的洁净之火,带回你的本心。吉尔伽美什把漆拉拉近自己,双臂环过他的身体,像剥落笋衣那样解开标志身份的禁锢,指尖压上心尖。第一声破碎的轻响从灵魂深处传来,那颗心开始悸动。
                          抗拒。不知是来自本身的畏惧还是祭司的戒律,冰箭指上颈侧。这不是你的真意,漆拉,几年来你一直打算摆脱它。“我要是死了,你就没有任何机会挣脱它了。”
                          挣扎。两种不同的意志在这具身体中交锋,都试图压过对方。找一找,哪个才是你真正的自己。“你来找我,不就是希望我们能坦诚相待么?”镜中照见人形,一切虚影都无处遁逃。
                          他从那双清亮的灰眼睛里看到了渴望。


                          IP属地:江苏103楼2024-12-22 20:34
                          回复
                            “因为……”
                            反噬来得突如其然,心跳因为剧烈抽绞变得断断续续。他听见了求救声,那是来自于时间初端的呼喊。又是这种情况。几年来他数次接触这个情况:一个巨大的漩涡,无情地吞噬一切。记忆,情感,甚至是性格。让一个活人,看上去与死者无异。不能质疑,不能反抗,照着划定的路线前行。
                            那么,你是否能强过,凤凰羽翼鼓起的烈焰。
                            “谨以此方式,带来祝福。”
                            第一簇火焰在额前点燃,这是来自生命本源的自由之火。许多冰冷黏膩的东西在漆拉身体中飞窜,躲避着灼烧。
                            如此顽固。
                            于是,掌控命运的神吻上那颗心,点燃第二簇火焰。无处不在的白光照亮这具躯体的核心,叫紧抓住它的暗影撕裂,破碎,发出比风穿透罅隙还要尖锐的嘶号。它们不愿意离开,被这光芒驱散,便紧紧抓住心脏,破坏它的节奏。
                            “漆拉……漆拉……”它们不甘地怒吼着,“漆拉……漆拉……漆拉……漆拉……”
                            死者就该去死者的世界!
                            他不是生者!他是窃取我们生命的盗贼!他的身体在我们的鲜血中长成,他的心脏穿越了早已超越人类寿限的时间……
                            但他仍是活人。而你们是死人,必须离开!
                            第三簇火焰在爵印上点燃。瞬间,白色的光辉流过整个魂路,像点燃一株枯萎的大树般从根部飘向细枝末端,并在枝头绽放无数雪白的花朵。影子在白焰中飘散殆尽,它们的面目和它们的哀嚎,全都像被阳光穿透的雾气那样,消散了。
                            同时消散的,还有漆拉的意识。他的身体柔软地后仰在吉尔伽美什的臂弯里,银发笔直地垂落至地面。
                            它们不会再来纠缠你了,那些黏着于这具身体的怨灵。金发王者仔细检查隐者体表,发现肋间有一道几乎看不出来的愈合纹,那是放入心脏的切口。用连缀血管的方式让一个滑产的胚胎和存活的心脏一同长大,就可以令这具身躯具备心脏主人原本的样貌。弊端就是因为必须浸泡在血池中,极容易让其他驻留于此的亡灵黏着进心脏,导致纠缠不清,严重时甚至让正主发疯。
                            是因为你的心触碰过洁净之火,他们才敢用这个邪性的魂术吧。吉尔伽美什把漆拉抱去床上放下。刚刚祛除附着亡灵的仪式似乎动摇了凝固这颗心脏时间的封印,让它变得有点儿不稳定。
                            他们无法赐予新的生命,因此只能掠夺,或是把时间围困于一点。所以我还不可以贸然解除这个封印。
                            敲门声突然响起,门外传来白银使者的声音:“一度王爵大人,白银祭司命我送来东西,他说您可能需要。”
                            “放在门口,然后离开。”吉尔伽美什命令。
                            风轻轻推开木门,勾起放在地面的托盘拉进来。打开后是一把包裹在羊皮中的匕首。细薄的刀刃锋利无比,从侧面几乎无法被光线反射。“我需要,取心脏吗?你可真想的周到,阿伊诺。”
                            他撇了一眼还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漆拉,把祭刀带过去,跪在分开的两腿间。
                            “告诉我,你是愿意坚守,还是离去?如果想放弃,这把刀可以带给你解脱。”他俯下身体,让自己进入隐者思绪。
                            场景变成了一张病床,而一切都褪成了白色。母亲不在,坐在床边的是一个年纪稍大的银发男孩。他梳着整齐的辫子,额前带着简洁的金冠。“漆拉,别哭了,我们还在。”
                            “伊希尔,妈妈去哪了?”床上的男孩问道。
                            “她希望你活下去,不要让她的希望落空。”大一点的男孩喂自己弟弟喝着麦糊。
                            你母亲希望你活下去,但是你的意思呢,漆拉?
                            似乎听懂了提问,这颗心作出回答,眼前年幼的漆拉变成了他的父亲伊利西恩。“我希望死亡更有意义,而非用来逃避责任。”
                            如你所愿。
                            吉尔伽美什收回意识,开始尝试唤醒这具身体的活力——潮湿沾满皮肤,带来鲜明的桃红。冰冷死寂的部分被他压在舌头与上颚间捻动,逐渐带有温度后缓慢苏醒。漆拉的意识在复苏,还因为感觉到舒适稍稍分开双腿。
                            重新寻回生命的美好,不要让灵魂收割凝固时间的沉寂让你迷失在生死之间。他让自身挤进那具躯体,去拨动已经尘封了六千年的心弦。
                            四个小时后,漆拉才完全摆脱封印松动带来的昏迷,苏醒过来。
                            你知道自己是个封印的事实吗?吉尔伽美什望着对方毫无时间印痕的躯体,手指缓慢划过能勾起他心绪的尖端。“你能告诉我,是谁对你使用的这个黑暗魂术吗?”
                            茫然。这是隐者回应他的唯一表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是我想多了,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被动过手脚的事实?是否要尝试再动一次封印,至少让他自己能够觉察?压倒性的力量很快控制住这具挣扎的身体,火焰再度点燃爵印。尖叫,却来自两个灵魂。“吉尔伽美什你停手!”
                            白银祭司的声音转瞬而逝,孤立于现实中的仍然是漆拉。“让我走。”他看起来筋疲力尽。
                            “是你来找我的。”你该给我个说法,阿伊诺。
                            隐者离开后,命运的掌控者带着那把匕首叩开十字回廊中间的厚重石门。对方似乎知道他一定会来。


                            IP属地:江苏105楼2024-12-22 20:39
                            回复
                              “我把他的心单独留给了你。”水晶中,略带年轻人气息的清亮嗓音响起。“这并不太容易。”
                              “所以,设下灵魂收割的人是你?”
                              “不完全是。”智慧之神否认。
                              “可是,凝固住心脏的时间,从而长久驻留灵魂,并不需要剥夺记忆。这部分不是情感,也不是性格,不会消耗生命。”
                              “那是因为你我不是凡人,不会为情绪困扰。”水晶中,智慧的声音平静悠远,“他的父亲,兄长,妹妹,侄子,侄女,外甥……全都是一个结局。人类无法承受这种悲哀,那么最好的,就是忘记。”
                              因为牺牲而留存。让无冕之王想到了梅内塔,那个最终追逐内心的生命侍女。“我知道了,感谢。”
                              第二天清晨,他就被勒令前往上方王宫居住,理由是,地宫食物供给不便,不合适活人长久留居。
                              蹩脚的理由。吉尔伽美什很清楚一定是昨晚的火焰灼痛了他们,让他们再也不想让自己待在眼前。
                              安排于王宫的房间在自由云顶的高塔中层,视野开阔,而且极为安静。这里的大部分房间都锁闭着,似乎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居住。房间陈设华丽,分内中外三层,很像第一次见到隐者的那个房间。美中不足没有浴池,必须去塔底层连接地宫的部分才有。但是那个地方,命运的掌控者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觉得并非是给活人使用。
                              他能听见墙壁中传来的细语。
                              你会再来找我吗,漆拉?他闭上眼睛,滑进水里,接着敞开灵魂。一瞬间,无数的影子站在了他的四周。有男有女,老人不多,年轻人却占了很大一部分。这里是墓地?他看见了一墙之隔的另一侧,摆放着许许多多的心脏,全都保存在各式的瓶子里。葬祭室。他对亚斯兰王族这种特殊的葬礼仪式仔细了解过,也清楚这样做的目的。
                              “为什么要驻留于此?留在早已失去活力的居所里。你们对于这个世界,只是过客。”
                              “因为它是家,我们所有人的。”幽灵们说完话后就消失了。
                              这些人类。吉尔伽美什从水池中起身。“留下只有痛苦,去寻找来生的路才对。我会将祝福给这里的池水,如果想通了,跳进去就可以离开。”他以风刃划破手臂,滴血入池。
                              午餐,比地宫里的丰盛得多。王宫大厨房里有各类肉食,还有很多海鱼。这个时候,一度王爵的标志就显得很好用,但是厨房的女仆和大厨仍然为他的到来感到吃惊,因为这个地方几乎不会有任何上层涉足。
                              漫步王宫从餐后开始。这座地上宫殿建在城市河湾处隆起的山丘上,如同一艘指向河口的航船,中间的高塔‘自由云顶’就是船桅所在,而它下方的西北角,就是地宫入口。十二座主体建筑环绕‘自由云顶’如同环绕‘阵心’的石柱。如果从广场处向前看,这处建筑群的投影犹如一只‘独角鲸’。
                              很快,他就看见了比风景更有意思的存在——漆拉——来找他的。
                              佯装毫不知情,主动凑过去。他们让你来给我传任务,是智慧的意思吧?
                              “白银祭司下了命令,要求你我合作,追捕……追捕数年前叛逃的罪犯。”
                              还在为昨夜的事情不好意思?金发王者觉得隐者的脸不自然地泛红。看来要多弄几次,你才会习惯。让我想想,找个什么合适的地点……“能给我讲讲六年前那件事吗?以及,我们这次要去追谁?”
                              “六年前的叛乱诛杀了很多人,包括许多无辜者……”漆拉一边走,一边向金发的王者讲述整件事情的始末。
                              “后台是祭司中的一位,对吗?”那些解释他一个字也没听,只是凭借本能自然应答。“我认为他的日子可能不太好过。”
                              对方看着他,似乎觉得有点儿答非所问。“他好不好过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先去见我的线人。有些事,还是面谈比较好。”
                              光门打开的时候,吉尔伽美什好奇地琢磨那些线条。之前都是带着种子作假通过的,根本来不及仔细观察。等我弄清楚你身上的枷锁,就会一个一个打碎它们,让你这个天赋变得名副其实。
                              晚餐十分丰富,虽然嗅到了一丝敌意,倒也无伤大雅。但是那个叫贝奥斯老人,命运的掌控者觉察到他和自己似有某种联系。等有时间让‘命运之阵’指向你,再决定你的命运吧。
                              他们离开庄园夜幕已深,漆拉打算返回地宫,却被叫住。“真搞不懂,住一晚上有什么困难,非得回地宫。”忘记他们吧,就像你忘记自己所有亲族那样。死亡无法逆转,放手才是祝福。“等等,你能做个棋子带我去雷格朗的旧宅吗?”既然你不想改主意,我就替你改。
                              隐者果然上钩,只是怀疑还写在脸上。“那里都让白银使者搜遍了,不会留下什么的。”
                              “当真?”要是我告诉你我在那里找到了多少东西,你一定觉得白银使者跑错门,搜错地方了。
                              光门打开通道,过后是一片黑暗。雷格朗的宅邸吉尔伽美什来过很多次,就算闭上眼睛也不会走错。漆拉相信他寻找笔记的提议,朝着二楼书房走去。
                              随便拿过一叠纸演演戏,目标却是隐者本身。种子夹在指间从后心贴上,不费吹灰之力就让那颗心听从他的调度,将睡意带给这具身体的主人。你可知道,掰动书房里白银祭司雕像的手臂,就能打开一处暗道,当年首相就是从那里逃走的。当然,我们今天要用的只是那里面的小室,很安静,没有人会打扰。
                              掌控命运的神灵看着臂弯里的沉睡的凡人,把他抱起来,走下漆黑的密道。这里原本是首相会见秘密情人的场所,各类用品一应俱全。
                              七支蜡烛依次点燃并摆放在房间四周。接着金发王者脱掉漆拉的斗篷,魂术长袍以及内衣,让他平躺在柔软的灰鼠皮垫子上。今天这个阵不能取心脏作为阵心,想要使用就必须两人联合。
                              这老狐狸还真会享受。吉尔伽美什在墙边的胡桃木架子上找到数瓶按摩油,其中一种海棠果油属于药品,可以内用。他取过来,清洁后涂抹,效果比昨天在地宫里要好。随着深入到位,他让漆拉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现在,我以审判者的身份命令,所有联系于这个灵魂的术,显形。”
                              魂路被金色光芒照亮,如同伸展的大树般在枝头接洽。然而这金色无法超出边界的七支蜡烛,阵外暗影似乎更深。
                              第一道涟漪指向最初的记忆:漆拉比躺在病床时大了四岁或五岁,穿着单薄的亚麻长袍,跪在水晶面前。在为那种崇高的死亡,许下诺言。“我自愿成为支撑信仰的基石,引领民众的榜样。我不会因为死亡而终结,只会因奉献永远被铭记。我的心会盛放在圣瓶中,受人们的尊敬和瞻仰……大哥。”
                              一旁的伊希尔走过来扶起他。“别多想,哥哥刚才不也说了吗?”
                              很快,第二道涟漪扫过。
                              时间再度后退,漆拉光着身体平躺在地面。三名白银祭司像三个透明的幽灵环绕着他,其中一个的手紧抓着他的心脏。“我将凝固它的时间直到末日来临,令它摆脱凡人必死的命运而交由我们来决定。”接着,他将一点金色弹落这颗心上。瞬间,漆拉发出了凄厉的尖叫,蜷缩在地面扭曲翻滚。
                              他们用灵魂收割凝固住你的时间保证你不死,却意外让你拥有了不属于他们属性的天赋。“还有什么!”他命令道。


                              IP属地:江苏106楼2024-12-22 20:40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