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夜色如墨，白药站在别墅的阳台上，眺望着远方闪烁的霓虹，心中却是一片波涛汹涌。
她的未婚夫陆赫，那个她曾经以为会给她幸福的男人，竟然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还没结婚就大量挪用白氏的资产在外面出轨养女人，玩得花天酒地。愤怒、失望、不甘……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有恃无恐，倒是忘了在外面花的到底是谁的钱了，真把自己当白家人了?”白药手中紧握着一叠文件，那是陆赫背叛的证据，她的心像被撕裂一般疼痛。
“得找个最厉害的律师打他个措手不及。”白药咬着牙在房间里踱步，低声自语。
这场官司非同小可，她需要一个真正有实力的律师。然而，在偌大的城市里寻找一个合适的律师并不容易，加上她前些年都在国外发展，对国内的官司事务并不了解。
但好在朋友圈广泛，打听了好几层关系才找到了一个在法律方面小有名气的朋友，但听她说完原委之后对方却犯起了难，一再推脱:“我对这种类型的官司还算不上专业，但前些年有个律师好像还挺出名的，几乎可以说是一切官司的不败之神，这种类型的官司更是屡战不败，但这两年声音好像小了点……”
“有联系方式吗？叫什么名字？”白药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询问。
“都叫他宋律师，名字好像……叫宋砚?我找找看之前好像有他的名片……”思索了一番，朋友手忙脚乱的在一堆文件里翻找起来。
宋砚?白药拧了拧眉，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种说不上来的亲切，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直到朋友递过来了一张旧旧的名片。
白药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烫金的名字——“宋砚”。翻过名片，宋砚的头像映入眼帘，明眸皓齿，成熟稳重。仔细思索了一番，这张照片终于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白药尘封已久的记忆之门。
“宋砚……”她低声呢喃，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个小男孩的身影。小的时候白氏没有发家，还住在单位分配的大院里，宋砚是他小时后最好的玩伴，他们曾在大院里一起追逐嬉戏，一起分享着彼此的喜怒哀乐。
然而，随着年岁的增长和家庭的原因，他们各自搬离了那个大院，渐行渐远，直到失去了联系。
“我认识他!”白药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她迫不及待地拨通了名片上的电话号码，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忐忑。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嘟嘟……”听筒里传来一阵忙音，白药纳闷，“怎么是空号?”
“他前几年就没接官司了，后来一直没什么声音，可能要取得联系还得费点心思。”朋友摊手，表示自己只能帮到这里。
白药摆手，接连几天都在埋头寻找宋砚的下落，然而过程并不顺利。她几乎动用了所有的人脉资源，但得到的消息都是宋砚已经离开了律师界，下落不明。她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与宋砚的缘分就此断了。
但她相信曾经风头无两的律师不可能这么快就销声匿迹。她决定亲自去一趟宋砚曾经工作过的律师事务所，希望能够从那里得到一些线索。经过一番努力，才从一位已经退休了的上级那儿得到了他现在的联系方式。
白药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拨通电话——不管是出于官司需要，还是为了想和老朋友取得联系。
电话接通得很慢，但好在还是打通了，那头传来了一个沉稳而略带沙哑的声音：“您好。”听到这个声音，白药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宋砚。
“宋砚……我是白药。”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内心的激动却难以掩饰。
电话那头的宋砚明显愣了一下，那边好像是突然被呛到了，咳嗽两声后，随后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激动：“白药？你是阿药?”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白药说明了来意。她希望宋砚能帮她打这场官司，为自己讨回公道。然而，宋砚却沉默了片刻，然后委婉地拒绝了她：“白药，我很抱歉。”

2.宋砚的拒绝让白药的心沉到了谷底，她没想到，自己曾经最亲密的玩伴，如今却在这个关键时刻拒绝了她。
“为什么？”白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不解。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宋砚深吸了一口气，声音略显疲惫：“给你推荐一个人可以么?他的能力不在我之下，人非常正直。我可以帮你联系他，但他是否愿意接这个案子，我就不能保证了。”
没有直接解释为什么，而是选择给她引荐别人。
白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宋砚像是在回避什么不肯和她说，纠结了一会儿，她还是佯装爽快地答应:“好吧!那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吃顿饭叙叙旧?那么久没见了。”
白药的话让宋砚的心头一紧，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拒绝。
“阿药，真的很抱歉，我……不太方便。”宋砚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苦涩。
听到宋砚的拒绝，白药心中的疑虑更加浓厚了。她不禁开始猜测，宋砚到底在隐瞒什么？为什么他会如此避讳与她见面？难道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疑虑重重之下，白药决定不再等待，她要用自己的方式找到答案。她开始动用所有的人脉资源，寻找宋砚的住处。经过一番努力，她终于得到了宋砚现在居住的地址。
这是一栋位于市郊的别墅，环境清幽，但显得有些冷清。白药没有犹豫，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去见见这个老朋友。
次日，当她奔波了半日终于站在那扇门前时，心中充满了紧张和期待。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门铃。
开门的是个看上去很干练的中年男人，白药没有见过他。
但白药还是体面的点了点头，“您好，我找小砚。”
听女人脱口而出的不是“宋律师”而是宋砚的小名，中年男人神色缓和了一些，但还是警惕回应:“先生没说今天有见客安排，还麻烦您在大厅稍坐，我上去问问先生。”
“好，我叫白药。”
中年男人点头，转身向电梯走去，留下白药独自在大厅等待。白药环顾四周，别墅的装潢简洁而高雅，但却透出一股冷清和孤寂的气息，这与宋砚以前的生活风格大相径庭。
不一会儿，中年男人走出电梯门，他的表情有些复杂：“白小姐，宋先生请您上去。”
白药的心咯噔了一下，她跟着中年男人上了楼，来到一个宽敞明亮的书房。书房里摆满了各种法律书籍和文件，墙上挂着宋砚大学时期的照片，那时的他意气风发，笑容灿烂。
宋砚坐在书桌后，看到白药进来，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阿药，你怎么来了？”
白药看着眼前的宋砚，他的脸色苍白，身形消瘦，眼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无奈，白药走上前去，这才发现隐匿在书桌后面的、宋砚坐着的是一辆大大的轮椅，他的腿上盖着厚厚的毛毯，却掩盖不住两条腿的羸弱，环顾四周，她这才发现，别墅的每一处都安装了那么多扶手，没处桌角都贴着防撞海绵……
白药在大为吃惊的同时心中一痛，犹豫了片刻只得颤抖着问：“小砚，你……怎么了？”
宋砚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阿药，如你所见。”
白药的心沉到了谷底，她蹲下来，紧紧握住宋砚的轮椅扶手：“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变成这样的?”
宋砚深吸了一口气，坦然笑道，“没什么，前两年车祸截瘫了。捡回一条命，但颈椎以下动不了……”
他能笑着讲起，白药却不忍听完，眼泪夺眶而出，声音哽咽地打断他：“这就是你不肯接我的案子的原因?”
白药的话让宋砚心中一痛，他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低沉沙哑：“阿药，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让我无法像以前那样全力以赴地处理案件了。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而影响到你的案子，更不想让你对我抱有期待，最后却失望。”

4.接下来的日子里，宋砚和白药一起深入研究案件资料，寻找能够揭露陆赫罪行的关键证据。他们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对每一个疑点都进行深入的分析和讨论。
在宋砚的引导下，白药逐渐找到了案件的突破口。他们发现陆赫的犯罪行为并非孤立存在，而是与一系列的商业欺诈和贪污腐败案件紧密相连。他们决定从这些案件入手，逐步揭开陆赫的罪行。
在这个过程中，宋砚的智慧和经验发挥了重要作用。他凭借敏锐的洞察力和缜密的思维，成功破解了陆赫的伪装和谎言。他们逐渐搜集到了足够的证据，将陆赫的罪行一一揭露出来。
因为要配合证据的提供和思路的分析，白药这段时间没有少往宋砚的别墅跑，但宋砚的身体经常出问题，时常案件分析到一半就要她回避一下。
可尽管经常被他赶出书房，她也没少见识到宋砚病发时的严重性。有时候是突发痉挛，有时候是久坐腰疼，有时候是二便失禁，白药只觉得宋砚的身体像是一座即将崩塌的堤坝，透露出种种不堪重负的迹象。
可无论有多少次突发状况，白药都还是做不到习以为常。
一次深夜，两人正埋头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试图从错综复杂的线索中抽丝剥茧。突然，宋砚的脸色就变得异常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手中的笔无意识地掉落在了桌上。白药见状，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询问他的状况。
“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宋砚强撑着笑容，试图掩饰自己的不适，但声音中的虚弱却难以掩饰。然而，话音未落，他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痉挛，整个人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撕扯着。
“麻……麻烦，帮我叫一下宁叔，谢谢。”
宁叔是宋砚的管家，也可以说是贴身助理，虽然人到中年，但照顾起宋砚也丝毫不含糊，白药对宁叔印象还不错，毕竟那天他登门拜访，是他没把自己赶出去，这才让她和宋砚有了重聚的机会。
宁叔就守在书房门口，听见白药说宋砚觉得头晕也是立马就赶到了他面前蹲下，“先生，怎么样?”
宋砚眉头紧皱，才欲开口，一股突如其来的剧痛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他的下半身。那种深入骨髓、难以言喻的痛楚，就像是有千万根针在同时刺扎着他的神经。
宋砚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嘴角也紧紧抿成了一条线，“呃……疼……”
宁叔毕竟是有经验，瞬间就明白了过来，赶紧叮嘱白药，“白小姐，麻烦您帮我看着先生，我这就去房间拿止痛药。”
说完就行色匆匆地直奔门外了。
白药哪见过这阵仗，看着宋砚冷汗直流，她也跟着揪心，“怎样？很痛吗？”
“我……没事，只是神经痛又犯了。”宋砚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试图安慰白药，但他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痛苦。
白药的心紧紧揪成一团，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轻轻握住宋砚没有痉挛的那只手，“小砚，你千万别硬撑，疼得厉害的话，案件先搁置，什么时候处理都一样的。”
她此刻才明白了之前宋砚回绝她时的那句“我不太方便”是什么意思。
可暗恋了她那么多年，宋砚怎么可能感受不到来自白药的关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努力调整呼吸，试图减轻疼痛带来的折磨，反倒开始轻声安慰紧张兮兮的白药，“没事，我习惯了。只要休息一会儿，吃点药就好。”
就在这时，宁叔匆匆返回，手里拿着一个小药瓶和一杯温水。他迅速而熟练地帮助宋砚服下止痛药，并细心地调整了轮椅的倾斜度，让他能够更舒适地休息。“先生，您先躺一会儿，药效很快就会上来。”

5.宁叔的话音刚落，宋砚便缓缓闭上了眼睛，紧绷的身体也逐渐放松下来。白药在一旁看着，心中五味杂陈。她从未见过宋砚如此脆弱的一面，但正是这样的他，让她更加心疼和担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书房内只听得见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和两人轻微的呼吸声。白药没有离开，她静静地坐在宋砚身旁，目光温柔地落在他的脸上，仿佛想用这种方式传递给他力量和温暖。
终于，宋砚的眉头渐渐舒展，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向白药，眼中闪过一丝内疚，声音微弱，“抱歉，吓到你了。”
白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心疼。没想到这些年你过得这么辛苦。”
宁叔见宋砚的状态稳定下来，也松了一口气，他轻声说道：“先生，您先好好休息，我去给先生煮中药，白小姐，先生再有什么情况，请一定要叫我。”
说完，宁叔轻轻退出了书房，关门时还特意留了一条缝隙，以便随时听到里面的动静。然而，就在他刚转身离开不久，书房内突然传来了一阵细微却急促的声响——是肠鸣，紧接着是宋砚略显慌乱的声音：“白药，你……你先出去一下。”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白药不明所以。
宋砚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眼神中充满了尴尬和恼怒。他下意识地想要遮掩，但那股难闻的气味却已经悄然弥漫开来。他看向白药，心中充满了愧疚和不安，仿佛被揭开了最不愿示人的一面。
“先……先出去。”宋砚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坚决。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更不愿让她因此而感到恶心或失望。
然而，白药却并没有如他所愿起身离开。她也闻到了那股气味，心里大致猜出了个所以然，但也只是轻轻皱了皱眉，轻轻拍了拍宋砚的手背，示意他放松。然后，她站起身，动作轻柔而迅速地将书房内的窗户打开，让新鲜空气流通进来，希望能减轻房间内的异味。
“稍等，我去叫宁叔。”说着就要出门唤人。
“你……你别管我了。告诉宁叔之后就先回家吧。”宋砚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他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一定很狼狈，也很不想让白药看到这样的自己。
白药闻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她深知截瘫患者面临的种种不便和痛苦，更明白宋砚此刻的尴尬和无奈。
为了照顾宋砚的面子，她也没再坚持，只是顿下脚步点了点头，“好。”
说完便快步走出了书房，找到宁叔并简要说明了情况。宁叔听后，向白药表达完不能送客的歉意之后也是焦急得立刻冲了上去。
在回家的路上，白药的思绪万千。她想起了宋砚刚才那尴尬而狼狈的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同情。她不知道宋砚这样的天之骄子这些年却过得这么狼狈，被禁锢在一方轮椅上也就算了，却还饱受着尊严的践踏和并发症的折磨。
夜幕降临，白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今天发生的一幕幕，难以入眠。她想着宋砚的身体状况，想着案件的进展，更想着他们之间的未来。
“小砚，如果余生只能这么度过，多痛苦。”白药指尖摩挲着律师名片上宋砚的照片，喃喃自语。
她从不是个做事出格的人，从小到大按部就班的走好每一步，可这是第一次，她竟萌生出了一系列大胆的想法——她想留下来，照顾宋砚。
确切的说，她好像有点喜欢上他了。
不管是出于心疼还是出于久别重逢的喜悦。
命运如此不公平，他现在的生活这么苦，她总要替他加点甜吧。
万一，她就是那点甜呢。
白药并不是一个能够藏住情绪的人，这个想法一经确认她就立马掏出手机给宋砚拨了个电话。
“小砚，你在忙吗？”
“没有，怎么了?”宋砚因为犯病上床得早，但其实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平板上再三检查案件的辩词——还有几天就要开庭了，有关白药的案件他自然是不敢疏忽。
“我们，在一起，好吗？”白药尽量让自己一字一句说得清晰。
“什么？”但宋砚还是反问了一遍——这是出于难以置信。

6.“我说，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嗯？”白药一字一句地重复，表面淡定，但其实心跳得飞快。
“我……”电话那头，宋砚的声音明显带着几分愕然和不可置信，连手中的平板都微微颤抖了一下，屏幕上的字句似乎都失去了往日的清晰。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但心跳却如同擂鼓般难以平息。
“白药，你知道……我是个残疾人。”宋砚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的暗恋会变成两情相悦的双向奔赴，但最可笑的是，当机遇来的时候他却已经失去了入场资格——他更宁愿相信这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所以你才更需要我，不是吗？”白药的语气肯定，不容置疑。
“我会拖累你的，阿药。”宋砚叹了口气，不甚灵活的鸡爪手抚上自己那两条毫无生机的面条腿，“我现在连自理都做不到，这几天你也看到了，不仅是无法行走，痉挛，神经痛，失禁，这些并发症都折磨着我，你和我在一起很辛苦，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这些都是后话，宋砚，我问你，你喜欢我吗？”白药严肃打断宋砚的话，不想再听他通过贬低自己来自取其辱。
“我……”宋砚下意识想要反驳，可他又不忍心欺骗白药，吞吞吐吐了半天还是选择了回避。
“没说就是默认。”白药断定，这些日子她并不是看不出来宋砚对她的态度特殊，她不敢肯定是真的喜欢，但至少绝对是有好感的。
毕竟你靠近火堆的时候，能感觉不到热吗？
“白药，正视现实。”宋砚叹了口气，“我是个残废。”
“所以行走的权利被剥夺了，你还要惩罚自己连被爱的权利也一并失去吗？”
“宋砚，我爱一个人，从来不考虑外在条件。办法总比困难多，你如果愿意，我们有无数种相爱的办法，爱并不会受困于轮椅。”
“试试，试试才知道，好吗？”
白药也不知道自己讲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鸡汤了。可这是宋砚的心理魔障，她不愿看他作茧自缚。
宋砚听着白药的话，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他既感动于白药的深情与执着，又自责于自己的无能与拖累。但在这份深情的感召下，他心中的坚冰开始慢慢融化。
“白药……”宋砚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可我根本做不到陪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登山，游泳，甚至连去看电影，我都做不到。就算有一天，我们排除万般阻碍修成正果，可我连下跪为你求婚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那又如何呢？”白药不以为然，“去不了我们可以去能去的地方，单膝下跪是求婚，坐在轮椅里就不是求婚吗？不要给自己的人生设限，小砚，我没有那么追求形式主义。”
电话那头，宋砚沉默了许久，仿佛在消化白药所说的一切。他能感受到白药话语中的真诚与温暖，那是他长久以来未曾触及的温柔乡。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与白药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平凡却温馨的画面让他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勇气。
白药也没有催他，只是静静的等他思考清楚。
半晌，电话那头终于憋出来一句，“好。”
“你这是，答应了？”白药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可以试试。我尽我所能。”宋砚试探性地回复，小心翼翼，生怕白药下一秒就反悔了。
“太好了！那明天见，男朋友。”白药把男朋友三个字的咬字说得特别清楚。
“好，晚安，女朋友。”宋砚也轻声唤她，语气还是那么温柔，就像他对她一如既往的感情。
白药挂断电话后心跳得更快了，她从未想过自己有天居然真的勇敢到为爱不顾一切，说实话，刚察觉到自己喜欢宋砚的时候，她也并不是没有因为他身体的特殊情况感到退缩。
但那又如何呢？
他这些年自己一个人都过来了，现在有她来爱他、照顾他，那应该算是好事一桩才对。

7上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大地上时，白药今天起得比以往都早——这是她第一次以恋人的身份和宋砚见面，她非得好好打扮一番不可。
浴室的镜子氤氲着一层水汽。
镜面朦胧，隐隐约约折射出她白得发光，凹凸有致的身段。
纤细瓷白的藕臂一伸，黑***带裙套进妙曼的曲线里，肩带极细，虚虚挂在圆润的肩上。
胸前一片的莹白与蕾丝裙子的黑，泾渭分明，视觉冲击力极强，勾人无限遐想。
白药拉了拉及腿根的裙摆，这是她第一次穿布料这么少的裙子，多少有点不自在。
修长的指尖拿起樱花色的唇釉，对着镜子往盈满的唇瓣抹了抹。
原本就天生丽质，现在好好捯饬一番，白药对自己的美貌都有点如痴如醉了。
看着唇红齿白，干净透亮的自己，白药满意地勾了勾唇。
也不知道宋砚看到这样的她，会是怎么的反应？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宋砚了。
出门前还掏出手机给宋砚发了条短信，“起床了吗？我准备过去了。”
对面秒回。
“我在你家楼下。”
因为肌肉萎缩，宋砚的手指其实不是特别灵活，能够做到秒回，只能说明这段文字很早之前就已经打好躺在聊天框里了。
白药震惊得连扣了三个问号，赶紧跑到房间扒拉着窗台往楼下看去——那里果真停着一辆迈巴赫。
宋砚没有下车，但车门敞开，宁叔在车门前等着。

“我现在下去。”白药立马在聊天框内补了一句语音，她连电梯都没耐心等，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就往楼下跑。
“你怎么来了?”跑到宋砚车前的时候已是气喘吁吁，但白药还是上气不接下气地“质问”。
“来接女朋友出门不是很正常吗？”宋砚漫不经心的回答，他坐在车里被各种束带“五花大绑”，但看得出来他也精心捯饬了一番——从没见过的名贵手表，在家里不会穿的软皮鞋，喷了发胶梳得格外精致的发丝，白药不敢想象完成这一系列造型他要提前多久起床。
白药刚想问他今天怎么这么精致却被宋砚抢先一步开口，“怎么穿这么少？”
“猜你喜欢。”白药坐上他的迈巴赫关好车门。
还不忘朝他抛个媚眼。
宋砚没有应答，喉结上下滚动，颤抖的手在皮座上一通乱抓，这才牵住白药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他显然是紧张。
鸡爪手蜷缩在一起伸不开，他也只能虚虚的勾着白药的小拇指，手指颤抖得不成样子。
白药倒是不紧张，噗嗤一笑反握住他的手，一点一点帮他捋直，取笑他，“金牌律师也有这么紧张的时候。”
宋砚被她这一笑和温柔的举动彻底击中了心防，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连带着声音都柔和了几分：“在你面前哪有什么金牌律师，只是个想要给你最好一切的残疾人。”
白药闻言皱起眉头，她轻轻靠近宋砚，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已经给了我最好的一切，包括让我爱你的勇气。”
车内顿时弥漫着一股温馨而又略带羞涩的氛围。宋砚感受到白药的靠近，心跳不禁加速，他努力让自己的手不再颤抖，更紧地回握住白药的手。
“也就只有你才会视若珍宝了。”
“过两天就开庭了。”白药转移了话题，试图缓解这份微妙的紧张感。
“嗯。相信我。”宋砚点点头，他到了专业领域依旧是天之骄子，谈及官司，他眼神里终于有了少见的自信。
“一想到那个渣男要被我男朋友唇枪舌剑追着打，心里就忍不住暗爽。”白药美滋滋地想着，脑海里全是陆赫的丑恶嘴脸。
“男友伸张正义，严惩女友未婚夫。确实是挺新颖的剧情。”宋砚眯起眼睛打趣。
“什么未婚夫！早分手了好吗！骗财骗色的臭渣男！”白药不满地撇嘴，“再说，我和他顶多算个包办婚姻，和你才是两情相悦呢。”
白药的话语里满是坚定与甜蜜，让宋砚的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他轻轻摩挲着白药的手背，眼中满是温柔与疼惜。“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的未婚妻，无人能够替代。”
“你是不是之前就暗恋我呀？”白药俏皮地眨了眨眼，凑到宋砚跟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不放过他任何一个小表情。

8
宋砚脸上的表情显然不自在，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敢说是，涨红了脸胡乱点了个头就当回答她了。
“噢～暗恋我，什么时候开始的呀？”看他耳根子都红了，白药饶有兴致地调戏他 ，继续追问。
“……”宋砚连眼睛都不敢看她，眼珠子胡乱瞟了瞟，这才坦诚道，“小时候。”
“那怎么不表白啊？”白药心满意足之余还有些震惊，不敢想象如果他们没有搬离大院，这些年没有错过，他们的人生轨迹会有多不一样。
“那时候太小了，现在又不配。”宋砚垂眸，定定看着自己那已经萎缩得只剩皮包骨的腿，还是想不明白白药为什么会喜欢一个残疾人。
“怎么不配了，”白药都没等他把话说完，话音才落就顶嘴道，“我就觉得很配啊，顶配绝配天仙配。”
宋砚噗嗤一笑，不置可否，看着车窗外，车子慢慢开进自己的别墅区，很快就在门口前的草坪停了下来。
“宁叔，您先下去等我。”宋砚抬了抬下巴，示意宁叔给他们腾出一个私人空间。
“怎么了?”白药不明所以。
宋砚腾出手将她拉近，让她抵着自己心口，“我小时候就遇见你，26岁再见你，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想跟你长长久久，这话我以前没对别人说过，也希望你是最后一个倾听者。”
“长久是多久，你知道咱们才在一起还不到半天。”
宋砚眼底蕴着笑意，或许他还不到有年纪阅历，气质沉淀的时候，因此所有的情绪，能从他脸上看出端倪。
但白药感觉得到，他是在认真的。
“有些情话适合说给当下调情听，有些承诺，是说给自己听。”
“做不做得到，是我的事，该告诉你的，就应该说给你听。”
“如果足够幸运的话，我想娶你，不是说说而已。”
“只要你不嫌弃我这身体，你父母不介意我是残废。”
白药歪头看他，“沉默寡言的宋律师今天嘴巴倒是挺甜的。”
“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当我开玩笑。”宋砚皱起眉头假装严肃。
白药趴在他肩膀上，手指转来转去玩弄他的头发，“知道你这会儿说认真的，那让时间来证明吧。”
俩人在车里把腻歪的情话说够了这才打算下车， 白药之前没有注意过，这次还是头一回观摩宁叔抱宋砚上轮椅，她是一个怕麻烦的人，光是看宁叔一条一条把勒在宋砚身上的束带解开就已经觉得有够麻烦的了，结果还没完，把人从车上抱到轮椅之后还要把束带再一条一条地系回去。
下车进家门这么简单的动作，她几秒钟就能完成，在宋砚身上却要消耗个十几分钟。
本以为宋砚似乎早就习以为常，可额头暴起的青筋和细密的汗珠还是出卖了他。
“怎么了？不舒服吗？”白药怕出事，心里疑惑也就多问了一嘴。
“没，就是t位性低血压犯了有点头晕，过一会儿就好。”宋砚强撑着回答。
“哦。”白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但还是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这个学术名词。
“连位置变化都会导致头晕恶心啊……好辛苦……”一切都调整好之后，宋砚的轮椅被宁叔往前推，白药跟在后面对着手机嘀嘀咕咕。
“怎么了？”宋砚听到声音回头看她。
“没事，”白药快步跟上，将手机收进口袋，眼神中满是对宋砚的疼惜与理解，“过几天开庭，你身体要不要紧啊。”
宋砚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既有苦涩也有释然，“习惯了就好。我可以提前吃点抑制性的药物，两三个小时应该没问题。”
白药的心不由自主地揪紧了一下，她停下脚步，轻轻握住了宋砚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温暖而坚定地说：“小砚，我相信你的能力，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如果你垮了，那才是真的得不偿失。所以，到时候如果哪里不舒服，我们一定要及时叫停，好吗？”
宋砚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抬头望向白药那双充满关切的眼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好，我有分寸。”

9.
开庭的时候因为宋砚身体不方便，所以提前了两个小时出门，陆赫带着他的律师到现场的时候白药和宋砚已经在原告席恭候多时了。
白药看到那个渣男就直犯恶心，她要告到他倾家荡产，名声扫地！
陆赫来的时候本来还有些拘谨，但在看清律师席上宋砚身下笨重的高背轮椅之后，还是按捺不住嗤笑出声：“我说白小姐，你就随便找个残废就想来告我啊。亏我还找了全市最好的律师，真是大材小用了。”
白药无语死了，气得想要跳起来反驳，却看到宋砚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那想请教一下您的律师尊姓大名啊？”
陆赫身后的律师看到宋砚之后明显不敢抬头，但毫不知情的陆赫还是趾高气昂地报出他的名字。
“李辛。名声在外，不认识可以出去打听打听。”
“哦，我叫宋砚。待会儿就，承让了。”宋砚眯起眼睛点头，微笑示意他身后的小律师。
陆赫这样的门外汉不知道，但律师圈里面谁没听过宋砚的名字，当年的金牌律师隐姓埋名了两年，无数名不见经传的小律师想要拜师学艺，不是遭到回绝就是杳无音信。
现在一出山就直接跟自己对线上了。
谁能不怕呢。李辛还没开庭就想当缩头乌龟了。拿出平板调出宋砚的个人资料就狗狗祟祟地递给陆赫。
陆赫扫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他显然没料到宋砚竟有如此来头。他瞥了一眼身旁的李辛，他额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这一幕，让陆赫心中更加没底，但他还是强作镇定，试图挽回颜面。
“哼，宋砚又如何，法庭上讲的是证据和逻辑，不是靠名气就能赢的。”陆赫故作镇定地说，但语气中已少了几分先前的嚣张。
宋砚轻轻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深意，仿佛早已看穿一切。“陆先生言之有理，法庭之上，人人平等，证据说话。不过，我很好奇，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自信，让你觉得可以无视法律，肆意践踏别人的尊严和权益？”
白药在一旁听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之前不是说觉得自己坐着轮椅没气场吗？这会儿倒是威严起来了。
随着法官宣布开庭，法庭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原告和被告席上。宋砚虽然坐在轮椅上，但他的气场却异常强大，仿佛整个法庭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庭审过程中，宋砚凭借其敏锐的思维和扎实的法律功底，一一反驳了陆赫方的辩解，并逐一呈现了强有力的证据。他的每一次发言都掷地有声，让陆赫方逐渐陷入被动。
而陆赫，从最初的嚣张跋扈，到后来的焦躁不安，再到最后的垂头丧气，他的心理防线在宋砚的步步紧逼下彻底崩溃。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次是真的踢到了铁板。
这场官司并没有进行多久，一审就初步认定白药胜诉了。
白药旁听都觉得逻辑有点没跟上，宋砚轻而易举就结束庭审了。
散场的时候又在停车场遇到了陆赫和李辛，依稀听到他在斥责李辛废物，庭审时的辩护逻辑混乱毫无依据。
白药和宋砚本打算就这样越过两人。
可当白药与他擦肩而过，才往前走了几步，身后就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和陆赫的声音，“药药。”
还不等她反应，她的手腕就被他擒住了。
但是他的手还没停留到一秒，便被另外一只冒着青筋的大掌紧紧攥住，用力甩开了。
宁叔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白药身前，显然是受宋砚指使，甩开他的手之后就恭敬退到了宋砚的轮椅后。
宋砚冷冷地看着陆赫，“陆先生，请自重。”
大概是恼羞成怒，加上败诉的心情差得不行，陆赫胆子大了不少，直接无视男人身上那强大的气场。
他直视着宋砚，“宋律师，怕什么？我不过是想跟药药说两句。”
宋砚眸底像布了一层寒霜，语调却漫不经心，“陆先生，可曾听过，合格的前任，就该跟死人一样。”
顿了顿，他不紧不慢地转动着手中的腕表，缓缓道，“若是你做不到，我不介意代劳。”
男人话语里字字句句都透着极强的压迫感。
尤其最后一句，尽显杀意。
陆赫显然是纸老虎，那点假威严在宋砚的质问下瞬间消散了，人也清醒了过来。
无论是逻辑还是地位，他根本就不是眼前男人的对手。
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他有健全的身体，而宋砚只能坐在轮椅上。
陆赫攥紧了拳头，没再说话。
停车场人来人往，逗留得越久，就更容易惹人观看。
尤其是宋砚还坐着轮椅，极为惹眼。

10.白药扯了扯男人的黑色衬衫，俯下身看他，“宝贝，我饿了，我们先回家吧。”
这是她第一次喊宋砚宝贝，宋砚闻言身上的戾气稍稍收敛。
他收回了在陆赫身上的视线，伸手去操控轮椅上的按键。
白药也扭着身子跟了上去。
饶是陆赫再迟钝，听到白药那句宝贝也知道了内情。呵呵，她下家倒是找得快，还找了个残疾人。
他到底哪点比不上宋砚了。
陆赫不甘心地对着白药的背影喊了一声，“药药，我胃好痛。”
以前他胃痛一犯，白药就心痛得要命，为他忙进忙出。
包里还一直放着胃药，以备不时之需。
白药脚步顿住了。
陆赫见状，欣喜若狂。
他就知道，她跟以前一样，根本就见不得他生病。
见女人停住了脚步，宋砚搭在轮椅上的手不由地收紧了力道，他侧头垂眸看她。
白药抬起狐狸眼回视他，轻声道，“小砚，我去跟他说两句。”
宋砚眸色沉了沉，声音微冷，显然是吃了醋，“非说不可？”
白药笃定地点头，“嗯。”
宋砚深深地凝视着她，过了好半晌，他后牙槽紧了紧，硬着头皮点了头。
白药转身，朝陆赫走去。
陆赫眉目深情地看着向他走来的她，目光灼热缱绻，虽然开庭告了他，但富婆谁能不爱呢，“药药，我就知道你看不得我生病。”
白药看到他现在这种拉丝的眼神，只觉得讽刺。
她声音冷淡，“陆先生，从你被我发现背叛的那天晚上，我们就结束了。”
说着，她打开了自己的包包，当着他的面，翻遍了所有口袋。
里面只备了些化妆品和一些日常用的物品，别无其它。
白药把包收了起来，看向陆赫，语气平静，“看到了吧，我的包不会再为你装任何东西，胃药我没有，有病你找医生，找我没用。”
陆赫知道，白药以前喜欢把胃痛的药放在最里层暗格。
可现在那里空空如也。
什么都没有。
彻彻底底将有关他的东西都清空了。
跟把他所有行李打包清理出公寓的时候一样无情。
陆赫本扬起的笑容僵住。
他怎么也没想到，白药是来跟他说这些绝情的话。
可更绝情的还在后头。
她声音无波无澜，如往日一样柔和，“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纠缠我，我不想他因为这些无谓的事情而生气。”
顿了顿，她嘴角微微勾起，“毕竟他生起气来，太难哄了。”
宋砚没有和她生过气，但她不想，也不愿他因为这种狗男人置气。
陆赫觉得白药脸上那抹笑容格外刺眼。
这种像发自内心溢出来的幸福笑容，在相处的这几年里，他从未见到过。
陆赫笑了，声音僵硬，“药药，你演技真好。”
他盯着白药，“没关系，药药，我知道你是在报复我，我跟其他女人的绯闻至结束，是四个月，希望你也一样。”
白药听着这话，觉得有些搞笑。
他的意思是，他跟别的女人搞在一起，为时四个月，希望她跟宋砚也一样？
性质能一样吗？
他是背叛出轨，而她跟宋砚是你情我愿的自由恋爱。
白药发觉跟陆赫说话就是鸡同鸭讲，根本就讲不通。
她蹙了蹙眉，“陆赫，相比胃，我觉得你还是先看看脑子。”
白药鲜少说这样阴阳怪气的话，意识到说了什么，她自己也惊了惊。
但她也不等陆赫的回答，白药头也不回地转身，往宋砚轮椅的方向走去。
等来到他身边，她伸手主动牵住了他的手，甜甜地喊道，“宝贝，我们走吧。”
白药觉得，要让陆赫死心，说不如做。
她都说多少遍了结束了，他就跟没长耳朵一样，全当听不见。
这下，她都解释得这般清楚明白，做得也这么明显腻歪。
若他还是依旧。
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愿意接受现实罢了。
可这何其的讽刺，背叛出轨才来反悔，有什么用？
还是说，确确实实就是舍不得白家那点钱?
陆赫看着那双十指紧扣交握在一起的手，心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一般，紧得他无法呼吸。
不得不说，白药为了报复他，真是煞费苦心。
她怎么会放弃他，嫁给别的男人呢？
还是个残疾人，白家二老怎么可能同意？！
一个京圈大小姐，一个头牌律师，两个风马牛不相干的人，又怎么会走到一起？！
他们肯定只是情人关系，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快。
对，一定是这样！
白药之所以跟他讲这么绝情的话，肯定也只是为了气他而已。

11上
可不远处的白药神态自若，连一丝顿住的表情都没有，脚步更是没有慢下来。
直到走到宋砚轮椅旁弯下腰来。
也不知道宋砚凑近她耳朵说了什么，惹得她一脸娇羞。
这样的羞赧模样，她以前分明只会对他这样。
陆赫捏紧拳头，痛苦的蹲下来喘着粗气，掩着脸，手指缝中溢出了些泪水。
白药上了那辆黑色的迈巴赫，趁宁叔把宋砚抱上轮椅的间隙透过车窗看到了这一切，她只觉得可笑。
当初她整个心都挂在他身上，又不珍惜。
现在搁这里演深情给谁看？
渣男就是犯贱。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被偏爱时就有恃无恐！！
刚刚宋砚的轮椅停得不算远。所以白药跟陆赫的对话悉数被他收入耳中。
待上好车，把所有束带都绑好之后，白药自然而然地握住他的手。
他微微低头，看了眼他跟女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歪着头，缓缓凑到了女人耳边，哑声道，“到底是谁生气难哄，嗯？”
宋砚一听，羞得她脸上瞬间起了一抹绯色。
“我只是怕你会吃醋。”
宋砚这倒没否认，牵着她手上的力道虚虚的收紧了些，嗓音淡淡，“嗯，有关你跟他，都能让我吃醋。”
男人的话语里似玩味又似玩笑，让白药有些捉摸不透，他到底是在说真话，还是玩笑话。
不过，她能明显感觉到，男人本身上的压迫气息完全消失殆尽，反被一股愉悦的气息包裹住。

11下
沉默半晌。
白药小心翼翼开口，“二审是什么时候啊？”
“怎么了？还怕赢不了？”宋砚挑眉，掀起眼皮看她。
白药犹豫了一会，抬眸与他对视，答道，“就，就想这件事早点有个结局，你不用这么累。”
宋砚的双手虽然已经萎缩不少，但因为注重上肢的复健，他手臂力量其实还不错。偷偷在心里掂量了一下，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拉，把她拉到了腿上，双手禁锢住她腰身，圈在怀中。
他垂眸看着她，沉声道，“刚刚你当着他的面叫我什么？”
“宝，宝贝。”白药被宋砚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躺在他瘦骨嶙峋的腿上惊魂未定，试探着开口。
“再叫一遍。”宋砚虎口捏起她的脸颊，迫使她抬起头来。
“宝贝。”说完白药就对上了他炙热的目光，不自在的赶紧坐起来，然后又迅速找补，“你的腿太硌人，不舒服。”
“嫌弃?”
“没有。”白药迅速否认，“是怕我给压坏了。”
宋砚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仿佛能洞察她内心的每一个细微波动。"阿药，知道你是在关心我。不过别担心，这腿虽然只剩皮包骨了，但也不至于一碰就碎。"
他轻轻摩挲着她的背，语气中满是坚定与温柔："二审的日子就快到了，但你是有利的一方，没必要担心，我已经准备好了。不管怎么说，我会尽可能为你争取到最大权益。我既然是你的委托律师，我会用尽全力去保护你，不只是胜诉。"
“只是委托律师?”白药挑眉，话中有话。
“当然，也是男朋友。”宋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眼神温柔得仿佛能融化一切。他轻轻捏了捏白药的手，继续说道，“所以我更要确保你在这场官司中毫发无损，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
白药感受到他话语中的坚定与深情，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抬头望向宋砚，眼中闪烁着信任与感激。“谢谢小砚。我就说当初答应我重出江湖是对的。”
“只会因为女朋友重出江湖。”
"对了，"白药突然想起了什么，"你的腿，医生怎么说？有没有可能恢复一些功能？"
宋砚轻轻摇头，但神色平静，眼中并无绝望之色。"阿药，早跟你说过，这是截瘫，恢复的可能性很小，但我会坚持做复健，哪怕只是为了让你看起来顺眼一些。"
“什么顺不顺眼的，”白药的眼神有些飘忽，说起情话来难免害羞，“你怎样都是最好看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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