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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晒戏〗剁椒:汀花雨细,水树风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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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缘
苦寒悲怆骨,滚烫浸满衣,杏腮灌铅粉,她告病守寒窗,囚羽冷清醒湖泊水色,该理清的,无事无扰者无端争锋,偏叫零落,她只无言,该当是,悲喜不争。
她还要持宫妃仪态,八月疾风,雀翎鸣音念不救痴骨,她便藏,是非折去她的隋意,黄金殿上再不争黑白善恶。
该去谢的,落水挣扎得其援手,方见辉月,得善终。便只素色为妆,整容步履慢,要去寻,寻救她莫落魄,她独身入殿中,拜俯身去谢尊容
“妾身跪谢嘉昭训当日救命之恩。”
-
闵雪律
窗牖外如同瑞彩云霞一般的数枝粉团花,被薰风亲昵地拂落了一窗弱瓣。闵雪律纤指搦握竹骨扇柄,正细心捡落怀中狸奴耳尖鼻头缠绵的柔霙,又借着扇面挑起浑圆的脑袋细瞧着。
怀中猫一溜烟儿的没了影,闵雪律兴致也消了大半,蹬了一双锦履,快步:
“何必行这么大礼,快起来。”
弯腰将元女扶起,她华袖中堪盈一握的细腕警告着闵雪律不忍用力的素纤,薄妆难掩眼下惊悸的乌黑,羸面弱容。
引元女入座,斟茶推至人前:
“虽然太医说并无大碍,可我瞧着你清减了许多,只怕是吓得厉害了。”
-
元缘
静水中溺毙她的无知,非黑即白做玩笑,堪堪寥落宫妇身,残花也嘲痴儿愚,是她指月闹婵娟。她不愿再记恨,不过是困兽垂死挣扎,她认命了。
彼岸荼靡不渡若水。
她的眸间漾着波澜,垂睫以去做坚韧,她恐再惹厌倦
“救命之恩,便容妾这一礼。”
在她腕骨上覆盖的,是滚烫的热忱,她是愧的,遥忆前岁,毓秀名门的闺秀,谢她怜商贾,金银铜臭堆成她挣脱的羽翼,不慎跌落的步子叫滚烫的岩浆融去她的翅骨。她借着那伸来伸出的臂,撑癯骨又立殿中。温热的茶被她握在掌心紧紧收拢,她并未饮下,她是不舍的,是彷徨无措,便只能任由干涩的字节吐露
“如今到底是畏水了些,不敢再行岸边,说来当日,若不是昭训您来的及时,恐怕妾身,要在那池中多泡许久。”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36楼2024-09-09 1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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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雪律
    秋水含苦,闵雪律贴心的错开视线,容她睫下殷殷。
    “德妃脾性古怪,惯喜欢作弄的。”
    轻拍元女手背以示安抚,“宫规森严,断不会容她的,皇后娘娘会替咱们做主。”
    踝边狸奴不知何时又出没,正阖眸摩蹭闵雪律华履绣样,一副惬意享受的模样。担忧元女沉陷伤痛,起了话头:
    “上个月我哥哥得了一只品相极好的猫儿,献给了皇上,皇上又转赠了我,我瞧着十分机灵。”
    闵雪律抱过侍奴捉来的狸猫,勾手刮挠着下巴颌儿,引得一阵畅意的惬音,侧了身示意元女:
    “怎么样,是不是很可爱?”
    -
    元缘
    静无人,两相与,她欲依偎人身侧,或因她年幼无知养闺中,贪念嗔嗤尽因她双亲惯养,鲛珠蒙尘是因着至纯至愚,偏不适京阙的春急早秋缓迟。事到如今,元缘总想,若当日再扮痴儿弄,收拢袖提履回身去,今时是否便如旧,可左右不过,也只是想。她那眸底漆黑乌亮,成了死寂的水。
    低颅也望狸奴懒,便舒眉头,重焕好颜色
    “这猫儿颜色好,与您,甚相配。”
    她终究是这芸芸众生里的沧海一粟,与光同尘是她能,也只能求得安稳再不多进一步的魇。德妃行事,她无心也无力去置喙,她惧了,窒息的水仍在她的鼻腔,于是她便做了或是唯一一件,她绝不悔的抉择
    “妾往后,能否常来叨扰,为瞧这花奴。”后一句,是她慌无措的结语。
    -
    闵雪律
    发间秀丽的绢花不逊于枝上丰茂霞美的艳团,闵雪律眉梢雀跃的喜情难掩:
    “好呀,你常来坐坐我也有个做伴的。”
    无意对上元女衔满伤悲与哀叹的眼瞳,心苞有细微的颤动,随之而来的是征平元年辉煌的宫灯下,两点对峙的丽影。闵雪律并不痴信缘劫,但玉景相合时,她虔敬的接纳元女溃败、铩羽的灵府。
    “有我在,看谁还敢欺负你。”
    -
    征平四年八月二十三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37楼2024-09-09 1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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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4 19:4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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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她们相谈甚欢,缔造了此后数十年你来我往细水长流。这样无暇的情意在深宫里,太过于难得,好似苦涩的药辛都变得甜了三分。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38楼2024-09-09 1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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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折:钱恕兰x王冲豫
        -
        后妃不得干政,这是自古流传下来的规矩。但放在这对少年夫妻身上却又显得单薄——自大豫末年钱恕兰与王冲豫并肩作战,携手打下属于他们的江山、诸如此类的丰功伟绩加以钱恕兰一介女子身上时,就代表了这一摞死板的规矩只是微不足道的枷锁,这些斜风细雨是困不住搏击长空的雄鹰。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39楼2024-09-09 1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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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冲豫
          概因七月流火,铺陈一角的冰盆也没能驱散暑气,王冲豫翻覆黄折、催动鎏木,竖尔后便全堆积为了眉目的躁气。
          “亘古臣遵主令,而那老莽夫自诩情谊、直言,妄自论政、评断。”
          折本被掷下,茶盏业在此间震出几厘茶水,带着怒,却并非对钱恕兰,徘徊、疾步,最后才有一问:“既如此,我要斩他有何不可,不能?”
          -
          钱恕兰
          早已脱离政面五载,虽仍是女将心性,然宫闱女儿纷争诸多为细小,惯见了阴损、以至在王冲豫掷折时还有一愣,才缓思他因何而怒。
          狼毫晕摊一处墨花,显然工笔尽毁,钱恕兰啧声,躬身拾起奏章:“你以往不是最擅怀柔?与他匹夫何至于这样置气。”
          眼风扫去明纸黑字,此入钱恕兰眼中的已是隔剥了直面枪舌、润过语调的陈词,是以她以为不过良谏太刺而已、却恰好因王冲豫的背面而未见他的眸,一如早时脱口而言。
          “他所说也并非全无道理,军政大局,忠言才逆耳,何况你若执意孤行斩他,又与闵臣莽言何异呢?”
          -
          王冲豫
          因在内殿,又与钱恕兰同坐,他将下摆撩起,散漫的缚在腰间,如同从前军中、田间,毫无规矩、正经的模样。
          “我对他还不够怀柔?允他闵家王、将,另择一女为妃,这些哪一桩不够他感恩戴德的?”
          尤在暗怒,是时辩闻钱恕兰后句时,王冲豫的眉心一拧,肩骨也僵住了,比之折中言行更甚的分明是她的那句与莽言何异,是以转身,望向钱恕兰,相隔不过三步间,他问:“因而你也觉得一位臣子自以为直言不讳,有一二分道理就能不顾言辞、提笔问君?”
          “一封折文不止会经我的手,还有朝内诸臣,今日我允他这样,明日是不是会再有其余人敢当朝驳我?”
          “君不君,臣不臣,国何以为国?”
          最后一问时,王冲豫眉宇落下失望、不解:“娘子真觉得,这样的应当放过吗?”
          -
          钱恕兰
          原应迸数言而出来驳,却在见他眉心时一噎。朱批未落的奏纸尚在掌中,因钱恕兰微微使力的指尖,利刃在掌纹中硌的生疼,陡生了些无奈的。
          “所以你就要杀他?现在咱们要面对的是天下良臣、天下百姓,我的陛下。”
          再展奏文,实明他所言一二道理确为低看,饶是叫闵臣的鲁莽激怒了。从前此时总爱在他肩头使力按下,叫他舒展一番,此刻抬腕而起时,却骤觉他的肩头是难以启及的高度,而双手也已无力多时了。于是转而附下,最终捻去他臂间的一缕浮发罢了。
          “从前震慑叛军可以杀,那是因为人头落地他们就会怕。而今天下万万人,人头落地不得以服众,况且再有张臣、刘臣的话,你怎么杀的尽呢?如此今朝、杀人已经行不通了。闵氏之所以为臣,就是因他不懂制衡之道,不懂人心逆顺,但你是君。”
          “都是拼死的将臣,但最后成君的是你,就是因为你高他一筹,不能做同他一般的决策。你要询我,那我便说:杀不得。”
          闪过不忍,过往中二人尚未起过如此分歧,却也于政事亦不肯退步,唯恐深渊噬血,追悔不及。直呼了他的新字,意要他再视高位平权。“死罚太过,我绝不许你下旨,齐王尚允面刺,王冲豫怎就不能制衡此道?闵臣该罚,然而罚过后、甚至还要再奖。”
          “朝堂上的佞臣才是顺心的哑巴,冲豫。”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40楼2024-09-09 1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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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冲豫
            点墨溢散,在一盏烛光下被晕的更开,淌在了王冲豫眼尾,那抹颜色此时映在余光中就显得很浓重了。
            “可而今不懂尊君、为臣的唯有他,或许不只有他,只是因我初登帝位不久,百废俱兴,正是人心起伏的时候,朝中试探、观望的许多,此时倘若不一击必中,那将后患无穷。”
            “从前战时尚有不尊军令者,斩一说。”
            “那放在现下,又什么叫重、什么叫轻呢?”
            他不愿与钱恕兰争吵,是以静默良久,牵着她的掌,坐回她先前的位置,再很自然的、慢慢的将她的掌搭往肩骨,是无声的求和。
            “娘子,不能奖,这等不懂尊君的臣子,怎能任由效仿?我从未一言要避之,可在朝堂进谏,可入宫闱商榷,但唯独不能仗有功在身而莽言,如此算不得对。”
            以眼尾掠入她眉心,叹道:“是王四七允你的不许。”
            “至于罚,娘子说怎么罚才好?要他面写:吾为莽夫,三日不许净面如何?”
            -
            钱恕兰
            “战时那一套令武将封喉,却镇不住文臣的嘴。一人是轻、民心是重。今日此桩若不能妥帖,则来日激谏更甚,彼时他们便不是无心之失了。”
            “是以要罚,至于其中,除却性命,他总还有命脉:功名、身誉、甚至女儿。冲豫,蓄而谋计,釜底抽薪。”
            长而未泯的默声中唯有冰扇不时宜的吱呀,钱恕兰所道不乏阴谋算计,却是不容触试皇室尊严的腕段。她深知夫君的拗气与盛年帝王的傲,是以她循循诱之,以图打消王冲豫的杀心。缄默着由他牵去,重覆掌在他肩头,平弧一分笑,指下使力摁了摁,缓声几分。
            “若如此,倒不如将这道罚留给我,抒平你的郁气。但四七,若你仍视我为妻子,便转告王冲豫、请他也务必准允。”
            指缘攀上他后勺发尾,钱恕兰不可查的低了低腰、佝垂下了,而错过了窗棂外将开未开的苞骨:“我信冲豫,更信四七,会守一个太平。”
            “但帝王要背负的,太多、太多了。”
            -
            王冲豫
            怀柔、厉法,犹如天平两端,此消彼长。
            短暂的嗯声,似答、非答,而因有檀香覆来,眉骨的一拢山渐平,肩背也在她指间慢慢松懈。
            他不再辩新朝当以严为治,也不辩文官、武将之别,更不辩闵不止是新朝官员,更是他的旧部,当更为表率,以正朝堂。
            王冲豫自微弱、摇曳的烛间捕捉钱恕兰低垂的颈,掌心平覆肩头,最终妥协了。
            “罢了,由你吧。”
            平折一副沾染墨点的宣纸,与他往常私藏的,钱恕兰的随笔、画作一同搁放,这才催化眼尾的余愠,嗓音似乎也逶带出两分笑。
            “虽难,但我有钱恕兰。”
            “无妨。”
            -
            钱恕兰39岁 王冲豫41岁
            -
            征平五年七月初七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41楼2024-09-09 1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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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冲豫
              点墨溢散,在一盏烛光下被晕的更开,淌在了王冲豫眼尾,那抹颜色此时映在余光中就显得很浓重了。
              “可而今不懂尊君、为臣的唯有他,或许不只有他,只是因我初登帝位不久,百废俱兴,正是人心起伏的时候,朝中试探、观望的许多,此时倘若不一击必中,那将后患无穷。”
              “从前战时尚有不尊军令者,斩一说。”
              “那放在现下,又什么叫重、什么叫轻呢?”
              他不愿与钱恕兰争吵,是以静默良久,牵着她的掌,坐回她先前的位置,再很自然的、慢慢的将她的掌搭往肩骨,是无声的求和。
              “娘子,不能奖,这等不懂尊君的臣子,怎能任由效仿?我从未一言要避之,可在朝堂进谏,可入宫闱商榷,但唯独不能仗有功在身而莽言,如此算不得对。”
              以眼尾掠入她眉心,叹道:“是王四七允你的不许。”
              “至于罚,娘子说怎么罚才好?要他面写:吾为莽夫,三日不许净面如何?”
              -
              钱恕兰
              “战时那一套令武将封喉,却镇不住文臣的嘴。一人是轻、民心是重。今日此桩若不能妥帖,则来日激谏更甚,彼时他们便不是无心之失了。”
              “是以要罚,至于其中,除却性命,他总还有命脉:功名、身誉、甚至女儿。冲豫,蓄而谋计,釜底抽薪。”
              长而未泯的默声中唯有冰扇不时宜的吱呀,钱恕兰所道不乏阴谋算计,却是不容触试皇室尊严的腕段。她深知夫君的拗气与盛年帝王的傲,是以她循循诱之,以图打消王冲豫的杀心。缄默着由他牵去,重覆掌在他肩头,平弧一分笑,指下使力摁了摁,缓声几分。
              “若如此,倒不如将这道罚留给我,抒平你的郁气。但四七,若你仍视我为妻子,便转告王冲豫、请他也务必准允。”
              指缘攀上他后勺发尾,钱恕兰不可查的低了低腰、佝垂下了,而错过了窗棂外将开未开的苞骨:“我信冲豫,更信四七,会守一个太平。”
              “但帝王要背负的,太多、太多了。”
              -
              王冲豫
              怀柔、厉法,犹如天平两端,此消彼长。
              短暂的嗯声,似答、非答,而因有檀香覆来,眉骨的一拢山渐平,肩背也在她指间慢慢松懈。
              他不再辩新朝当以严为治,也不辩文官、武将之别,更不辩闵不止是新朝官员,更是他的旧部,当更为表率,以正朝堂。
              王冲豫自微弱、摇曳的烛间捕捉钱恕兰低垂的颈,掌心平覆肩头,最终妥协了。
              “罢了,由你吧。”
              平折一副沾染墨点的宣纸,与他往常私藏的,钱恕兰的随笔、画作一同搁放,这才催化眼尾的余愠,嗓音似乎也逶带出两分笑。
              “虽难,但我有钱恕兰。”
              “无妨。”
              -
              钱恕兰39岁 王冲豫41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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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征平五年七月初七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42楼2024-09-09 1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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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这一年的王冲豫依旧爱着眼前这位给了自己一个家,在寥寂的战时给予温暖抚慰的妻子。王冲豫愿意为了钱恕兰妥协退让,他也不在乎那些规矩与否,在征平五年的王冲豫心中,最最重要的人依旧是钱恕兰。
                他以为,这份重要永远都不会变。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43楼2024-09-09 1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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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4 19:4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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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征平五年
                  闵雪律承宠诞三皇子,晋嘉妃。
                  元缘承宠诞五皇子,晋小仪。
                  征平六年
                  三皇子夭折
                  征平八年
                  五皇子聪慧伶俐,颇讨王冲豫欢心,元缘晋昭训,赐封号祺。
                  征平九年
                  元缘协理事宜出色,晋淑妃。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45楼2024-09-09 1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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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折:钱恕兰x闵雪律
                    -
                    自三皇子夭折后的日子里,闵雪律将全部心血放在了五皇子身上,或许是寄以慰藉,又或许是生怕元缘的孩子也落得如此下场,她格外小心谨慎。
                    好早五皇子聪明非常,又能从王冲豫那儿讨来一份好眼色,生的也是着实讨人喜欢。这也让闵雪律更加重视起五皇子,甚至比元缘还要疼爱这个稚儿。
                    征平五年,满宫都习惯了郑菩珠的跋扈,闵雪律对此也是敬而远之。但她怎么也没想到,郑菩珠会在这时打起了五皇子的主意,她靠着故意掐出来的甜腻的声调,哄骗一向乖巧的五皇子去偷来了一盏精致的玉杯送给自己。
                    五皇子和往常一样练着字却心神不宁的坐不稳时,闵雪律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一再逼问下终于问出了五皇子在郑菩珠的教唆下做了什么错事。哪怕一只玉杯在帝王家算不上什么珍物,但还是引起了两个母亲的重视。元缘坐在灯烛下绣着东西,闻言放下绣棚,还未等她开口,闵雪律就让五皇子羞愧的不敢再抬起头了。对上郑菩珠的任何事,元缘总是宁愿忍下一口气,也不愿去对上这位曾经将自己按在水里差点溺死的疯子,来自死亡的恐惧让她永远无法忘怀那个冰冷的水池,和那双纤细的恶爪。
                    正当元缘打算低头接着绣手里的东西时,一个没看住的间隙,闵雪律边被被气愤支配了情绪,疾步赶往中宫,请求钱恕兰严惩郑菩珠。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46楼2024-09-09 1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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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雪律
                      仲夏的薰风吹皱春水粼粼,午后御园宫道鲜有人烟,莺啼桃香、燕嘀樱馥。闵雪律旋动的裙页却不肯为它们匀出一瞬停留,莲履下碎步急趋,掐捏广袖的指尖因用力而攥出异常的苍白。
                      行至中宫,直冲冲的迈进内室,全然不顾身后奴侍们的阻拦,抬手挡开一双扯住袖角的手,回身骂道:“滚开!”
                      一句斥责过后,余下的只有闵雪律起伏不定的喘息声,简单理了裙袂钗环,才向中宫请安,开口仍是怒意不平的颤抖:
                      “给皇后娘娘请安。”
                      “求娘娘做主,废了陈国来的那个贱婢!”
                      -
                      钱恕兰
                      从前总偏爱夏日的肆飒,遥似已见疾马与爱郎,一蹄踏破穹天之隙。然而宫中日久,华缎繁阜,迎夏的不过件件枷锁,束着钱皇后唯有一身的薄汗,若有人巧合、剖来开瞧,竟可见钱皇后不过四十余岁,内心里于宫闱之中竟无一丝雀跃之色了。
                      “雪律,你逾矩了。”
                      于宫中嫔妃,能够得脸衬上的皇后向来温和,也惯是军中柔下的习惯,是以极少以位份相呼、衬得冰冷。此时掌边摊以昨日不曾阅尽的兵书,皇后早在她疾来时便挥远了宫婢,然而所听之后,仍是不曾犹豫的敛了眉山,细聆之外、便可微闻皇后的羸惙之音了。
                      “德妃是陈国的体面,且这话不该你说。”
                      “所以,是你的意思、还是淑妃的意思?”
                      -
                      闵雪律
                      正午的明光照透油纸菱窗,或可窥见对向而立的两抹静影,为她们塑了一层模糊的柔身。闵雪律眉间攒起疑云:
                      “淑妃吗?五年前郑氏将她推入池塘险些溺毙,她却不敢反抗。淑妃…还没这个胆子。”
                      指尖尚且留有为淑妃揩拭苦泪的水痕,那是自征平四年就续写下的诗章。闵雪律抚平情绪的皱褶,郑重的缓言:“郑氏为一己私欲教唆懵懂稚童,挑拨天家父子亲情。娘娘您说她是陈国的体面,只是这体面未免太难堪了些,不如撕破的好。”
                      顺着皇后繁重的裙裾俯下,跪拜在这位贤后的脚边,红了眼尾仰视她羸弱苍白的慈面,近乎残忍的剖陈那段锈迹斑斑的往事:
                      “娘娘,我儿福薄,别误了她的儿子啊。”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47楼2024-09-09 1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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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恕兰
                        “如果是淑妃,那么不该由你来说。如果是你自己,那更不该论。”
                        哪怕闵氏低伏着、却仍执意讲求着不公,自钱恕兰的耳中听下的却是她与元氏的情分,是时漏难以泯灭,远超萍水的义勇。襦纱之下明明空曳,是上好的蝉薄轻软,然而此时却愈坠的沉重,不知何时起便一日日的拖着钱恕兰的脚步。于是钱恕兰正了正身,欲图使得鬓间能够多汲两分朝日的漏金。
                        “五年前,陛下不曾定罚。今日的体面也不该落于一只玉盏,三皇子的尊贵、也不该同它并论。”(它可以是玉盏,也可以是郑)
                        大抵是门扉未定,心肉总偏颇。木阃倏入一丝风来,之于郑氏跋扈,虽为局所平,然而总是难以惯习。而之于圣人,此刻竟也对于长久的情分与心意、有了一时的迟疑。
                        不过,钱恕兰掌边的兵书最终站定了她的心意。
                        恰是风拂书卷,展露闵氏面前停滞的一页恰是‘釜底抽薪’,“五皇子敏慧,嘉妃不必自扰。此事本宫与陛下自会断绝,雪律,回去、别让我失望。”
                        -
                        征平九年五月初三
                        闵雪律
                        字字箴言沉滞于胸,闵雪律松开紧攥着的软纱,轻盈的透薄仿佛不曾存在过掌间。精心修饰过的甲尖狠埋入拳心,嘴上依旧不饶人的:
                        “这也不该说,那也不该论。还有公允可言吗?”
                        话音未落,便抬起头追询答音,连颊旁滑落的苦水也似乎在为不公鸣冤。
                        成蝶破茧的痛苦带给闵雪律的是经久难愈的痕,爱憎分明的她难以理解也不屑于与浑水同流合污,夕日未被妥善处置的悲绪此刻又席卷而来:
                        “五年前未曾定罚,如今难道会吗?”
                        “臣妾出阁前常听父兄赞陛下赏罚分明,激浊扬清,现在放任郑氏搅弄后宫,祸至皇嗣,却还要决断?”
                        一声讥讽回荡在二人之间,闵雪律撑着因悲愤而颤抖的身体艰难站起,抬手抹拭粒粒滴落的断珠,饱蘸铅水的美目中迸发出灼灼目光更显癫狂。
                        “原来我父兄把脑袋别在腰间誓死追随的人就是这般吗?”
                        嘲道:“真是不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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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恕兰
                        “嘉妃,你太放肆了!”
                        即由一句句惊心,不由得严色呵止,实则令皇后如此动怒的场合并不多见,只是钱恕兰不允许臣子凌越君王、不允许王冲豫的威慑被质疑。颊腮因激声而迅速的攀红,按下腔中的咳意,一字一顿、不容置喙的。
                        “你是本宫亲自选入宫的闵嘉氏,你父亲、是本宫亲自保下的忠臣,你的孩子是大靖的三皇子。你、你父亲、你们闵氏一族,追随大靖,听令于天子,是以天子容不得驳疑,容不得污蔑,本宫与陛下的定决即是令。你懂、还是不懂?”
                        终于闵氏的起身遮去了钱恕兰身前唯一一点漏下的夕光,不过日暮垂山,她也不在乎这一毫的亮了。此时的钱恕兰并非宫墙下良善的后妃,而是镇守四军、威吓敛眉的女领钱氏。她就这样与闵妃遥遥而望着,她读懂了闵雪律眼中所有的痛。
                        “五皇子是什么样的孩子,陛下他知道。”
                        ——郑氏是一枚什么样的棋子,陛下他也知道。只是后半句被皇后隐去,郑氏的诡谲大多源于她异国的野心、亦或是那碗避子汤。屏去诸般杂念,将一侧的军书令与嘉妃一道送回了。
                        “所谓嘉谟嘉猷,既然雪律难以做到,便将重担卸去罢。将此书抄颂,待到悟了再来见我。
                        “来人,且送闵妃、回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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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雪律
                        在尾音颤落的一瞬闵雪律机敏的灵府便察觉到出言有失,可是这颗七窍玲珑心也没能阻挡脱口而出的妄言。嘉者,褒美也、祥善也。这不仅是对闵雪律的重视更是对闵氏一族的表彰,却由闵雪律轻飘飘的一句话葬送了。心灯在皇后周身的暗淡下熄灭,乌扇葡珠颤动,蕊瓣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随着叩首拜礼重重落下,音节晦暗:
                        “…臣妾领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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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恕兰43 闵雪律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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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征平九年五月初三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48楼2024-09-09 1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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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话间闵雪律言辞激烈,全然失了理智。她自己的孩子已经夭折,如今更怕好友的骨肉被那个陈国来的疯子迷了心智,失言过后在钱恕兰的有意敲打下,闵雪律敛声不在加以反驳,任凭一道褫夺封号、闭门思过的懿旨落到暗红的宫门前。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49楼2024-09-09 1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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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折:钱恕兰x王冲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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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皇子被教唆偷酒杯后,钱恕兰就下旨让五皇子和大皇子住到了一起,并且允许大皇子的师父给五皇子开蒙授书。落下的病根早就无法医治,那些苦熬的汤药也不过是强撑病容,钱恕兰抑制不住的咳嗽声响起,但在如今的对峙局面下,也显得微不足道。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50楼2024-09-09 1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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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4 19:3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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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恕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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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儿的事虽不大,但德妃肆意已久,何况偷盗一举,本就不端。”
                              钱恕兰收回了目光,望向身侧的夫君。她的话不算慷慨,然若听惯了皇后的作风,便知仍是一贯的耿硬。
                              “规矩纲常已然被她踩在脚下了,后宫众人,已蔓生不满之意了。”
                              “时至今日,于她、于陈国,你怎么想?”
                              -
                              王冲豫
                              是例常的一份冰酪,花瓣碎在其间,王冲豫撇开细碎的颜色,着常安备好辇,再分耳听着,经年累入眉宇的拢川隐入垂目,即便有一声嗯作为应答,也是短暂、不在意的模样。
                              “倘若本身端正,教养得仪,也不会因几句挑唆就做出混事。”
                              “淑妃与你状告的?可有罚她。”
                              又正有檐角雕进臂腕,王冲豫的指慢、也稳,是归属于帝王的收敛,眼也未抬,如同与朝臣议事一般的肃然,不复从前亲昵。
                              “郑氏是邦国节礼,厚待即可。”
                              “至于后宫众人不满。”搁平瓷碗,至于声量也平平:“众人是谁?淑妃还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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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恕兰
                              抬睑去望他的眉间,直至瓷如碎声,如划入钱恕兰心上一搦。
                              “爱子之情,何错之有?罚从何起?”
                              长以往的深居幽宫,皇后也早有服侍君王撤碟的惯习,然而再睇他颜色时,无名便腾起一身的火气,索性弃去了皇后的桎梏,不见动作,便要以钱恕兰的脾性、甚至轻呵付笑。
                              “半大的孩子,正是定性的时候,你要他此时去清白的分辨何为教养、何为挑唆么?平安五岁时 尚才启蒙识性而已,再然,你问一问自己(五岁在干嘛)呢。”
                              至于皇帝宫外待启的撵,钱恕兰索性直接掩了宫门。曾夜下暝暗的日子里伤了根基,而近来的药皇后也只是淅沥沥的用着,是以此时不由得咳下一声,钱恕兰暗抵着椅手,映以棂内下世的风景,嗓间不由得坠下。
                              “郑氏位高,凡宫中卑者皆要辱没一番,馈声者何止一二?如今以后,难道你要用自己儿子的前程去厚待吗。”
                              “还是说,在你看来这些竟全是我的私怨。你予我的,是中宫之位,而非良妾,是以我从不妒她。而如今你这样以白诋青的将我相比,又是什么意思呢。”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51楼2024-09-09 1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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