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歌雅乐未必能教人提起多少兴致，与阿姐同饮两杯才算痛快。面前的果盘缺了一角，红玉荔枝已落了肚，临时起意，嘱咐小鬟。】去寻荔枝酿来——

【同荔枝酿一道来的，是裴期。并不否认，只亲自动手满了酒盏。】是啊，多少得给阿姐面子，否则来往的宾客这样多，不得传闻我们姊妹离心？

一杯当然不行，多喝几杯兴许可以。【旁人只见昭圣自律，凡是宴席，甚少贪杯——不是错觉，却是假象。一则因常年体弱，少有放纵，再则即便放纵，也当在自家府邸。】传闻嘛，本就是空穴来风的，真要严阵以待，哪里值当？

就不能是一举两得的好事？【看破不说破，这道理他什么时候能懂。】站那么远做什么——坐，显得我多藏私似的。【成对的酒盏被推了一只到他面前。】

我只吃出甜味，没甚么酒味，不如李扶湖酿的。【自出宫立府后，同太平的交往越发少了。李糊糊能不能努力点儿，也早日有座属于自己的公主府？】你酒量该不会差成这样吧——

这话说的，像我手边放的是西域酒、烧刀子似的。【单有些面热，还远称不上醉意，有一搭没一搭闲聊。】才听卢七郎提过你，近来你们常打照面吧？

【嘴硬归嘴硬，还是很领情地搁下了杯盏，转头去拨弄新呈上的酥山。相思豆配冰牛乳，在凤阳阁时最钟意的口味。七郎年纪小，稚气未脱，人也诚然有趣。只不知他与裴期打交道时，又是什么模样。】此话怎讲？

【风水轮流转，他都敢说这话，想来已与入朝之初大不相同了。】依稀记得听七郎提过一嘴，倒是记不清了。【自认记性不差，当时约莫正神游天外罢。】

这么小小年纪的，还谈起当初来了？你就说说，还没桌角高的一个小豆丁，能当哪门子大将军——【话虽如此，能有远大志向也不错，能实现的最好，实现不了，这不还有舅舅给他兜底。】如今能脚踏实地的，也不错。【心里将卢杉当个半大小子看，自然是超乎寻常的宽容。】

【也不在意这一星半点儿的冒犯，八风不动。】没办法，做惯了姐姐的人，是这样的。【谁说不是呢？我上头唯有昭明公主一个姐姐，一表三千里的表弟表妹更多，这么些年总也习惯。默默把果盘推过去，很真诚地。】这葡萄不错——【此后闲叙二三，后话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