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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COB【20240220】韩娱之永无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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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一
07年的第一场雪,在十二月份的末尾开始飘。
局部的风,狂妄的从西部席卷而来,带走安东市每一个路上行人的体温。
位于庆尚北道的安东市,从四年前开始试图给自己贴上旅游城市的标签。城市的转型也直接的导致了一批工业区的迁移,留下来的废弃用地污染问题还尚未解决,拆迁新建的提案,又在各方利益牵扯纠纷之下无限期延后。于是,游走在黑暗中的人们,找到了新的完美的温床。
离开市区以西十七公里,风和雪从大白山麓里来,还没被城市的钢铁丛林削弱,凛冽的有些可怕。深陷在一片黑暗中的旧工业区里,只会偶尔有一两星火焰的余光,间歇的闪烁出来。
沿着其中一围火光深入,一处不算大的工厂一楼,一共有五个人坐在呈扇形布置的破烂沙发上,面前的火堆在铁桶里燃烧的正旺。即使此刻已近凌晨,但这五人的脸上都没有半点疲惫的意味。
火堆边上有烤红薯,干鱿鱼,但没有酒。离他们身后不远,有一道紧闭的铁门。
随着夜色的加深,风更加猛烈的透过破碎的玻璃窗涌入,在廊间穿行,有些渗人的嚎叫声变的愈发刺耳。这声音一段一段的飘,最后游进那五人的耳朵里,却并没有引发半点冷战或是别的什么。他们照例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讲着荤段子,只有眼角的余光偶尔会四下暼一瞥。
但就在下一秒,他们五人的目光,在同一刻定住。背后的冷汗,也几乎是在同一刻冒出。至于僵硬的目光,并不是因为他们看见了什么。而是因为,这地方突兀的渗透出了一串脚步声。
一共三步,没有半点由远及近的征兆,就只有三步。在这样空旷的工厂里,咳嗽一声都必有回响的工厂里。然而,入口离火堆有近七十米。
嗒嗒嗒,介于清脆与沉闷之间无法言说的脚步声三步,尘埃落地。五人中视力最好的一位依稀看见,一对暂时还无法辨别颜色的鞋尖,刚刚好定在了,跳动的火光可以照亮的边缘。
不自觉咽了一口唾沫的他,和身边的一人对视了一眼,随即没有回头的慢慢探手,从沙发后面拿出了一把手斧。其他人见状,也一边盯着黑暗处,一边拿出自己的棍刀,或是弹刺,同那拿手斧的人一齐起身。
外面的风其实并没有停,但那呼啸的声音好像一时间不可闻。空气里第一时间炸裂而出的,是一把弹刺激发的声音,这声音回荡,有如割在弦上,难听非常。不过激发弹刺的人不这样觉得,作为不入流的亡命之徒,有些不耐烦的他吐出嘴里的烟,低头骂了一句“咦西八”的同时,向黑暗中走出两步。
“TMD,谁在哪里!”
不算低的骂声,没传出去多远就被风吹散了,黑暗边缘的那对鞋尖没有动,也没有回应,只是传回来一阵衣服下摆,在空气中游动的声音。
大概是因为这抹无视,刀尖上怎么说也沾过不少人血的混混,二话不说反握弹刺,一边不再停滞的迈步打算绕过火堆,一边上下动着下巴,有些狰狞的道:“兔崽子,我让你装神弄鬼。”
剩下的四人见状当然不会让自己的兄弟一个人上,一时间所有人都动了身。其中几个嘴里附和着骂骂咧咧,拿手斧的那个人则挽了下手腕,默不作声的跟了上去。碳纤的斧身,在火光的映照下,几乎找不到痕迹。
晃动的人影遮住了火光,明暗交替之间,刚刚还看的见的那对鞋尖,一时间消失不见。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低沉中几乎不带半点抑扬的声音,从黑暗中传了出来。那个突兀其来的脚步声的源头,开了腔。
他用很缓慢的语调说:
不可封了这书上的预言,因为日期近了。
不义的,叫他仍旧不义;
污秽的,叫他仍旧污秽;
为义的,叫他仍旧为义;
圣洁的,叫他仍旧圣洁。
当黑暗中有声音传来的头一刻,那五人的步子就一同停住。未知的东西未必可怕,但总是叫人有些微的畏惧。于是乎,以上那段花了四十一秒才念完的话,这群人都吊诡的一字不漏的听完。
空气如此这般的又沉寂了下来,黑暗中的那个人影,终于是在第二个三段脚步中浮现而出。
有着兜帽的黑色大衣,下摆至腿部。鞋子是一双硬质的皮靴,颜色现在映入了五人的眼中,哦,是黑色。
至于脸,来人略微的低着头,依旧看不太清。只能依稀辨认出年轻苍白的样貌,像是有着黑色很短的胡茬。然后……他左手拿着一本翻开的,不明正体的书。
念完了出口的第一段话之后,没给那五人反应的时间,稍稍停顿的他接着道:
“新约,启示录,第二章第七节。”
第二段话,应该是补充。
依旧很慢,很缓,很沉。依旧,吊诡的像是宣判。那五人也依旧吊诡的听完。
紧接着,大概是反应了过来。第一直觉就是自己被耍了的拿弹刺的那个家伙,二话不说怒骂出口:
“MD,狗**,找死吧你!”
几乎不需要再想再说些别的什么,也不需要辨别当下情况的五人,没再犹豫,一拥而上。
————————————
那把弹刺,弹出去的时间是23点47分。挥出去的时间,则是在23点51分。最后,在23点51分又2秒,这把弹刺刺入了他自己的肩胛骨,入肉七分。
工厂一楼的温度是零下一度,血是三十八度,镜头是慢镜头,但血依旧冷的很快。
最先出手的毫无疑问是手握弹刺的那个人,连续两个短促跨步就抢到年轻人身前的他,反握的弹刺早已变成向前,直刺而出。这种在底层混了些年头的混子,向来都是靠着一往无前,无脑的砍杀混出来的。只有运气好的,没受致命伤的,才能活到现在。
这一记直刺,理所当然的没有什么所谓的技巧可言。不过因为无脑,至少胜在够快。
可是快?
这个字眼,在年轻人眼里,好像于很久以前就已经失去概念,失去意义了。
抽搐的面孔和流着冷光的匕首,一同在年轻人的瞳环里放大,但他一直没有动,甚至于没有反应,眼眶中黑色的晶状体甚至于没有过片刻的收缩。
直到弹刺离胸口不过十数公分的时候,才见他开始有所动作。
不知什么时候落在后面拿手斧的那人,就此蓦然怔住。别无其他,原本打算先观察一番的他,发现自己仅仅只能凭借目力的极限,扫得一丝端倪。
他只知道,那位年轻人的动作,沉稳,效率,一丝不苟,再加上最重要的,无法捕捉。
大概是刹那间,年轻人横向抬手抵达胸前,手背抵住对方手腕,翻转,抓握,配合摆肘,扭着那人的手中寒光前推,一击凌厉的反刺。生冷的锋芒,就此扎入对方的肩胛骨。
惨叫声仿佛还在喉咙之间,年轻人合上又瞬间睁开了眼睑,下一秒,他动了。
侧滑步,扭身错过惨叫声刚刚出口的那人。松手,同时避过后续另外一人的棍刀竖劈。那刀从发尖向前三公分处扫下,用力到老时,年轻人顺前势一个反向肘击,直落来人胸口。
照理说若非寸拳,其他大部分格斗术发力,距离愈短,力量便不可避免的有所衰减。但当那枚手肘落到那人胸口上的时候,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沉闷一声脆响。
沉闷,来自于肉体的撞击。
脆响,来自于肋骨的折断。
不过这还不算完,被一记悍然的肘击砸的后仰,拿棍刀的那人开始失去平衡。几乎是精准的把握每个节点的年轻人,同时摆动右脚,扫向对手脚后跟。加速的仰倒,使得那人不自觉的松开了手中握着的棍刀。
坠落的人,和逆势就快要扬到高点的棍刀,在好像突然变缓的风之间,有了两相对立的美感。但很快,风又重新具有了它应有的流速。到达高点的刀,也被该握的人握住。
配合着那刀面映衬而出的光,和一声呼啸。
那一刻就像是平地里起了闪电和惊雷。
刀就这样被一双有力的手握住,光速落下,刺入那人的大腿根部。
刀尖径直穿透而出,撞击在地面上铮铮而响。
抵达地面的肉体,和抵达地面的刀,时间一分不差。
那一刹那的光景,宛如年轻人一刀凌空,将来者钉入地面。


IP属地:湖北1楼2024-02-20 19:01回复
    已在起点扑了,大概有三十多万字


    IP属地:湖北2楼2024-02-20 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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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二
      连续两声惨嚎之间的间隔其实很短,差不多只在呼吸之间。剩下的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便有两个弟兄倒下。
      一个身上扎着匕首,一个身上扎着刀。至于那个年轻人,他们直到此时,才看到他松开手中的柄,看到他缓慢的立起身,看清了他的样貌。
      有些苍白的面孔,没有一丝特点的普通五官,眉目没有那么凛然,整体的轮廓也没有预料中的那么棱角分明。
      单凭以上,甚至于可以说是有那么一点柔和。但当他的目光向前扫过的时候,围在他身边的三人都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不是因为那目光太凶悍,而是因为那眼太空,太冷,太虚妄。
      虚妄的没有半点生气,被注视的人,不约而同的,都有一种被穿透的感觉。就好像他看过来,掠过了一堆死物,目光落在了后面那冰冷的铁门,冰冷的空处。
      火堆里不完全的燃烧,在此时突然炸出了一点星焰,幽幽的冷风,依旧在暗处嘶哑的低语着,不为人知的章节。
      这种感觉,无疑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舔习惯刀尖了的钢佩混混,相较而言,更怕自己背后老大的那些手段。所以剩下的其中一人瞅了眼年轻人背后,确认了他有影子之后,和身边人打了个眼色,嘴里吐出一句:“西八撸玛”便率先冲了上去。
      依旧跟在最后的拿手斧的那个人,前冲的最后一刻,瞥了地上哀号的同伴一眼,紧皱的眉头一直未曾放下来……他想到了一个传言,只是没想到这个传言,今天或许就会在他的身上应验。
      以多打少的最好方法,向来都是不讲道理的同时出手,往对手的各个部位招呼,特别是对于站立不动的对手,以至于有了更多的出手空间,一般就算精通格斗术的角色遇到这种情况,也只能尽力格挡找机会。但如果刚刚的那两记出手,还不是年轻人最快的速度……
      两把双锋直出刀,一把从侧面直刺年轻人左侧腰部,一把从正面挥割向年轻人胸口,攻击配合稍显紧密,前后落击不过差几公分而已。最后的手斧,则是慢了一拍,手斧在那人的掌间转了一百二十度,落后大概三秒,从空出来的右侧砍向年轻人的颈部。
      扇形的攻击面,几乎占满了所有空间,年轻人看起来唯有格挡外加后退。挥出手斧的那人之所以后出手,是因为在他的剧本里,已想好了年轻人在后退之后,后续的变招封堵。
      可惜,年轻人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退。
      在肉眼难以捕捉的痕迹变动中,年轻人向右侧轻移一步避过直刺,同时轻微后仰,挥割的双锋直出刀,贴着胸口衣服的纤维末端,划过半月落空。
      落后三秒的手斧还在右侧空中画圆,年轻人刹那间不退反进,一击拉颈顶膝,撞向中间那人的腹部。
      带着坚硬棱角的弯折的膝盖,配合着前冲的势头,无一不充斥着干脆淋漓,澎湃的暴力美感。
      被膝撞的那人直接涨红了面部,嘴部大张,配合着纠缠在喉咙里呜咽声,径直倒地。
      到这时,左侧直刺的那人攻势才刚刚到老,挥出手斧的才刚刚反应过来想要变招。但是这一切在年轻人眼里…………都太慢了。
      解决了第三个人,没见他有任何停顿,收回膝撞的那只腿不过是上一个瞬间的事情,下一个瞬间,他便配合着脚尖点地的势头,踢出一记前回腿。
      硬质的鞋底在水泥地面上撞击,发出刺耳的啸叫声,产生的反作用力使得踢击带起另外的一阵风。
      小角度右侧身,膝部弯曲随即外顶,转腰,借膝关节反弹力从外弧形踢击。刚从直刺落空状态回过神来的那人,只觉得一股莫大的力量,撞击在了自己的侧脸上。
      随后来不及感觉到痛苦,来不及感觉到自己被这力量踹的腾空,意识便陷入了一片黑暗。真正的黑暗中,则传来一声沉重的肉体落地的声音。
      第四个。
      至于最后那枚落空的手斧,在此时终于收回攻势,咬了咬牙的他没去看倒下的弟兄,而是紧盯着年轻人,趁他前回腿还在空中,迅猛变招径直竖劈向他的头部。
      那一刻,他甚至觉得这应该是他有生之年最快的出手了。而就在这出手的瞬间,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刚刚依稀间,在年轻人的颈部看见的一些墨色的痕迹。
      只不过,不待他的疑惑有半点蔓延的趋势,依旧是在肉眼不可捉摸之间,在那年轻人还是单脚站立未收回腿之间,在那人觉得自己的手斧必中之间。年轻人轻描淡写的侧了侧头,手斧那锋利的茫便擦着他耳朵的轮廓,朝肩膀落去。
      如果思维能够更快的话,拿斧头的那人应该够时间在脑海里呼出一句不可能!在重心不稳的情况下,年轻人居然毫厘不差的避过了自己的那记竖劈。
      可惜的是,当下动作比思维要更快。一切冷锋与血,此刻皆忠于本能。
      落下的斧头在错开头颅之后变的更缓,年轻人继续无视重心,有如闪电般的精准出手,一记抓腕扫肘直冲向对方的颈部。
      这一突然的变故,几乎是让拿斧头的那人目眦尽裂,他始终无法想象自己的斧头会被避开,更无法想象自己的手腕会被轻易的抓住,但当下更重要的是那枚就要过来的手肘。
      虽然没有系统的学过搏击,但好歹同组织里的技术者,学过两手的他,到底跟躺在地上的那四个人不同。
      紧要关头,凭着生死经验的他条件反射的抬手,将将用手掌挡在了颈部之前。尽管莫大的力量依旧穿透了手掌,将他顶的后退了三步,几乎不能呼吸,但好在一时间脱离了极度近身的状况。
      在他的预想里,年轻人至少要先落回那条踢出去的腿,才能再次开展攻击。趁着这空挡,他竖起斧头在身前,并想起于前一个瞬间里,终于看清楚的,来自于年轻人后颈上的那抹痕迹。那是一串数字——三十一。
      一念惊醒的他,刚想问一句:“你到底是谁!”
      却不想“你”字才刚刚出口,便看见对面的年轻人借着旋转的势头,留在地面上的那只左脚直接发力,一跃而起。
      半空中的扭腰力度几乎让人牙齿发酸,在一段极限的滞空中,那年轻人先是不出脚的凌空旋风拉近距离,随即胯部翻转,继续拧腰,膝关节运转,后脚向内侧下扣,以令人目不暇接的一系列动作姿态,接上了一记后旋踢。
      空中的五百四十度结束,旋转的力度充沛的灌注在年轻人的右脚上,重重的击在了对手的头部。在一对不可置信的瞳孔中,拿斧头的那人向后飞出三米远,落地,丧失知觉,下颚骨尽碎。
      同他一起回到地面的年轻人,微微俯身屈膝卸去力度,最后平淡的直起了身。
      空旷的废弃工厂一楼里,那火堆还在兀自的燃着,边上还剩下几个烤红薯,干鱿鱼,没有酒。
      火堆边上的年轻人,呼吸安稳,眼神依旧空的可怕。他迈动步子,将先前放在不远处的书重新拿回到手上。只在这时,他才移动目光,低头看了眼手上的书页,上面并没有沾上一滴血迹。
      紧接着,他向前,开始朝沙发后面的铁门走去。等到离铁门不过六七米的时候,那门后传来一阵嘈杂声,很快,门被打开了。
      一层的打斗声不小,楼上的人注定是有所惊动,只不过一切发生的太快,到这时才有人赶过来。
      从门后涌出来的几个人,明显和刚刚的那几位不是同一个级别的角色,一色的黑色西装,手上没有带刀,但都腰间鼓囊。
      到这里,代号三十一抬起头,瞳环里有了一些变化。下一秒,他动了。
      接下来的十七秒里,跟速度无关,因为速度在空间的消融之下,已经失去了意义。代号三十一启动的那一刻,身后的空间先是变模糊,随后晶体化,变成网格。最后,空间中的涟漪连同他的身影,消失殆尽。
      十七秒里一共只有两声枪响,来的却有四个人。第一人,尚未拨开西装的下摆,便发现明明消失在不远处的三十一,倏忽之间,竟已至眼前!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手上多了一把刀,是大马士革——猎刀。冰锥式握法,毫无花俏的刺入对方的第七根肋骨,穿透肺部,拔出——
      下一个。


      IP属地:湖北3楼2024-02-20 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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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三
        当第一位西装男的血,才刚刚顺着拔出的刀往外涌。
        当不知所措的惶恐面目,在他的脸上作出终焉的留驻。
        第二位西装男蓦然瞪着眼睛,低头发现,那刀居然又出现在了自己的体内。
        一样的第七根肋骨,穿透肺部,分毫不差。
        而此时,他的手已拨开衣服,就停在那把格洛克18的枪柄上。
        第二个。
        突然发生的情况和突然溅射而出的血,让场面有些混乱。到这里,剩下的两人几乎都还来不及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觉得有些抓狂,有些疯魔。
        死亡的镰刀,一声招呼都不打,便毫无征兆的架在了颈间,生***下,潜能的激发,迫使他们一边怒骂一边掏出了枪。
        全自动模式下的格洛克18理论射速,达到了1100~1300发每分钟,单发模式下的射速也不俗。不过不论剩下两人激发的是何种模式,他们到最终都只开了一枪。
        在将刀从第二个人的胸口拔出之后,第一支枪的枪口就已对准了代号三十一。只见他缓缓的拔出刀,表情没有半点变化的转头,看了那黑洞洞的枪口一眼。
        随即,恐惧早在心里蔓延的持枪人毫不犹豫的开了枪。
        巨大的枪声绕着一层工厂的柱子环形激荡,一时间几乎挤走了所有的风,耳边的轰鸣,像是要响整整一个时代。
        ——————————
        和一层废弃的模样相比,二层中的陈设完全可以说是奢华至极。真皮沙发,橡木茶几,环形吊顶灯。至于茶几上……茶几上一共放了三个箱子,一箱HLY,两箱钱。沙发外加一边吧台上一共坐了两帮人,泾渭分明。
        当枪响的前一刻,坐在沙发上明显是主事的几位,尚还在互相客套的表演,不过下一刻,则齐齐变了脸色。
        一时间房间里数人将手伸入了怀中,主事的双方打了眼色,各自指使自己的收下开始收回自己的货。
        至于一层,一层的两声枪响落定。地上多了四具尸体。
        在第一声枪响之前,扣动扳机的那枚手指,在代号三十一的眼中缓慢回拢。但他依旧未曾眨眼,只是瞳孔在顷刻之间,以极微小的幅度收缩了一次。
        随后,他以电光火石之势发动,一个侧倾,向前跨出一步。两人之间明明还有三四米远。但仅此一步,距离被干脆利落的甩到身后,仿若一个闪烁,便已直抵面前。
        挥刀,子弹出膛击在空处,刀刃入喉,有如侵过热油。收刀,翻转手腕,甩出,正中第四人的面门中心,刀子避过两侧眉骨,向上一厘,刺入颅内。那人后倒,无意识的手指扣动扳机,第二枚子弹合着第二声枪响击在水泥房顶,留下一抹浅坑,最后折射的不知所踪。
        在甩刀的同时,代号三十一向前再次迈步,那步子起势和落势都很缓,可踏下来的时候,却已至正在后倒的第四人身边。只看见,他抽出刀,步履平静的向前迈开步子,没入到铁门之后。
        等到他踏上通往二层的第一个台阶的时候,身后才传来尘埃落地的声音。
        楼道里,是昏暗的红光,还有一批正在涌下来的人群。那人群嘈杂,骂骂咧咧的声音绕在一起,让人无法听明其中一句。
        这些往下冲的人里,只有一个愣头青拔了枪,却因为绰绰的人影不敢开。其他人则不约而同的掏出了匕首或是刀,他们陆续扑下来,气势凶猛。
        然而,代号三十一至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过一眼,他只是一脚踏在第一级台阶上,略微欠身拨开衣服后摆,将大马士革别在了腰后——这里有很多刀,不缺利器。
        三秒后,第一个人到身前,在场大概有几十双眼,但没有一个人看清楚三十一是怎么出的手,只知道很快,第一个倒下了。他自己手里的匕首没入了他自己的喉,最后整个身体靠着墙壁,借着血液的湿润,慢慢的滑坐在了楼梯上。
        三十一没有停,他侧了侧身,避过第二把开山和第一个人的尸体,继续向前,凸起指骨,侧击,落点在第二人的太阳穴。接下来是第三个人,错步,不理会对方的匕首,出拳,SDA——直接单击,前手刺拳,击向对手头部,回拉,小角度勾身,紧接一手单臂抱摔。再之后,继续向前,左脚发力,两蹬侧墙,凌空屈膝,撞入第四人胸口,起身,留下整个凹陷的胸腔和那人嘴边满溢的血,继续向前……
        二十七秒后,三十一站在了二楼的楼梯口。在上来的第一个瞬间里,像是感觉到了一些什么般的三十一以右脚为轴,看似缓慢的转身滑步至门边墙后。
        紧接着,一连串的火光从门内闪现,一共十四声枪响,一半击在空处,一半击在了门框上,一时间,木屑横飞。
        门边静静站着的三十一合了一次眼睑,低头看了一眼左手上的书页,上面没有沾上一滴血。
        枪响结束,门内开始传出声音:
        “***的,是你吧!现在已经找来庆尚道了么。我告诉你,蔚生派不会让你活着的,南门和马加也要联手了,你一个人又能怎样,等着死吧,咦西八!”
        怒骂声由内向外不绝于耳,三十一并没有理,他只是将手上的书翻了一页,随即背手抽出匕首,抬头看了眼天花板,收回目光的那个瞬间,转身冲了进去。
        李小龙的前推步和前快进步,几乎代表了格斗界最快进攻步伐,也几乎是物理意义上最快的。三十一折射冲进门内用的正是前推步,但这一步跨的距离并不足以将敌人拉至近身范围内。
        只不过,当代号三十一身周的空间又再紊乱化的时候,他这一步,直接跨越了空间,抵达至一名枪手的身前。在那人一片空洞的目光中,将手里的猎刀递进了对方胸口,第七根肋骨。
        一个。
        房间里又开始了两种光芒闪烁,一种是子弹出膛时的,一种是代号三十一出手时的。
        这一次,时间经历的更短,不过七秒之后房间里便只剩了两个还站立着的人,一个是三十一,一个是同样手握猎刀的短发精悍男子,那男子胸口的衣服被刺开,星星点点的血在慢慢的渗出来。
        就在刚刚,一步跨出的三十一出现在这名男子的身前,照例一击前刺,只不过这一次在最后关头,短发男子想也不想的悍然对准自己的胸前挥刀,两相刀锋对撞之间,震荡开了三十一手中的刀。
        这是三十一头一次主动后退了一步,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刀,然后将其别在身后,略微放低重心,摆桩。
        那名短发男子见状,神色凝重,将手中猎刀转为隐藏式握法,同时双手扬至身前。
        下一秒,两人几乎是同时发动,抢身上前。短发男出手一击横刺,三十一铁板,当刀锋掠过面门的时候出手,一连串单手组合短打击在短发男腕上,卸刀!随即,锁喉。
        只觉手臂发麻的短发男并没有执着抢刀,而是果断松手,双手下沉,抵住对方的锁喉,同时后退一步,捏腕屈肘再向前。一击肘击带着凌厉的风声直逼三十一侧脸,三十一举手一托,感觉到一股坚硬的阻力的短发男立即变向下砸。却不想三十一径直横推偏锋,将短发男的攻势往左侧一带,顺势起身,腰部扭转,还以一击迅雷般的中位勾踢。
        身体还在偏转中的短发男还来不及抬手抵挡,便被这一记中位踢踢中侧脸,面部的肌肉,眼眶,在那一刻有如起了涟漪般的震荡开来,巨大的力道带着他扑向地面。
        但这还不算完,刚刚施展完中位勾踢的三十一再次无视平衡,收回腿的同时借势翻转,从倾倒的短发男身前半月翻过,一把擒拿住他,硬生生的将其提起悍然背摔,最后在他落下的瞬间毫不停歇的接上一记侧面膝撞。
        有如玩具般的短发男,就这样在空中旋转了一个来回后,被击飞撞向了吧台,落下来的时候,他已目光涣散,嘴边脏器混合着血液不停的在淌。三十一对此没有理会,他只是站直,环绕了四围一周,发现茶几上空空入也。继而迈动步子,朝来时的那道门走去,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背后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
        那声音道:“光从黑暗里生,你以为你能灭的尽所有黑暗么?”
        对此,代号三十一定住脚步,顿了片刻。
        幽深的黑暗中仿佛有又未曾传出一声叹息,随后,三十一没有回头,再次迈动步子,隐没在了楼道间的红光里。
        躺在吧台下面的那名短发男子,望着渐渐消失的三十一,以及那枚后颈上的数字,慢慢失去了生息。
        工厂的另一个角落里,门开,涌出两个慌不择路的人。他们径直冲上停在一边的一辆汽车,发动引擎,两束刺目的灯光穿透长夜,也照亮了车前站立着的三十一。
        被这突兀出现的人影给吓了一大跳,主驾副驾上的人尽皆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就在主驾手足无措的时候,还是副驾上的人率先反应了过来,他挥着手里拿着的两个箱子,歇斯底里的对着主驾喊道:“TMD,撞死他!”
        被这喊声一惊,主驾上的那人条件反射的就踩了油门。V8引擎的缸内瞬间燃起火焰,充沛的动力传动到后轮,在一线车轮和地面摩擦的刺耳声中,汽车暴力的直冲向前。
        站在车前的三十一仍旧未动,直到那辆SUV的前保险杠快要触到他的衣服,直到车内两人那狰狞的面孔,清晰的像是一幅巨幕的时候,他的身边再次泛出了粼粼的晶体。下一刻,代号三十一出现在了SUV的后座,他手上的那把刀,没有停顿的从侧面刺入主驾的脖子,从另一侧透出,带着无数跳舞的血珠。
        失控的汽车继续横冲直撞,里面充斥着癫狂的嚎叫,仅仅只开出了七十多米后,这辆汽车便撞在了另外一处工厂的墙上。
        安全气囊弹出,前引擎盖开始起火,而后座上的三十一,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提着一只手提箱出现在了车外,又过了一会儿之后,副驾上踉跄爬下来了一个人。到这时,他仍旧不忘抱着两个箱子。下车后,他也没往三十一这边看一眼,而是低着头没命的跑。三十一一动不动,而是望着燃烧的越来越剧烈的汽车,将手里的箱子扔了进去。
        他静静的看着那个箱子变形,融化,最后直到消失,这才转身迈动步子,他一边走,一边低头翻了翻手里的那本书,直到那本书定格在其中一页的时候,才消失在空气里。
        ————————————
        “我来到世上,乃是光。但凡信我的,不住在黑暗里。”
        当念到这句话的时候,代号三十一突然停住了将要下降的唇角,眉目空的像是极远处的光。就这样在一片静谧中度过了一会儿之后,他缓缓的抽出了右手握住的匕首,血喷出的丝丝声直到此刻才开始响起在这空旷寂寥的夜里。
        紧接着,匕首向下滑落三寸,末尾的三根手指将其握住,手腕翻转,手背扬起,剩余的空处的那根食指,缓缓的托住那本圣经。配合着身边肉体坠地的那一声响,翻开在约翰福音第十二章,角落处溅上了一滴血迹的圣经,就此合上。
        ——————————————
        时间是凌晨两点,安东市最高建筑的边缘,坐着一个人,旁边放着两个箱子和一本圣经。
        风从大白山麓里来,在最高处没有得到削弱,凛冽的有些像刀子,代号三十一的衣服被吹的猎猎作响,他望着脚下睡着的城市和零星的灯火,目光虚枉。
        幽深的黑暗中可以确定并没有传来一声叹息,代号三十一慢慢的起身,一手提过一个箱子,下一个刹那,他向虚空中踏出一步,消失不见。
        无人抵达的深空中,就只留下了那本圣经。
        看它的人也只剩下风,风把它翻到旧约传道书第一章,念道:
        我所见日光下的一切,都是虚空,都是捕风


        IP属地:湖北4楼2024-02-20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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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梦中梦
          跟随陷在黑暗中的楼梯向下流淌,到幽深的尽头处,有那么一条走道。
          走道的左侧绵延立着几根水泥承重柱,从柱子的空隙间,几道光透出来,照亮了另一侧的几间黑屋子。伴着一串撞耳过来沉闷的脚步声,只见一个带着防毒面具的壮硕男人,一手抱着一袋装有白色颗粒物的袋子,从其中一间黑屋子中走出,并用头拨开挂在两根承重柱之间的帘子,进到了里面。
          跨步进去的他步速很快,再加上脸上的防毒面具遮挡了部分视线,没注意或者压根就没想注意的他,径直刮倒了站在门口的一个瘦小的身影。
          对于撞到了人这件事情,压根就没有半点反应的壮硕男子继续向前,将手中的袋子放在了一个角落里。
          至于那个倒在地上的身影,他没有吭声,只是有些废力的坐起来,晃了晃脑袋,紧接着蹒跚起身,回到离门口不远的那张桌前,捣鼓着桌上密布的实验室玻璃瓶。
          直到此时,惨白的灯光才打在了他的脸上,那是一张同样惨白的脸庞,外加上一双空洞呆滞的瞳孔————那是一个孩子。
          围绕在那张占据大半个房间的桌边的,竟然全部都是身形瘦小的孩子!
          小的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左右,大一点的,也顶多只有初中的模样。然而他们既然在这里,在这张桌子的旁边,就注定没有所谓的初中。
          因为那桌上有小秤,有锥形瓶,有试管,有一整套的提炼装置,还有……白色的粉末。所以这些孩子所做的事情,叫做————制毒。
          离开桌子,另一边的角落里放着三个瓦斯罐,外加两张板凳,其中一把上面放着一台磁带播放机,剩下的一把上坐着一个穿着白色运动服,同样带着防毒面具的年轻男人。他躺坐在椅子上玩着手机,双脚抬起搁在不远处的桌面上。旁边播放机里的磁带旋转着,放着刺耳的音乐。
          白光在狭窄的地下室里缭绕,留下光晕。除开那个年轻男人和那个壮硕的家伙,地下室里还有两个成年人带着防毒面具。他们站在那群孩子的边上,从他们手中接过半成品,接着亲手完成关键的步骤。
          就在这个时候,其中一个女孩子突然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在她身边的一个看起来,是这里年纪最大的男孩子,注意到了她的状况,以一种木然的姿态转头看向她。两双瞳孔就此相对了片刻,随即,那个倒映在他眼中的,头发凌乱,面如白纸的女孩,缓缓地闭上眼睛,倒了下去。
          倒地声没有盖过音乐,也没有惊醒其他的孩子,他们只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以一种依旧木然的姿态,望着那个女孩曾经站着的地方,那个空处。
          至于那个躺在椅子上的年轻男人,他先是停止了抖腿,随后伸手摘下面具,朝地上望了一眼。叹了一口气后说道:
          “真是能折腾啊折腾。”
          再之后,他放下一条腿,踢了踢那个孩子一脚,见没有动静,便冲着那个壮硕男人以一种不耐烦的腔调说:
          “咦西,我看她不行了,快收拾了吧。”
          壮硕男子听罢点了点头,弯腰俯身,有如拾垃圾一般的,将那个女孩子捡起,扛在肩上,拨开帘子走了出去。
          剩下的孩子们的瞳孔,虽然有跟着那个女孩的身影在移动,并直到她消失不见。但这移动,这目光,好像只是一种生理反应,不带半点生气,宛若失了魂魄。
          只有一个孩子,那个和女孩对视了的那个孩子,握紧了手中的东西,忽然之间唤醒的瞳孔里出现了一些别的画面。那画面中有泛着冷光的针头,有酒精灯,有暗红的抹布,有手术刀,有一枚刚刚才相视而过的无神的眼球,还有一排放着尸体,却不太制冷的抽屉式冷柜。
          最后,有一腔恶心的音调不断的在他的脑海里绕。
          那声音说:孩子太小了,能卖的只有眼角膜。心脏,肾脏,都还不够成熟。
          没错,这句话被说的异常轻佻,异常无所谓,像是在阐述一个平常且理所当然的既定事实。
          怒火?
          怒火早就被诱导,禁食,胁迫,毒气,给摧残了个一干二净。
          更何况,孩子们的怒火又有什么用。
          这一点,双手握紧的男孩子尤其清楚,所以他只能松开手。就在这时,那个年轻男人向这边瞪过来了一眼,嘴角一扯说道:
          “看什么,小兔崽子们,赶紧干活!”
          就好像机器收到了命令一般的,木然的孩子们一听,立刻重新开始了手上的动作。只是就在这时,那年轻人的目光扫过来,突然的就和男孩的目光对上了。
          不待男孩有所反应,年轻男人径直露出一副见鬼的模样,他指着男孩,语无伦次的用带着惶恐的腔调喊道:“你,你是什么东西!”话音还尚未落下,面目狰狞的他便不知从哪里摸了把长刀出来,不顾一切的越过桌子,挥向了那个男孩。
          那刀就这样在男孩的瞳孔里放大,随后落到他的脸上,鲜血有如泉水般的涌出,一切都开始渐渐变的模糊,一切,都开始在旋转,一切,都在刹那间有如万花瞳般,开始了重叠。
          刺痛,从无边无际的深处蔓延而来,席卷过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男孩侧倒而下,热烈的血和被抽离体温的身体,贴着冰冷的水泥地面。
          地下室的白灯仍旧像是带着惨白的氤氲,这光盖在那男孩的身上,盖在他的后颈上,照亮了一枚胎记……那胎记的颜色很深,棱角分明的,像是阿拉伯数字——1
          ————————————————
          梦境,破碎,眩晕,连同睁眼。
          一声低沉的疲惫的呼吸声从喉咙中涌出,李阵郁抹了抹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舒展开蜷缩着的身体,从一张布艺沙发上坐起身。
          这是一间差不多有近一百五十平米的休息室,装饰典雅而又简洁,没有多余的家具点缀,吊顶上的灯也是那种很柔和普通的款式。布艺沙发上另外一端坐着的一名男子见李阵郁醒来,从眼前茶几上的电脑中收回视线,望向低头十指交叉,手臂枕在双膝上的李阵郁道:
          “hiong,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回家去睡,干嘛非要在这里休息,事情永远都是做不完的。再说了,这里不还有我么。”
          稍显有些埋怨的语调飘到李阵郁的耳朵里,却并没有起到半点应有的效果,他只是晃了晃脑袋,随即扬起头,目光在顷刻之间洗去了所有朦胧的睡意雾霾。
          在休息室暖色调的照明下,李阵郁的样貌清晰的显露出来。那是一张苍白中只带了一丝血色的面庞,鼻翼唇角的棱角都柔和异常。只是瞳环之间,不再有多少冷意,取而代之的是镇静,漠然,却又莫名有神的光。
          醒来之后立即回过神来的他,瞥了身侧的那人一眼,问道:
          “几点了?”
          知道自己的话白说了的男人叹了口气,他先是瞅了电脑的右下角一眼,随即拿起桌上的速溶咖啡和杯子起身:
          “5点17,话说hiong你最近几次过来休息,好像都没超过三个小时。”
          对于这第二个牢骚,李阵郁依旧非常熟练的跳过,他只是抬手揉了揉眉骨,接着问:
          “JK技术部门那边有把最新的气象报告发过来么?”
          绕过沙发走到饮水机前的那人,大概也是习惯了李阵郁的态度,苦笑了一声的他按下热水键:
          “一个小时前就发过来了,和官方总体的预测差不太多。细节方面,汉江以北的各个区直到坡州市,早间的气温在零下5度左右,风向东南,风力会有点大,达到了5~6级。落雪的具体时间是在9点,市区和芦原区范围内普降中雪,到晚些时候会转成大雪。汉江以南的区域稍好一点,但直到忠青南道地区也都会有小到中雪。”


          IP属地:湖北7楼2024-02-21 0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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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未来基金会
            褐色的粉末溶在水中升腾起一层一层的泡沫,泡好咖啡的那人一边回身往沙发这边走,一边继续道:
            “虽然早前在hiong你的提醒下已经有了些准备,不过好像还是对这次的寒潮有些预估不足。气象报告上说全国大范围的雪会持续三天左右,风力到明天甚至还会有所加强。各个区的帮扶救助行动动员的都有些晚,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在这鬼天气之前,把供暖和各方面的救助物资发放到位。”
            散发着廉价味道的速溶咖啡被递到李阵郁手上,听完了这些的他,不顾滚烫径直喝了一口,那热烈的液体穿过喉咙,并没有让其皱半点眉。
            只见喝了一口咖啡的李阵郁抬起头,冲重新坐回到电脑跟前的那人扬了扬下巴:“取消首尔这边基金会目前所有人的休假,寒潮范围内各地区的人员就近支援。救助行动的开展是定在九点吧……改成八点,能早到的人就早点进行现场的事前准备。物资调配方面,承炫你也提前安排人手去联络。”
            一连串果断的安排出口,尽管像极了不容反驳的命令,但被唤作承炫的那人脸上并没有半点不满。他只是稍稍苦了下脸,随即开玩笑似的朝李阵郁抱怨了起来:
            “hiong!又取消……我这边的人一年忙到头,就这么几天休假,每次都是还没休两天就给紧急召回来了。让我算算看,去年加上到现在的二月份,大范围的取消休假至少已经有四次了。”
            说到这里的金承炫甚至抱起指头数了起来。
            若当下这幕要是被外人看到,恐怕所有人都得被惊讶的目瞪口呆。
            因为金承炫这个名字,近几年来,可以说是在国际范围内,都充斥满了光环。
            金承炫,HG全州人,90年生。二十岁那年,创立了未来基金会,为基金会独立法人,现任基金会理事会理事长,秘书处秘书长。理事会承担决策职能,秘书处为执行机构,虽然基金会是一个社会团体性共同延伸下去的组织,但单从职能方面来说,金承炫的肩膀上,承担着整个未来基金会的未来。
            至于未来基金会?
            10年成立,注册之初就以全球性救助为目的,作为国际基金会,原始基金的投入达到了八千万美金。当时大多数的媒体人以及各方面的目光都开始试图追寻这个基金会的背景。但金承炫以及最开始的理事会班底,都只在幕后进行早期的战略规划。
            等到媒体人的聚焦度稍稍散去之后,未来基金会开始崭露头角。11年,金承炫正式从幕后上到台前,第一个套上来的光环无疑就是年轻,当然随之而来的还有怀疑。不过这怀疑,很快就在基金会一系列的动作中烟消云散。
            首先,作为国际性的公募基金会,未来基金在成立第二年公开的财务报告中,募得的资金,竟然达到了比原始基金恐怖的多的两亿九千万美金。其中,排在第一位的,是同样新近崛起,并只用了五年时间,就挤走了韩国SK集团所在的“韩国第三大跨国企业”宝座的——JK集团。两年时间里,JK集团一共捐赠了一亿七千万美金。排在二三位的,则是四千万美金的韩进集团,和两千万美金的KT株式会社。
            此财报一出,几乎让各界一片哗然。同时也让媒体人的好奇心高涨到极限,所有人都在揣测这其中隐藏着的关系。因为如此大笔的捐赠,本来就并不多见,更何况是对一个新创立的基金会。
            对于外界的猜测和探寻,未来基金会全然不管。
            接下来,他们公布了这两年中所有的主要项目信息概要报告。
            这份报告,才让全球范围内的眼睛,看到了他们宏大无比且已经实现了一部分的战略规划。看到了未来基金会,在金承炫的带领下,在理事会及秘书处及全体员工的共同努力,正要营建的未来!
            扶贫项目信息概要:
            亚洲区,一期确立共754个扶贫点,已完成207个,同步进行中547个。
            其他各区,一期确立共579个扶贫点,已完成109个,同步进行中470个。
            总计已完成扶贫十一万户,达成基本生活条件及基本生活保障。
            未来小学项目信息概要:
            亚洲区,一期确立共279处援建点,已完成70处,同步进行中116处,待进行93处。
            其他各区,一期确立共124处援建点,已完成37处,同步进行56处,待进行31处。
            福利院及孤儿院援助项目信息概要:
            亚洲区,未来福利院孤儿院新建179处,其他援助1123处。
            其他各区,未来福利院孤儿院新建87处,其他援助755处。
            医疗援助项目相信概要:
            亚洲区,一期确立共447个援助点。
            其他各区,一期确立共406个援助点。
            ……………………
            未来基金会官网上公布的主要项目信息报告,一共长达二十七页。每一个规划,每一个已经完成的援助,都让人惊叹不已。虽然两年的时间里,不断的有媒体人报道未来基金会在全球各地的援助项目,但当真正的报告集中公布集中体现出来了的时候,人们才发现,这个新出现的基金会,已经完成和正要完成的事情,有多么的震撼人心。
            除此之外,未来基金会的另一项决策,也让世人对其有了莫大的信心,那就是他的透明制度。每一笔募捐所得来源的公布,这显而易见是最基本的,但继续向下逐层细分呢?有很多基金会都没有做到或者说是做不到的一点,未来基金会做到了。
            在基金会风格简洁明了的官方网站上,每一笔资金落实到了哪一个位置,全部都一清二楚。不是一笔带过的说这笔钱用于建筑学校,而是所有的细节都有所标明,如果你是受惠于某所未来小学的学生,那么你完全可以查到,自己所坐的那张书桌的价格。
            所有人都知道这样做的代价很高昂,至少,这个基金会需要有一个数百人的团队来专门负责审核查证各个方面的数据。其他各部门之间的配合,信息的再处理都繁琐无比。
            但未来基金会就是这么做了,无外乎其他,因为未来基金会的宗旨就是——给人们信心,给人们未来!
            也正因为如此,金承炫以及他的未来基金会,被套上了第二个真正耀眼的光环。
            在国际基金会的界内,多个评估基金会透明指数以及发展程度的权威机构,都对未来基金会,给出了极其之高的评估分数。例如区域性的FTI中基透明指数,国际性的ATI援助透明指数。在ATI11年的排行中,排名第一的是联合国开发计划署,盖茨基金会排在第十七位,而未来基金会,入榜第十九位。
            仅仅两年时间,这个真真正正做实事且执行力爆表的基金会,就这样在世人眼中,将不少知名的基金会,给甩到了身后。
            也正是这两年的时间,全球各地的奔波,让尚且年轻的金承炫快速的成熟了起来。
            而此时,这个在各地政府官员在各个公开场合都沉稳无比的男人,居然以一副令人哭笑不得的样子,在那里数手指。
            只不过对此,李阵郁的脸上仍旧没有多少表情的波动,他只是沉吟了片刻,随后掏出了手机,编辑了一通短信。


            IP属地:湖北8楼2024-02-21 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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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像画又像刀
              晨曦之前的夜总是结束的很慢,外面的风声已经显得有些凌厉了起来。作为未来基金会的总部,所有的一切都惯性的从简,所以那休息室的落地窗,只是很普通的那种,甚至于没有隔音的功能。
              很快就发送完短信的李阵郁没有等回信就直接收起手机,金承炫还在那嘟囔着,他也没有理,而是径直开口:
              “我已经通知JK那边了,几个重点援助区各调配五十人给你,够了么?”
              一听到这话,刚刚还在嘟囔抱怨的金承炫瞬间就提起了嘴角,说到底,在外人面前不管武装多少层铠甲,到亲近的人面前脱个干净之后,他也不过是一个柔软的,正该度过花样年华的孩子。
              只是,李阵郁呢?金承炫一直在想,这个真正给了他未来,给了他希望,更甚至,给了他一份当下最能解脱心结的事业的那位hiong,为什么从来没有,柔软过哪怕一次。
              提起的嘴角在不知不觉中放下,发了片刻呆的金承炫被李阵郁的一句话打断思绪。
              “对了,最近一段时间,GZ省山区那边未来小学的事情不才是这一季度的重点么,你怎么回首尔了?”
              回过神来的金承炫哦了一声,随即回答说:
              “hiong你不是说了么,基金会往中期发展的时候,要尤其开始重视媒体的影响力了,公众人物的宣传能很大程度的帮助基金会吸引到更多的资金注入。以上这句话可是你的原话,怎么样,我记得一字不差吧。”
              原本还算严肃的话,说着说着就带上了点跟当下氛围全然不相衬的意味。
              只不过明显是要炫耀一番的金承炫发现自己被再次忽视,对面的李阵郁听罢只是平静的看着他,在等着下文。
              郁闷无比的金承炫只好继续开口:
              “我也是昨天才得到的消息,说是因为这次寒潮,少女时代的林允儿想要捐赠一批物资,并且希望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亲身参与到这次援助中去。我一想,这不就是个宣传的好机会么。所以就直接飞回来安排这件事情了,怎么说现在少女时代影响力也算是不小了的,应该能起到不小的宣传作用……额,对了,hiong你不会不知道少女时代吧?”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李阵郁再次熟练无比的忽略,他只是瞥了金承炫一眼,说道:
              “JK那边媒体事业部的布局马上就要成熟了,以后宣传方面基金会这边解决不了的你直接给我打电话,我来解决。另外,老规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用我给你的那部手机。”
              依旧是很生硬很直接的语气,并且还一点都不停滞的跳过了一个话题。金承炫也依旧不生气,他只是挠了挠脑袋应了一声。
              得到回应的李阵郁仰头,一口将杯中剩下的快要冷掉的咖啡喝完。休息室里其实开着暖气,但温度设置的并没有多高,在最节能的那一档。
              喝完咖啡的李阵郁又再接着问道:
              “我负责哪个区的援助。”
              “就跟我一起吧,九龙区那边,七八十岁的老爷爷老太太们肯定没办法去领物资的,只能我们搬到每家每户去,正需要hiong你这样的劳力。”
              仿佛前面被忽视了几次的事情压根就没发生,褪去铠甲的金承炫完全就是个乐天派,一下子就褪去郁闷的心态继续打趣他的这位hiong。
              至于被打趣了的李阵郁,他没笑也没发火,只是以不太可察的角度撇了下嘴。紧接着,他起身,冲金承炫摆了摆手:“出去抽根烟。”
              说完这话正准备转身的他又好像是突然记起来了些什么,停住了动作。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其实我觉得,你已经超过我的期待了。所以以后,你得走你自己的路。不要再只记住我的话,依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
              好似有些沉重的话就这样没有预兆的被李阵郁脱口而出,虽然他说话的语调还是那样平淡,但听罢的金承炫一改轻松的表情,异常真挚的应了一声:
              “知道了hiong。”
              金承炫的回应还未完全落地,李阵郁便已转身朝门那边走去。他转身的那一刹那,露出了后颈,金承炫的目光落在了那里,眼神忽然之间变得虚妄,好像是陷入了一秒钟的回忆。
              那枚后颈上,有一个深色的数字——三十一。
              如果细看的话,会发现,那枚数字三纹理清晰,是很明显的纹身色。而那枚数字一,则稍显模糊,更像是天生形成的一般。
              缓慢但沉稳且精准的步伐,就这样延伸至门口,李阵郁一手从口袋里掏出烟和一次性打火机,一手拉开房门。随即,跨步走了出去。下一刻,房门合拢,无人可见的走道里,空间中弥漫出了一围晶状网格,这网格很快和李阵郁一起消失。等到他刚刚那一步再踏出时,整个人已出现在了无垠深邃的高空。
              这里是12年全首尔最高的地界,63大厦的顶楼。
              衣服的下摆再一次开始奏响熟悉的音乐,李阵郁立在那一处边缘上,一手做围挡,一手点燃了烟。
              ————————————————
              深呼吸,一支烟被一口气吸去至少四分之一。大剂量的焦油尼古丁迅速渗透进身体,伴随而来的,是轻微的眩晕。李阵郁向来喜欢这种感觉,所以他每次抽烟都很快。
              叼着烟,俯身,将双脚放在高空,坐下。风穿过他的短发,却并不能带走一丝头皮的温度。李阵郁就这样全身放松的望着脚下这座睡着的城市。
              跟安东市不同,光速跻身全球十大城市的首尔,即使凌晨时分,也仍旧弥漫着一些生气,弥漫着一些霓虹。
              在这些城市的光中,最为显眼的,当属江南区的一栋大楼顶处,立着的一块JK集团的巨型冷光LOGO。
              但李阵郁的目光并未在这块LOGO上有过半秒停留,他只是徐徐的放远视线,掠过这一整个城市的全景。那瞳环中,也再次浮现出那一抹熟悉的空旷寂寥。
              跟每晚的噩梦有关,跟天台的边缘有关,李阵郁只在这个时候,才允许自己陷入回忆。
              人这一生中瞳孔里会有很多种颜色
              但李阵郁到目前为止只有两种
              一种是孤儿院的颜色
              一种是蚂蚁窝的颜色
              89年的夏雨里,三个月大的李阵郁被遗弃到紧邻连云港市的响水县的一个孤儿院。那是一个很小的孤儿院,加上院长总共只有5个老师,孩子却有29个。其中几乎是所有的孩子,都或多或少有不同程度的残疾。有脑瘫的,有白血病的,有先天性心脏病的。那个脑瘫的孩子自从能坐起来后,就每天每天的一直呆呆的看着窗外。
              轻微一点的,眼角膜硬化,原本应该清澈童真的瞳孔,一片模糊。还有一个兔唇的小姑娘,特别喜欢笑。每次有人来看他们的时候,她都特别开心。这时候,和她差不多大的李阵郁就会静静地在一旁,看着她。
              那笑容印在当时的李阵郁那小小的脑海里,像画又像刀。
              李阵郁其实很早熟,只不过他的心智在多少岁就成熟到了多大程度,没有人知道。
              至于李阵郁被遗弃的原因——那天夏雨簌簌的在飘的时候,一个二十多岁的女老师将他抱了进去,发现在他的后颈上,有一个鼓囊囊的深褐色竖条状胎记,又或者说是——肿瘤。
              89年,不是所有沿海地区都有发展起来的势头。贫穷的人家孩子好生却不好养,不用说看病,连确诊有时候都没有必要。更何况当时李阵郁后颈上的胎记确实像极了肿瘤。所以,他就这样被遗弃到了孤儿院。
              那时候孤儿院的条件也众所周知,对于李阵郁后颈上的那东西,哪怕再揪心也毫无办法的孤儿院老师们,还是只能像对待其他孩子一样,听天由命。
              而命运,恰恰又永远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奇怪的东西。
              后来,时间证明了,那不是肿瘤。而是一枚,待消弱下去便宛如阿拉伯数字1的胎记。
              在那段时光里,一直很安静很懂事的李阵郁,喊了抱他进来的那位女老师,14年的“妈妈”。
              “李阵郁”这个名字,就是那位妈妈给他起的,他很喜欢这个名字。 而那位妈妈的名字,叫做尹恩静,教会李阵郁说话的,也是她。


              IP属地:湖北10楼2024-02-23 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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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五支烟的回忆
                响水县孤儿院很小,老师也很少,但这里足够温暖。在成长的时光里,每个孩子都被赋予了足够多的爱和关怀。
                虽然,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孩子离开,早几年的离开是残忍的,那会儿有能力领养的家庭还很少,所以一提到离开这个词,便难免悲伤。
                小一点的孩子们都还不懂,但李阵郁明白,每当有老师抱着孩子出门,他就会坐在门口安静的等,哪怕他知道,等回来的只会有一个人。有时候从白天等到天黑,有时候从傍晚等到凌晨,没有人劝的动他,他只是执着的在等。
                后来老师们也不再惊讶了,从外头回来的老师看到他,也只是默默的牵起他的小手,两双影子两相无言的回到屋内。
                在孤儿院度过第七个年头的时候,某一天里,尹恩静交给了李阵郁一个白色的带子,带子上面有一个编号——31。她告诉李阵郁,这是他来到孤儿院的时候,脚上绑的带子。
                小小的带子躺在小小的掌心的那一个刹那间,四围变的很静,隔壁孩子们的吵闹声好像尽皆隐去。李阵郁低下头,垂着眼睑,在这片静谧中盯着那枚带子看了好久。再之后,他仰起头,将手中的带子递还给尹恩静。
                “我已经记住了,至于带子,还是妈妈你先帮我保管吧。”
                说完这话,他便转身出了房门。起初尹恩静还有些担心,但在随后的日子里,她见李阵郁还是老样子,每天安静的坐在院子的秋千旁边看着那些援助过来的书,也就放下了心。
                小小的孤儿院里,有人离开也有人到来。不知什么时候,李阵郁不再仅仅只是在院子里看他的书,而是开始帮助院里照顾起了其他的孩子来。尽管只是一些小事,不过却很认真。
                时间就这样有如柔和的暖阳一般继续走着,改革开放的成效越来越显著,来孤儿院捐赠领养的人越来越多,很多孩子都拥有了自己的新爸爸新妈妈,但李阵郁一直未曾离开。
                因为他实在是太安静沉稳了,话不多也不怎么活泼。起初院里还在担心他,不过后来李阵郁主动跟尹恩静表明了,自己只是不太喜欢陌生人,想要留在院里照顾那些孩子。最后,他也成功的用自己的执着说服院里,不再接受领养。
                然而,有日落,就必然有月升。有乌云遮盖,就必然有黑暗萌生。
                03年十一月的某一个下午,冬日的暖阳就快要沉入地平线。三个老师带着14个孩子从游乐园返回孤儿院。在离孤儿院还有一个街道远的地方,两辆面包车突如其来,刹停在孩子们周围。侧门拉开,一连下来的四五个人径直冲入人群,抱起孩子就往车里塞。反应过来的老师们拼死阻拦,其中两位男老师合力抓住一个人,从他手里救下了两个孩子。但很快就被对方簇拥而来的两人踹倒在地。
                一时间极度混乱的场面让孩子们哭作一团,不过李阵郁没有哭,他只是瞅准了一个抱起孩子正要上车的家伙,疯了一般的飞跑过去,一口咬向了那人的手腕。李阵郁不知道自己到底迸发出了多么大的力气,只知道嘴边血液的腥气狂涌。吃痛的那人大叫一声不得不松开腋下夹着的孩子,同时猛挥另一只手,一巴掌将李阵郁打倒在地。
                倒在地上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的李阵郁晃了晃脑袋,握紧拳头却又站了起来。他倔强的抬起头,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之后,咬着牙盯向那人,眼中散发着恶狠狠的光 ,宛如一只狼崽。
                被这眼神一激,暴怒的那人跨步过来直接一脚踹到李阵郁的小腹上,感受到一股巨大的疼痛的李阵郁后退数步摔倒在地,很快爬起来的他,瞪大眼睛佝偻起了脊背几近无法喘气。紧接着,那人上前一把探手钳住他的后颈,就要将他往车上拖。李阵郁挥舞着双手蹬着腿极力反抗,却不过只是徒劳。
                就在这时,发现了这边情况的剩下的那位老师,一边喊着李阵郁的名字,一边冲了过来大叫着拍打着那人的后背。
                那人起初对这种不痛不痒的攻击不管,只顾着要把李阵郁拖上车。却不想那位老师接下来的一巴掌挥在了他的侧脸上,竖起的指甲在他的脸上拉出数道长长的血痕。
                那一瞬间,终于是暴怒了的那人狰狞的转过身,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把匕首,径直捅入了那位老师的小腹中,直没刀柄。
                下一秒,拔刀,血液飞溅,划出一道弧线,落在了李阵郁的脸上。其中有一滴,甚至印在了李阵郁的眼球上。那时候,他眨了一次眼,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一片血红,觉得整个世界都开始了崩塌。
                他伸出手,想要搀扶住那个即将要倒下的人。但钳住他的大汉依然在把他往车上拖。于是在那一个短暂的放慢的时空中,李阵郁看到自己的手离那个人越来越远。直到面包车的车门被关上,直到一切,都被黑暗吞噬了个一干二净。
                狭窄的充斥着恶心汗味和血腥味的面包车里,传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
                那位因“没有人搀扶”而倒下了老师,叫做尹恩静。
                是李阵郁十四年来的母亲。
                尹恩静有一个女儿,叫做林诗音,十岁。
                昨天,是李阵郁替她扎的头发。
                ————————————————
                第二支烟,点燃,李阵郁先是平静的长吐出一口气,然后深呼吸,一口之下火光迅速后退。最后,长烟吐出,半秒被风击散。
                时间还早,回忆还有很多。尽管到这里,他其实已经不想再继续回忆下去了。因为在那之后,他的人生就只剩下了第二种颜色。那颜色是纯粹的黑,纯粹的疼痛,纯粹的狂怒,到最后,是纯粹的平静,就是他此时瞳环中的那种平静。
                03年十一月份的那件事,一共有八个孩子被掳走,死亡一人,而且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因此成为了当地以及附近地区近几年来最大的刑事案件。
                作为沿海地区,倒卖人K的犯罪行为本来就猖獗无比,蛇头更是多不胜数。不过以往都是小动作下的拐卖,不像这次这样猖狂公开。在舆论的压力下,公安部门处理的力度很大,也确实将这一带的黑势力狠狠的打压了一番。但这其中牵扯的势力好像比以往更加复杂,最终只能是老样子,草草收场,没有查到半点有用的端倪。
                至于李阵郁,他只知道那时自己在黑暗中游荡了很久很久。等到再见到光的时候,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界——HG釜山以西35公里的马山市。
                在这里,他见到了一名孤儿院的同伴,叫做陈安歌。其他人则不知所踪。李阵郁没有猜测那些孩子或者说是亲人的命运,他只是握着陈安歌的手,用沉稳的眼神安慰着那个孩子眼中惶恐颤抖的目光。他记得这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在孤儿院情况好起来的时候做过一次手术,可成效不大。
                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相依为命了。
                到达马山市之后,一开始,他们两人被带到了一个偏僻地带的,快要废弃了的租书店的二层。在这个昏暗,乱糟糟,弥漫着恶臭的房间里,他们见到了很多孩子。这些孩子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全部都眼神空洞,面黄肌瘦,在暗淡的灯光的照耀下,就好像是一具具小僵尸。李阵郁望着他们,好像在他们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空住的手渐渐握紧,李阵郁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得带着陈安歌逃出去,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得回到尹恩静的身边。
                租书店的控制显然很严密,逃出去的难度显而易见。而且很快,惨淡麻木的生活开始了。
                恐吓,洗脑,毒打,饥饿,训练,原本童真的心,迅速枯萎变黑。


                IP属地:湖北11楼2024-02-23 0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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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无论谁走在前头
                  D恶的人心,完全丧失的人性是这批人最为显眼的标志。
                  他们拐卖儿童,进行D品制作交易,更进一步,肆意杀人,随之器官倒卖。只有金钱,是他们眼中的最终目的,其余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忽略不计。
                  起初,李阵郁在这样残忍的黑色控制下还想保持冷静,保持清醒的找寻逃脱的机会。思维敏捷的头脑和超出常人的心智,到现在更是他赖以依存的东西。只是,在一系列短暂但紧密的“训练”后,他已无暇顾及其他。
                  夜晚,D气弥漫的制D工厂里,孩子们至少得待六个小时。每个人负责一个最简单的工序,剩下的就是循环,循环,再循环。没有太多技巧可言,熟能生巧这个成语在那时显得尤为讽刺。站在冰冷的铁质的桌子旁边,他们其实已经不再是一个个有灵魂的孩子,而不过是一具具苍白的机器,失去感情的机器。
                  长时间重复的动作,加上D气对柔嫩的中枢神经的侵害,使得他们的瞳孔内迅速失去生机。
                  到这里,其实李阵郁已觉得疲惫不堪了,但他还在坚持。这个时候,所谓的头脑所谓的心智跟当下的情况一比,早就显得有些单薄不堪。真正让他坚守住自己的——
                  是仇恨!是想念!
                  夜晚的六个小时结束之后,是很短的睡眠。
                  在这唯一的空闲里,李阵郁每夜不断的做着一件事情,那就是祈祷。那天离开的是他,在他脑海里跟尹恩静有关的最后一个画面,是母亲的腹部鲜红……他不希望再有人离开了。
                  李阵郁一直都不愿也不敢去想那个最坏的结果,殊不知,已经没有结果了。
                  至于日夜加深的仇恨,是因为最后一眼,他看到了尹恩静的疼痛,看到了尹恩静的惶恐,看到了,宛若没有再见的,分别。
                  从“蚂蚁窝”睁开眼,从来都不代表着迎来了新的一天。每一天都是旧的,都是没有颜色的画面。
                  一整个白天,孩子们要做的依旧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一成不变的成为一个工具,一个贩D的工具。
                  马山市,紧邻釜山,又是同样的沿海地区,经济快速发展的同时,也很快的产生了一批又一批的瘾君子。离蚂蚁窝不远处的一个街区,一连片的平房中,便聚集着这些人。小宗的D品交易由大人来完成,则往往会因为目标过大而显得形迹可疑,风险激增。因此,小孩们便成为了最完美的犯罪工具。
                  他们通过娃娃机里的娃娃或是玩具盒来装载D品,然后挨家挨户的扔进去,里面的人则扔出卡或现金。孩子们再将这些钱收集起来,带回到蚂蚁窝。
                  也不是所有的孩子都会被派出去,只有那种待了很久,自我意识基本被消磨殆尽的行尸走肉,他们才会放心的让其去进行交易。
                  当然,不是没有孩子想过逃跑。只不过,这片不管怎么说都是蚂蚁窝那批人暗地里控制的最严密的地方,逃跑的孩子,每次都被很快的抓回来。首先是D打,然后是挨饿,后来多几次了之后,就是直接消失。
                  一直都坚守着自己的李阵郁是在第三个月的时候被放出去的,这得益于他的演技。他很累,也很痛,但他知道自己至少在当下该怎么做,那就是和待的最久最麻木的孩子,拥有一模一样的眼神,一模一样的表情,一模一样的行为。
                  连续在白光中游荡了几天,李阵郁都在琢磨如何逃跑。只是自从在D品交易的中转点,数个游戏机室里发现众多不怀好意的目光后,他便暂时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让他暂时没办法有所行动。那就是语言不通,不管是在二层的蚂蚁窝里,还是在地下的制D工厂里,他跟所有人几乎都没办法有所交流。
                  就这样,暗无天日的时间不断的向前残忍的流淌。
                  ————————————————
                  在空中散去尸首的第二根烟很快也抽完了,李阵郁没有停顿的再抽起了第三根,他想起了刚刚的那个梦。
                  梦中刀朝着他的脸上重重落下,那一刹那惊惧的心其实一直都是那时候的自己,所最害怕的事情。
                  蚂蚁窝的第二年,李阵郁依旧不会几句韩语,逃脱也尚未找到最好的时机。但他发现不能再等下去了,因为陈安歌的状态变的越来越差。
                  先天性心脏病使得陈安歌的体质本来就不太好,前大半年,李阵郁都在尽全力尽所能的照顾他,本来就很少的食物他每次都会分一半给陈安歌。即使他没胃口,李阵郁也会逼着他吃下去。除此之外,李阵郁一有机会还会安慰他,给他信心。更重要的是,他从一开始就在教导陈安歌。没错,是教导。
                  什么所谓“活下去的信念”在这种时候全都是扯淡,对未知,对阴冷黑暗的迷惘惧怕,靠仅仅几句安慰根本就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
                  十三四岁的孩子已经有了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既然他已经见识到了这残酷的地界,很明白这一点的李阵郁干脆就让他知晓的更加明确,他径直告诉了陈安歌当下的处境,告诉了他未来到底有多可怕,告诉了他,到底怎么做,才能坚持下去!
                  李阵郁没有说怎么做才能活下去,因为他自己,也没有半点把握。但至少得坚持,至少得跟他一起变成狼,才会有希望。李阵郁从来都觉得,希望是自己拼命挣,才有可能得来的。
                  平日里的帮扶,陈安歌自己的努力,再加上以往在孤儿院动过的手术和术后良好照顾下的恢复,使得他一直坚持了这么久。
                  不过现在,身体上的负荷终于是超过了心理上的。有好几次,李阵郁都察觉到了陈安歌堪忧的状态。其实他很少会觉得害怕,唯独那几次,在制D工厂里,看到陈安歌疲惫的眼皮和沉重的身体的时候,他只觉得的自己的心脏被无限攥紧。
                  李阵郁比其他的孩子都更清楚的明白,在这里倒下,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离开,意味着去见一针麻药,一把烫过的足以轻易穿透肌肤的——快刀。
                  所以,每当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李阵郁的手心都会在隐秘处握紧。最严重的时候,他甚至变了一直伪装的表情,甚至想要即刻动手。
                  极夜里的那场噩梦,正来源于此。
                  这类的噩梦,李阵郁做了很多。有时,仅仅只是因为变了表情,便被发现,一阵寒光之后陷入无尽黑暗。有时,是按捺不住在毫无准备的时候动了手,结果也很显而易见,汹涌而来的攻击让肉体被彻底撕裂。
                  好在,噩梦终究没有变成现实。假若变成了现实,也就没有现在的他了。
                  但情况并没有因此而好转到哪里去,那时的李阵郁开始焦灼的在想希望在哪里。
                  最后,希望出现在了05年2月的一天。那是被圈养在蚂蚁窝一年又93天里的最后一天,乌云遮住了月,血夜。
                  那天,陈安歌的情况坏到了极限,李阵郁依旧没有想到好的方法。其实一直以来最大的困难是,就算他侥幸逃了出去,就算他走大运的找到了警察,就算他用从书上看来的几句英语描述清楚了情况,就算警察有不错的执行力。然而结果呢,结果是警察就算再快,也快不过那群人丧心病狂下的杀手。更何况,那些就算,太过虚妄了。
                  想的头痛欲裂也还是毫无办法的李阵郁,最终只能决定放手一搏。于是,下午的时候,他吃掉了自己的那份食物,外加陈安歌的那份。然后褪去所有坚硬的表情,笑着对陈安歌说了一句他认为是最后的一句话。
                  他说:“陈安歌,等下无论谁走在前头,都记得等一等。”


                  IP属地:湖北12楼2024-02-23 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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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觉醒
                    天上的月和云,在地上快要裂开的眼眶中带上了血。
                    知道到了最后时刻的陈安歌,在地下制D工厂里坚持了十七分钟。随后,他也笑了。因为那时候,李阵郁褪去隐藏,变成了狼。
                    所有的仇恨都在此刻爆发,化为最为汹涌的力量和速度。手握锥形玻璃瓶的他先是小幅度扬起,落下之后砸碎,紧接着转身刺出,带着一往无前的势头径直扎在了离他最近的那人大腿动脉处,整个动作衔接流畅无比,毫无一丝凝滞,就好像演练过成千上万次一般。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尽管后路充满着不确定性,但第一步他还是在脑海中计算了个很多个日夜。制D工厂里所有人的站位,第一手的攻击,逃跑的路线。
                    现在,攻击结束,其他人在桌子的对面。李阵郁开始跑了起来,转身的他甚至于没有看路,完全是在凭着记忆中烂熟的反应来驱动步伐。
                    事实上,第一步完成的也确实完美。
                    只觉得耳边尽是风声的李阵郁,很快踏着楼梯撞开暗门上到了一层,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和怒骂声也只比预料之中快了一线。
                    一到一层,李阵郁未曾给出多余的视线去扫视整个租书店,他知道租书店留守的两人习惯窝在西北角的沙发上看漫画,至于今晚是不是例外,他没时间去揣摩。
                    他仍旧还是按照既定的路线,埋头朝门口冲去。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赌博,没法儿避免的赌博,幸运的是,他赌对了。
                    反应过来的那两人果然窝在沙发里,这会尚在起身。地下一层上来的人,才刚刚到楼梯口。而李阵郁,他大步跨着向前,还是老样子,没有斜视,好像仅仅只是凭着感觉的,从手边拽过了一张板凳,仿佛那张板凳就放在那里让他顺手一带一般。
                    紧接着,是第二步的关键。不用仔细看也知道租书店的门锁着的李阵郁,顺着冲势,一把丢出了手中的板凳。这是第二场赌博,赌租书店贴着海报的玻璃门不够结实,赌板凳砸穿的洞够自己穿过。
                    从平日的观察里,李阵郁觉得自己有很大的胜算。而事实也证明了,他再次赢得了这场赌注一直都是生命的赌博。
                    租书店的玻璃在一声清脆又刺耳的响声中碎裂,只是破洞的大小没有想象中的完美。不敢有一丝减速的李阵郁在跃过去的时候,左臂上被拉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这伤口对于一个半大孩子来说不小,不过李阵郁咬着牙忍住了痛感,继续向前,血在一路蔓延。
                    背后的追声此时越来越近,到这里,最关键的第三场赌博,李阵郁最没有把握的赌博,就此开始。
                    虽然到了外面,离自由离希望看似越来越近。但到了外面,其实也就意味着到了最陌生的地界。平日白天里的D品运输,全都只限制在一个狭小的街区里,而且这个街区不用想也知道,注定远离警察局这种地方。
                    也就是说实际上,到这里,李阵郁脑袋里已经没有计划了。
                    剩下的,只有听天由命。
                    昏暗的路灯照耀下,是漫无目的亡命的逃。
                    四周不断被扯到身后的,全都是陌生的建筑。李阵郁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不知道警察局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坚持多久。他只知道,自己太累了,累到想要就此放弃。
                    麻木的迈动着步子的李阵郁,只觉得自己的肺部像是一个快要破碎的风箱。渐渐的,他看到了反光,看到了那光中的氤氲,看到了他清楚的知道是幻想,却仍旧感觉到一片温暖的——母亲,尹恩静。
                    这幻象稍纵即逝,李阵郁伸出手却还是和最疼痛的那天一样,抓到了空处,相反挥动的手还让他一个踉跄差点倒下。
                    那一刻他放缓了步子,就那样笑着,在等背后的刀。
                    捉弄人的命运让人感觉就好像堕落的天使,刚刚才放缓步子的李阵郁,在看清楚了前方之后再次拼命的扯动自己的肌肉,驱使自己向前,在他的前方不远处,是河堤,堤岸下,是结冰的河。
                    这是他记忆中没有的河,但第三场赌局被推翻,新的变数新的叫人恼怒的希望就此出现。
                    HG以南沿海的二月,料峭的冬天令人哈气为雾。李阵郁边跑边左右望了一眼,视线范围里没有桥。他知道,这场赌局,到了最后关头。李阵郁只能赌那河冰的厚度,仅仅只能承载自己通过,依旧没有退路。
                    所以,他继续一往无前。
                    踏冰,第一步,脚下传来令人胆战的炸裂声,李阵郁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念头去管,他只顾亡命的逃,不回头的逃。
                    河冰炸裂的声音一路随着脚步蔓延,没有半点停滞的李阵郁就这样跑到了河道的中部。背后的追声在这个时候果然停了下来,紧接着是几人的落水声。那一刻,李阵郁仿佛看到了曙光,心中不可避免的放松了一点。
                    然而就在这时,堕落的天使收走了那光。
                    接下来的一步,李阵郁一脚踏入了冰冷的河水。紧接着,他身周的河冰大面积的龟裂,根本来不及反应,流速不低的河水就将他卷了进去。
                    水中,黑暗深的可怕,没有一丝空隙,剩下的,全部都是绝望。向下游流泻的河水,就这样拉扯着,抛弄着李阵郁的身体,那游荡着的,仿佛是一具残破的娃娃,失线的木偶。
                    河上的冰,前一刻还是指向希望的捷径,下一秒,就变成了死亡的盖板。
                    李阵郁有几次用拳头捶到了那盖板,但无济于事。死亡慢慢的就此临近,肺中的空气越来越少,缺氧使他的意识消退,他甚至没办法再感觉到宛如要裂开的胸腔,也没办法感觉到——他四周的空间,开始突兀的泛出了晶状体的网格。
                    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好似很快又很缓。等到李阵郁觉得自己快要摸到死亡的边缘,却又莫名的恢复了意识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瘫倒在一个熟悉的地方。
                    这个地方,叫游乐园。700公里以外,跨越了黄海的,响水县游乐园。
                    剧烈的咳嗽结束之后,风打在湿透了的身上,李阵郁并不觉得有一丁点的冷。相反,他望着一旁游乐园里的秋千,手中抓着一把地上的软沙,觉得自己整个人,烈的像一团火。
                    他没注意自己身上腾腾冒着的热气,只是死命的盯着那定在空中一动不动的秋千——那天在游乐园里,李阵郁坐的就是这架秋千,尹恩静想在后面帮他推,但他没让,他说他觉得坐着就好。
                    有些费力的站起身,李阵郁抬头看了一眼快要被乌云遮住的月,一刹那间回忆满天。
                    不过很快,他止住了回忆。虽然他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但他没有觉得惶恐,只是目光渐渐坚定。虽然他无比的想念当下所在的地方,但他还是想要回去,回到那个布满仇恨的地方。之前他说过的话,他没有忘记。
                    他说:等下无论谁走在前头,都记得等一等。
                    所以,又一个下一刻,当他的脑海中,强烈的出现自己的情绪的时候。空间开始了剧烈的震荡,先是变模糊,随后化为晶状体,最后,具现成了网格,700公里,传输!
                    平地里就像是起了一道狂风,李阵郁消失的地方,沙土四溢,被尽数推开,赫然留下最下层龟裂的地面。
                    蚂蚁窝,D品交易,接着上次回忆,
                    金承炫
                    李阵郁
                    名字
                    脚下,是12年的首尔mr.mr
                    惊醒,传输,顶楼,抽烟,回想。D品及其衍生“产业”,一直都是全球真正最大的市场。
                    这里,就是蚂蚁窝、


                    IP属地:湖北13楼2024-02-23 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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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降临
                      租书店门口那条街的对面,没有路灯。平地里只是呼啸而起了一阵相同的狂风,沥青路面亦传来一声相同的炸响。空间的紊乱化结束后,地面上,是相同的裂纹。
                      等到那一刹那的眩晕散去,脚步有些不稳的李阵郁略微低头晃了晃脑袋,等到再抬起时,血色尚未褪去的瞳孔中,正映着租书店玻璃上的那块破洞。
                      破洞的边缘已经没有在滴着他的血,李阵郁侧移视线望了眼自己的胳膊,那里的血液被之前汹涌的暗流给洗去,只剩下翻转的惨白的伤口。
                      回转视线,抬起双手,李阵郁接着看了自己的手掌一眼,他不明白这是一种怎样的能力,但凭借刚刚的那一次传输,他猜想应该是和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意志力有关。
                      眼下,他清楚决绝的明白,没有更多的时间给自己去验证去实验,地下工厂里可能已经亮了刀,可能有人在警察局门口蹲他,可能正在考虑转移。所以下一秒,李阵郁再次集中精神——
                      那个该死的地方,他实在是太熟了。只要稍稍的起一点念头,有关于黑暗的记忆,便会清晰异常的喷涌而出。
                      一开始,李阵郁本打算先进到二层的蚂蚁窝里看看情况。不过瞬间惊觉起来的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这样的能力,知道的人必须越少越好。见到了的,若非极度亲近,极度信任的人,唯一的选择就是杀掉。
                      所以念头一转之间,李阵郁径直将自己传输到了地下工厂里。他知道这样做的风险,或许地下工厂里还有很多人,有很多利器,但他别无选择。另外,在他已经渐趋成熟的思考方式中,他觉得这种情况下,那群渣滓也不会冒着风险继续进行制D。
                      事实依旧证明了,在大概率范围内的思考模式下,李阵郁的心智无疑已经到了有些变态的地步,尽管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不过日后,这种光速成长的大局观,为一段传奇,定下了至关重要的注脚。
                      地下工厂里的降临,在顷刻之间完成。李阵郁出现的位置几乎和自己预想之间分毫不差,尽管落点位置的地面仍然在传输过程中被震裂,尽管眩晕仍然还在,但一切的一切,他都极快的适应了过来。
                      除开心智以外,这种适应能力同样让人震惊让人可怕。李阵郁没有心思去想这种状况是否是真正的,是否异于常人,当下的他,只顾着杀人。
                      降临!眩晕结束,伸手,离别了不过数十分钟的那个破碎的锥形玻璃瓶,被一双更加有力的手,给重新握住。
                      地下工厂里果不其然的只剩下了两个人,他们正在收拾那些该死的D品以及原料。对于突兀出现的李阵郁,这两个人的大脑就算再如何超负荷运转,也仍旧还是想不通。
                      他们只是睁大眼睛,一眼的震惊,一脑的空白。
                      这是一个绝好的时机,只觉得杀意旺盛的李阵郁怎么可能错过。他咬着牙,将全身的力气灌进手臂,前冲一步之后,是一个简单的前递。
                      离他最近的那个渣滓,眼中的震惊变成了惧怕,他错着步子后退了一步,但无济于事,有着尖锐口子的玻璃瓶,正扎入他的胸口。鲜血在此时狂涌,脸上残留着不可置信表情的渣滓抖着嘴唇,在一片黑暗中捂住胸口向后倒下。
                      死亡的胁迫来的是如此突兀,另一个渣滓在这种无法理解的状况中,只剩下惶恐,他一边脚步凌乱的后退,一边掏出刀子凌乱的挥舞。
                      有些远的距离和刀子,在之前绝对是一道巨大的鸿沟。可是现在?网格的闪烁在狭小的空间里是显得如此的剧烈,李阵郁紧盯着那人的背后,几乎是不停歇的咬着牙的他,再一次传输!
                      那是他想要的位置,方向是他想要的方向,血是他想要的血。
                      狰狞的表情留在不知道的谁的脸上,这是第二个。
                      李阵郁丢掉手里的瓶子,弯腰,用那双有些颤抖的手捡起了那把今夜还未沾血的刀,不过不用担心,很快就会有心脏来为它止渴。或者不用说很快,因为就在这里,有两个人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气息尚在。
                      握着刀的李阵郁很平静的连俯了两次身,连续两刀,笔直透过心脏。拔刀时候的他,除了有伤的那支胳膊因为疼痛还在不可避免的抖之外,握刀的那支手,已稳的可怕。
                      传输,继续。
                      李阵郁的身影接下来又浮现在了租书店的门口,他的目光穿过破碎的玻璃,望了一眼里头昏黄低沉的光,随即迈动步子,穿越街道,抬脚,跨过碎道。
                      很好,人都在,一共七个,加上那个负责牵头的老太婆。
                      这时候的李阵郁已经没心情去看那些人脸上的表情了,那样有些浪费时间。
                      所以从此刻开始计时,四分钟后,刚好是凌晨三点。
                      李阵郁迈着踉跄的步子来到楼梯口,上面是蚂蚁窝那道紧闭的门,至于他自己的身上,多了一共四处伤。三处是刀伤,分别在左肩,后背,小腹,不浅不深。剩下的一处在小腿侧面,穿透性枪伤。
                      一层的租书店里,那时候有六把冷兵器,一把枪。
                      传输固然是一种超越世俗的能力,但此时李阵郁掌握的传输毕竟不够纯熟,再加上弱小的肉体力量,以至于没办法躲过所有的寒芒,和那道临终前的火光。
                      瘸着步子,扶着墙,李阵郁一步一步坚定的在朝上走。身后蔓延着的,是一道清晰的血线。那道血线,混合着污浊的走道,变得暗红而又刺眼。
                      带着澎湃的疼痛,李阵郁终于是来到了终点。打开那道锁着的门,便会有希望的光。李阵郁只能期望陈安歌还没有走,他不想失这个最后的约。
                      挥刀,破碎,门开,下一个瞬间。
                      迎面而来的是一道凌厉的风声,几乎是下意识的,李阵郁开启了传输,他先是宛若带着一道残影般的回到了一层的楼梯口,紧接着继续间不容发的再次传输,进到那落空的风声处,一刀刺出。
                      那一刀,快的还是一往无前。但最后,却深深止住,定在了一个男孩的瞳孔倒映之间。
                      被这一刀给吓的一下坐到地上的男孩,手里的那块砖头掉在了地上,传来一声沉重的响声。
                      本以为漏算了一个渣滓的李阵郁,在关键的瞬间几乎撕裂了肌肉般的,停住了前刺的姿势,不过他没有收回刀。他先是冷然的看了那个地上的男孩一眼,紧接着将目光转向到那块掉在地上的砖头。
                      那块砖头李阵郁很熟悉,上面有很多排泄物的痕迹。蚂蚁窝里当然不会有专门的厕所,那块砖头,曾经就是他们这些孩子垫脚,给他们排泄的地方。
                      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那个男孩,李阵郁有些奇怪的在他瞳孔中找着一些东西。其他的孩子在这个时候依旧麻木的窝在角落里,只有他一个人拼死一搏。李阵郁以为,这样的人就只有他和陈安歌。现在,又多了一个。
                      定在空中的刀,直到此时才缓缓的收回。
                      这个孩子,是第一个看到了他的能力,并且李阵郁还决定让他活下来的人。
                      隐去踪迹的刀和熟悉的面孔,好像是让那个孩子镇定了下来,他有些吊诡的完全没有去想刚刚看到的那两次传输。而是奋力起身一把抓住了李阵郁的手臂,将他拖到了一个角落里,那里,躺着紧闭着眼睛的陈安歌。


                      IP属地:湖北14楼2024-02-23 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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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终焉
                        承载着无法言说相依为命感情的两人,终究是没有去履行那个有关于结束的约定。站在陈安歌面前的李阵郁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躺在地上的陈安歌费力的睁开眼,看着李阵郁,勾起苍白但有力的唇角,笑着应了一声。
                        黎明就要到来了。
                        楼梯口,李阵郁和另一个男孩,驾着陈安歌走了出来。至于楼上的那些孩子,李阵郁把从那些渣滓那里搜出来的手机给了男孩,还未试图沟通,机敏的男孩便径直报了警。
                        那些孩子们的未来,李阵郁没办法揣摩,他只是带着这两个孩子,往前走,穿越楼梯口,穿越那个年轻渣滓的尸体,穿越黎明,最终消失不见。
                        租书店的一楼里,血被铺成了一片地毯,年轻渣滓的尸体上,一共有14刀,是李阵郁替那些再也没办法睁开眼看看这世界的孩子刺的。
                        ——————————————————
                        05年2月的其中一个夜晚,黑暗彻头彻尾的结束,但有些人没再能够回来。
                        离开蚂蚁窝之后,李阵郁在晨曦来临的最后一刻,将陈安歌送到了医院附近。他站在被阴影笼罩的角落里,看着医务人员将陈安歌抱了进去,直到他隐入到门后。
                        四天的基础治疗结束,病情稳定下来的陈安歌,在前来调查的HG外务厅和ZG领事馆相关人员的安排下被送回国。
                        而李阵郁,那晚他就带着那个男孩径直启动传输,回到了响水县。第二天一早,他去了一个地方。在那个地方,他见到了自己十四年来的母亲。
                        到现在李阵郁都清楚的记得,那天是个阴雨天,风有点大。但他没有加衣裳,也没有打伞,他只是静静地的站在尹恩静的墓前,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墓碑上,那张饱含着热爱的柔和的脸,直到乌云遮盖住圆月。
                        第四天凌晨,也就是在陈安歌回国的那一天。JS省各县市警察局,几乎是同时的上报了数起恶劣的刑事案件,省公安厅震动,不过却并未启动应急预案,甚至于封锁了消息,压制了媒体的报道。
                        原因无他,前一晚,整个JS省沿海地区,确定死亡共77人,全部为当地犯罪组织成员。其中9人在公安系统中为A级通J犯,这9人均为沿海大小蛇头或是贩D走私的首脑人物,23人为B级通J犯,为其骨干成员。
                        尽管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去准备和熟练验证自己的能力,但李阵郁仍旧在这次疯狂的,溢满了仇恨的报复行动中,身受重伤。
                        在意识丧失的最后一刻,李阵郁将自己传到了一家医院的门口。抢救一共持续了七个小时,病情稳定是在三天之后。这期间有警务人员来询问过,不过由于身上并未有一处枪伤,警方也并没有多重视这件事。
                        05年的新年,响水县孤儿院的孩子过的很开心。因为有匿名人士送了很多东西过来,虽然往年也有,但今年是最多的一次。成箱成箱的炮竹,成箱成箱的新衣服,成箱成箱的零食,成箱成箱的玩具。
                        另外,孤儿院也收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笔捐款,依旧是匿名,一共二十万。事实上李阵郁在那一次的报复行动中,一共拿到了一千多万现金,不过他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拿出来捐。
                        回到了光亮的平凡世界之后,李阵郁从各个渠道急速的汲取着所有的信息。比如这一千多万,叫做H钱。比如有一种手段,叫做XH钱。
                        只是当下年龄和各方面的限制,导致他没办法深入的大批量的去X这笔钱,那捐出去的20万,也只是用很粗浅的外币手段X出来的。
                        仅仅十六岁想法便莫名深远谨慎的李阵郁明白,每一张H钱都是一道线索。在拥有了能力之后,他自己面对国家机关倒是无所谓,但他不想连累孤儿院,哪怕是一丁点也不想。
                        所以,一个长远的计划诞生了。
                        自从去墓园里看过母亲之后,李阵郁发现自己活着,要做的事情,也就那么一两件而已。
                        杀人,给孩子们一个未来。
                        ————————————————————
                        05年5月至8月期间,全球范围内一共有十一个中小型犯罪团伙,覆灭在能力快速成熟的李阵郁手里。在犯罪的大染缸里,这十一个消失的团伙,几乎没有掀起半点波澜。就连马来西亚当地小有臭名的黑锐帮的覆灭,也没有引来太多目光。
                        李阵郁刻意挑在他们交易的时候出的手,当局对外宣称也只是黑吃黑,双方火拼,两败俱伤。另一方面,也因为李阵郁几乎不留活口,凡是逼得他启动传输了的,一概格杀。
                        紧接着……
                        05年9月,哥伦比亚安蒂奥基亚省首府,一家烟草公司成立,公司注册资金2000万。
                        05年11月,HG首尔一家新通讯社成立,公司注册资金1500万。
                        06年3月,YG伦敦一家百货公司成立,公司注册资金2000万。同年四月,陈安歌赴往俄亥俄州的克利夫兰市,在全球心脏病治疗方面,最为著名最为权威的克利夫兰医疗中心,进行了第一次主动脉瓣膜成形术。术后休养三周,随即被领养至当地的一户家庭。
                        同一时间,那个跟着李阵郁的HG男孩,被领养至DG法兰克福。
                        06年12月,DG鲁尔工业区一家重型机械制造公司,一家建材工业公司成立,合计注册资金6000万。
                        到DG的两家公司成立期间,远到非洲的阿尔及尼亚,近到越南,一共再有二十多个犯罪团伙覆灭。
                        时间到07年的时候,四月份,纽约一家金融公司成立,注册资金2亿。洛杉矶一家电影公司成立,注册资金2亿。另外,在首尔,一家新能源公司成立,公司的名称是——JK能源,注册资金达到了八个亿。
                        在这两年时间里,深入复仇的罪恶之地,成立公司,几乎是身影不沾地,片刻不停的李阵郁,启用了传输能力,不下万次。
                        尽管成立公司所涉足的那些行业,可以说是处在一片险恶的夹缝环境中,注册资金也显得并不是那么足够。但李阵郁从来都不担心他们的发展前景,因为除开军H,仅贩Du一项,06年全年的Du品交易总额,至少也是在千亿美金这个量级,或许更高。
                        钱在李阵郁已经立体化的思维中,并不是问题。问题仅仅只是,如何把这些钱变干净。
                        再往后跳一个月。
                        07年五月,成人礼,李阵郁是一个人在巴黎最高建筑蒙帕纳斯的顶楼上过的。没有酒,烟倒是一根好烟。
                        抽完那根烟之后,他将自己传输到了科西嘉岛。在这里,他在一个军衔上校的军官接引下,花三分钟办完了手续。
                        所以接下来的九个月里,他要在FG外籍军团最精锐的第2伞兵团里,完成最残酷的训练。
                        前两年里的覆灭行动,让他几乎全身布满了伤。传输不是万能的,也不知道这能力什么时候会消失。所以李阵郁来到这里,他需要变得更强,去面对那些更加庞然,更加臭名昭著的渣滓们。
                        见过越多的黑暗,仇恨和杀心,也就愈发的浓烈。
                        07年5月至08年2月,在FG外籍军团期间,介入三次武装冲突。
                        08年2月,加入ELS阿尔法别动队。同年五月,参与一次针对车臣组织残部关键人物的斩首行动。同年八月,参加格鲁吉亚战争。
                        十一月,退出阿尔法别动队,加入MG游骑兵部队。
                        期间,那个HG男孩,进入DG慕尼黑大学,主修国际经济学,辅修涉外经济管理。


                        IP属地:湖北16楼2024-02-23 1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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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小女孩
                          09年五月,派遣至YLK中部卡尔巴拉,在收尾行动中一共遭遇17次炸弹袭击,6次小规模武装冲突。
                          在近现代战争中,没有哪一场战争会有YLK战争这般长远的残忍。虽然海湾战争比它历时更长,虽然科索沃战争比它更具毁灭性,虽然众多战争中每一场都让人民饱受了苦难,但唯独YLK战争,是人性显现的最为狰然之地。
                          那段时间里李阵郁最为深刻的感受,他只能用ZG最冷然也最现实的两句古话来概括,这两句话是他近年来靠计算机般的速度汲取知识而得来的成果。
                          第一句话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第二句话是——百姓最愚昧,百姓最无愧。
                          战火之下,生命之花凋零,人性却展现出两种极端。一种,是下到地狱。一种,是升到天国。
                          事实上在YLK服役期间,象征性军衔为中士的李阵郁被降了一级。那时候他作为游骑兵第三步兵连第七特种作战分队中队长,接到一个肃清本地武装据点的任务。完成任务回程的路上,车队遇到了一群难民。
                          在YLK,最可怕的其实不是和武装分子对干,而是这些难民,又或者不应该说是难民。他们本都是这场狗屎战争最无辜的牺牲者,但就算是这样,仍旧有一部分人利用难民,来进行自杀式袭击。
                          所以当时理所当然的,前出的士兵立刻警戒了起来,在他们的手势下,整个车队也缓缓停住。
                          四周都是在空袭之后留下的狰狞的残垣断壁,裸露的钢筋和岌岌可危将倾的石板,迫使那群难民不得不在狭窄的道路中间行走。难民人数不多,只有二十几个,其中有孩子有女人,成年男性只有七个。
                          虽不至于衣不蔽体,但没有一个人身上是整洁的,他们凌乱的穿着或多或少带有血迹的衣服,战争残忍的灰尘和阴影镶嵌在他们的脸上,头发上,伤口中。
                          毫无疑问,这群人的模样让人不得不恻隐。更为关键的是,当看到前出的士兵端枪起来战术警戒的时候,那群人眼中无尽的惶恐。他们在枪下,颤抖着,脚步却一动也不敢动。
                          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举起空着的手,他用尽全身力气和勇气,用不明正体仅会的几句英文发出哀求。被抱着的那个孩子抿着嘴唇不敢哭,一双清澈的瞳孔中满是害怕。
                          但就算是这样,那群士兵依然不敢放下枪口。
                          战争最开始的时候,有不少年轻的士兵遇到类似的一幕,心往往都会变软,在一片可怜又有一点悲哀的心境下,他们放松了警惕,甚至有一些士兵还靠过去安慰他们。而结果是——战争初期,步兵推进才刚刚开始,死在自杀式炸弹袭击下的美军,便达到了近千人。
                          这也就是当下,为什么李阵郁的这批士兵不敢放下枪的缘故。对自杀式炸弹袭击已经有了惧怕心理的美军,每次碰到难民,都几乎瞬时绷紧了身上的每一根弦。
                          那天的状况,也不存在哪一方给哪一方让路。车队很显然绝不会将自己柔软的腹部暴露在这群难民之下。以至于局面一时间有些僵持,同样极度紧张的前出士兵开始试图一步步逼近。为了应对类似的情况,美军的作战操守上实际存在有处理的方案,而且很简单——要么对方退出警戒范围,要么……采取所谓的TMD“非致命”手段。
                          大多数情况下,由于语言不通,很多部队也就直接跳过了第一个。命令尚未下达,过于紧张的一名士兵已移出了作战掩护位,打算采取行动。
                          端着枪的士兵就此逼近,很明白要发生什么的难民们一时间有些慌乱。那些将女人孩子掩在身后的男人中,不知道谁第一个开始脱起了衣服,他知道美国的士兵会夸大每一个举动,所以他动作的很慢很缓。他先是慢慢的用一只手脱去外套,即便换胳膊退出衣袖的时候,仍旧有一只手举起时刻保持投降状,再之后是上衣。最后……是裤子。
                          寒冷的天气里,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脱的只剩下一条内裤,在自己的亲人面前——为了让大家活下去,他选择这样做了。
                          接下来,是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那一刻有一个士兵握抢的手颤抖了。在残酷的围城之地,悲戚的生命,抛却了所有尊严,只为了在一群入侵者的枪下活下来,他们选择了证明,证明自己的身上,没有那该死的炸弹!
                          那一刻,所有士兵的呼吸都静止了。狭窄残败的街道上,只剩下一抹哭声,是那个站在最前面男人怀中的女孩的哭声。
                          因为这个时候,她哽咽的父亲也开始脱起了衣服。她不明白为什么,只是这失去家园之后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让她感觉太过害怕,所以再也忍不住的她哭了起来。这哭声仍旧被她自己压抑的很低,以前她一直都很乖很听话的。一滴又一滴泪珠,就这样挂在她那小小的沾满了灰尘的脸上。
                          脱完了上衣的父亲哽咽的更加沉重了,他开始慢慢的解开裤子。那低下去的络腮胡里,隐藏了太多太深的艰辛与悲哀。
                          父亲的动作还在继续,离他们最近的那名士兵本已打算收枪回去。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那群难民队伍的最末尾还有个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这一发现瞬间又让他紧张了起来,放下去的枪又被重新端起,伴随而来的还有大声的吼声。同时他向前再次迈了一步,将枪口对准了难民后方的那人,手指更是已压住了扳机。
                          突然的变故,吓坏了所有的难民,他们听不懂士兵在说什么,只知道他又端起了枪,难民群中一时间多出了很多抹哭声。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落在最后,原本还在那处被捣毁的据点里,收尾的李阵郁赶了过来。第七分队里的人都知道自己的长官很强,尤其变态的是近身格斗以及突击速度方面。
                          但他赶过来的那一瞬间,他们才知道自己长官的速度到底有多么可怕。十几米的距离里,留下残影,和零碎的几乎未溅起灰尘的几枚脚印,分秒抢到。
                          从近到那名士兵身边,再到没给他反应时间解除他的武装,又只花了两秒。
                          Scar-h突击步枪被重新拉上保险并利用武装背带锁死,枪套里的M12手枪到了李阵郁手里。
                          同一时间,他抬手打出一个作战手势,示意队员放下枪警戒。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将目光投到那群难民身上。
                          第一个映在李阵郁眼里的,是那个小女孩。尽管他没有在女孩的眼里找到似曾相识的麻木空洞和迷惘,但这不妨碍他的胸腔中间,被一抹东西给狠狠击中——世间所有的疼痛,都是系出同源的。已经很少有场景会刻在李阵郁的记忆里,像岩浆,像快刀。那时候和小女孩9秒的对视,算一个。
                          在这9秒里,李阵郁突然间觉得疲惫无比,觉得好像一切又都失去了意义。他加入军队,是为了变得更强,为了覆灭更多的渣滓,为了给更多的孩子希望。可现在,在战争里,他所做的,和那些渣滓那些侩子手又有什么区别。
                          换句话来讲,那些被他覆灭的犯罪组织里,同样也有罪不至死的人。那些人中哪怕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但仍旧有人……拥有家庭。
                          而李阵郁,杀了这个人,等同于杀了这个家庭……


                          IP属地:湖北17楼2024-02-23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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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墓碑
                            没有法律,没有限制,他做了那个唯一的审判者。
                            以个人意志为最高的审判,在东方不存在。东方是生死簿,是轮回,阎罗王也没法在一个人阳寿未尽的时候带他走。不过在西方,有一个,他们称它为——神。
                            但这到底是惩戒罪恶的神圣权柄,还是混乱迷失没有界限的先兆,李阵郁不知道。
                            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遇到理性意义上的迷惘。但他没有叹气,眉宇间也没再透露出别种的心绪。因为至少他知道,他绝不会去做那个神,甚至于他并不真切的信,也绝不会去做一个虔诚的教徒。
                            收回目光的李阵郁摆脱掉有些纷乱的思绪,一股深埋在心底的无力感在这时涌了上来。他对着那位父亲用纯正的阿拉伯语说了几句话,让他们将衣服穿上。随即摆了摆手,准备让车队重新开动。
                            只是就在这时,爆炸发生了。心绪不宁的李阵郁甚至没来得及开启传输,只觉得一股轰然的推力作用在自己身上,将自己击飞了出去。
                            那一次,难民只活下来了4个,不包括那对父女。
                            第七分队的前出士兵,死了两个,包括那个被李阵郁解除武装的队员。
                            那群难民的尸体就近焚烧掩埋,没有墓碑,只有土堆。
                            至于那两名士兵,他们的遗骸被直接空运回国,机场致敬礼,爱国者卫队开道,入墓园后改为马车进入,军方相关负责上校移交国旗,仪仗队鸣枪,默哀。
                            这对比,鲜明,讽刺。
                            在医院,李阵郁只住了两天,他被弹片击入右胸,几近入肺。但手术取出后,恢复惊人。仅仅只有两天,他便带着绷带径直出院。出院后的他,没有去土堆,也没有去墓园。
                            半个月后,那个负责他入队的少将为他秘密办理了退役手续。
                            ——————————————————
                            09年8月,IS袭击XLY重要空军基地,攻势在最高作战指挥长官身亡后被瓦解。同年十一月,IS组织三号人物遭到不明刺杀,现场,留有一本带血的圣经。
                            一直到10年的4月,全球各地不光贩D组织,连带挑起战端的恐怖组织,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击。
                            一时间,M国CIA,Y国MI6,D国BND,中东以及南亚部分国家的情报组织,都开始暗地里调查这一隐藏在幕后的势力。他们并没有想过,所谓的势力,一直都只有一个人而已。而这个处理现场手段干净凛冽的人,已经离开了。
                            10年的夏天,李阵郁去了一趟M国加州,在青春洋溢的斯坦福大学里,见到了陈安歌,也见到了那个H国男孩。
                            这是相隔了不少日子的完整的再见面,曾经生死之交的三个孩子,已然成年。每个人的身上都多了不少的成熟刻痕,只是李阵郁身上的,是真正血腥的痕迹。
                            那一天,他们聊了整整一个晚上。少见的喝了酒,而且很多,三个人喝光了整整五瓶黑方。
                            只能说,这两个被李阵郁带出来的孩子,没有让他失望。陈安歌在斯坦福修的国际金融,同那个H国男孩一样,成绩好的一塌糊涂。但更为关键的是,在人脉的培养和大局观的建立上,也丝毫不差。
                            所以在聊完了那个晚上后,数年的安排和计划终于是到了转折的时候。
                            10年2月,未来基金会建立,那个H国男孩出任理事长。他的名字叫做——金承炫。
                            同年,在李阵郁的推动下,一个庞大的整合并购计划,历时三个月后,轰然完成。除开最开始在哥伦比亚建立的那个公司,其他的所有遍地开花的公司,加上JK新能源,全部都整合到了JK旗下。
                            5月,JK集团正式成立,总部设在首尔,李阵郁任会长。
                            年尾,品牌价值及战略咨询公司Brand Finance对JK集团进行了评估,品牌评级为AA级,品牌价值达到了24亿美金。
                            到12年,优先重点发展的JK新能源和JK通讯跻身行业领先范围。同时,陈安歌比金承炫晚一年从斯坦福辍学,进入集团,任职副会长。
                            在这位副会长的带领下,一个新的战略重点形成。
                            JK集团旗下全资子公司JK航空科技公司成立,注册资金20亿美金。
                            ——————————————
                            一连好多根烟抽完,李阵郁干咳了一阵,时间过去半个小时还要多了。他立起身,准备回休息室。这次他没用传输,只是一步步的在走。
                            到这个时候,一切布局都已基本成熟。
                            哥伦比亚的那个公司,现在由一群李阵郁当初从F国外籍军团带出来的人掌控。转战幕后的它与麦德林残留势力沟通密切。
                            麦德林集团,巅峰时期为当今世界上最强大、最凶恶、最有钱的D品王国。他们以武装暴力贩运D品起家,拥有一支30000多人的精锐武装部队护D贩D。拥有武装直升飞机30余架,炮艇10余艘,潜水艇10余艘,装甲车、坦克数十辆以及现代化的轻武器,公然与政府军警对抗,致使该地区政府武装也不敢贸然进入其禁地。
                            这个集团基本控制着M国80%的D品销售市场,每年获利300多亿美元。曾任M国D品管制局特别专员的威兼•尤持在与该集团斗争十几年以后得出结论说:“麦德林集团是世界上有史以来最凶恶、最危险、最残暴、最大胆,也是最有钱的一个犯罪组织。与这个组织相比,M国的黑手党就像小学里的学生,R本的山口组就像教堂里的唱诗班。”
                            尽管这个集团在多方势力的打击下,现已销声匿迹了很久。但仍旧有不少残余的势力,至少,在XH钱这个巨大市场中央,它们还占据了一席之地。
                            李阵郁的布局其实谨慎至极,那是一条很明晰的线。首先由自己完成覆灭行动,那些渣滓们手中的货和钱,他从来都只取后者。尽管前者等同于同样的价值,但他从来都是径直将其销毁。
                            从渣滓们那里还回来的钱,先进入哥伦比亚那边洗过一遍,不管是走地下钱庄还是境外银行,又或者是地产珠宝电影。至于和麦德林合作,此时的李阵郁并未有半点的心理阻碍。覆灭在他眼里固然是洗刷仇恨最为直接的良药,但“未来”更加重要,他只知道,谁都终会有审判之日,不过是或早或晚罢了。
                            X过一遍的钱就这样再作为资本注入到JK集团,也只有一个渐渐庞大起来,且不缺资金的集团才能发展的如此蛮横。
                            到这里,钱X过第二次,变成绝对没有半点问题的最干净的营收,最后再转而投入到未来基金会。
                            前面已经说过了,李阵郁绝对不会让这些用于希望的钱,有半点污浊的线索,使其受到连牵。
                            未来基金会总部的顶楼向下,还需要走三层楼梯才会有电梯,双手插在口袋里的李阵郁一圈圈的下绕。
                            其实这么多年来“未来”计划的推进,看起来匪夷所思。但其实一切都是基于他自己的能力“传输”得来的,没有什么比这能力更加匪夷所思了。
                            到现如今,李阵郁只能猜测这能力或许跟自己小时候的胎记有关。JK前两年有成立医疗实验部,在大批量的投入下,不管是人员还是设备,几乎都已经成长到了目前专业的顶端。李阵郁在这里有一个绝密的实验小队,无外乎其他,他需要了解这个能力。
                            当然,那个实验小队仍旧不知道李阵郁的能力,到目前为止知道的仍旧只有陈安歌金承炫两人,实验小队得到的命令仅仅只是对他的身体进行生理机能检测保障。


                            IP属地:湖北18楼2024-02-25 0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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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越空
                              首先,实验室通过各种仪器,始终没办法研究出那枚胎记的组成。当然李阵郁绝不会从自己身上给出活体样本,所有的一切都是外部检测。
                              另一方面,在大脑的检测中,中央沟连同海马体附近的一切神经元活动,在仪器上都得不到显示。也无法确认,那枚胎记是否释放了某种激素到大脑内部。
                              目前唯一可以由李阵郁自我确认的是,自从获得传输能力后,自己的思维活性获得了空前加强。
                              他感觉自己的全部潜能好像都被激发了出来,每一个神经元的连接处都仿若散发出了生气勃勃的耀眼光芒。
                              领悟能力超群,记忆能力超群,以至于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学会一门语言,可以很快的深入了解并解析一门技艺,一个项目在人类社会的运行模式。
                              除此之外,综合成长起来的能力还让他在社会背景下,社会学中,拥有超前的一切。
                              超前的眼光。
                              超前的运营管理模式。
                              超前的人才选拔制度。
                              等等。
                              正是这些东西,帮助他理清了人世间的运转。
                              对于这能力,虽然目前还没有副作用。但即使有,李阵郁也不打算去在意。因为他要营建的未来,还不算近。
                              至于“传输”这个能力本身,李阵郁已使用了不下数千次。与最开始的无法稳定控制相比,现在他几乎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没有眩晕,没有地面的龟裂,缩短了启动时间,一切都在一念之间。
                              而且,起先他所担心能力被发现的这件事,也在进一步对传输有了理解之后迎刃而解。
                              人类科学对类似能力的描述中,将跃迁详细分为四步,分别为扫描、唯物质化的分解、光子的传播、重组。简单的来讲就是将自身和要传输的东西在量子层面解析完全,然后分解,再利用光子的传播,在目的地重组。
                              难度基本在于量子领域和分解的基本条件都无法达到,要突破原子核内部的限定力,就需要将身体加热到一亿摄氏度。但这里,就和李阵郁所理解的自己的能力有所不同。
                              他将自己的传输理解为意识形态的超感知能力,他不需要分解,而是用自己的意识和高聚度的思维来达成传输。
                              成熟后的“传输”能力使用时,实际上是这样的一种状态。李阵郁从记忆中获取空间的具体位点,当意志力集中到一定程度时,也就是他想到那个地方时,他就会获取到那个地方在当下这个时空里的状态。
                              他可以根据自己的控制,选择获取那个地方的一切信息,比如人体微观级别的血液流动状态,地上蚂蚁的行进,墙壁里管路中水的走向,电的走向。当然他也可以不用去获取这些,一切以他的意志为准。当明晓了这样的状况后,他便会在每次传输的时候获取那个地方摄像头光线的方向,人目光的走向,从而达到隐蔽传输的目的。
                              这所有的一切,看似要经历很久,但在思维层面,都不过是一个最低时间量级里就完成了的事情。
                              简单来讲,就像电影《蚁人》中展现出的量子领域一样,李阵郁的思维,跨入其中,时间为经,空间为纬。
                              到这时,确认完毕之后,他便将意识的凝聚度提升到一定值,从而突破维度的转化,以及形体的具现化达成传输。
                              除开记忆中的地方,后来李阵郁也发现,不管是自己肉体视力范围之内,还是透过照片影像而看到的未曾到过的地方,他都可以完成传输。接触到的人,物,同样可以一并越空。
                              这也愈发的确认了这种能力,是基于一种意识的再描述和投影。当然,记忆中没有的地方传输过去的时候会有一定偏差,就好像你透过照片,仅仅是在凭意识幻想来获取那个地方空间的所有位点,难免会不准确。
                              当然,如果M国登月的录像是真实的,他也不是不能传输过去。虽然他没有试过,因为他还不想死。
                              ————————————————————
                              推门,带着满身的烟味回到休息室,已经穿好外套的金承炫起身,将沙发靠背上的黑色短款羽绒服递给走过来的李阵郁。一边递着他一边翘着嘴角说:
                              “hiong,我真的忍不住得吐槽第二次了,这是我见过最老气的羽绒服。”
                              探手,接过羽绒服,向后一撑,衣服扬至身后带起一阵风,手臂穿入袖筒,两秒,合上衣链。没什么表情的李阵郁将目光越过金承炫,放到落地玻璃处。
                              窗外,雪开始零星的在飘,一线天边泛起了微光。晨曦,已经到来了。
                              收回目光,垂下眼睑,李阵郁开口说出一句“走吧”,不等话音落地便已转身。
                              吃瘪长大的金承炫,在背后假装郁闷的摇了摇头,随后转着掌间的手机,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下17层的电梯,地下车库里已人影绰绰。金承炫在这时穿上了盔甲,柔和的神色光速褪去,一切又再变得坚硬,凌厉。
                              抱着双臂站在一旁的李阵郁,看见他熟稔的向几位秘书下达命令,现场的人员确认,物资确认,车辆确认,流程确认等一系列工作,宛如注入了巨大动力般的光速推进完成。
                              二十分钟后,两人一起坐进了车队打头的那辆车内,没有让专人来开车,金承炫当起了司机,李阵郁坐在副驾驶位。
                              当中控台处挂着的对讲机,响起可以出发的声音后,金承炫挂二档,松离合给油,2.7L自吸的发动机没给出太多充沛的起步,但至少大部分的日常路况都能应付。
                              起亚VQ,目前未来基金会的标配用车,7座MPV,油耗感人,操控精准,动力拉自重再满载带设备毫无问题。最为关键的是在政府补贴后,售价刚过二十万。额,忘了是采购部大批量购车,优惠下来仅仅十九万。
                              未来基金会没有所谓的管理层配车,日常用车全部都是实用性极高的起亚VQ。除开此外,首尔总部或者是每个分部也都只配了三到四辆四十万级别的会议用车。
                              有些浩荡的车队出了地下车库,在路上拉成一道长龙。起亚VQ八辆,李阵郁从JK调过来的五十人直接到目的地集合,这八辆中坐的都是未来基金会的工作人员。餐车两辆,中型货车,同样的八辆。
                              这次要援助的九龙村,比邻江南区,一街之隔是繁华与落魄两个世界。尚且还需在繁华中行进二十分钟,打头的那辆VQ里头空调吹出着极温的暖风。
                              “GZ省那边第二期未来小学的建设还要多久收尾?”
                              望着窗外一道一道渐渐熄灭的路灯,这次是李阵郁主动开的口。只是他还是老样子,问的是跟工作有关的事。
                              开着车的金承炫听罢左右移了移视线,他动了动嘴巴,好像是本打算说些别的什么,但最后随着一声叹气,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下个月尾应该就能全面竣工了,师资方面,援派的基本能够到位,正规在职的也已经聘了一部分。”
                              说到工作,金承炫的思路开始变得清晰有条理。他继续开口,很简短但抓住重点的,把李阵郁想要知道的状况告诉了他。
                              “这次第二期的计划规模比前两次都要大,虽然GZ省政府那边给了很大的支持,硬件设施方面我们这边到位的也无话可说,但毕竟援建点的贫困山区比以往都偏。我前两天才刚从那边一个叫做哲庄乡的地方回来,光进山就得两三个小时,其中还有一个多小时的徒步,走水走电方面依靠ZG国内的政策倒是很早就解决了,但修路这方面,你也知道的,山区公路的修建难度和投资都很大。要不是公司在前期就有所准备的加大投入,可能学校还得延后。”


                              IP属地:湖北19楼2024-02-25 0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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