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回 秉大义青儿救好汉 论忠孝道长进良言
话说侯安正和侄儿饮酒，忽听房上有窸窣的微微响声，知道有夜行人，侯安说声不好，纵身跳至院中，高声喝道：“何方小辈，敢来帅府刺探，还不速下来受死。”说着一个燕子穿云，飞身上房。见两个夜行人一高一矮，正转身逃走。侯安身形一闪，早已追到近前，飞起一脚，把那高个子踢下房来。那矮子挥拳打来，侯安一侧身抓住腕子，往前一带，说声“下去吧！”那矮子便骨碌碌滚下房去。这时家将闻讯，点起灯球火把，亮子油松赶来。将二人捆了。侯安跳下房来，令家将把二人抬到房中。义青见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酒楼相遇，拔刀相助的石木、石大郎。心想，这二人一定是为救我而来。我等萍水相逢，如此义气深重，冒死前来搭救，真义士也。
义青所料不差，这二人正是时迁、晁再刚。二人见侯义青被抓往帅府，怕义青发生意外，二人决定夜入帅府探个究竟。侯安回到大厅入座，命人将两个刺客押来。侯安见这二人一高一矮。但见那身形瘦小的，头戴马尾透风巾，三起楼子密排白绒球。青绸子条勒头，迎门搓打茨菇叶，鬓边插朵白绒球突突乱颤。身穿三叉吞口夜行衣，周身密排骨头钮，黄绒绳勒十字绊，两肩头飘 洒灯笼走穗。红丝鸾带扎腰。下身兜裆辉裤，腿打花绑腿，足登大叶根鱼鳞靸鞋。这张脸更够瞧的：刀条子脸，肉岗子眉毛，三角眼，凹鼻子薄片嘴，两撇鸳鸯胡七上八下。那高个子膀宽臂粗，豹头环眼，皮粗肉糙，穿一身夜行衣。透着一身的蛮力。
侯安见这二人的相貌，不由心中暗笑，这两个家伙真是相貌迥异。一拍桌案问道：“尔等是何人？受何人派遣，来本帅府欲意何为，快从实招来，免得皮肉受苦。”时迁冷笑道：“大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梁山泊头领鼓上蚤时迁的便是。他乃托塔天王晁盖的侄儿晁再刚。受兵主之命。前来刺探军情。今已被擒，要口供一句没有，杀剐存留悉听尊便。”侯安冷笑道：“好，不愧为梁山好汉，敢作敢为。本帅已立下誓愿，要杀尽尔梁山草寇，辅佐方大王夺取天下。以实现某忠孝侠的抱负。你二人自投罗网，那就休怪本帅无情了！”时迁哈哈大笑。侯安问道：“尔死到临头从何来？”时迁道：“大丈夫死何足惧，我笑的是你委身反王，助纣为虐，不知反悔，却妄谈什么忠孝，岂不可笑之极吗？请问，你以杀尽我梁山兄弟，夺取宋室天下为已任，岂非痴人说梦？如今天兵已直捣金陵，方腊大势已去，不日即为阶下囚，凭你个人之力能挽回这败局吗？试想，方腊曾占据荆襄九郡八州二十五县，拥有几十万人马，天兵一到，冰消瓦解。识时务，及早醒悟，擒方腊，归顺天朝，罢兵休战，救黎民于水火，方不愧于'忠孝’二字，才是真正的英雄豪杰所为。”侯安大怒，令家人将二人关押起来，待明日解往方大王处发落。家将进来把二人押解出去。

侯义青这才明白，原来这二人是宋军派来的奸细，是梁山泊好汉。听恩师说，梁山泊人人英雄，个个好汉，替天行道，杀富济贫。如今受朝廷招安，北讨田虎，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收复冀北燕云十六州，擒田虎；今南征方腊，势如破竹，兵临金陵城下，方腊大势已去。叔父效命方腊，与梁山为敌，定不会有好结果，不如试探一下叔父的心意。趁机说服叔父倒反金陵，投顺宋朝。乃道：“想不到这二人是梁山泊的人，果然是好汉，视死如归。”侯安道：“宋江等人聚义梁山，虽打着替天行道的招牌，还不是为一己之利。今被宋室招安，充当赵家鹰犬，背叛绿林，撕毁与方大王订立的盟约，不仁不义已遭天下英雄唾骂。我此来金陵，蒙方大王重义，得以斩杀仇人，为你父报仇，为侯门雪耻。并委我以重任。方大王待我恩重如山，我怎能不舍命相报。我下定决心，辅佐方大王重振基业，杀尽见利忘义的梁山草寇。”义青道：“叔父之言差矣。自古道，英雄处事要以大局为重，勿以小恩而忘大义。顺天意，得民心者必兴，违天意失民心者必败。如今百姓受尽战乱流离之苦，要休养生息，发展农桑。当年杀朱勉，反苛政，深得民心。可是他竟拥兵自立，夺城掠地，大动刀兵觊觎中原，欲夺皇位。宋主发兵，梁山襄助，水早遭败，兵临金陵城下，方腊已趋败亡，叔父却助他苟延时日，徒增百姓战乱之苦。英雄大丈夫要应时而动，当机立断，擒方腊，罢战休兵，使天下早日太平！”侯安悻悻道：“侄儿，你年轻无知，不谙时势。人各有志，我意已决，请侄儿勿复再言。”便起身离去。
义青见叔父信念坚定，不听劝告，忿然而去，心想，叔父如此固执，一意孤行，定遭杀身之祸。而又不听劝告，我在此何益，不如今晚救出时迁二人，投往宋营，以谋良策。主意打定，换好夜行衣靠，将衣物包好背在身上。手持单刀悄悄出了房门，纵身上房，飞檐走壁，来到后院牢房，轻轻跳下，见牢门口站着两名家将，义青潜身来到近前，用点穴法将两名家将制住，从身上找出钥匙，打开牢门，见时迁二人捆在柱子上，义青上前割断绑绳，悄声道：“时头领，我们快快逃走吧！我已认了叔父，向他陈说利害，可他执意要追随方腊，不听劝说。我们同回宋营再议对策吧！”时迁道：“小壮士如此深明大义，今人钦佩。事不宜迟，快快离此险地。”三人出了牢门，飞身上房，出了帅府，穿街越巷，来到城下。时迁取出百练飞抓，一抖手抓住墙头，三人顺绳索缒城，连夜赶回宋营。
次晨，时迁三人来见卢俊义，禀明一切。引侯义青过来叩见卢先锋及军师朱武。卢俊义谢过救时迁、晁再刚之恩。盛赞他明事理、识大局。侯义青将自己的身世及叔父报仇之事说了一遍。卢俊义、朱武这才知道侯安之投方腊的原因。当即进见种元帅，时迁禀明入金陵经过，老帅对侯义青又嘉奖安抚了一番。

却说次早，家将禀告侯安，两名宋军奸细逃走，看守的家将被人点了穴。家人也报，侯义青已不知去向。侯安已知是侄儿放走了奸细，正在气恼，忽报方大王宣元帅进宫。侯安忙更衣进见。方腊赐座道：“爱卿杀退宋军，威震敌胆。近日宋军按兵不动，不知爱卿有何退敌良策？”侯安道：“请主上放心，宋军已计尽智穷，微臣正调集各路军马，不日兴兵杀退宋军，收复失地，进兵中原。”方腊闻言大喜。三日后，侯安点齐十万军马，率二十余员军佐大将，向宋军杀来。种师道闻报，令卢俊义亮队迎敌。卢俊义率众将来到阵前，两阵对圆，射住阵脚。南军标骑大将军郭凯趋马舞双锤出阵讨战。镇三山黄停拍马舞丧门剑来战，二马相交，斗有二十余合，郭凯不敌，败下阵来。黄信正欲驱马追赶，南军阵中秦由驰马迎住，二人刀剑往来，战有三十余个回合，秦由渐渐不支。侯安见状，一拍宝马，提浑铁棍来到阵前叫道：“秦将军且退下，待本帅来擒此草寇。”说着马举棍迎头打来。黄信急拨马闪身躲过，黄信自知不是对手，驰马退回本阵。侯安哈哈大笑，“梁山竟是这等无能之辈，还有何人敢与本帅比试几合？”卢俊义想，除自己出马交战外，其余兄弟皆不是他的对手。便一拍照夜玉狮子，手握五勾神飞枪，驰至阵前叫道：“侯元帅，我梁山众兄弟聚义以来，除暴安良，替天行道，顺应民意。受招安归顺朝廷为国效力。想那方腊窃据江南，造反称王，我梁山奉命征讨，王师所至，望风披靡，现已兵临城下，方腊宝座岌岌可危。元帅却投靠反王，执意对抗天朝，与我梁山为敌，只能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望元帅及早醒悟。须知悬崖勒马未为晚，船到江心补漏迟。”侯安道：“卢先锋之言差矣。现宋朝皇帝荒淫无道，四奸作乱，谗害忠良，贪官污吏，行无忌，饿殍载途，民不聊生。尔等竟违背聚义宗旨，撕毁与方大王订立的盟约，甘心为宋室鹰犬。须知宋室忠良将，遭四奸排斥杀戮，尔等还会有什么好下场。自古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免死，走狗烹。为反对朝廷暴政，四方揭竿而起。方大王应时而动，救黎民于水火。本帅蒙方大王知遇之恩，当舍命相报。久闻卢先锋勇冠三军，今日有幸，当面领教!！”说着举浑铁棍就打。卢俊义挺枪相迎，二人打在处。这一个棍如怪蟒出洞，那一个枪似蛟龙入海，二马盘旋，杀得难解难分。战有三百多个回合，不分胜负。种师道见天色已晚，下令鸣金收兵。二人拨马各回本队。

回到大营，卢俊义道：“这侯安武艺高强，我等均不是他的对手，宜挂出免战牌，慢慢设计图之。”种老帅道：“先锋之言极是。须从长计议，另谋良策。”
却说侯义青见叔父与梁山为敌，梁山众将不是他的敌手，决定回家探母，将报仇的事告知母亲。便进帐见卢俊义禀明。卢俊义令人取来二十两银子，给义青作为盘费。义青拜辞起身。晓行夜宿，这日回到家里，母亲见儿子平安回来十分高兴。这时张贵已死。青儿把找到叔父，报仇之事说了一遍。“现叔父已投靠方腊，封为三军大元帅，与宋军为敌，已斩杀了梁山四将。儿劝说叔父，晓以大义，勿助纣为虐，可他却说方腊对他有知遇之恩，要舍命报效。现宋军受阻，无计破之。”母亲道：“你叔父有志气，手刃了两个***，侯氏大仇得报，你父得含笑于九泉。为娘也了却一桩心愿。你叔父投靠方腊，叫娘担心。你叔父自幼，他想要做的事很难改变。只好去求你师父清风道长前往，他是你叔父的师叔，由他出面劝说，你叔父或许会回心转意。”青儿道：“多亏母亲提醒，要不孩儿真把这事忘了。事不宜迟，儿明日上山去见师父。”
翌日，义青来到云台观，叩见师父。道长问道：“青儿何来？”义青将下山的经过说了一遍。清风道：“你叔父果然好身手，斩杀了仇人，大仇已报，你来还有何事？”义青又说了叔父辅佐方腊的经过。“师父，他助方腊，与宋军梁山泊为敌，其下场可想而知。我不忍看叔父在错误道路上走下去。故此请师父下山走一趟，劝说叔父及早醒悟。”“唉！”清风叹了一声道，“罪孽，罪孽。他是被方腊假仁假义所蒙骗。为师只好山下走一遭。”义青见师父应允，当即 叩谢恩师下山去了。

却说清风道长料理好观里的事务，拿了铜钟下山，径往金陵而来。这日来到城内，走到帅府门前，打躬道：“无量天尊，众位请了，贫道有要事面见侯安。”守门军校见这个穷道士鹤发童颜，赤足身穿破道袍，便喝道：“你这老道真好大胆，竟敢直呼我元帅爷名讳，还不给我快快滚开！”仙长笑道：“怎么？你们元帅这么尊大，叫他姓名有何不可？这是谁立的规矩？”一个健卒过来喝道：“休要罗唆，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你给我快走开！”说着去拉道长，道长双脚似生根一般，纹丝未动。又过来三个健卒，连推带拉，道长暗中使了千斤坠的功夫，还是分毫没动。早有人飞报入内，侯安走出来一看是师叔到了，忙喝退众人。上前跪倒，“不知师叔驾到，下人有眼无珠，多有冒犯，请师叔宽恕。”道长上前搀起道：“是贫道不懂这里规矩，怎么能怪下人！”众守门军校见这道长竟是元帅的师叔，慌忙跪地请罪。道长挥手：“不知不怪。今后勿以外貌取人。快起来吧！”二人来到客厅，寒暄入座。侯安道：“师叔不在深山修悟仙机，来金陵何为？”清风道：“贫道下山化四方，闻听师侄得方大王赏识，升任三军都招讨，护国大元帅，位列极品，特前来恭贺。不过贫道一事不明，特来讨教。听你师父说，你下山之时，他赠你号为忠孝侠，而今你委身方腊，岂不与忠孝二字悖谬吗？”侯安已知师叔来意，便道：“助方腊与忠孝二字并无悖逆。徒侄以为从一主而终，此心不二即谓之忠。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不忘他人之恩德，谓之孝。有德者昌，无德者亡。当今宋朝天子昏庸无道，宠信奸佞，忠良遭戮。满朝多为奸佞献谗之徒，宫廷皆是摇唇效舌之辈。朝纲日下，国是日非，烽烟四起，百姓离乱，陷于水火。方大王审时度势，揭竿而起，吊民伐罪。上应天意，下得民心，席卷九郡八州二十五县。方大王以仁义治国，我之家仇得报，皆仰赖方大王之宽厚，为公而忘私情，此不失为大智大勇之明君英主，士为知已者死，我愿为方大王献身，虽肝脑涂地在所不辞。”清风微笑道：“师侄所言固有道理，但方腊既兴兵推翻宋王朝的黑暗统治，救黎民于水火，为何刚刚占据几处州县便急急建都金陵，登基称王？且方腊网罗的都是些什么人？象尹世发这样的衣冠禽兽，方腊竟加重用，封为尹王。方腊见尹贼势大，恐难控制，便假你之手来除掉尹贼，这既可问除其心腹之患，又可收买你。让你报仇，动之以情，继而授之以权，赏之以利，使你甘心为其驱使。此其一箭双雕之计。而你竟视方腊为英主，岂不愚之甚乎！”清风道长见侯安低头不语，便道：“我等身为宋朝臣民，应时时以报国为念。圣人曾说，事君不忠非孝也。如叛反朝廷，不但不忠而且不孝。不忠不孝何以为人。方腊虽对你有知遇之恩，他是以小恩而笼络人心，不称其为恩。方腊既叛反朝廷，你即可负他。此举才不负你忠孝侠之名。对此切要是非分明，不可一失足成千古恨，将悔之晚矣。还有一事我须告知你，你的堂兄通臂猿侯健，是梁山泊的头领，月前与时迁去桃源县城刺探，被方腊擒获，严刑毒打，逼他招出实情。你堂兄威武不屈，自刎身亡。而你却与梁山泊为敌，把杀你堂兄之人视为恩人。现方腊利用你来退宋军，而你竟见小恩而忘大义。你以为方腊信任你吗？倘你三日再不出兵，方腊必派遣监军前来催你出战。由此便可知师叔言之不谬矣！望好自为之，勿一误再误。”说罢告辞而去。
侯安对师叔的一席话，半信半疑，当年曾听兄长说曾有个堂兄在黄文炳属下，不期后来却投了梁山，今被方腊杀害，不知是否属实。不可莽撞，待了解清楚，看是否派人前来监军，督我出战，再做定夺。正是：
一片赤心图报效，
哪知主上存贰心。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八十九回 收洞庭皮凤闯贼巢 战群寇侠女立奇功
按下侯安静观事态发展不表。且说碧月赛达摩金刀侠方雕方天星自焦山会后，率领义子闹海擒龙方安方国瑞，与鄱阳湖主双桨无敌侠镇鄱阳董春董德良，从金山寺乘船一同来到鄱阳湖水寨，商议收复洞庭湖之策。方二爷道：“现方腊龟缩金陵，下令征调各路水旱大军会兵金陵，保卫巢穴。趁此时机我等可收复洞庭湖及潭州，以扫清其外围，孤立金陵。应修书两封，一封给金山长老，知会金山湾水山村老总管劳超及史、苗二姑娘，届时一齐发动。一封送往三江口，告知宋江派水军夹击，一举可获全胜。”董三爷道：“如此甚好。”当即写好书信，差人分头送往两处。
三侠董春董德良调集寨中水旱军五千人，大船一百艘，小船五百只，由鄱阳湖管船大头目分水豹子董福统领。一应齐备，董三爷一声令下，炮响三声，船队拔锚起航，顺水路向洞庭湖驶来。
这日船队来到洞庭湖东山水面，扎下水师营寨。有探子来报：在东山脚下有南军水师营寨，大小战船几百艘，请令定夺。董三爷令探船再探。方雕与董三爷正在商议进取之策，忽有水手入报，现有原洞庭湖口水军首领、镇湖神牛皮龙求见。请入帅舱，牛皮龙上前叩见方二爷。寒暄过后，牛皮龙道：“自巢万年占领了洞庭湖之后，方腊封他为洞庭湖都督，统领水军一万人。旱军约七千人，由拦江水鬼陈锦、毛水鬼陈亮统领，有大小战船五百余只。水师营设在东山脚下。巢万年令我仍统领原洞庭水军一千人。今日巢万年下令于明日水旱军撒往潭州。今得知二爷率军前来，特以巡湖为名潜来向二爷报信。可于今夜偷袭水，我举火为号为内应，一举可消灭敌军。”方雕大喜。送走牛皮龙后，当即传令，今夜三更进击敌水师营。
当晚西风大作。董福调齐水军，整备待发。三更时分，见东山脚下敌营火起，董三爷下令船队启航，几百艘战船，乘风破浪前进，驶近敌水师营寨，一声号炮，火弩、火喷子齐发，战鼓齐鸣，杀声震天。顿时敌军大乱，敌几百只战船被烧着，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湖面映得通红一片。陈锦、陈亮梦中醒来，见乱成一片，情知不妙，偷偷乘一只小船，向潭州方面逃走。敌军群龙无首，死伤大半，余者纷纷弃投降。方二爷等上岸收容降卒，整顿军械。

这时一群人向湖边跑来，借火光一看，跑在前面的正是探海金猊、铁掌赛药王巢万年。后跟千手千眼佛皈依及金氏四老等人。他等来到近前，见水师营已陷入一片火海，便磨身向西逃走。方雕等众人上前挡住去路。方二爷一摆手中金背砍山刀高声喝道：“呔！你家方二爷在此，还想往哪里走？”巢万年一抱拳：“方二爷，你我故交，看在往日的交情上，请让开一条道路。”方二爷冷笑道：“巢万年，你装得好象，怨老夫眼瞎，没认清你的嘴脸。你当方腊的走狗，血洗我方家庄，杀死皮氏兄弟，还有何情分可言。想老夫待你不薄，不想你竟与方腊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均是忘恩负义之徒，卖友求荣之辈。今日相遇，老夫岂能饶你！“说着抡刀就剁，巢万年用判官铁笔相迎，二人打在一处。
从后面又跑来几个人，为首正是镇海神虬洞湖老总管劳超，后跟史继贞、董玉花及神锤童子皮凤。
原来自皈依与巢万年用瘟毒计，趁方二爷外出未归之际，夜入总管处，用毒箭打伤老总管，杀死皮氏兄弟，逼得史继贞与董玉花率领苗家姑嫂及家眷乘船逃走。巢万年等人占领洞庭湖后，方腊封巢万年为洞庭湖都督，分派一万七千名水旱军把守。皈依和尚自焦山会失败后，同胡元明及金氏四老逃来洞庭湖清风堡巢万年处。后听探子报称：天长关、宣州、润州、扬州等处相继失守，方腊已退守金陵。众寇大惊。这日巢万年设宴，请来众寇商议对策。酒过三巡，巢万年道：“老夫蒙方大王器重，委以镇守洞庭湖之重任。现战事水旱失利，方大王退守金陵，我等在此如何进止，请众位以良策教我。”皈依和尚道:“巢都督文才武略，定有良策在胸。山僧才疏学浅，无良谋善策可言。今有一点拙见，陈之于众。现战局对我不利，我等在此孤立无援，水旱军只有一万七千人，兵微将寡，我等实难固守，不若退往潭州，与潭州王方冲会合，以养精蓄锐，待机反攻，实为万全之计。”赤目虬龙胡元明道：“高僧所言有理。现敌势正盛，不利战，应退走潭州，待机而动，可转败为胜。”金氏四老也随声附和。巢万年道：“众位所言正合我意。待老夫传令水旱军收拾一切，三日内撤离。”众寇均表赞同。忽听院中有人高声喊道：“贼小子们别喝了，你们杀了人就想溜走，没那么容易。快出来受死！”众贼不由一惊，各操兵刃蹿出门外，巢万年见院中站立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手提链子虾蟆锤。巢万年不认识，正要发问，皈依见了吓了一跳。心说怎么又是这小子。原来在焦山寺大会上，凶僧领教过这少年的厉害。忙说道：“这小子武功了得，要多加小心。” 那少年高声叫道：“秃驴，前次焦山会上，小爷饶你一条性命，知你恶性不改，仍助方腊为非作歹。今日落到小爷手中，还想活命不成！”说着“哗愣愣”一抖虾蟆锤，直奔凶僧面门打来。皈依不敢怠慢，摆禅杖来迎。少年把锤舞动得快似星，急如闪电。皈依格外小心，用禅杖紧紧封住门户。巢万年见这少年锤法精奇，也暗自佩服。见皈依一时难以取胜，也摆判官铁笔来战。两个高手来攻，这少年可有些招架不住，加之旁边众贼不住喝喊助威，少年更加心慌，后悔不该争强好胜，报仇心切。

原来自焦山会之后，神锤童子皮凤来到金山湾水山村，见过老总管及史继贞、董玉花两位姑娘，提出要独闯清风堡为两位哥哥——皮龙、皮虎报仇，均被老总管劝阻。“现在时机不到，而杀害你两位兄长的仇人都不是平庸之辈，别说你一个人前去不是他们的对手，就是我等全去也未必能胜。还是待时机成熟之后再去报仇收复洞庭不迟。”皮凤只好忍气等待。这日接方二爷来信，老总管和史、董姑娘商议收复洞庭湖的办法。史姑娘道：“我等准备好船只，届时与鄱阳来的船队取一致行动。”董姑娘道：“在我爹爹及方二伯父到来之前，我们应先去清风堡探听敌人虚实，以便一举成功。”老总管道：“我等人单力孤，贸然前去恐凶多吉少，还是等方二爷率船队到来再动手不迟。”皮凤在一旁默不作声，心想等你们聚齐后，恐怕那些杀害我胞兄的凶手早逃之夭夭了，杀兄之仇何日得报。莫不如今晚我独探清风堡，得便杀他几个为哥哥报仇，以不忘手足之情，让江湖上也知道我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想罢，吃过晚饭，换好夜行衣靠。天交二更，来到湖边，跳上一叶小舟，向东山脚下来。绕过敌军水师营寨，在一个僻静处，将小舟隐在芦苇从里，来到岸上，施展轻身功夫，片刻来到清风堡。蹿房越脊，来到巢万年的宅院，见厅堂里灯光明亮，人影摇摇，一个“平沙落雁”轻轻跳到院中，潜身来到窗下，点破窗纸往里观看。见屋中上首坐着一个和尚，正是焦山会的会主依，和尚身旁坐着两个老叟，左右坐着四个老人，都在六十开外年纪。正听到要退走潭州，皮凤一听这气可就大了。心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们杀人放火，血洗总管处，想一走了之，没那么容易。这才高声喝喊。群贼一惊，各操兵刃出来动手。
却说皮凤被皈依与巢万年两人逼得连连后退，正在危急时刻，忽听房上有人叫道：“真够瞧的，两位高手打一个孩子，在江湖上也真增光添彩，也算青史留名了！”说着由房上跳下一老二女。巢万年一看，正是老总管劳超与史、董二姑娘。巢万年跳出圈外，用判官铁笔一指，“老匹夫，算你命大，中毒箭未死。今又前来送死，在下就成全你，再送你去阴司地府！”老总管冷笑道：“嘿嘿，如果老夫死了，何人来为我那两个徒儿报仇！你们作恶多端，今日还想活命吗？”说着横手中八卦分水戟来战。史姑娘道：“老人家且慢，待侄女来取这老贼狗命！”说着挺五勾神飞枪就刺。赤目虬龙胡芬一摆手中青铜吕祖锥喝道：“丫头休逞凶狂，快还吾二子命来！”说着用锥格开大枪，一个“叶底藏花”向史姑娘腋下刺来，史姑娘大枪用了个“怪蟒翻身”磕开锥向敌人小腹刺去。胡芬上步侧身躲过。这胡芬胡元明乃川江湾昭阳湖老寨主，在江湖上也颇有名气。家传青铜吕祖锥招法精奇，神出鬼没。今日要为二子报仇，使出了看家本领，招招不离姑娘的要害。史继贞也施展出周家枪法，一杆五勾神飞枪围着胡芬周身乱转。二人战了五十多个回合，史姑娘心想，这老贼锥法厉害，必须以智取为上。这一招见锥向二目刺来，姑娘一个“鹞子翻身”，大枪顺势向双腿扫去，胡芬纵身躲枪，姑娘回手掣出钢鞭，搂头打下，只听“扑哧”一声，将胡芬打了个脑浆迸裂，死尸裁倒。巢万年见这姑娘十分厉害，摆判官铁笔来战，老总管纵身横八卦分水戟敌住。金氏四老也各摆兵刃来战史、董二姑娘。十人分四处战在起。

原来老总管接到方二爷、董三爷书信后，商议收复洞庭湖之策时，见皮凤这孩子一言不发。老总管就看出他的心意。晚饭后果然不见了，到湖边一打听，庄丁说他乘小舟独自下湖去了。老总管这才找来史、董二姑娘说道：“看来皮凤这孩子，为其兄长报仇心切，今晚他独自一个去探清风堡，少年气盛，不知天高地厚，这一去凶多吉少，你们二人快回去收拾一下，请苗家姑嫂守护好家眷，我们今夜也必须到清风堡走一趟了。”两个姑娘回去换了夜行衣、带了兵刃暗器，老总管吩咐家丁准备好一只小船，天交二更，三人上船，老总管对沿湖一带了如指掌，在一个隐蔽处弃舟登岸，抄小路直奔清风堡，来到巢万年住处，听里面有兵刃相击之声，三人纵身上房，来到前厅堂，果见皮凤被凶僧和巢贼团团围攻，危在旦夕，老总管才一声喝喊，跳下房来，解救皮凤，与众贼打在一处。
战了多时，难分胜负。巢万年心想，不能只是这几个人前来，后面定会有人接应，不能恋战，三十六计走为上。便虚晃一招，收住判官铁笔，唿哨一声，跳出圈外，转身上房逃走。众寇见状也跟着败逃下去。
巢万年出了清风堡，欲逃往水师营寨，跑出不远，遥见水师营火光冲天，停住脚步，叫苦不迭。只好率众寇去水师营寨看个究竟。来到近前，正好迎面与方二爷众人相遇。巢万年只好舍命来战，走开判官铁笔，上点“云门穴”，下打“太赫穴”，招招都是致人死命的杀手。方雕暗暗惊奇，没想到这赛药王有如此武功，不敢疏忽大意，用金背砍山刀紧紧封住门户。那边董德良与拦江豹子金景呈杀在一处。皮凤仍用虾蟆锤紧紧逼住皈依和尚。老总管劳超与翻江豹子金景龙杀得难解难分。史姑娘以五勾神飞枪抵住截江豹子金景凤。别看这老贼武功不弱，但在史姑娘手下，可就占不了上风。几招以后，史姑娘陡然将枪法一变，使出周家十三招绝后枪，顿见银光闪闪，将老贼逼得手忙脚乱。这一招姑娘用“怪蟒出窝吐寒光”的招数，直取老贼心窝，金景凤想躲不及，“扑”地一声扎了个透心凉，姑娘一翻腕子，死尸倒地。

史姑娘杀了老贼回头一看，董姑娘正与横江豹子金景祥杀得难解难分。史姑娘一抖大枪向金景祥刺来。这老贼见二哥被姑娘刺死，心一慌，史姑娘的锁喉枪已刺进咽喉，死尸倒地。那边老总管已结果了金景龙，董三爷已杀了金景呈。却说皈依和尚正与皮凤杀得势均力敌，黑麒麟闹海擒龙方安方国瑞持剑来战凶僧，皈依见金氏四老顷刻丧命，情知势危，便虚晃一杖，“叭叭叭”打出连珠毒弩，向皮凤、方安射来。二人忙伏身躲过。凶僧趁势唿哨一声转身逃走。巢万年也眼看不支，连忙虚晃一招跳出圈外，跟着皈依沿湖岸向西逃走。
方雕等人随后紧紧追赶。在一个湖湾处，二贼跳上一只小船，向湖心驶去。方雕等人只好转身返回洞庭湖山寨。逃难的百姓纷纷返回家园。原部下庄丁、喽兵听说老寨主方一爷收复洞庭山寨，四方来归。几日集聚五千余众。方二爷命老总管劳超及镇湖神牛皮龙，分水豹子董福，整顿水早旱军卒，打造战船，修理船只。操练水旱人马。
方二爷吩咐方安及史、董两位姑娘去金山湾水山村接取苗家姑嫂及眷属，回到洞庭湖方家庄居住。一切安排妥切，方二爷与董三爷商议，派人到小紫金山钟师道处及三江口宋江处，报知已收复洞庭湖，并知会宋江派水军夹击潭州。正是：
帮凶哪有好下场，
除了走死及逃亡。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九十回 攻潭州方二爷用计 夺城池智多星施谋
过了半月，这日方二爷点齐一万水旱军，战船千艘，派镇湖神牛皮龙、分水豹子董福统战船三百艘为前军，董三爷率史继贞、董玉花为接应，方二爷与方安、皮凤、苗霜娥统战船五百艘为中军。令老总管劳超守护山寨。炮响三声，千船竞发，乘风破浪，向潭州杀来。
却说巢万年与皈依和尚驾小船连夜逃到潭州，弃舟岸，来到潭州王府，面见方冲，将丢失洞庭湖的经过说了一遍。方冲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请勿挂怀。方大王已有谕旨，令我等坚守潭州。现潭州城共有水旱军五万，战船千余艘，战将百员。今又有二位高人相助，保潭州将万无一失。”当即传令摆酒与二人压惊洗尘。
这一日忽有探马来报，洞庭湖方雕率船队来攻潭州，已在十里外安下水师营寨。方冲当即在帅堂召集众将商议对策。方光道：“方雕这老匹夫欺人太甚，全不顾我家大王待他的一片深情，得寸进尺，甘心充当宋室鹰犬，步步紧逼。我等不能坐以待毙。以我潭州五万之众，还怕他一万乌合之众吗！明日本王出战，杀他个落花流水，让方雕老儿知道我潭州水军的厉害。”巢万年道：“王爷言之有理，但据老夫看来，方雕非等闲之辈，不可轻视。江南十老之所以有恃无恐，敢与我军作对，因其背后有宋王朝和梁山草寇为倚靠。现宋军已通近金陵，士气正旺。我军在此事态下，不宣出击，应坚守城池，以惰其志，暂避其锋，以疲其师。待各路大军到齐后，再与宋军一决雌雄。此乃以退为进之计。”皈依道：“老居士所言极是。据贫僧几次与梁山交战，深知宋江狡猾异常，诡计多端。吴用更是足智多谋，运筹自如。今方雕来攻，必有宋江水军相助，否则他不敢以一万之众来袭取潭州。兵书云:攻者不足，守者有余。今先据城以逸得劳。我军坚守不出，免受其两面夹击，中其圈套。”陈锦道：“老禅师所言固有道理，但常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军以攻为守，主动出击，以其锐气，怎能坐守死城。末将愿随方王爷明日出战，杀他个丢盔卸甲，使方雕不敢小看我军。”方冲道：“方雕老儿猖狂已极，须给他点害尝尝。今夜前往劫他水师营察，杀他个措手不及。”令方光率领陈锦、陈亮为右翼，韩登、谢涛为左翼，选五千精勇水军，三百只战船，持强硬弓驽、火箭、火喷子，包围敌营，以火攻之。众寇都称妙算良谋，定可一举获胜。

当晚，方光点齐五千精勇，天交三更，分乘三百只战船，由陈氏兄弟当先由右翼，韩登、谢涛从左翼，向敌营杀来。临近敌营，见寨中灯火辉煌，悄无声息。方光正自诧异，忽听四周杀声顿起，无数战船包抄过来，强矢如雨，火箭、火喷子齐发。方光大惊，情知中计，忙下令船队速撒。陈氏兄弟率右翼船队当先冲杀，忽见迎面横过一只大船挡去路。陈锦喝道：“快快闪开，饶尔等不死，否则体怪本将军手下无情！”那大船上一声娇叱道：“瞎了狗眼的反贼，你们已被包围，死在眼前尚不知反悔，还要姑奶奶动手不成？”一个姑娘持枪纵身跳到敌船上，一抖大枪，直奔陈锦咽喉刺去。陈锦忙用分水戟架开大枪，姑娘一翻腕子，又奔左肋刺到。陈锦慌忙横戟外挂，但见枪尖一晃，一个“乌龙揽尾横里扫，反手摔枪砸顶梁”，陈锦再想躲已来不及，只所“叭”地一声，脑浆迸流，死尸栽倒。陈亮见哥哥不出三招，当场毙命，气得暴跳如雷，跳过来喝道：“贼婢，休要逞狂，还吾兄长命来。”说着抖钢叉就刺。姑娘也不答言，用枪向外挂叉，顺势一枪向胸前刺去，陈亮见来枪迅捷，忙侧身躲过，正想横叉斜刺，姑娘那容他喘息，大枪使了个“按头提尾斜身刺，毒蛇戏水最难防”的绝招，“扑”地一声大枪从左肋刺入，姑娘两膀用力，将死尸挑落水中。众水军见主将丧命，驾船逃散。
却说左路由伏江水獭韩登、井里蛤蟆谢涛率领，来到敌水师营寨，见寨中船上高挑灯笼，静悄悄地并无声息，正自犹疑，忽听两边杀声顿起，已知中了埋伏，韩登下令掉转船头撤退。一只大船直驰过来，船头站立一个姑娘，身穿红袄，下系战裙，绢帕罩头，掌中横一条亮银丧门棍，叫道：“反贼大胆，竟敢偷袭义军营寨，姑奶奶已在此恭候多时，还想溜走不成！”说着一纵身跳到韩登大船上。韩登见面前站立这个女子，面似三月桃花，眉如初春柳，两眼大而有神，俊俏中透着英俊。韩登一摆手中分水双戟喝道：“何来女子，敢拦住你爷爷的去路，快通名受死！”姑娘冷笑道：“姑奶奶要杀尽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强盗，为死去的父亲、叔叔及兄长报仇。要问姑奶奶姓名，乃苗家寨苗霜娥是也。”说着举丧门棍就打。韩登心说原是无名小辈，又欺她是个女子，并不放在心上。见棍迎头打来，将双戟横搭十字架，向上迎去，以为一个姑娘会有多大力气，以为这一招定会把来棍震飞。只听“当啷”一声响，火星四溅，韩登登登登倒退五六步，虎口破裂两臂酸麻，两戟险些出手。看姑娘并不介意，横棍一个“玉带缠腰”向中路扫来。韩登强忍着疼痛，侧身躲棍，没等还招，一个“枯树盘根”棍又向双腿打到，韩登纵身跳起。心说这姑娘实在厉害，招数迅捷，难占上风。正欲跳水逃走。姑娘已窥知他的心意，连连使出“恶虎拦路”、 “青龙吸水”、“玉女穿梭”、“仙女献桃”等招法，不给敌人喘息机会。这一招霜娥姑娘使了个“仙人指路”棍点咽喉，韩登缩颈藏头躲棍，哪知这是虚招，抽棍向下横扫，想躲已不可能，“叭”地一声双腿折断，翻身倒地，姑娘上去一棍，脑浆迸流，死于非命。飞起一脚将尸身踢于江中。

井里蛤蟆谢涛，见姑娘棍法精奇，自知不是对手，忙纵身跳入江中。谢涛乃泉州水鬼头领，水里功夫精通。入水后忽然露出头来骂道：“贼婢，有本事请到水里与爷爷过几招，来个游龙戏凤有多快活，哈哈哈。”这小子正在水中得意卖乖，霜娥早将飞刀扣在手中，见贼口出恶言，抖手打出把飞刀，谢涛见一道白光飞来，忙缩身潜入江底。姑娘手扣三把飞刀，注视江水，见水花起处，料定贼人又要将头伸出水面，抖手照水花翻处打出飞刀，一把飞刀正中咽喉，谢涛葬身水中。敌左路水军见两个头领丧命，却掉头逃走，乱成一团。
方光统率的劫营船队为何中计而遭伏击的呢？原来二爷方雕方天星，率水军来到潭州江面十里扎下水师营寨，派出探船回报，并未发现潭州水军调动，没有准备迎战的迹象。方雕暗想，我等来攻，敌人却按兵不动，必然有诡计。那潭州王方冲乃一介武夫，手下也无良将谋士，不足为虑。唯探海金狻铁掌赛药王巢万年及千手千眼佛饭依二人老好巨滑，诡计多端。他等之所以能夺取洞庭湖，还是施用瘟毒计方才得手。对此不可不防。便与董三爷等计议道，“我等船队浩浩荡荡来攻取潭州，敌人却不见有何行动。兵书有云，敌力不露，阴谋深沉。就是说敌方兵力不暴露，一定暗藏着阴谋诡计。敌有五万之众，定然不把我等一万之众放在心上。方冲骄横。今夜定来劫寨，不可不防。今夜以二百艘战船设下空察，将其余战船埋伏两侧，敌人如来劫寨，两面夹击，一面破之。”董三爷道：“二哥所料不差。有备无患，应立即准备。”当即由董三爷率董福、董玉花、苗霜娥为左翼；史继贞率领皮凤、牛皮龙为右翼，方二爷率义子方安为中军。分派妥切，安排就绪，设下空寨，各战船高挑灯笼。分别埋伏好。三更过后，果见敌人船队，悄悄驶来，当敌船发觉中计，正欲掉转船头逃走，一声炮响，左右埋伏的水军，冲杀向前，箭矢如雨，火弩、火喷子齐发，打得南军哭爹喊娘，前面敌船起火，烧死烧伤，落水面亡的不计其数。
却说史继贞与皮凤、牛皮龙乘大船，从右侧当先冲向敌船，正与陈氏兄弟战船相遇。史继贞几个回合就枪挑陈氏二兄弟。董三爷率董福、董玉花、苗霜娥从左侧迎住敌人左翼与敌人韩登、谢涛相遇。苗霜娥用亮银丧门棍打死韩登，飞刀毙敌谢涛。两翼溃散。方光死命杀出重围，仅剩下几十只战船，水军不足一千，狼狈逃回潭州，面见方冲告知劫营失败经过。并说道：“那贱婢方苗两姑娘实在厉害，只几个回合便连斩陈氏兄弟及韩、谢二将。”方冲气得大骂不休：“方继贞这丫头前次伤了本王右眼，今又同姓苗的丫头杀了我四员大将，我岂能饶他！”

次日，方冲升帐，众将齐来帅堂。方冲道：“昨夜前往劫营，却中了方雕老儿的埋伏。今日本王要亲自出战，与一决胜负。”当即发令，点齐水军二万，战船五百只出战。巢万年劝阻道：“王爷请勿以小败而出战。兵书云，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以不变应变，以不动应动。多方以致敌之来，我据便地而待之，无有不胜。王爷切莫感情用事而遗误战机。”方冲道：“孤王之意已决，不杀老儿不罢休。请勿再言。请老前辈与老禅师守护城池，静待孤王得胜而归。”说罢退出帅堂，率众将登船，拔锚起行，向敌水师营寨驶去。
方雕清理了战场，缴获了无数军械和百余战船。正在舱中商议进取潭州之策，忽有探子入报:方冲亲率船队来战。方二爷挥手令探子再探。方雕与董三爷传令船队整队出战迎敌。炮响三声，船队雁翅排开，方雕等站在大船之上，来到阵前，正欲答话，忽见南军后方船队大乱，杀声震天。董姑娘高声叫道：“是梁山水军杀到！”方雕细看，果见几百艘战船打着梁山旗号，从敌后边夹攻上来。方雕大喜，下令用强弓硬弩及火箭、火喷子向敌船猛攻过去。
方冲船队正欲与方雕交战，忽见后队大乱，正自惊疑，有小校来报，梁山船队杀到。方冲大惊，腹背受敌，不敢再战，忙下令撤退，狼狈逃窜。来到覃州口岸外，遥见城头上高飘梁山旗帜，不由大骇，叫苦不迭，下令掉转船头向金陵逃走。
宋江自接卢俊义书信，得知方腊得一良将奇才，初战就斩杀霹雳火秦明、金枪手徐宁、没羽箭张清、九纹龙史进四位兄弟，不由大哭道：“可怜兄弟，战事未捷身先死，留下为兄痛不欲生。”吴用及众将劝道：“哥哥以国家大事为念，休为兄弟之情而伤贵体。”宋江终日闷闷不乐。这日又接到方二爷书信，知道已收复洞庭湖，心情稍安。便和吴用商议进兵之策。吴用道：“潭州王方冲刚愎自用，以为手下有五万精兵，并不把方二爷放在眼里。今方二爷前往攻之，他必恃强出兵击之。其军动处，其隙甚多，乘间夺城，必能成功。”宋江称善。当即令李俊、张横、张顺、陶兴旺率五千水军，战船五百艘，接应方二爷；另派李衮、鲍旭、项充、宣赞率二千刀斧手一同前往，相机夺取潭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