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秋月,夏蝉冬雪,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了下去。
我们的群落越来越壮大,一转眼,已经成为了这片雪山的主宰。而我也奇迹般的剩下了一窝孩子。
我从来没想过我能够幸福到如此地步,不光活了下来,还能将自己的生命延续下去。我每一天醒来,都虔诚的感谢着命运,同时也感谢着自己当时坚持活下来的选择。
就在天黑以前,我都以为我能一直这么幸福的活下去。
声声哀嚎将我拉回了现实。此时此刻,我的眼前满是同类的尸体,鲜血、碎肉、断肢交织在一起,宛如地狱的景象一般,不停的冲刷着我的大脑。我的一生所爱,已经被人类那称之为“子弹”的东西打折了腿,好几只长矛穿透他那强壮的身体,牢牢的压制住他。
他已经死了。
他竭尽全力保护他的族群了,十多个人类死在他的尖牙利爪,死在他的愤怒下。不过再怎么反抗也是徒劳的,人类的武器太过强大,数量也太多了。那会喷出火舌的长杆子每一次轰鸣都会带走一条生命。直到牺牲,他的那双充满愤怒的眼睛也没有变得空洞,一直在死死的盯着那带给我们地狱的人类。
四周的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我几乎可以听到每一颗跳动的心脏在恐惧中颤抖——那是族群的孩子和老狼发出的声音。我试图移动,试图保护他们,但我那残疾短小的前肢没了狼王的支撑,已经动弹不得。
“就是这玩意儿,老大,那天我看见的黑影就是它。”略带谄媚的沙哑嗓音传来,我记得这个声音,前段时间,就是他带领过他的同类上山来猎杀我们。
想到这里,我不禁悔恨起来,恨自己当时的选择。
在我第一次见到人类和他们手中的武器时,我就知道他们的强大。我以为自然会庇护我们,我以为留下活口便能释放自己的善意,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没想到我的一时心软,竟然给自己的族群带来了杀身之祸。
他说罢后,那瘦弱佝偻的身影变退下了,随后,一个更加强壮高大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只见他一出来,那群人类便都低下了头,弯下了腰。
这个男人看上去凶神恶煞,身上穿着我们同族的皮毛,此时此刻正在狞笑着看着我。火光衬托着他的脸庞,那是一种胜利者的傲慢。在他那血红的眼中,我看到了残酷,仿佛这片土地的一切生灵都应该被他践踏在脚下一样。
他俯视着我,随后开口说到:“这畜生,果然不是寻常玩意儿,不枉老子费这么大劲抓这些狼崽子给它引过来。”
说罢,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狼王,随后把一只脚踏上了狼王那仍有余温的尸体上,接着笑到:“小的们,给它拉回去扒皮,长点眼力见,你们要***把这上等好皮给我划出口子来,我就给你们脑袋砍下来!”
看到他如此对待我的爱人,我顿时怒不可遏,为什么?你我根本毫无任何瓜葛?为什么你们要杀我族类?砍我手足?你们有能避风的屋子,有取之不尽的食物,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的伤害我们?!
一切愤怒都化作了力量,不知为何,前肢残疾的我突然觉得有用不完的劲儿,随后我便猛的一窜,直直的奔向那男人的脸皮啃去!
只听一声惨叫,那男人的右眼顿时让我咬出一个窟窿,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溅在我的嘴里。还不够,还不够,我要彻彻底底的杀了你们,杀了你们这群恶魔!
我不要命一般的撕咬着,不顾那男人的惨叫,此刻我只想啃断他的每一条骨头,扯烂他的每一块血肉,让他痛的生不如死也缓解不了我的仇恨和愤怒。
“下来!!你***!再不下来我给这群畜生一把火都烧了!”那令人恶心的沙哑声又传了过来,紧接着我听到了一声惨叫,和皮肉烧焦的味道。
我一怔,回头望去,只看一只幼狼被他拎起,手中的火把正在燎着它的尾巴。幼狼痛苦的嚎叫着,挣扎着,眼里都是惧怕。
那火苗不停的啃噬着它的尾巴,它拼命的挣扎,想要摆脱那痛苦的炽热,但是男人的手像是铁钳一般,牢牢的抓住它不让它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血肉的烧焦味随着幼狼的嚎叫越来越大,仿佛在催促着我做出选择:是不顾一切,杀死仇人,还是放弃这唯一的机会,来换取族群微乎其微的一线生机?
看着挣扎着的幼狼,和身后那些被绑住的同类眼中的无助,我突然想到了我的孩子。
是啊,他们还在温暖的巢穴中等着父母的归来,等待着食物和保护,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不能让眼前的幼狼们面临着我现在的绝望,所以,我只能选择后者。
对不起,我的爱人,到头来,我还是这么弱小,弱小到让我们的家园遭受如此劫难,弱小到无法替你报仇。
如果当初,你没有遇见我,如果当初,我没有选择想活下去,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我的心里就像滴血一般痛苦,我无力的从那土匪头子的身上下来,等待着我的死期。
我一落地,便感觉一只大手将我抓了起来,就像是我的爱人衔着我的后颈一般,我又被四肢离地的举起。不过这次不同的是,我并没有感觉到那熟悉的温柔和安全感,取而代之的则是充满了威胁和陌生的力道。
随后,我被高高举起,紧接着又被狠狠摔下。在昏迷前,我只看到了那血流如注的脸上露出的恐怖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