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们尽快出发吧。铁碎牙回来之前我都会在西国等待。哦，路途遥远，杀生丸，你把阿哞带去。”
“明白了。”杀生丸简短地回应，然后转身就走。
“必不辱命。”南宫夜向西国之主行礼道别，跟上杀生丸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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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知道阿哞，它是一只两头妖兽，能飞能跑，在斗牙王死后成了杀生丸的随身坐骑，杀生丸带着它横行霸道，打着寻找铁碎牙的旗号彻底开启了只走线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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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很快牵来了阿哞。它看起来是一只很温顺的妖兽，一个头去碰碰杀生丸，另一个头犹犹豫豫地嗅着南宫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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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背上的鞍座很大，足够坐下两个人。南宫夜有翅膀也能飞，但她受毒侵扰不想再使用力量了。杀生丸显然也明白这点。他负责控制阿哞的缰绳，当然要骑上去。他虽然不是很喜欢南宫夜，但也没有小气到不让她使用坐骑的地步，于是一扬下巴示意南宫夜坐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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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侧坐在阿哞鞍座上。她到底还是一个厉害的妖怪，尽管这个姿势不安全，她也不可能会在半空中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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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在确认她坐稳后，扯动缰绳，命令道：“起飞，去找刀刀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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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哞发出一声吼叫，四脚缠绕上云气，奔跑着逐渐腾空，最终没入一望无际的云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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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一路上都很安静。她和月姬一样享受云端之风吹拂发间的感觉，这是她难得放松的时候。本来她还担心与杀生丸独处会不自在，结果完全没有这回事，他们俩在把彼此当空气这件事上能力出奇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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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空闲的时候她总会想起自己的大事来。她已经立下消灭邪神的目标，再不济，她也会严严实实地镇压住这个堕落于贪欲的邪神。邪神曾经蛊惑自己献出生命，也藉此杀死了杀生丸。有神使的帮助，她相信邪神不会得到可乘之机。但是她的目标神使并不知情。她甚至觉得，神使只要听到她的话就会发笑。毕竟那可是真正的神明！神明能够联手拨动时间就已经让南宫夜笃信他们是能够影响世间法则的超凡存在了，击杀一位世间神明联手也不能消灭的邪神，一般人很难不认为这是天方夜谭，更别说侍奉神明左右、深谙神明权能的神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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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月上中天的时候，杀生丸让阿哞降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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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需他吩咐，南宫夜明白这是打算晚上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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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都是妖怪，不怕冷，更不怕野兽，所以没有生火。阿哞乖巧地趴在树下睡觉，南宫夜靠在它身上，发现杀生丸独自一人屈膝坐在高高的树枝上，怀中抱着一柄刀，正是铁碎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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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头望着天上的弯月，明月也正正好印在他额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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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看见杀生丸这样脆弱又惆怅的一面。从前南宫夜只见过犬夜叉孤独地抱着刀剑，没想到年轻的杀生丸也会有这样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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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手臂枕在脑后，不在意自己的视线会不会让杀生丸恼怒。柔和的月光勾勒出他漂亮的侧脸，金眸在月色里依然明亮。晚风拂弄那柔顺的银发，杀生丸凝视着月亮的脸竟也有一些柔和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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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力量、父亲的认可，这就是现在的杀生丸在意的全部。南宫夜所在意的就比他复杂多了，神明、妖怪和人类都是她注视的对象。她曾经对杀生丸有执念，这份执念不逊色于他对铁碎牙的追求，而经历过泥足深陷后的现在，她觉得杀生丸还是一位需要她关照的后辈，毕竟眼前的杀生丸比自己少活了两百多年，她的心境实在难以回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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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和她一样，是个有欲有求的妖怪，正因如此，在她深藏心底的幻想中，她相信杀生丸有可能也会爱上她。她只对了一半，杀生丸的生命里确实有爱情，但他的爱人不是南宫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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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上的毒又变得很疼。南宫夜换了一个姿势，蜷缩着闭上眼睛，希望能进入梦境躲避妖毒的侵蚀。阿哞似有所感，长长的尾巴拢了拢，给她营造了一个安全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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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侧眸看了她一眼。他知道南宫夜疼得冷汗涔涔，但视线并没有停驻多久。他抚摸着铁碎牙，对着月亮自语道：“父亲，终有一日，我会超越你。”

本来觉得一章能到刀刀斋 结果好慢哦

七.锻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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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南宫夜和杀生丸休整完毕，骑着阿哞继续踏上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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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没见过刀刀斋，但她知道斗牙王的三把宝刀都出自刀刀斋之手。她想，执着于一把好刀的杀生丸很可能将刀刀斋列入追杀名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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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前路还有多漫长，于是出言问道：“什么时候能到？”
“日落之前。”杀生丸惜字如金，听起来心情并不美好。
南宫夜本来还想问问他关于刀刀斋的事，感觉到低气压之后立刻选择闭嘴。杀生丸总是阴晴不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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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无聊，想了想，催动妖力注入羽毛团扇，第一次接通了和神使的联络。
表面上她正闭目养神，实际已经在神明之里搭建的空间之内和神使会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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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神使还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懒散养，屈膝盘腿，一只手撑着下巴。
当神使处于羽毛团扇的形态时，只有当这个联系接通他才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当团扇收到强烈攻击时，神使可能会选择解除神器状态化为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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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使知道她正和杀生丸共乘。
“数月不见，除了昨天邪神有些许异动，一切安然无恙。你做得不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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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垂眸：“一切进展得比我想象中顺利。我得到了站在杀生丸身边的机会。尽管如此，我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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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毕竟，现在的杀生丸和以前吸引你的杀生丸可以说是两个人，哦不，两个妖怪。”神使淡定地开口，“所有人类都是由记忆和经历组成的特殊个体，妖怪们也是如此。我说过，于你而言，前世是一场幻梦，此世才是唯一真实。现在的杀生丸会有和你记忆里不同的经历，受其影响，他不会长成你见过的模样。执着于过去并不好，你应该顺其自然。如果你真的爱他，并不会执着于这些细微的变化。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无法改变杀生丸的内核。也就是说，杀生丸真正的灵魂是不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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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愣住了，她还没反应过来，神使话音一转：“又或者说，你确定自己不爱他了？如果你向我求助，我会帮你离开西国，去寻找新的欲望、享受新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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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还没有这样的打算。还有很长的时间给我去确认自己的感情。我想得到杀生丸的心，就像杀生丸想要得到铁碎牙的认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
南宫夜叹息，“但是谢谢您的开导。让我轻松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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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想太多了，放手去做就好。你想拉近和杀生丸的关系，这很简单。”神使笑了，嗓音完全就是阳光开朗的少年人，“烈女怕缠郎，你紧紧黏着他就是了，他眼里只看得见站在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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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把这句话在心里滚了一遍，不知怎么想到了玲和邪见，脑袋瓜里灵光乍现，有些豁然开朗的意思。虽然有些羞涩，她还是点头道：“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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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使摆摆手，切断了和她的联络。

南宫夜退出入定的状态，垂眸看着云下的风景。蜿蜒的河川都变成了细线，起伏的山峦也是如此渺小，碧绿的深林看得见边际。她喜欢在天上飞，缩小的图景带来一切尽在掌控的意味，此时此刻令她感到由衷的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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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的预估非常准确。当晚霞染红天际、夕阳的金辉在水面上反射出粼粼波光时，阿哞跨过了最后一座大山，降落在一片荒芜又炎热的火山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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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缝中滚动着岩浆，热浪扑面而来，南宫夜和杀生丸的长发都被吹动，在燥热的空气里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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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牵着阿哞向不远处火山底的巨大骸骨走去，刀刀斋的家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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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三眼牛立在骸骨入口，报警般叫了一声。等到杀生丸走到门口的时候，阴影中一个干瘦的老头冒出来，摸了摸滑稽的胡子，开口说道：“杀生丸啊，找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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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著名刀匠、天生牙和铁碎牙的锻造者，一个其貌不扬的小老头。南宫夜牵着阿哞，在几步开外旁观这场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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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将悬挂在腰间的铁碎牙解下，连刀带鞘递给刀刀斋：“父亲说铁碎牙在战斗中产生了裂纹，你要修好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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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刀斋刚接过铁碎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杀生丸又指了指南宫夜：“除此之外，她的刀需要重锻，父亲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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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恭敬地行礼，企图挽回一点杀生丸的傲慢发言造成的糟糕局面：“初次见面，刀刀斋大人，我是来自大天狗一族的南宫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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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刀斋捧着铁碎牙，视线从南宫夜额间的朱砂血痣划到她身上穿的金白相间的狩衣，最后落在她腰间别着的团扇和武士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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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不卑不亢地任他打量。
“大天狗，是稀客呢。你们二位请进吧。阿哞留在外面和猛猛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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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拍拍阿哞的身体，松开缰绳，向着骸骨的入口而去。阿哞往前跟了几步，最终拐到名叫猛猛的三眼牛身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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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率先进去，南宫夜跟在刀刀斋身边。
“你是斗牙王的新家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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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南宫夜察言观色，觉得刀刀斋对自己的来历十分好奇，于是继续道：“我这支大天狗来自巫山。我父亲是族长，父母死于意外后分家将我驱逐。我母亲是来自西国的犬妖，所以我回到了母亲的故乡投奔西国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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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刀刀斋点头，没有在追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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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话间他们已经走进了骸骨深处，火光照亮了黑暗，那正是刀刀斋平常锻造的炉子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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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听见了南宫夜和刀刀斋的对话。他记得南宫夜和他说过类似的话，但一开始他对南宫夜心存敌意，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对于南宫夜的遭遇，他没什么感受，只是出于礼貌才没有嘲讽出“如果你够强就不会被驱逐”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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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刀斋走近火光，拔出铁碎牙。他左右翻动这把破刀，凑近观察，甚至不需要将它催化成完全形态就能够从一片斑驳的铁锈里找到裂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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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呀，实在是太不爱护刀了，就算是铁碎牙也需要主人的悉心养护。”
刀刀斋放下刀，圆圆的豆豆眼看向杀生丸：“回去请把这话告诉你父亲。嘛，铁碎牙有点小问题，修复很快。但是，修复需要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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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刀斋这可疑的停顿听起来十分不怀好意。杀生丸问道：“什么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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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方便，只要拔一颗你的牙就好了。”
刀刀斋说完，发觉杀生丸面色不虞，又转言道：“这位南宫夜姑娘，你身上有犬妖的血脉，你的牙齿也可以用于修复铁碎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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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狗的牙齿区别都不大。
刀刀斋没有把这句心里话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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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她的。”
就和南宫夜料想的一样，杀生丸不可能同意用她的牙补铁碎牙。因为世界上最在意铁碎牙的妖怪是杀生丸，他不会想要其他的气味染上这把他心心念念的宝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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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这么决定了。”这里只有两只狗，不要南宫夜的自然就用杀生丸的。
刀刀斋点点头，继续说：“不过在取你的牙之前，我要先看看南宫夜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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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抽出腰间的照雪，双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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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刀斋接过去，刀匠老到的眼光一闪，心中就有了答案：“难怪你想要重锻。这是人类打造的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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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诚实地回答道：“我不清楚，但这把刀的确是人类赠给我的。”
杀生丸在旁边又是冷哼：“人类的垃圾，你居然把它当作佩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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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和刀刀斋都默契地无视了杀生丸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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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把刀可以重锻吗，刀刀斋大人？”
刀刀斋对南宫夜恭敬的态度很受用：“这把刀叫什么名字？”
“照雪。”
“你和照雪心有灵犀，我可以为你重铸它。不过，容我多打探几句，你惯用的战斗技巧是什么？刀是匹配你的能力打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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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修炼剑道，但是实战里用刀的次数不多。我惯用风刃和幻术。”
南宫夜没打算隐瞒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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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抬眸看了她一眼。因为他从没见过南宫夜使用那“惯用的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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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刀斋沉思了一会，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我知道了。你要给我三根翅膀上的羽毛，还有一碗血。而你，杀生丸，要拔一颗獠牙。”
刀刀斋手在虚空中一抓，拿出来一个碗递给南宫夜：“这对你们这样的妖怪来说不足挂齿。”

南宫夜接过碗。
她将左臂的袖子推上去，指尖微动使出一道风刃，莹白的肌肤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血口子，血液滴滴答答地渗出，在愈合之前正好接满一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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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刀斋从她手里接过碗后，她空出的右手覆上伤口，疗愈的灵力从掌心溢出，几息后伤口就恢复如初，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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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毛则很好取。南宫夜平素就有收集自己的落羽，她和刀刀斋一样伸手在空中虚虚一抓，掌心就出现了三片漆黑发亮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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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做这些事的时候，杀生丸早就干脆利落地掰下了一颗獠牙，直接交给了刀刀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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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刀斋收下了獠牙和羽毛，但南宫夜却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刀刀斋，迟疑地将自己放出的那碗血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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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仔细地闻嗅自己的血，不确定里面的毒素是否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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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刀刀斋瞪着眼等待她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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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身上还带着毒，几个月来都没有分解掉，如果血里有毒......会影响锻刀吗？”
南宫夜对杀生丸的毒知之甚少，虽然主要集中在左肩，但不排除有一部分毒液跟着血液在全身游走的可能，因为毒发时她偶尔会觉得手脚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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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
刀刀斋想还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在思考解决措施的时候，站在一旁的杀生丸打断了他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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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直接从南宫夜手里端走了那个碗。
他五指微张覆在碗上，从一碗血里取出一滴圆圆的小血球，以食指牵引它，垂眸仔细端详了一会，然后在南宫夜和刀刀斋的注视下优雅地将它卷入口腔之中。当血球在嘴里炸开的时候，他挑衅地看了一眼南宫夜，兽性本能中潜藏的弱肉强食本能在此刻占了上风。他用这样粗暴的方式向南宫夜强调她处在从属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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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脑袋嗡了一声。她觉得脑子里简直有烟花炸开。双颊难以控制地变得滚烫，她的视线黏在杀生丸修长有力的手上，划过他嘴里若隐若现的犬齿，跟随吞咽的动作来到上下滚动的喉结，简直要在他的脖子上留下潮湿的水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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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上她知道杀生丸的真正意图。他在试毒，也在宣告自己不可撼动的领导地位。他实在像个孩子，会用这样意气用事的原始方法来强调一个她心悦诚服的事实。同样的，他稚嫩冷酷的心灵里还没给情爱留下一席之地，完全无视了这一举动伴随着同样程度的暧昧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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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等妖怪有互相吞噬的习惯，但是像杀生丸这样的大妖怪不会故意在战斗中吃掉对手的身体。喝下其他妖怪的血，不是在死斗中，就是在缠绵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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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举动对南宫夜的冲击尤为大，因为大天狗一族在结合时会饮下对方的血，以求永远记住对方，就算丢失记忆，本能也不会错认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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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注意到南宫夜气息乱了，面色也发红，认为她恼羞成怒，强忍着不发作。于是他颇得意地开口：“这里没人比我更了解妖毒。你的血没有问题，可以用于铸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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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扬手，将碗递给刀刀斋。
刀刀斋无语地收下杀生丸验过的这碗血，嘱咐道：“明天日落时来取铁碎牙。但是照雪嘛，三天后才能锻好。南宫夜小姑娘，你要多等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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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感谢您。”
南宫夜道谢时，杀生丸已经扭头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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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刀刀斋颔首示意，转身退离时杀生丸已在骸骨入口站定，徒留一个高傲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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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整理好心情，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恭敬询问道：“接下来有何安排，杀生丸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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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杀生丸的视线有实感一样地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
她垂着眸，因而没有发现杀生丸盯着她左肩看。
银发的贵公子不紧不慢地开口：“骑上阿哞，回到森林里去。离火山地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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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南宫夜任他揉圆搓扁的良好态度，杀生丸决定发一次慈悲。他不会主动开口告诉南宫夜，其实他的毒性特殊，虽为阴寒之毒，但唯有寒气可以缓解。如果在毒发时渴求热源，只会加倍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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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按捺不住自己的嘴角。
多么完美的杀人之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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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破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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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觉得杀生丸的心情在从刀刀斋那里回来后变好了。虽然他依旧没和南宫夜交谈什么，但是笼罩在身上的低气压已经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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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晚，他不再爬到树上看月亮，而是平和地打坐休息。南宫夜因为毒素不太舒服，但几个月来她也逐渐习惯这种疼痛，辗转几下终是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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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因为杀生丸的喝她血的举动彻夜难眠，当次日的晨光柔柔唤醒她时，她眨眨眼睛，惊讶自己居然一夜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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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醒得比她早，已经不在此处了。南宫夜拍拍伏在地上的阿哞，寻着气味找过去，杀生丸站在一处悬崖边，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南宫夜在心里默默吐槽，杀生丸是真的很擅长找光线给他镶边。在一轮上升朝阳的勾勒下，他的银色发丝都在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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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今天有什么安排，杀生丸少爷？”
南宫夜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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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虽然一动不动，但好歹回答了：“我要去这片森林的另一边找一只蛇妖。你不要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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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说：“好的。”
反正她身子不爽利，虽然杀生丸不让她跟着是嫌她碍事，但这个举动还算人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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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对我有什么指示吗？”
南宫夜谨慎地追问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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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对他用敬语的时候，杀生丸总会格外宽容一点。他其实想提醒一句别太早去刀刀斋那里等，原因当然是火山的炎热会加剧妖毒。但是他对南宫夜的关心还没多到让他好好编造一个合适借口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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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杀生丸在“去刀刀斋那里等着”和“随便你”之间选择了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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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下轻飘飘的三个字后，他化作光球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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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你。”
南宫夜咂嘴，学着杀生丸的语气重复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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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日落时分杀生丸会去找刀刀斋拿铁碎牙，而照雪要再过两天才能拿。杀生丸取回铁碎牙之后肯定会立即奔赴西国，自己就有了无拘无束的空闲时间。但是她没有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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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决定还是去找刀刀斋。他言语间透露出自己与大天狗有过来往，这让南宫夜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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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回到阿哞身边，骑着阿哞降落在刀刀斋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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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眼牛猛猛门铃似的叫了两声，然后就和慢吞吞走来的阿哞厮混去了。
南宫夜听见锤打的声音，本以为是刀刀斋在工作，但意外地发现刀刀斋探头出来应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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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刀斋的圆眼里看不出惊讶，他平静地和南宫夜打了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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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少爷有事离开了，不让我跟着。我无事可做，不如就来这里守着。”
南宫夜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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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刀斋点点头：“当然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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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引南宫夜进入骸骨深处：“我把修复铁碎牙的工作交给了我的徒弟灰刃坊。他很有天赋，就是性格执拗了点，和杀生丸那小子有点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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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顺着刀刀斋的视线看过去，埋头锻造的是一位矮小的年轻人。他对南宫夜的到来视若无睹，对师父的评价也毫无反应，全神贯注地投入于手头的工作上。只这一个小小的照面，南宫夜就能理解刀刀斋的意思。灰刃坊对技艺的追求和杀生丸对力量的追求是一致的，铁碎牙是灰刃坊心心念念要超越的目标，也是杀生丸心心念念要征服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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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雪呢？”
南宫夜直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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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些想法，正好你来了，听听是否合适吧。”
刀刀斋取来照雪，它还没有经受任何改造，轻薄灵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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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片黑羽做它的骨，让照雪更强韧，也能配合你开发出与风刃有关的技能。不过风刃是次要的，毕竟这方面刀不可能比大天狗的翅膀和团扇更好用。一碗血做它的皮，让刀本身也成为你施展幻术的媒介。照雪是人类的刀，不适合激烈的打斗，这样修改的话，它能承受你的妖力，也不至于在战斗中毁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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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赞叹脱口而出：“很惊人的想法。这样只要照雪接触到敌人的血液，我的幻术就可以对敌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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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如何使用是你的事。看来你觉得没问题，那我就这样铸造了。”
刀刀斋手指一动，照雪消失了，“你来找我应该还有事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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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没有推辞，直言道：“我想听您谁说说大天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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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刀斋笑道：“那你要失望了。我只是接过一位客人的单子，而他正好来自这传说中的一族。我与你们一族的交集也仅此而已，我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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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不确定刀刀斋说的是不是真话，面上也只能点头。

“我好歹是活了很久的妖怪，从各种传说中听过你们的故事。侍奉神明的一族，同样也是善待人类的一族，只是不知其中真假。”
“见到我之后，您应该有答案了吧。”
南宫夜握住别在腰间的羽毛团扇，“您观察它很久了，但这是神器，恕我无礼，您不能触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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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刀斋连忙举手投降：“我没这个意思。世间灵气都汇集在神明身上，你的团扇上灵力四溢，我才有些好奇。对于不受神明庇护的普通妖怪来说，碰一下就会被灵气灼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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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愣住了：“......抱歉，我从前一直生活在族群的结界里，不知道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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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居然都是真的。世上真的有兼具强大与仁慈的妖怪，神明的宠儿，同时也是沟通神明、妖怪与人类的纽带。若非亲眼所见，我是不会相信世上真有你们这样的存在。”
刀刀斋摸了摸小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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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说兼具强大与仁慈，西国之主更为合适。”
南宫夜想到父母之死与神使告知的真相，有些黯然神伤，“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大天狗亦不能免俗。世间有仁慈存在，但它没有落在我们一族身上。”
也没有落在我们所供奉的神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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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刀斋看出南宫夜不为人知的过去藏着秘密，这些秘密使得她的心情无比沉重。但刀刀斋不是喜欢窥探人心的妖怪，他聪明地揭过这个话题，只和南宫夜交代可以随意参观后就去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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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就在刀刀斋的住处当了一天的监工。其实以灰刃坊的全神贯注程度来看，监工简直是形同虚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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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夕阳的余晖被山峦吞噬殆尽之前，杀生丸踏着火烧一样的红霞来取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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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刃坊捧着铁碎牙跟在刀刀斋后面，杀生丸只看见了他手上的刀。刀刀斋抽出铁碎牙，将它催化成完全体展示给杀生丸看。铁碎牙锋利如新，一丝裂纹都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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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刀斋将铁碎牙收入刀鞘，递给杀生丸。在拿到刀之后，杀生丸终于发现了此处还有一个灰刃坊存在，问刀刀斋：“他是谁，为什么能碰铁碎牙？”
言下之意，他心中不可亵渎的铁碎牙被随便一个人拿了，杀生丸有点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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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的徒弟，灰刃坊。铁碎牙的修复工作是他负责完成的。”
听了这个回答，杀生丸难以掩饰地皱了皱眉，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要走，但南宫夜甚至觉得一言不发已经是他比较有礼貌的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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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住杀生丸：“杀生丸少爷，请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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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回身：“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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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跟上去，垂首小声恭敬道：“您受伤了。在您回西国之前，我想为您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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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没有觉得南宫夜在嘲讽自己，这称得上莫大的进步。杀生丸没有立即回答，反而问道：“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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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南宫夜疑惑抬头，“您早上走后我就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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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指挥道：“把阿哞牵来，回昨天的落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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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还没想明白他前言不搭后语到底什么意思，便依言照做。告别了刀刀斋和灰刃坊二人，与杀生丸骑着阿哞一起降落在昨天过夜的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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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虽然摸不着头脑，但凭借对杀生丸的了解，没有拒绝意味着允许。她降落后第一件事就是再度请求为杀生丸疗伤。意料之中，杀生丸没有拒绝，简要地交代：“左手中了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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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靠坐在树上，此刻才显出一些疲惫和苍白。
南宫夜捧起他的左臂，将宽大的白色袖子推上去，生长着红色妖纹的手臂上起伏着肌肉健壮的线条，原本白皙的肤色被伤口处蔓延开的青紫色蛇毒所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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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毒是明日叶擅长的领域，她传授给南宫夜很多知识。身为妖怪且通灵力的南宫夜不用和人类一样采集草药治病，在明日叶身边时她遇见过这种毒，也知道解毒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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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蛇毒与杀生丸的毒相比要逊色一些，杀生丸虽然一时解不开，也可以随着时间的流逝将它治愈，只不过要多受些苦而已。有一点是很明确的，杀生丸的妖毒比这蛇毒要根深蒂固得多。南宫夜至今觉得恢复的那天遥遥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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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的手轻柔地盖在伤口上，掌心溢出星星点点的灵力，钻入杀生丸的血肉之中，一一清剿剔除毒素。强大的再生与治愈之力使得乌青的皮肤迅速恢复健康，而狰狞的伤口也完全愈合了，留下一道浅浅的粉色疤痕，不日就会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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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面露微笑，轻轻出了一口气。
尽管如此，持续观察她的杀生丸还是从她额前冒出的细细汗珠里窥见了被她掩盖的痛苦和虚弱。
在热气鼎盛的火山地待了一天，她今晚毒发会加倍痛苦。不用等到夜晚，即便是现在，调动力量之后的她也已经有强弩之末的迹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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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以火性相克，本不会这么严重的。说到底，其实杀生丸并不清楚自己的妖毒会给人造成多大痛苦，因为中毒者很快就会死去，像南宫夜这样中了毒还活蹦乱跳的是头一个。因此，若不是这几日偷偷瞥了她两眼，杀生丸不会发觉她在忍受着比自己预想中更强烈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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疗伤过程中麻麻的疼痛与酥痒让杀生丸冷酷的心动摇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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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有什么打算，是连夜赶回西国，还是在这里休整一晚，明日启程？”
南宫夜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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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南宫夜以为他在走神，刚想重问一遍，杀生丸回答说：“今晚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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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起身，没留下半个字就自顾自离开了。

南宫夜目送他离去，低头看看掌心，又搓搓手指，回忆着在杀生丸手臂上的触感。刚刚那一瞬间她突然想通了，心里也不再纠结对杀生丸的感情。触碰杀生丸让她感到快乐，虽然使用妖力牵扯到了毒素让她有些难受。但此刻她还沉浸在确定自己心意的激动里，没发觉这次的毒发来势汹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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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去溪边掬了水洗脸，但觉得今天的溪水格外冰冷，指尖即便擦干了水渍也冒着丝丝寒气。夕阳西下，余晖已经完全消失，天际红紫交加，沉沉暮色即将降临。南宫夜起身眺望，只觉得天上的云层都十分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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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缓缓挪回阿哞身边，靠着它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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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哞似有所感，一个头四处张望着，另一个头轻轻地蹭她，茫然地想要提供一些帮助，却无从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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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南宫夜完全意识到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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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妖毒爆发没有这么密集，也没这么早，通常都是月上中天时才起了头。这次日头才沉下去就让她有些受不住，即便是她动了妖力在先，也没道理会持续地疼到毒发的程度。而且这么些时日下来，妖毒不该还这样前所未有的强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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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疼痛和虚弱里，南宫夜的头脑逐渐清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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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于想起明日叶说过的话。
“我想热泉或者是火光会激发毒性。”
她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明日叶语气不笃定，而且她毕竟是个人类，南宫夜不信她对杀生丸的妖毒有这么精确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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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根据事实来看，她还是太低估人类的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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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想到杀生丸不知所谓的话。
他问：“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呢，说这样多余的话可不是杀生丸的风格。这是因为他要掂量，要判断。因为他知道在这里待得越久，对毒的诱发力越强。
对了，对了。南宫夜想到，就在昨天，杀生丸和她说：“离火山地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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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太好笑了，杀生丸。
他是有些善心，但不多。
自己的付出和痛苦被察觉到，但是杀生丸对此的反馈只是吝啬地给予一些出于同情的隐晦提示。
不管怎么想，领悟到这一点的南宫夜都生气了，尤其是在刚刚确认自己依然喜爱杀生丸的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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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话说明白点会如何呢？坦诚地说抱歉会如何呢？
她已经做到恭恭敬敬忠心耿耿，杀生丸却还在考虑自己要不要从指缝里漏一点同情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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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闭目养神，化解心中的愤懑不平，运转力量凝神静气，以免引发邪神再度躁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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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寒冷和疼痛中，南宫夜混混沌沌地沉入了梦境。她好像看见了邪神，又看见了杀死自己父亲的九尾狐神......一双属于女性的苍白纤长的手攀上她的肩膀，朱唇在耳边吐气如兰：“南宫夜，我知道你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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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碰我！”
梦境和现实重合了。有谁的手放在她肩膀上，不喜欢被触碰的她醒过来，燃起全身的敌意打掉了不速之客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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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半跪在地上，月华下他容颜美得妖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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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眯了眯眼睛，头脑还不怎么清醒，冷声道：“杀生丸。是特地来检查我死了没的吗？你真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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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没领教过南宫夜不近人情的一面。但他马上意识到，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南宫夜必定知道了今天毒发的来龙去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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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拽住南宫夜的手腕。
纤细、冰冷，像她此刻毫不掩饰的刻薄眼神一样冰冷。她生气，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怒气没有给她带来一丝的温度，在她眼里燃烧的似乎也都是冰焰。
她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是因为噩梦还是妖毒，抑或是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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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得清梦境和现实吗？”
杀生丸平静地说，“你出了一身汗，臭死了，现在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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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分说地将南宫夜拽起来，但是一方面南宫夜在挣扎抵抗，一方面她毒发得正鼎盛，走不了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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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花了半秒钟思考，一手抄到她膝弯处将她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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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陡然浮空，下意识环住杀生丸的肩膀。在意识到杀生丸的气息近在咫尺后，她的理智短暂地回笼了一秒，但是大脑还不能够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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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轻盈地飞上天。
正当他以为南宫夜因为自己的举动被吓得清醒了的时候，怀里的南宫夜犹豫地问道：“你不是嫌我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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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着这句话，杀生丸不能判断南宫夜的神智是否清醒。他不知道自己的毒还能把人变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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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静地回复道：“****嘴。”

晚上来看看吞了没！

九.冷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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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的夜风很冷。南宫夜本来就手脚冰凉，吹了风更是难受。杀生丸肩头的绒毛很柔软，甚至带着温热的体温。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把她打懵了。她刚从噩梦中挣脱，心想这难道是另一个好梦？明明开口对杀生丸阴阳怪气了，他居然还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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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往杀生丸的绒毛上蹭了蹭，细细的呼吸隐没在云间的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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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瞥了她一眼：“你做什么？”
“我冷。你的绒尾原来这么软和。”
南宫夜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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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不算冷。”杀生丸无情道，“疼和冷你必须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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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你的毒遇热则发、遇寒则退，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毒发时也会浑身发冷？你肯定知道。我根本没得选。你做妖太不厚道，现在想帮我......为什么一开始不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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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没忍住又看了南宫夜一眼。
猜得很对，她很聪明。但平时可没见她敢这样对自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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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不毒死我呢？活着也是受罪，死了反倒解脱。”
南宫夜凝视着虚空中的一点，视线逐渐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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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我还不想死。”
她甩了甩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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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轮到杀生丸觉得她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了。
他本来想质问一句“你就这么想死”，但南宫夜马上又补上了一句。他陷入了深深的无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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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不清醒。”
杀生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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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这么觉得吗。难道......呃......”
南宫夜话说了一半，人又脱力一般陷进软乎乎的绒毛里。左肩实在太疼了，连着心脏、连着全身都战栗起来，冷汗不停被风干，若有若无的寒意侵入四肢百骸，就算是动弹一下也浑身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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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整个人缩起来，连搂着杀生丸肩膀的手也撤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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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一言不发地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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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南宫夜感到飞行的速度减慢了。她掀开眼皮，杀生丸正在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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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汪泉水，在月华的照耀下泛着粼粼银光，水面上笼罩着朦胧的雾气，因而那雪亮的银光时隐时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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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终于准备开诚布公地说话了：“这是冷泉，能够压制毒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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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被夜风卷过来的寒气刺得一激灵，先从杀生丸身上下来了。
她将将站稳，扫了一眼寒气四溢的泉水，面色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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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推了她一把：“我没无聊到要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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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头看杀生丸，若有所思道：“看来我真的在做梦，你居然会告诉我压制毒性的办法，还帮我找冷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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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毫不躲闪地与她对视了一会，开口道：“现在你已经知道毒性，以后自己注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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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本来想要变回原形下水，但是此刻太虚弱，没能做到。她解下腰间的团扇，脱下脚上的木屐，再回身想让杀生丸回避一下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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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耸耸肩，缓缓步入水中。她身上穿着的衣服在即将接触到泉水的上一秒消失了。婀娜纤细的身影掩映在雾气之下，徐徐沉如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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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在脚趾碰到水的那一刻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是从身体深处迸发出来的剧烈疼痛容不得她犹豫，她一鼓作气，毫不退缩地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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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骨的寒气像一盆兜头倒下的冷水，她本就虚弱，直接冻得麻木了。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确有成效，熬过漫长的几次呼吸，她觉得万蚁噬心般的痛感渐渐淡去。她的意识起初清明了一会，震惊于杀生丸还会关心人，也震惊于自己居然能在杀生丸面前说这么直接的话，但没多久就被冷泉麻痹了。这股泉水也非凡泉，难得能被杀生丸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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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裸露在外的肩膀上结上了霜，但用手一抚却没有，徒搅得泉水叮咚作响。她感觉不到伤口处妖毒的疼痛了，取而代之的是脑门冷得生疼。她能感觉到寒气在压制毒性，但寒气太烈，她体质本就属阴，再这样下去恐怕要伤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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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运转功法，抱元守一，将心脉护住，将一切摈弃在外，于池中修炼起来。在外入定是需要护法的，南宫夜相信杀生丸都将她送到这里了，总不至于眼睁睁看她遇险死去。

于是不久后，被人不时搅动而发出的水波声完全消失了。月夜沉入了一片不该有的寂静。由于大妖正散发着威慑性的妖气，鸟声与虫鸣完全停止，这片浓重的夜便静得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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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发现这一点后，从丛林掩映的阴影里徐徐步出。一点声响都没有，他得检查一下南宫夜的状况。他都大费周章地把话捅破了，自然要送佛送到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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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一动不动地靠在池边。杀生丸走近了，看见浓密的黑发漂浮在水面上，她未被完全遮掩住的左侧肩膀上爬着蛛丝一样密集的乌线，正是出自他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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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
杀生丸皱着眉叫了一声，但对方毫无反应。他心下有了猜测。既然人没沉下去，或许在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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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绕到另一侧，看见南宫夜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平静。寒潭之水凝神静气，但是泡冷泉本身也是一种折磨。虽然能够有效压制毒性，却也异常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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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找到了在冷泉中保持自身运转平衡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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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脸上沾染水汽，些许碎发黏在脸颊两侧，长睫低垂，光洁额上那一点朱砂越发鲜艳，忽视眼下的妖纹，活像一尊观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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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第一次细致地观察她的长相。她长得并不像月姬，但眼下那相似的妖纹提醒他，南宫夜身上有和月姬同样的一部分，也是和自己同根同源的一部分。她额上封印着斗牙王的血。杀生丸在看见南宫夜作为族亲和女性的一面的同时，也被父亲的血提醒——南宫夜得到了他一直追求的认可。她是杀生丸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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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本觉得她是一具人偶，但几日的相处——尤其是今日的插曲让他看到了南宫夜恭敬假面下的尖锐棱角。她并不服他杀生丸，恰恰相反，她对他早有意见。想到这里，过往被遗忘的一些唇枪舌剑泛上心头。杀生丸紧紧盯着她眉心的血痣。她真正发自内心尊敬的人是他的父亲、是矗立于西国顶端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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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与他杀生丸所追寻的道并不相同。
但是终有一日，杀生丸会证明自己的道才是真正唯我独尊、睥睨天下的霸道。届时不管是月姬还是南宫夜，她们都得承认，杀生丸已经超越了斗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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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对于南宫夜而言，她不知道杀生丸内心九曲十八弯的豪情壮志，甚至都不知道杀生丸在咫尺之距观察过她。等到她调息完毕、压下毒性的时候，天空已经泛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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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上衣服，发尾的水汽还没散尽，就这样带着一身的水气步入林子里寻找杀生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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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气息很近，就靠在一棵树后休息。他在南宫夜靠近之前就睁开了眼睛，起身上下审视她一番，确定她现在状态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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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交代道：“毒性暂时被压制住了，你现在行动无碍。我要马上回西国，你自己去找阿哞，等约定日期到了之后再去找刀刀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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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抬眸看他，清亮的眼眸里是破罐破摔的倔强：“你欠我一次道歉，又救了我一次，二者相抵，我没必要向你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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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想，看来昨天的事情她一点都没忘。毕恭毕敬的南宫夜或许就此与他告别了，但这无妨，他不会轻易和她计较。
“管你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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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看着他周围裹上旋风，二人的长发在风里翻飞交织。
“祝您一路顺风，杀生丸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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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需杀生丸指路，恢复常态的南宫夜凭借犬妖的嗅觉能够轻松地找回营地。留守了一夜的阿哞淡定地趴着休息，见她回来了才亲热地站起来蹭蹭，低鸣一声表达自己被抛下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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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拍拍它的脖子：“你对杀生丸也这样吗？”
阿哞立刻闭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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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想，泡冷泉虽然难受，但这效果可真是立竿见影。享受到了不受毒性折磨的甜头，她真得隔三差五去泡泡了。与毒发的痛苦相比，冷泉简直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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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就平淡如水。她带着阿哞在这片林子里漫无目的地晃荡，享受了轻松愉快的独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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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三天如血残阳的最后一缕光芒沉入远处高山的阴影里，南宫夜骑着阿哞前往刀刀斋的火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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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例，三眼牛猛猛的哞哞声充当了门铃，南宫夜放阿哞和它一起玩，自己走上前去与捧着刀出来的刀刀斋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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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品与构思总会有些出入，嘛，但是在可控范围内，绝对不影响使用。总体来说，这把刀还是很成功的作品。”
刀刀斋在松手之前先说了这么一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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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南宫夜挑眉，单手拎过剑鞘，觉得似乎轻盈了不少。抽刀出鞘，寒光一闪，入眼是一把非常漂亮的长刀，薄如蝉翼、晶莹如雪，最特别的是，它周身散发着浓重的寒气。南宫夜眼睛都亮了：“有这样的作品，你说话该更有底气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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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刀斋松了口气：“你满意就好。”
然后他开始为南宫夜解释所谓的“出入”在哪里。

“这把刀究竟怎么才变成这寒气四溢的模样，我还真不确定。我只是猜测和你的血有关。你说你中了毒，要是厉害的寒毒，说不定能把寒气送到你全身的血液里。所以就算杀生丸验过你的血里没毒，你的血还是受影响了，然后又影响到这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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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知非福。”南宫夜抚摸着它冰冷的刀锋，“至少我现在很需要这些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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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刀斋没多问，继续为她解释刀的其他功能。
“我把你的羽毛加入其中，使刀更加轻盈柔韧，能够与风共舞。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软剑，但也折不断。除非像杀生丸那样用妖力撑爆它。”
刀刀斋最后还是谨慎地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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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就是幻术。这个还是要在实战里探索，但是刀刃接触到敌人的血是将对方拉入幻境的必要条件。这比你依托其他媒介发动幻术更加隐蔽，很少有人会提防近战型对手使用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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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点点头：“心理防线低更容易落入幻术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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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刀斋最后说道：“虽然照雪这个名字现在很应景，但它已经脱胎换骨，不是从前的刀了。依照我的惯例，你该为它起个新名字。当然，要是你实在不愿意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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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胎换骨。是该取个新名字。”
南宫夜沐浴在森森寒气之下，思忖片刻，灵光一闪，唇角勾起了一抹笑，不过落在刀刀斋眼里总觉得分外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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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叫冷泉吧，比照雪更应景。”
南宫夜屈指弹了弹刀身，然后将刀收回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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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刀斋：“什么？”
南宫夜避重就轻地回应道：“我昨天刚泡过冷泉，和这把刀一样清澈漂亮、寒气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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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刀斋没再多问了，与南宫夜道别，目送她骑着阿哞化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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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刀起名怎么能如此草率，胡闹。
他的匠人之心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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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行至深夜，照例停下歇息。阿哞载着她一个人许是飞得快些，在第二天日落之前就赶到了西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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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先去找斗牙王和月姬。她其实没指望两位大人在，只是依照惯例去见一见，然后离开没有主人驻守的西国，按照月姬之前下达的指令去追寻杀生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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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让她意外的事又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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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国并不是无人驻守。恰恰相反，西国之主正一家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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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前往月姬宫殿的途中碰见了杀生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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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站定，回望了一眼月姬的宫殿，说：“父亲在那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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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意外地点点头，想问他怎么留在西国了，斟酌一秒钟还是选择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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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看出她的欲言又止，但是大度地没有计较。他的视线落在南宫夜腰间别的刀上：“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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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刀，南宫夜脸上突然切换了狡黠的生气十足的笑，杀生丸有不祥的预感。但他杀生丸从来不是因为一些不祥预感就调转脚步的妖，所以他向南宫夜伸出手，示意她把刀给他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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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顺从地把刀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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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拔出刀。它和先前已经大不相同了。他没有对缭绕的寒气感到惊讶，只是点点头：“是把好刀。”
反正人类是永远不可能铸造出这样的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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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刀递还的时候似乎想起了什么，抬起眼皮问道：“刀刀斋会让你给刀取新名字。你取了吗？”
其实杀生丸觉得南宫夜是不会给刀换名字的。如她所言，这把刀伴随她很久，且被悉心养护。尽管出自人类之手，但南宫夜本就是亲近人类的怪胎，她不会嫌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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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它取了新名字，说来还是你给我的启发。”
南宫夜轻松畅快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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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夜过后，她对自己是越来越放肆了。杀生丸说不清自己是喜欢她那样恭敬拘谨还是如今的狡黠跳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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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有预感是个圈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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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他皱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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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朱唇一开一合，吐出两个字：“冷、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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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藏在垂落的宽大袖子里的手立刻收紧，握成拳头。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妖毒、夜风和朦胧月光下氤氲的水汽。以及南宫夜一反常态的刻薄，以及红痣，以及黑发遮掩下的满布青黑毒网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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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古井无波的语气回应道：“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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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学着他的傲慢，抱臂昂首道：“以此纪念我们第一次敞开心扉，坦诚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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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加上这条应该有62条发言 目前看吞了一条 明天应该就好了🥹

十.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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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头也不回地进了月姬的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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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国的两位主人在高台上并立，呈对峙之势，双方一同投过来的冰冷目光似乎暗示着某些不为人知的争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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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压下视线，向二位主人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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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牙王摆摆手：“你的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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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将刀呈上：“已经有了新的名字，叫冷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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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姬问道：“你气色不错，身上的伤怎么样？”
“还不能痊愈，但是找到调理的方法了。”
南宫夜谨慎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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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已经不爱听父母的话了。既然月姬决定让你陪伴他修行，教导他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斗牙王把刀还给她，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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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谅，您说让我教导杀生丸？”南宫夜眉毛拧紧，“我不知道能教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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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见过你父亲。他的幻术非常可怕呢，不知你学到了几成？”月姬悠悠道，“幻术是精细的术法，有天赋是前提，其次，对力量的操控要求很高。不用这么谦虚，你能教杀生丸的东西有很多，但是掌控力量是他最急需的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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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沉默了一会。
“十分抱歉，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提这件事。不瞒二位大人，杀生丸本来就因为之前的种种对我心存芥蒂，郁结还未完全化解，就提这样冒犯他的事，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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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太高傲了，他早该学会正视自己的短处。你是西国的家臣，除了执行我的指令外无须多做思考。”
月姬打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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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记住，你先效忠我，然后才是其他人。”
斗牙王似乎是在告诫南宫夜要把他的命令的优先级放在杀生丸之上，但他沉郁的眼神却掠过月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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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不明白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摩擦，这也不是她该深究的问题。她看了月姬一眼，对斗牙王回复道：“属下明白。我效忠西国，西国之主的旨意高于一切。请原谅我的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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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月姬和斗牙王暂时放过她，他们的眼神再度撞击在一起。
南宫夜得到许可后快速离开了这座华美的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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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也不敢探究西国夫妇背后的矛盾。她虽回溯时间，但是对月姬和斗牙王的事知之甚少。她从不敢想象两个活过千年的大妖怪会处于这般剑拔弩张的氛围之中，更别提他们之间有过非同一般的亲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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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权力本就是一件错综复杂的事，身居高位者意见相左以致决裂也并不少见。再者说，即便共同育有一子，这对妖怪而言也不是忠贞爱情的证明。南宫夜暗暗想，要是没有西国的势力把月姬和斗牙王绑在一起，按照姨母大人的性格，他们早就一拍两散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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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眼下她最该考虑的是如何落实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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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是想帮杀生丸掌控妖力的。或许杀生丸有异于常人的庞大妖力，使得他在控制方面力不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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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控制妖力，南宫夜倒是知道一个法子，这也是大天狗们必经的历程。她和杀生丸讲过，一百岁的同族孩子会被封住妖力，离开领地进行试炼。妖力封印是通过点穴和佩戴“枷锁”实现的。但是封印不能够限制住全部力量，在狭小的缝隙中呼唤力量并且灵活使用它，这对掌控力量大有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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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定了这个主意，慢慢踱着步，进行一些开口之前的心理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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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找到杀生丸的时候正是黄昏。夕阳先照到云中宫殿，由此缓缓流淌到下界。在血红的残阳下，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不安的不祥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