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 陈利害邓军师献策 挽败局北地王请兵
且说铁铮败阵而回，令四门严加防守，然后入城到都督府见田虎请罪。田虎好言安慰。遂后说道：“我军屡战不利，锐气尽失，若不以计取之殊难与之争衡。”铁铮问道：“大王计将安在？”田虎道：“梁山孤军深入，后备无援，实犯兵家大忌。孤拟征调云蔚二玉率西北六州人马，远道兼程直取幽州，那时我军转守为攻，必操胜券。”铁铮躬身道：“大王神机妙算，运筹帷幄，末将钦佩之至。事不宜迟，就请大王降旨征调吧！”田虎当即命人办了两道密旨，派黄顺、展春二将前往云蔚二州投送。这日黄顺来到云州，将密旨交与云州王田毓，展开观看，只见上写：“自孤与梁山泊开兵以来，屡战不利。盖天、昊天二关相继失守，幽州亦复陷落。孤现兵退白水，与梁山军对峙之中。仰卿火速与蔚州王田敏会合，协力出兵收复幽州。兵贵神速，谅卿素以知兵善谋著称，必能立即行动不误我机也。孤当立即整伤军马，挥军反攻，以期于幽州相会，再议进取之策。仰即遵谕勿违，钦此。”田毓看罢，立即召来手下大将赛杜回铁斧镇幽燕毕武魁，铁臂金刀神力将军贺元龙、雄拒万夫郑琨、勇贯三军冯弼、神机先生赛邓禹邓重明等，来至大厅商议军情。田毓将田虎密旨说明，军师邓重明道：“大王可先与蔚州联络，请蔚州王提军来云州会师，那时再议进取之策不迟。”田毓道：“孤有一个拜弟占据北岳恒山，手下有三四千喽兵并有八家寨主，把他请来协助，实为一条膀臂。”邓重明问道：“大王所说莫非是飞天大鹏秦鼎铭吗？”“正是此人。”“若得此人来助，”邓重明道，“何愁大事不成。”田毓当即叫邓重明修书一封，交田毓观看。上面写：“敬启者，孤久未与弟畅叙，殊为念怀。今孤奉旨进兵幽州，苦乏臂助又感兵弱，特请贤弟率部下前来合兵，阵前立功建业，以便取王候之位，较之偏安山寨埋没于草莽之中，岂不胜强百倍。望弟勿观望踌躇，速来共图大事，鹄候驾临，此启。”田毓看罢封好，立即派认前往。又派人移文蔚州，订日云州会师。

这日有探马来报，蔚州王率大军来到，田毓率手下大将小樊哙池猛、赛许褚孟杰、神棍无双刘冀、黑面瘟神刘飞乘马出迎，二王相见，相互寒暄一番。这时遥见一支军马飞驰而至，探马来报恒山大王率喽兵来到，田毓大喜，向蔚州王田敏道：“我邀请恒山大王秦鼎铭前来佐助，不想与兄同时而来。”正说着秦鼎铭已率八家寨主飞叉吴成、铁霸王孙玉虎、钻云燕子陈起、九头狮子许万、蝎子尾彭程、玉面豹子白恒、三只手齐琨、飞入将周大勇等来至近前，纷纷下马。秦鼎铭过来与二王相见，又命八家寨主过来见礼。这才一同上马入城，来至大厅分宾落座。田毓传谕杀猪宰羊，犒赏军士，摆上酒席款待众人。然后田毓向田敏等说明北地王密旨，合兵取幽州之事。田敏道：“此举存亡之攸关，必须周密考虑方可进兵。”田毓道：“据弟拙见，大王让我等进兵幽州之策未必完善。不知军师有何良策，不吝指教。”邓重明捻须微笑道：“二位王爷所虑甚是。大王所谋之策不为完善。用兵之道贵在知己知彼，若不放开眼界深解大势，不足以取胜。窃想宋室朝纲混乱，内政不修，四党六贼秉政当权，非亲不取，无财不用，私心滔滔，欺君祸国，残害贤能，窍位荀禄。在朝者不是奴颜婢膝之徒，便是谄媚阿谀之辈，朝中无经纶济世之臣，攘外少保境安民之将。王庆虎踞于西，方腊称王于南，在此多事之秋，那宋朝的皇帝被奸党欺瞒，军旅不整，内政不修。我军如收复河北，取宋室天下易如反掌。现镇国老王爷集河北兵马，亲掌兵权，率梁山之众意在夺取燕云十六州，奠定河北，然后入京以清君侧，所谋不为不善，但四党六贼已根深蒂固，羽翼已丰，除之谈何容易。且河北的军马被梁中书执管得已漫如散沙，素乏训练。精锐军卒不过两三万人而已，不足为惧。今镇国老王坐镇幽州，自以为大功告成。命梁山众寇进逼白水，孤军深入后继无援，实犯兵家所忌。且四党六贼恨他甚深，岂能容他立功攘外，势必暗掣其肘，他所恃者唯梁山众寇，手下并无良将，如此孤军不足虑，我军一到成功必矣。那梁山众寇虽是劲敌，但宋江并无斗志，向借忠义招牌拢络众人，今被老王爷招安，背信弃义，征讨我义军，已引起内部不满，怨声载道。今倾巢而出，集聚于此，一旦被困，外无救援，必成釜中之鱼矣。”田毓笑道：“军师所见洞若观火，对局势了如指掌。但不知以何法破敌？”邓重明道：“虽然敌人局势如此，但我们亦须慎重从事，方能得收全功。依在下愚见须双管齐下，使敌首尾不能兼顾，较之夺取幽州为上。请蔚州军马直抢盖天关，渡河攻打雄关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捣敌营，必然一鼓成功。我们云州兵马直抢昊天关，夺下此关，进兵攻取幽州。我军在幽州南面攻打，请秦寨主率本山喽兵在幽州西面攻打。三部军马互相声援，用破长蛇阵之法，按头击尾掏心举收复失地，不知大王以为如何？”田毓等齐声称妙，“先生三计，深谋远虑。我们就遵照办理吧！”计议已定，办了本章交黄顺带回。

翌日，云蔚二王在城外誓师，择日拔寨起营，各自向目的地进发。单说蔚州王田敏派小樊哙池猛为前部先锋，孟杰将左军，刘冀将右军，刘飞为后援，自将中军。队伍浩浩荡荡，穿山越岭，向盖天关而来。这日离盖天关不远天已傍晚。田敏传令扎下营寨，埋锅造饭，饱餐之后，一声令下，兵将如潮水般向盖天关进攻。盖天关守将乃兵马督监沈英杰，人称白马将军，正在府中与吕荣华、吕荣耀两员副将商议守城之策，忽有探马来报，敌人攻关紧急。沈英杰忙率二将来到关上，见敌人冒着矢石攀登云梯，前仆后继往上攻来。当即令守城士兵用滚木擂石打击敌人，田敏见伤亡惨重，下令收兵。田敏召集众将商议破关之策。刘冀献计道：“敌人防守甚严，若强攻硬打恐费时日，末将今夜潜入城内，放起一把火来，敌人势必大乱，大王可趁势进攻，里应外合此关可破。”田敏称善，又派刘飞与刘冀一同前往。当夜三更时分，二人换上夜行衣靠，来到城内在鼓楼上放起火来，乘混乱之机来到城门，斩关落锁，大开城门，迎接池猛入城，沈英杰得信飞身上马，迎头截杀，池猛挥方天画戟来战。刘冀、刘飞也抢上城去杀退守城军士。吕荣华、吕荣耀各摆兵刀挡住厮杀。此时城外田敏催军攻上城来，二吕见状欲走，被刘冀、刘飞杀死。敌兵纷纷入城，把沈英杰与军兵围在垓心，沈英杰虽勇也难于抵挡，被孟杰一槊刺于马下。迎田敏入城，此时城中已将官兵肃清，查点府库，出榜安民。歇兵一日派员镇守此关，令孟杰为先锋，起兵夺取雄关口。
且说这一日田敏大军来至雄关前，扎下营寨。田敏乘马出营来到关前巡视，遥见城上旌旗蔽日，枪戟如林。守城士兵箭拔弩张。田敏暗想，此处与盖天关的军威大不相同，里面必有名将防守。正在观看之际，忽见城门开处拥出一支军马，当先一名老将头戴亮银盔，身着亮银铠，足蹬虎头战靴，手持素缨大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来到近前大声喝道：“胆大贼寇，敢在关前窥视，还不快快上前纳命！”原来这老将正是金枪红袍帅罗天栋。因盖天关的败军已退至雄关，老将军才知盖天关已失，遂命二子罗金杰、罗玉杰严加防守城池。这日老将军正在城上观望，遥见尘沙飞扬，知敌军已到，见敌主将在关前窥视，暗想敌人兵力雄厚，锐气正盛，须先杀他个下马威，方保无虞。便提军出城讨敌。田敏退下派池猛迎敌。池猛催马来到当场，“来将通名再战？”老将军道：“某乃金枪红袍帅罗天栋便是。尔是何人快快报上名来？”池猛一惊，暗想此关有他防守恐难攻破。“某乃蔚州王驾下先锋小樊哙池猛是也。现兵临城下，识时务应献关投顺，不失王侯之位，如以卵击石，城破之日悔之晚矣。”老将军怒叱道：“呸！杀不尽的叛逆，朝廷何亏汝等，竟如此丧心病狂，兴兵作乱，老夫不把尔等杀个尽绝难消胸中之恨。”说罢拧枪就刺，池猛举戟相迎。老英雄抖起神威，把枪舞得如落英缤纷，池猛也极力抵抗，战了百余回合，老英雄用“摔枪法”反臂一抽，打在池猛后背上，池猛吐血抱鞍而逃。孟杰出阵举槊便打，老英雄急架相还，战了十几个回合，老英雄拨马而走，暗将大枪挂在鸟翅环上，从飞鱼袋中抽弓，走兽壶中拔箭，认扣填弦，扭头见敌人纵马追来，“嗖”地一箭，孟杰躲闪不及，肩头中箭，拨马败回本队去了。老英雄也不追赶，传令军马退入城中。田敏下令攻城，不能得手，折损了许多兵将。一连数日攻城不下。

这日，田敏率军正在攻城，突有一将率少数军马由营后杀入，罗天栋在城楼上见敌营大乱，一员宋将来往冲突十分骁勇，细看乃是镇国老王爷手下大将铁面天王双剑将姬兰庆，忙率领军马开关前去迎接。老英雄一马当先冲入敌阵，接应姬兰庆退入城中。来到城楼之上，姬兰庆说出一片话来，把罗天栋吓了个魂飞魄散。
原来云州王田毓与军师邓重明，率手下大将毕武魁、贺云龙、郑琨、冯弼等及恒山寨主秦鼎铭之众，杀奔昊天关。这日来至离昊天关五六十里处，邓重明让停止前进，安下营寨。田毓问道：“现离昊天关不远，为何不火速前进攻城呢？"邓重明道：“语云其进锐者其退速。请大王不要急进。那昊天关岂无能人把守。我军一路劳乏急于攻城，不仅难于攻下，且使敌人更加强防备。我军在此扎营，谅敌人尚未到消息，先派几员大将化装混入城中，我军再为前进。至夜晚二更，以信火为号两下夹攻，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把城池夺下。”田毓大悦，“卿真孤之邓禹也。孤当依卿计而行。”遂命恒山八家寨主改扮化装，混进城去。田毓待至天晚，催军前进，直捣城下。守城主将姬兰庆正在行辕与副将褚春、袁朗皓、鞠丰、孔秀明等商议军情。忽有小校来报，有一支军马前来攻城。姬兰庆闻报大惊，忙率四将上城部署，严加防守。及至安排妥当，天交二更忽然城中四下信火高起，姬兰庆令褚、袁二将率兵搜拿奸细。这时敌人三声炮响，号角齐鸣，猛烈攻城，架云梯，姬兰庆督军打退。城上虽防守周密，但城内大乱。因褚、袁二将率兵正然前来，不防被彭程在暗地用两只毒药箭把二将射于马下。八家寨主奋起赶杀官兵，打开城门，迎接田毓大军入关。此时城上守将鞠、孔二将已死于乱军之中，只剩姬兰庆一人闯下城来，杀开一条血路，招集残军逃出东门。来至幽州，入城至行辕，见老王爷说明昊天关失守经过。老王爷道：“本爵命你镇守昊天关，因素知你为人谨慎，怎知此次如此疏失，不但有负本爵倚任之心，且失了你守土之责，本当处以军法，姑念你往日勤于职守，从宽惩处。革去现职，戴罪立功。”姬兰庆叩头，“谢王爷不斩之恩，末将定以死相报。”老王爷道：“贼军不久必来攻取幽州，派你带些人马前去盖天关，令沈英杰严行防守，并派兵速来幽州听候派遣。”姬兰庆遵令离幽州，率军往盖天关进发，这日来至盖天关不远，见城头上飘动田军旗号，心中大惊，暗想此关一失，雄关必危。忙催军至雄关，果然田军围城，遂舞动双剑，率军闯入敌营，被罗天栋迎接入城。罗天栋闻知昊、盖二关失守，失声道：“二关一失幽州危矣。请将军连夜赶回幽州，报与王爷得知，有某在此防守雄关不会有失，请老王爷全力应付敌军。”姬兰庆次日晚趁黑夜冲出敌营，来到幽州切近，见无数敌军在西南围城。绕至东北才得入城。至行辕见了老王爷禀明一切，老王爷吃惊非小。命姬兰庆去城上与守城将士严加防守城池。

且说云州王田毓得了昊天关之后，歇兵二日，命恒山寨主秦鼎铭率众攻取幽州西面，自率大军攻取幽州南面。并派人镇守昊天关。起营来到幽州城下，攻了几次，城内防守严密，只好围困。军师邓重明献计道：“在古北口外青石崖后红树营子，有一个部落人称洪氏八蛮，酋长名叫洪古特，其次名叫洪古利、洪古勒、洪古阿、洪古厥、洪古勃、洪古厉、洪古鲁。乃是弟兄八人，手下有数万番兵，还有一位军师名叫耶律陀罗，人称飞天火祖，他制造一种铁炮，名日铁浮陀，用以突破阵势最为有利。共有三百辆小车队，每辆车上装炮一尊，古用八人，炮手二人，拉推车二人，长钩镰枪手二人，大刀手二人。分前中后三路，前路放完退去，二路进，以此往复，无论任何坚固壁垒一经攻击立即摧毁。那八蛮的勇力无比，每人使一条长柄轧油铁锤，舞动起来千军披靡。那军师耶律陀罗手使一对虬龙棒，马上步下无不精通。练就一身硬功，善避刀枪，两臂有千斤之力，而且识兵法韬略。某凭三寸不烂之舌，前往说服他等起兵赴白水助战。梁山虽有宋江之奸，吴用之诈，料亦束手无策矣。”田毓哈哈大笑，“军师之谋破宋江易矣。敢劳军师辛苦一遭，成功之日先生可推为首功了。”邓重明道：“功禄无关重要，收复失地，夺取宋室江山，保我主立万世不朽之基业，是某之本志也。”田毓道：“此计虽好，细思之不无害处。”邓重明道：“我王大概是怕八蛮贪得无厌，反引狼入室，成为心腹之患吧？” 田毓点头。“某早已料及于此，”邓重明道：“那八蛮与军师耶律陀罗，性贪暴而心诡诈。以重利诱之便为我效命。大功告成之后，彼也消耗殆尽，等于强弩之末无所作为了。那时他等不但不能为患，我们可以将其消灭。请大王勿虑。”田毓道：“军师思虑周详，天衣无缝。请速起程前往吧！”

邓重明当即携带应用物品，带几名随从上马起程，出了古北口，那塞外荒草凄凄，荒沙漠漠，寒风凛冽，野马嘶鸣，萧瑟凄凉。行走几日，遥见红林一片，犹如天边晚霞。走入红树林，见数十座牛皮帐棚坐落在沙丘之上。守望的小番见有生人前来喝道：“哪里来的蛮子，来此作甚？”邓重明下马拱手道：“我乃奉田大王之命来见酋长，有要事面商。“小番进去不一时，军师耶律陀罗出来迎接，“不知军师来，往里请吧！”来至大帐，八蛮都凭几而坐，耶律陀罗令邓重明见过酋长洪古特，又给其余七蛮依次引见，然后入座。酋长问道：“邓军师远道来此有何贵干，请说当面。”邓重明道：“学生到此请兵，乞求贵军援助。”“莫不是教我主起兵帮助你们破宋军吧？”耶律陀罗问道，“我早已听说你们打了败仗，幽州失守。没有相当的酬劳我们是不能出兵的。”邓重明道：“我军与宋军作战虽然失利，但宋军孤军深入后继无援，已被我军围困起来，如釜中之鱼了。”耶律陀罗微然笑道：“你们既然得手，又来这请兵何为？”邓重明道：“宋军精锐之师乃梁山泊这支军马，现在白水与我军对峙之中，一时难以扫灭，故请贵军起兵赴白水，协助一举荡平梁山军马，然后长驱直入夺取大名府，占领河北，那时各州府县的仓廪府库、女子玉帛，任贵军取，我军以得土地为宗旨。”耶律陀罗道：“你们向无信义，背信弃约，我们多次上当，这次不再受骗了。”邓重明道：“那是宋朝作为，我主对你等开诚布公，向无虚伪，军师怎能一概而论！再说我主与酋长唇齿攸关，生死相依。那梁山将我军打败，势必进攻你们。贵军佐我主其利有三，其一我主不忘你们佐助之功，必保护你们在塞北的势力；其二贵军可借此攫取各地库府钱粮；其三与我军结成联盟，辽金不敢轻举妄动。有此三利何乐而不为也。”洪古特道：“邓军师之言已明，请暂到后帐用饭休息，待我等商议之后再告。”邓重明起身离帐后，耶律陀罗起身向洪古特拱手道：“恭喜大王，邓重明给我主送礼来了。”“喜从何来？”洪古特道，“他们是想利用我们，让我们为他等效命。”耶律陀罗道：“我们也利用他们，攫取女子玉帛，岂不是送礼。”“他们诡计多端，帮完了他们还不消灭了咱们。”耶律陀罗笑道：“我已料及于此，待帮他们灭了大宋之后不等他们动手消灭我们，我们先发制人将他们消灭，请我主坐镇中原，建基立业如何？”洪古特哈哈大笑，“军师所言甚好，我们明日就起兵前往。”次日请邓重明来到大帐，告知决意起兵，邓重明称谢不已。正是：
全凭两行伶俐齿，
诱得八蛮救兵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四回 反客为主大破番兵 离间计成幽州解围
且说田毓军师赛邓禹邓重明，以三寸不烂之舌，凭两行伶牙倒齿，晓之以理，诱之以利，陈说利害，才打动了首长洪古特那贪欲之心，连那诡诈多端的军师耶律陀罗，也想借助田军到中原大捞一把，乘机妄想夺取宋室江山。他们是各怀心腹事，各有所图，互相利用。这才决定起兵。但洪古特心想，不能就这样轻易发兵，需提出一些条件满足之后方可。便道：“邓军师，我军地处荒漠之地，粮草匮乏，筹措粮草需要一些时日，故请回复田大王，待粮草备足再发兵不迟。”邓重明已知酋长心意，说道：“酋长所言，学生来时田大王早已料及，命学生带来白银一千两，供军需之用。救兵如救火，还请及早发兵，打败宋军。”洪古特大笑道：“田大王果然慷慨大方，深谋远虑。如此还有何说，明日即发兵开赴前敌。”
洪古特当即传令，调集大军一万，铁浮陀车队三百，由军师耶律陀罗统领，备足烟硝、硫磺及火药；令洪古利、洪古勒统率八百铁骑为前军；洪古阿、洪古厥率军八百为左军，洪古勃、洪古厉率军八百为右军，洪古鲁率骆驼队四百为后援。洪古特统率其余大军。令其妻呼鲁查氏及都督耶鲁明镇守红树营察。分派已毕，分头准备去了。
次日，吃罢早饭，炮响三声，起兵南下。出了古北口向白水进发。邓重明派人先去白水与田虎报信。他与洪古特作别回营去了。洪氏八蛮率军来至白水城右侧扎下大营。此时田虎已把蓟州王田英、辽州王田茂人马调来，在白水左侧扎营。田虎自统大军。闻知洪氏八蛮大军到来，正欲请来相会，洪吉特已率耶律陀罗前来求见。田虎传令大开营门，整队相迎，相互见礼，同入中军大帐，分宾落座。田虎道：“接军师报称贵军不日开到。正拟派人迎迓，不料贵军如此神速来到，失迎之处望祈见谅。”洪古特道：“大王那里话来，本应早兴师前来帮助，奈因预先未得实信，故未敢轻举妄动。军师亲往敝处方知详情。今援助来迟请大王海涵。”田虎道：“太谦了。敝军与梁山为敌正感力量不足，今得贵军来援，久早逢甘霖，孤深铭感肺腑。”“大王休要客气，”洪古特道，“请问与梁山在白水开兵几次了？”田虎道：“并未交兵，正取守势，今得贵军来助，择日与其决战，将梁山这支军击溃，势如摧枯拉朽，长驱直入雄关口，将一鼓而下。”洪古特道：“杀败梁山军之后，某率本部人马愿为前驱。”“孤要仰仗贵军之力开疆展土，封功之日，孤必不相负。”当即命人大排酒宴款待八蛮。田虎又请田英、田茂前来与洪古特相见，并商议破敌之策。耶律陀罗道：“那梁山泊诡诈多端，若相持日久不定生出什么阴谋。不如与他速战，有两支生力军足可置之死地。我军以铁浮陀车队由侧面进击，先轰以炮火，待炮声停住，敌营起火，就请大王分兵进攻，我军也随后冲杀上去。请大王派一队人马，在白水河上游拦堵河水，俟梁山兵将败走渡河时掘堤放水，淹它个片甲不存。”田虎大悦，“军师妙计，孤甚钦佩。咱们歇兵一日，明夜三更就照计而行便了。”商议已定，洪古特同耶律陀罗回营准备去了。

田虎升帐，传令叫道：“铁都督听令！”铁铮来至帅案前，“伺候大王。”田虎说：“你率一支步军，于今晚潜往白水上游埋伏，把流水闸住，待明夜听下流有人喊马嘶之声，便掘堤放水，不得有误。”铁铮领令退下。田虎复命蓟辽二王于明夜三更，听炮声一停，便由左侧率大军袭取梁山右翼营察，不得疏忽。”蓟辽二王领令回营，调遣人马去了。吩咐已毕。翌日晚，田虎命三军饱餐战饭。天交三更时分，就听连珠炮声响亮，正是耶律陀罗驱车前进，距梁山营寨约一里之遥，把铁浮陀车队分开，传令点炮，轰隆隆那炮如骤雨一般向梁山大营打去，见梁山大营起火，耶律陀罗传令停放。八蛮听炮声一歇，各摆轧油锤拍马率番兵由左侧冲杀上去。田虎也同时催动军马由正面杀入，蓟辽二州的兵马由右侧直取梁山大营。三路大军冲入宋营，原是空营一座，田虎吃惊，知道又中敌计。忙传令速退，及至各路军马退至本营以外，都是叫苦不迭，见那营垒之上已遍插梁山的旗帜。田虎正欲传令攻打，一声号炮由营中杀出一支人马，当先一将手持五勾神飞枪，坐下照夜玉狮子，正是卢俊义，与田虎杀在一处。两下里的兵士也混战一起。右面的营寨已被花荣、魏定国夺取，见洪氏八蛮的军马退回，三声炮响，埋伏的火箭火喷队迎头一阵猛射，任八蛮之勇，耶律陀罗之智，在此猝不及防的攻击之下也是措手不及，夺取左翼营寨的乃是林冲与关胜，见蓟辽二王的军马退回，二人指挥长枪队、大刀队冲出一阵乱杀，林冲抵住田英，关胜迎住田茂混战在一起。
这梁山的军马怎样夺取了敌人的营寨呢？只因宋江率军进攻白水，背水扎下营垒，与铁铮打了一仗，那田虎见不利，便紧闭营寨不来交战，相持几日不能得手，这日忽有远探来报，说昊天关失守，云州王田毓率大军兵围州城，并有恒山寨主秦鼎铭率军协助。且风闻盖天关也已失守。宋江大惊，顿足道：“老王爷危矣！”吴用笑道：“兄长勿忧，某略施小计管叫这几个难题迎刃面解。”宋江忙问：“先生有何妙策快快说来，以便照办。”吴用笑道：“盖天关失守，敌人进攻雄关口此一路不足为忧，因雄关由罗天栋率二子镇守，罗老英雄智勇双全，蔚州王田敏决非其敌，由此看来雄关无虑。可忧者云州这支敌军，因其手下有一军师名叫赛邓禹邓重明，诡诈多端，机变百出，善于用兵。而老王爷手下战将并无出类拔萃人物，若延迟日久幽州难保。”宋江问道：“如此说来此路敌军应以何法破之？”吴用道：“可派一名头领率一支军马前去援救。可用反间计，使云州军与恒山军互相残杀，那时我军与王爷军两下夹攻敌必破矣。”宋江让吴用赶快按计而行，调度一切。吴用把神机军师朱武唤至近前，授以密计如此这般。朱武领令退下。吴用又令李应：“率三千军马前往幽州援救，诸事与朱武计议而行，不得擅断。”又派小温侯吕方、赛仁贵郭盛、双枪将董平、双鞭呼延灼随军前往，听候李应、朱武调遣，不得违误。四将领令退下。又向李应嘱咐道：“把云州军马杀退之后，可挥军夺取盖天关，去援雄关口切勿迟延。”李应领令出帐，调齐军马，令呼延灼为前军，董平为后援，郭盛为左军、吕方为右军，自与朱武为中军，拔察起营直奔幽州去了。

且说宋江自李应去后，心中略安、又与田虎相持数日，这日探马报入，说有古北口洪氏八蛮在白水右侧扎下大营，蓟辽二州兵马在白水城左扎下营盘与田虎联合一起。宋江闻报忙问吴用：“田虎一支军马尚难扑灭，今又增援两支生力军如何对付？”吴用道：“请兄长放心，那八蛮的军马虽强，但与田虎决非同心协力，乃是互相利用而已，一经战败即行瓦解溃散。八蛮有个军师制造一种铁浮陀小车队，十分厉害。他今远来锐气正盛，利在速战，今夜必来劫营。我军在他进袭之先，人衔枚马摘铃绕出敌后，彼袭我营，我劫彼寨，此曰韩信反客为主之计也。”宋江大喜，吴用当即调度，抽出一支令箭叫道：“魏定国、花荣听令，你二人带火喷箭手队，由右侧迁回敌军之后，埋伏林间，待敌军炮声响过人马出动之后，即率队夺取敌营。占领敌营寨之后把火喷火箭手分列营前，俟敌人退回时便迎头痛击，敌人败退追至白水河岸停住，候令进攻。”二将领令去了。吴用抽出第二支令箭叫道：“林冲、关胜听令，你二人各率军马由敌军左侧抄过，像敌人进袭时，速夺敌人营寨，敌人退回即行追击，杀败敌军后便在白水岸上列营，不准渡水进击。”二人领令退下。吴用向宋江说道：“我们抄过敌人之后，俟各路夺取敌营时，请三哥率军夺取白水城，务期一举攻破。”向卢俊义说道：“请员外率军抄至敌后，直取田虎中军，把其逼退白水为止。不可深追，就岸扎营，与左右两军联络。”卢二爷点头称是。
天将黄昏，各路军马悄悄出动，此时敌人正分遣军马之时。无暇理会梁山的军马行动，竟被梁山军马抄了过去。田虎发觉梁山营寨空虚无人退了回来，正碰上卢俊义，吓得拨马便走，卢二爷挥军冲杀一阵。田英、田茂被林冲、关胜迎杀，败退下去，八蛮虽勇也禁不住火箭火喷子的烧射，顿时大乱，纷纷逃散。八蛮见势不妙率军杀开一条血路退回古北口去了。田虎与田英的军马被梁山军逼至白水河旁，田虎等率军涉水渡河，人喊马嘶乱成一团，铁铮听下游有人马喧闹之声，忙传令掘堤放水，大水直泄而下，势如排山倒海，田虎渡河军马被大水淹殁大半，田虎忙率残兵向幽州败退，打算与云州兵马会合一起，夺了幽州再说。正行间忽见前方一支军马飞驰而来，一看原来是云州王田毓由幽州败退下来。田毓来到近前下马与田虎见礼。田虎下令扎寨，同入营中，田虎问道：“汝等因何败退下来？”田毓长叹一声，“唉，一时不慎中了梁山的反间之计。”当即将失败经过说了一遍。田虎暗暗叫苦。

原来扑天雕李应与神机军师朱武率带人马援救幽州，及至离幽州二十余里，传令扎下大营，李应升帐，传令双枪将董平听令：“带一支军马直取昊天关，把昊天关夺回之后，在通往云州那条路上埋伏，待云州兵马退下时，可截杀一阵，不要穷追。”董平得令率军马向昊天关去了。李应问朱武道：“请示知这反间计如何施行？”朱武道：“那恒山秦鼎铭乃一介武夫，胸无韬略，我前去以利害说之，凭我三寸之舌管教他对田虎反戈相背，使他等鹬蚌相争，我们坐收渔翁之利。俟我把秦鼎铭说动，使他让开一条路，那时再入城与老王送信不迟。”当时计议妥当，传令进兵，离敌约数里之遥，扎住营垒。此时云州王田毓已得到信息，命毕武魁、贺元龙分带兵马抵挡梁山援军，一面通知秦鼎铭多加防范，分派已毕，心中略安。梁山军虽然开到，坚闭营垒并不讨战，毕武魁攻打了几次，梁山军置之不理，闹得田毓莫明其妙。
神机军师朱武，趁此机会扮作云游道士，直至秦鼎铭寨前，通报走进中军大帐，见秦鼎铭身披戎装，坐于案后，两旁分列十几名头领。朱武上前参见。秦鼎铭见是面生人，喝问道：“某与汝素不相识，想必是梁山奸细，还不快说实话。”朱武神色不变地说道：“寨主休要多疑，贫道此来，关尔寨主的存亡，请屏退左右，贫道有忠言相告。”秦鼎铭道：“这些都是我的心腹，有什么话快说吧。”朱武说：“寨主与田毓合兵围攻幽州，是何所图呢？“秦鼎铭大怒，“军务大事野道何须多言。定是梁山泊奸细无疑，快与我捆了，推出斩首。”喽兵上前把朱武捆了。朱武冷笑道：“不错，我正是梁山好汉，特意前来与寨主陈明利害，容我一言，杀剐任凭于你。”“你是谁？”秦鼎铭被朱武凛然正气所慑服，便问道，“到此有何话讲？”朱武道：“某乃梁山泊神机军师朱武。想我梁山占据水泊，秦寨主聚山林，同为官逼民反而为盗，而我梁山众人以反朝中四党六奸为已任。今田虎为乱，朝廷不咎既往，才有机会效命场，以报国家。今派我前来，劝说寨主改恶从善，共同报国。”秦鼎铭道：“我助北地王得了宋室天下，胜者王侯，何恶之有！”“寨主此乃见利不见害鼠目寸光之言也。常言说：'良禽择木而悽，良将择主而侍。请想那田虎乃一枭雄，妄想造反称王。现已穷途末路，如强弩之末，已势穷力孤。今虽仗云蔚军马，侥幸夺得两关，围困幽州似占上风，实际田虎被我梁山大军困在白水，指日就擒，寨主须审时度势，趁此良机，当机立断，脱离火坑，摘掉反叛罪名。”一番话打动了秦鼎铭，“朱头领之言是也。从此愿与梁山共力报效朝廷。”忙下座亲解其绑，当即订了盟约。约定让路准梁山朝廷。军进城与老王送信，夜晚三下夹攻。朱武回营见李应说明经过。为防止变故，朱武又命人到田毓处下书，如此这般办理，不由他不自相残杀。李应大喜，立即写了战书及一封书信，把鬼脸儿杜兴唤来，密嘱了一番，杜兴带书领命而去。来到田毓大营前叫道：“某前来下战书，求见你们兵主。”军士报入，不一时传令让下书人入营答话。杜兴来到中军帐见了田毓将战书呈上。田毓展出观看，上写：“我军回援幽州，谅贵军早有所闻，请择日期开兵一战，以决胜负，幸勿久延为感，祈示回书，将厉兵秣马以待。”田毓见书中并无忤词，当即提笔在原书上批了“来日决战”四字交杜兴带回。杜兴拜辞而出，至营门外将那另一封书信，故意遗落于地，然后返回。军士见地上遗书，忙拾起送入大帐，田毓接书在手，见封皮上写“呈恒山秦寨主亲展”字样，忙打开书信，但见上写：“顷接寨主大札，不胜雀跃，望缜密行之，切勿走露消息，务祈按所议步骤进行，斩田毓则易如反掌矣……”田毓看罢大怒，“秦鼎铭老匹夫，敢出卖于我！”军师邓重明道：“大王因何震怒？”田毓道：“秦鼎铭那厮，勾结梁山泊要暗算于我，岂不可恨。”“何以见得？”“这有书为证。“邓重明接过书信看后，沉吟半响，“据学生看来此书有诈，请大王勿中梁山之计。”田毓问：“怎见得有诈？”邓重明道：“大王请想，那秦鼎铭与梁山虽都是绿林一类，但平素却风马无关，岂能骤然合作。且书中语多含混，显然是反间之计。若真是呈交秦鼎铭之书，那能派这等疏忽之人投递。”“军师所见虽是，”田毓摇头道，“但秦贼乃草莽一类，行径那能靠得住，若不是他与梁山同是盗寇我还不疑。当断不断其事必乱。军师不必多言，我非斩此贼不可。”邓重明道：“在此腹背受敌之时，岂可自相残害，望大王三思之。”田毓怒道：“我不杀他，他必谋我又当别何？”“大王既不释怀，我有一计，”邓重明道，“可去请秦鼎铭来营商议军情，届时察言观色，定然看出他的隐情，如有可疑之处立即斩之，不知大王以为如何？”田敏点头称善。

商议妥切，当即差人去请。秦鼎铭见田毓相召那能不去，但心中生疑，遂率领吴成、孙玉虎、陈起、许万年等四将随往，又吩咐彭程、白恒、齐琨、周大勇等道：“汝等可率军在田毓军营附近探听动静，如有变故率军速去接应，不得违误。”嘱咐毕这才乘马来到田营，田毓与军师邓重明出帐相迎，让入大帐。田毓命人摆上酒宴，又命郑琨、冯弼让吴成等别帐饮宴，吴成等坚辞谢绝，怎奈郑琨等苦苦相让，迫不得已只好随之入别帐去了。田毓让秦鼎铭入席，军师把壶劝酒，毕武魁、贺元龙等按剑侍立于侧。秦鼎铭问道：“大王把我招来不知有何见教？”田毓道：“本王听说寨主与梁山勾结与我为难，不知这种传言是否确实？”秦铭鼎一听当即颜色更变，“这种流言分明是假，大王切勿听信。”军师邓重明看他神色有异，忙向毕武魁使眼色，毕武魁会意，拔出剑来，冷不防手起剑落将秦鼎铭斩于席间。田毓命人把死尸搭了出去，正赶上吴成出帐探望，见秦寨主死尸搭出，不由大惊高声喊道：“寨主遇害！”孙玉虎、陈起、许万年等闻声各亮军刃与郑琨、冯弼动起手来。田毓派毕武魁、贺元龙赶来助战，这时营外彭程等闻变，率喽兵杀入，一场混战正不可开交，忽听三声炮响，幽州城内镇国老王爷与城外李应两下一齐发动，田毓见前后夹攻，忙传令撤退，军心动摇，卷时大乱，被三路军马杀得死伤大半。田毓与邓重明只好随乱军败了下去。邓重明又献计道：“我军不可退回云州，请大王传令兵退白水，与北地王会兵，也给宋江来一个两下夹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田毓称善。遂传令兵退白水。谁知田虎也率军败退。二人正在互道战败经过，邓重明从旁说道：“请二位大王切勿延缓，赶快兵退云州再作商议。”当即合兵一处向云州进发。行至昊天关切近，忽然杀出一支军马，正是双枪将董平率军杀来。因董平奉令夺取昊天关，领兵杀至关下，敌军猝不及防，一拥而入夺了昊天关，分兵把守，在通往云州路上设下埋伏。见田虎率败军退下。伏兵杀出，吓得田虎望影而逃。正是：
军师妙算设巧计，
解围何用百万兵？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五回 进兵古北田虎遭擒 退归梁山宋江蒙冤
且说田虎逃走后，董平收兵退回昊天关不提。再说老王爷与李应合兵回到幽州城内，严加防守。老王爷得知董平夺回昊天关，命姬兰庆、郭琪光率一支军马去守白水，换回宋江军马，来幽州共议进兵之策。宋江等接王爷手谕，将白水诸事交给姬、郭二将，便拔寨起行，赶回幽州，在城外营，分派已毕，才与卢俊义、吴用等乘马入城来见老王爷，参见毕，老王爷赐座。宋江等禀告了夺取白水等战事，王爷高兴道：“汝等用兵得法，算无失策，不但夺白水，破田虎，还救了幽州，夺回昊天关，击溃云州之众，可谓大获全胜矣！”宋江躬身道：“王爷过奖，使江等殊觉汗颜。”老王爷道：“不必过谦了。现盖天关已失，雄关被困，田虎又退守云州，应以何法夺盖天关、解雄关之围而擒田虎呢？”吴用答道：“现在辽蓟军马均随田虎败退云州，请王爷派两支军马，趁辽一州空虚速往收复。另派劲旅复夺盖天关，断田敏归路，然后进击田虎，分兵夺取蔚州，雄关之围即解矣。”老王爷点头，“此计甚善，但对田虎应以何法破之？”吴用答道：“田虎锐气已尽，势难复振，我军到达云州见机而行，自有擒田虎之策，请王爷不必为念也。”王爷道：“既然如此，兵贵神速，你们赶紫进兵。凯旋之日本爵必与汝等荣辱共之。”宋江等拜谢而回。翌日，宋江升帐，手持令箭叫道：“花荣听令。汝可同孙立、孙新带一支军马前去夺取盖天关，夺取之后即截断蔚州军马的归路，与罗天栋联络两下夹攻，务须将田敏拿住，不得有误。”花荣领令率兵去了。宋江随后拔营起案，向云州杀来。来至城外扎下营寨，宋江令鲁智深、史进率步军去取蔚州，鲁智深等奉令去讫。宋江当即亮队来至云州城下。此时田虎早已闻报，率队出城。宋江唤过时迁传了一道令，时迁去讫，又把解珍、解宝、孔明、孔亮叫到近前授以密令，解珍等领令而去。宋江分派毕，当时列开旗门，卢义催动宝马，提五勾神飞枪来至军前讨战。田虎阵内毕武魁横枪跃马来至当场，抖枪就刺。卢二爷用枪崩开来枪，反手一枪将毕武魁刺于马下。贺元龙大怒催马来到阵前，抢刀就剁，卢二爷一拨马躲开刀，抡枪朝敌人脑海砸下，敌人一伏身，“叭嚓”正打在脊背之上，贺元龙口吐鲜血，抱鞍败回。郑琨、冯弼二人一齐拍马冲出夹攻，战十余回合，枪挑郑琨，鞭打冯弼，双双丧命。蓟州王田英挺丈八矛来战，五六十个回合不分胜败，辽州王田茂挥动开山钺催马来助战，当有杨志出阵迎住。田毓、田豹出阵，林冲迎住田毓，秦明接住田豹厮杀在一起。好一场凶杀恶战。田虎立马阵前，见田英等渐渐不支，忙传令收兵，田英等退回营中。卢二爷等也不追赶拨马回营。

翌日晚，宋江传令前往夜袭，各路军马来至城下，田虎已有防备挥军迎击，两下混战起来，正在酣战之际，忽见城中火光四起，田虎军心大乱，四散溃逃。田虎以为城已失守，率残军向蔚州逃走。来到蔚州城天已大明，仰见城上遍插梁山旗号，田虎镫里跌足，叫苦不迭。忙传令速退，不料城门大开，鲁智深、史进等率棒子大刀队杀出，左有解珍、解宝杀来，右有孔明、孔亮率军攻来。田虎忙率军按原路败回，哪知卢俊义已率军追到，痛杀一阵。田虎四面受敌，拼死冲出重围，只有田豹、田毓随着杀出一同落荒而逃，余者死于乱军之中。卢俊义追杀一阵收兵，与鲁智深会合，将城池交与解氏兄弟，回归云州，向宋江说明经过，宋江大喜，派人去幽州送信。那云州城内之火乃是时迁奉令掘地道入城放的。田虎夜间不辨虚实，误以为被梁山占领，遂败向蔚州，早被吴用料到，预先派解珍等前去埋伏。蔚州城内原本空虚，鲁智深率兵一到未费吹灰之力夺取下来。田虎败军一到四面夹攻，故而一败涂地。田虎与田豹率残军落荒而逃。走了一程，田豹问田虎：“咱们可向哪里逃走呢？”田虎叹道：“唉！大势已去，只好去古北口红树营子了。暂且安身养精蓄锐再图复兴。”这时忽一支军马如飞而至，田虎正然惊慌，见是田敏的军马，田虎迎上前问道：“你们如何到此？”田敏将经过说明。
原来田敏率军攻打雄关口，由于罗天栋防守严密，田敏无计可施。相持多日，田敏正然焦急，忽闻探马报知，盖天关已被梁山泊的花荣领兵夺取，不日就要杀来。田敏大惊，忙命刘冀、刘飞率军防守，刚分派毕，花荣已率军杀到。那花荣奉令夺取盖天关，连夜进兵直捣关下，守城田军出迎，两下混战一场，花荣诈败，引敌将追赶一程，孙立、孙新趁机分兵绕至敌后夺下城池。花荣驱军反攻，一马当先，刺死敌将，率军入城。诸事安排已毕，率军直向雄关口杀来，刘冀，刘飞来迎，战有数合，刘冀被孙立一鞭打于马下，刘飞被花荣一枪刺死。田敏又派池猛、孟杰接应上来混战一处。罗天栋在关上见敌军大乱，命二子守城，自率军杀出，田敏见腹背受敌，不敢恋战，斜刺里便走。池猛、孟杰战死在乱军之中。田敏兵马被杀得四散奔逃，死伤无数。花荣与罗天栋合兵追击一程，见天色已晚才收兵回雄关去了。田敏遭此惨败，心胆欲裂，不敢停留，日夜向蔚州败退。及至城外，见城上飘摆梁山旗帜，便率残军向古北口逃来，在路上与田虎相遇。于是合兵一处向古北口去了。

且说镇国老王爷接到各路捷报，心中大喜，立即派得力都下将夺取的域池接收过来，下今将梁山军马调回幽州。老王爷把宋江、卢俊义召至行辕，好言嘉奖，然后问道：“你等可知田虎逃往何处？”卢俊义道：“闻得田虎率残军逃往古北口外红树营子去了。”老王问道：“既然知道叛逃的去处，应以何策擒之？”宋江道：“请老王爷前往云州坐镇，末将等进兵古北口去捉田虎。”老王爷道：“事不宜迟，你等急速进兵不得迟延，本爵随后去云州坐镇就是了。”当时计议已定。
翠日宋江率军起程前往古北口去了。宋江去后，老王爷派将把守幽州，自率军进驻云州。派将严守城池，以镇署暂作行辕。诸事安排毕，过了几日，忽有探马来报，宋江已将田虎擒获，率军凯旋归来。老王爷欢喜异常。又过一日，宋江果然率队返回云州，队伍扎在城下，率李逵、刘唐、陶宗旺、燕青等入城来见老王爷，述说擒田虎经过。
且说宋江进兵古北口，行至古北口外，那八蛮的军师耶律陀罗率军押着田虎来到。耶律陀罗怕两下发生误会，先派人来见宋江说明，宋江扎住军马，接见耶律陀罗，询问擒田虎的经过，耶律陀罗详说一遍。
原来田虎率军逃至红树营子，八蛮弟兄接见之后，暗与军师耶律陀罗商议道：“田虎率败军逃到咱们这里，是给咱们招祸来了。想那梁山用兵实在厉害，他们率大军一到，我们如何抵抗。那田虎也心怀叵测，久在咱们这里必成后患。”耶律陀罗道：“我也想到此点，不如把田虎等擒住交与宋江，跟他们讲和，相安无事，是再好不过了。”商议停当，耶律陀罗暗中布置好，备酒款待田虎等，八蛮暗带兵刃，主将相陪，殷勤劝酒，田虎等心中烦闷，以酒浇愁，那想越浇越愁，当时酩酊大醉，耶律陀罗把酒杯一掷，帐外埋伏兵丁齐起，闯进帐来，八蛮兄弟一齐跳起，当即把田豹等击毙，田虎方欲挣扎，早被伏兵擒住。耶律陀罗率军，把田虎的残军消灭，然后由耶律陀罗押着田虎向幽州而来，中途与宋江相遇，相见之下，说明擒田虎经过。宋江大喜道：“军师此举实奇功一件。现老王爷在云州坐镇，请军师与我回转云州。”耶律陀罗遵命，遂调转军马返回云州。宋江入见老王爷禀明一切。老王爷命耶律陀罗来见，参见毕赐了座位，优渥相待。老王爷道：“不想你主明辨是非，当机立断，擒获田虎，肯归王化，待本爵回朝奏明圣上，加封你主。”耶律陀罗道：“小臣代我主谢王爷的隆恩。我主早有归服王化之心，但在田虎掣肘之下难遂心愿。如今凭皇上的盛德，仗王驾的虎威，势如破竹，恢复疆土。那田虎叛逆已势穷力孤，前往蛊惑我主。我主前次出兵是被田虎所迫，出于无奈。这次逃来被我主擒获，派小臣解送了来，以赎前罪，望王爷勿念前愆，予以宽宥，则感恩无涯矣！”老王爷笑道：“前者汝等与田虎助战，虽属罪过，但今擒田虎有功，将功补过，殊堪嘉奖。”耶律陀罗躬身道：“老王爷过誉，小等实不敢当。”老王爷赐宴，命宋江相陪。又犒赏番兵，饭后，耶律陀罗告别回古北口去了。翌日，老王爷派人把诸事办完，重赏各军，传令兵退幽州城。宋江等拥着王驾，押着田虎，与官军合兵一处，浩浩荡荡，旌旗招展，打着得胜鼓，喜气洋洋，真个是鞭敲金镫响，高唱凯歌还。这日来到幽州城下，梁山军在城外扎营，派将把守城池。将田虎收入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