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先放个图，虽然大概率会被阴度吸入……

长久以来，人们总认为法师们普遍弱不禁风，这可能与他们的职业特性有关。学习和钻研奥术是一个艰苦的过程，法师们当然没有过多精力去锻炼身体，尤其是学习奥术需要相当长的时间。从来没有哪个法师敢说自己已经没得学了，所有法师到死都在不断地学习着奥术知识……
在这个过程中，有一点很容易被人忽视。魔法相关的素材可不便宜，奥术的资料更是有市无价，这就意味着只要是选择了法师这条路，那家里就绝对不会缺钱，这种家庭中成长的孩子不说体格健硕，至少要比贫民窟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强的多。
路克•奈特家就是这样。
坎特雷王国建立之初只是一个小国，全靠奈特家族一直支撑着，为皇室打下了如今的国土，因此，即使奈特家族全是兽人，族长也被皇室封为了凌驾于公爵之上独一档的皇爵，世袭罔替，他们的家族也被称为护国之虎。
路克是一个虎兽人。奈特家族是所有虎兽人的梦想，哪怕是进入家族中当一个杂役家仆，也算是兽人生活的巨大进步。金碧辉煌这个词就是为虎族的城堡而生的，“富可敌国”也是为了形容他们的财产而被创造的，在这种地方产生的垃圾都比很多地方的正餐要豪华。如果女性虎兽人能嫁给奈特家，那就能直接成为伯爵的妻子，因为奈特家的孩子出生就是子爵，成年时就会获得伯爵的爵位。
但是，除了奈特家，这世界上似乎就再也没有兽人的容身之地了。兽人明明比人类更强大，或者更敏捷，甚至更聪明，能自由飞行或者在水下和黑暗中生存，或许正是因为这些原因，许多国家都对兽人下达了驱逐的命令。当被驱逐的兽人们聚集在一起，准备建立自己的家园时，王国之间的联军无情地碾碎了他们的希望。这些王国意识到了当初驱逐兽人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他们应该直接灭掉这些怪物。
那是一场屠杀。兽人只有破烂的兵器，绝大多数都是农具改制的。他们倒是有些护甲，兽人很擅长狩猎和制皮，但是皮护具又怎么抵挡重骑兵的冲锋呢？
或许是上天也看不惯这场屠杀，在这兽人血流成河的地方，一切都变成了猩红色，土地，石头，稀稀拉拉的植物……这片土地再也无法生长出农作物，只剩下了猩红色的长着尖刺的扭曲怪诞的藤蔓和荆棘；人类在这里待久了就会变得虚弱和疯癫，甚至连肢体都会扭曲异变；这里的动物也纷纷逃离，连虫子都不能在这里生存。而兽人待在这里却能安然无恙。但是，这里毕竟没有食物，兽人们不可能在这里长期居住。他们不得不继续和人类打交道。
人类这边并未对屠杀抱有任何一丁点的愧疚，相反，那片猩红的土地是他们迫害兽人的又一个正当理由——看看被兽人的血污染过的土地吧！
不过，他们确实放松了一些对兽人的迫害，因为经过他们的宣扬，人们对待兽人已经像对待害虫一样了。而且，兽人确实很擅长做许多事，包括一些脏活累活。所以，如果你在某个城市的阴暗的小巷中撞到一个身披斗篷的高大身影，那八成就是正在干“脏活”的兽人雇佣兵了。

与此同时，奈特家族的孩子在城堡中享受着人类贵族都享受不到的东西。他们在吃下午茶时会用昂贵的巧克力和奶油小蛋糕打闹，随时都能唤来仆人让他们跪下当马骑，而在这个时候，我们的主角，路克•奈特往往都在图书馆中兴奋地汲取着奥术的知识。
路克刚刚成年成为伯爵，即使他出生时就已经站在了普通人无法企及的高度，但是年轻的路克伯爵想要搞出自己的名堂来。他要成为一个伟大的法师，靠自己挣一个不比伯爵差的名头。想要达成这个目标，他总不能一直学习只学习奥术理论知识。路克想找个实践的机会。他想要成为法师，只是想成为法师而已。他不想外出冒险，也不想加入皇家法师团上战场。他只想成为一个法师。毕竟，财富和地位他一直都没有缺过。
因此，路克偷偷参加了地下乱斗，来给自己的魔法找几个试验品。
这是一个不怎么合法的比赛，如果按照法律来算的话，这里的很多选手都要因为杀人而被判刑。但是它也是合法的，因为竞技场的最终控制权是在坎特雷皇室的手中。
路克伯爵吃的第一个亏，就是为了不暴露身份，他是自己去的比赛场地。而且，他忘记把自己的首饰摘下来了。所以，当路克来到比赛场地见到负责人时，负责人陪着笑给他搞来了一套衣服，顺便通知了治安官去找他被抢的饰品。
“路克少爷，您真的要参加比赛吗？我说实话，这里可能真的不太适合您，这些小崽子们手黑的很，万一您不小心出了事……”负责人真诚地说着，心里在计算着自己的明能赔最多怎样的伤。他看着眼前这个小少爷，觉得自己很难赔的起。
路克很年轻，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还要年轻。作为一个血统纯正的白虎兽人，他的眼睛很大，圆溜溜的，蓝色的眼眸虽然努力做出一副高傲和冷漠的样子，却能看的出单纯和少不经事。他粉色的鼻子也让努力装冷峻的面容很难不露馅。
“怎么，你觉得我……”路克假装看了看四下，负责人的办公室中贴着一些参赛选手的信息，“战胜不了这些东西吗？”
“怎么会呢！”负责人心中暗自骂着路克，他甚至不愿意称他们为人。“只是……这里可不是那种光明正大的格斗，这里是不择手段的，不计后果的，您没见过那些卑劣的手段和……”
“首先，我是个伯爵。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路克冷声道，“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我的法师袍比皇家法师团的标准装备要好上好几个层次，如果它能自己动起来，它自己就能干掉这些渣子。我只不过是来玩玩而已。”
“原来是这样。”负责人脸上挂着职业的驺媚的笑，心中却再次地痛骂着。他们的比赛很多时候都是有表演性质的，如果每次比赛都死人那成本也太高了，毕竟为了保证比赛的观赏性，他们也需要培养有潜力的参赛选手。说的难听一点，他们就是赚钱的工具。现在，他大概是不需要担心这位路克少爷的安全了，但是他又得考虑自家的选手受伤甚至残疾带来的损失……而且，他还不得不赔着笑脸继续说道：“那么，还请伯爵您先去准备吧。待会儿我会安排一个队友给您，请您放心，我一定给您安排一个好手。”
“队友？我认为我一个人就够了。”路克傲慢地说道。
“我想是我忘记告诉您了。”负责人擦了擦汗，继续说道：“本赛季的比赛是双人对战双人，我当然相信您能轻松取胜，但是如果让您独自上场，恐怕会为您带来非议，也会让我们的公平性受到怀疑。我会给您分配一个合适的选手，保证不会干扰您的表现。”
“哦，那倒也是。”路克回道。
负责人心中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他都得给这位少爷配一个老练且圆滑的家伙。
“那么，就请少爷跟我一起来吧，我带您到休息室去准备。”负责人说着，站在门边恭敬地等着了。

巴德尔第一次走在贵宾通道的地毯上，感觉很不自在。他承认这种安静又有些柔软的地面走起来挺舒服的，就是每一步落下似乎都有些不稳。道路两排还摆放着盆栽绿植，巴德尔感觉自己一周的酬劳买不起其中的任何一盆。他不断地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只有路过的房门上和目标相近的门牌号让他确定自己没有走错。
天哪，看看这条走廊吧。脚下暗红色的地毯都有金色的镶边，名贵的瓷器只能用来当花瓶，或许还是从遥远的东方运过来的。走廊的墙壁上也包裹着实木，他有理由相信墙壁上半部分的墙纸后还垫了其他什么他不知道的装修材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熏香的味道，巴德尔对这种味道谈不上喜欢，但这总是比角斗士休息区通道用来除臭的劣质香料的味道要好。
巴德尔停了下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腰带，稍稍吸气让自己的肚子不那么明显。他想，或许来之前应该把自己最贵最好的衣服换上。但是他没走两步就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他见过那些贵族，自己的衣服在他们眼中恐怕只能算布片，无论哪件。
终于，他到了K01号房间的门前。巴德尔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指关节轻轻敲了三下门。
门立刻就开了。
门后站着的是负责人。他一把抓住巴德尔的手腕把他拉进了房间，然后关上了门。
房间里坐着一个人，但是巴德尔并没有注意到他。整个房间似乎都是红木的，红木的墙，红木的衣架，红木的衣柜，红木的床……他看了一圈才注意到坐在单人沙发上的人，但是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惊讶的。他没有来过这里，但是他知道这是最高规格的接待室。能来这里的，又是个虎兽人，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奈特家的。
“路克伯爵，请让我向您介绍一下。”负责人笑着把巴德尔拉了过来，但还在攥着他的手腕，这可不是件容易事。巴德尔是一个狮子兽人，身高有两米多，肩宽背阔，还有一个不小的肚子。负责人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巴德尔的手腕差不多和他小腿肚一样粗。“这是巴德尔，我们这儿的一个角斗士。他比较擅长近战，格斗技巧也无可挑剔，擅长使用多种武器，就算是给他一个盾牌，他也能……”
“嗯。”从巴德尔进房间开始，路克就没有抬起过头，一直在低头看一本书。他冷漠地哼了一声，负责人就识趣地闭嘴了。房间里陷入了沉默，只有偶尔翻书的声音。
巴德尔有些紧张，他瞥了一眼负责人，负责人也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过了一会儿，负责人轻声问道：“伯爵，那我先不打扰您了。我让巴德尔留在这里，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他吧。”
“嗯。”路克又哼了一声，还是没有抬头。
负责人拉着巴德尔背过身，巴德尔弯下腰，负责人小声说道：“别担心，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有点眼力劲就行。你是个聪明人，不用我多交代，悠着点就行。”
巴德尔点点头。负责人向路克鞠了一躬，就轻轻打开门退了出去。巴德尔还是很紧张，他深吸口气，然后缓缓移动到了衣帽架旁站着，眼帘低垂，安静地站着。
路克还在看书。他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看起来放松又肆意，若不是其姿态确实透着几分优雅，巴德尔只会以为这是谁家没教养的孩子。
路克也不是随便乱动的，他换这样一个歪躺在沙发上的姿势，实际上是在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巴德尔。
路克其实从来都没有见过其他的兽人，他只知道兽人的社会地位不是很高。但是，即便如此，这个家伙至少应该穿点正式的服装来见他吧，路克心中想到。巴德尔上衣是一件粗布的短袖衫，裤子也是粗布的裤子，好像甚至都没染过色。路克晃了晃脑袋，好像是在活动脖子，实际上是在看巴德尔那双还算干净，但是有不少划痕和受损痕迹的旧皮靴。
除了他的衣着以外，路克已经把巴德尔也看了个仔细。那是一个高大的狮子兽人，而且显然不如他精致。巴德尔一头红色的鬃毛很干净，鬓角的两缕扎了起来，胸前的也分成三股扎着。他的毛色不像普通的狮子兽人那样是浅褐色的，而是一种略暗的黄色。他的面部和领口露出的胸前都是白色的，不知是不是缺乏护理，这些白色的软毛也都有些泛黄。
他倒是很魁梧，但是那巨大的肚子让路克感到不悦。兽人的体魄很强壮，就算不刻意锻炼，一般也是不会明显发胖的，除非是到了秋季和冬季的熊兽人。自从见到他，路克还没听到他说过话，这家伙就一直在那里站着，在路克看来，这只狮子就是一个懒惰，贪吃又胆小的家伙，让他从心底里看不起。

路克合上书，他想捉弄一下这个家伙。在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两个大碗，一个碗里装的是水果，另一个碗里是点心。路克拿起一块点心，一边吃，一边故意轻轻地发出了赞美的声音，好像是在品鉴什么美食一样。实际上对路克来说，这些点心算得上是寡淡无味。他又瞥了一眼那头狮子，有些恼火地发现那家伙依然站着，眼帘低垂，毫无动静，似乎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实际上，巴德尔正在心里偷偷地评判着路克。
“身为贵族，在吃东西时居然也会发出声音，看来这位少爷的教养也就那样了。”巴德尔暗自腹诽着，“看看他那张扬的坐姿……或许他就没把我当人看吧，所以也不需要表现出任何的礼貌。所谓贵族也不过如此。”
这时，路克轻咳了一声，又拿起一块点心，看向狮子说道：“你想尝尝吗？”
狮子好像一下子睡醒了一样，原本他双目微闭，低着头，听到路克说话后立刻抬起头睁开眼，然后用低沉的声音回答道：“您是在问我吗，伯爵先生？”
听他管自己叫伯爵，路克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他露出一个没有看上去那么友善的微笑，说道：“这里也没有其他人了。”
巴德尔基于路克表现出的行为已经对他有了一个基本判断，他可不相信这位公子爷会大发慈悲。于是他垂目说道：“伯爵先生，这些点心是为您准备的。”
这话让路克又不爽了起来，狮子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他不喜欢这样狡猾的回答。不过，他还是尽可能友好地说道：“你在那里站了有一会儿了，来吃块点心休息下吧。”
“恭敬不如从命。”巴德尔走了过来，伸手去接路克递过来的点心。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大概猜到这公子爷想做什么了。
不出意外地，路克“没有拿稳”，那块点心“不小心”从他手中落下，掉在了地上。巴德尔僵了一下，随即迅速且相当自然地俯身拾起了悄无声息地落在地摊上的点心。
路克微微皱起眉头，他察觉到这头狮子比他想的还要狡猾一些，从他如此自然地捡起了点心就能看出来。他也没有表现出愤怒或是别的情绪，就好像已经猜到了路克会这么做一样。
巴德尔轻轻吹了吹点心，然后就将它丢进嘴里，一副仔细品味的样子，然后他说道：“这种点心很好吃，伯爵先生。如果您喜欢，我可以再去帮您取一些来。”
路克哼了一声，说不清是嫌恶还是认同。
“不必了。我只是没见过这种低级的点心，尝了一下罢了。”路克说道，“如果你觉得好吃的话，那就拿去吃吧。”
狮子的反应实在是平淡且无趣，而且这点心对他来说口感和风味都差的远。他已经丧失了继续捉弄狮子的兴趣，于是他拿起那只碗，像刚才一样要递给那头狮子。
这次，整只碗翻了过来，连同碗中的糕点一起扣在了地毯上。这是一个挺大的厚玻璃碗，装了不少点心，路克又是单手拿着碗的边缘，他的手指上有糕点留下的油脂和碎屑，很难捏得住这光滑的玻璃器皿。
这次巴德尔没再僵住，他默默的蹲了下去，拿起碗，把糕点捡了进去。
“我会叫人过来打扫的，伯爵大人。”巴德尔一边捡一边说，“这些糕点已经掉在地上了，请让我处理掉它们吧。如果您需要，我会再给您拿一些来。”
在巴德尔心中，他对这个公子爷的态度已经降到了冰点。在他看来，侮辱他其实无所谓，毕竟他很清楚兽人的地位，将一块糕点丢在地上对他来说甚至都算不上侮辱。但是，他居然把一整碗糕点都扔在了地上，这让巴德尔很恼火。他不允许有人这样糟蹋食物。

路克坐在沙发上，看着巴德尔小心地从地上捡起那些糕点，一时竟不知所措。他一直看着巴德尔把所有糕点都捡起来后才想起来声明自己绝非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把碗打翻的。”路克说。
“当然，伯爵大人。”巴德尔回答道。
狮子的口吻像是在认同路克的话，但是语气有一股冷冰冰的感觉，让路克从心中生出几分愧疚愧疚。巴德尔端着碗放在了门口的鞋柜上，然后又站在衣帽架旁边了，依旧是一副颔首低眉的样子。
路克感觉有些尴尬。路克的家教在某些方面很严，他应该保持礼貌和风度。现在，他的教养在促使着让他说些什么，好让那头狮子好受些。他问道：“嗯…待会儿你再去拿些糕点来，然后它们都归你了，怎么样？”
“那很好，伯爵大人。如果您想送给我一些糕点的话，我把这些带走就可以了。这里的地毯可比我们的餐桌都干净。”巴德尔回答道，他没有抬起头。“孩子们还从来都没吃过呢，我想带回去给他们。”
后半句话是经过明显的停顿后才说出来的。
“孩子们？”路克再次打量了巴德尔，看他的样子，好像差不多也该有孩子了。他想到那些糕点是从地上捡起来的，而这可能是这头狮子能给孩子们带的最好的东西，一股同情和更多的愧疚涌了出来。
“是的，伯爵大人。村子里的孩子们。其中有很多都是孤儿了。”巴德尔继续回答道。
“村子？”路克又疑惑地重复道。
“是……是我们这样的兽人驻足的地方。”巴德尔说。
“村子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孤儿？他们的父母呢？”路克又问道。
“村子在诅咒之地，伯爵大人。”巴德尔说。
“诅咒之地？那里不是被污染了吗？”路克又问道。
巴德尔抬起头，轻声说道：“是的，伯爵大人。那里被我们这样的兽人的血浸透了。所以我们这样的兽人可以在那里得到一个栖身之所。”
巴德尔的话里透着如此明显的寒意，路克也只好不再追问了。他只好又拿起书，假装翻看了起来。巴德尔也不再和他搭话，依然默默地站着。
“我说，你也坐下休息一会儿吧。”过了一会儿，路克忍不住说道。他已经偷偷观察清楚了。他发现狮子的衣服虽然看起来有些旧，但是那不怎么均匀的颜色并非是污渍，而是洗太多次导致的不均匀褪色。他那双靴子也是，仔细看就能发现它已经被尽可能的擦干净了，只是有些地方的磨损，再怎么也擦不亮了。这样一来，至少可以确定要么是有人经常为他洗衣服，要么就是这头狮子并不懒惰。
“谢谢您的好意，伯爵先生。”巴德尔说着，靠着墙单膝跪在了地毯上。
“你这是在做什么？”路克问道。
“遵照您的指示休息一下。”巴德尔回答道。
“噢，得了吧。”路克有些不耐烦，心中升起了一股无名火，“我说的是坐下！”
“您误会了。”狮子把右手放在胸前，低头说道：“这是律法规定的。任何兽人都不允许在子爵及子爵以上的贵族就坐时在同一房间坐下，当被贵族要求坐下时，兽人应单膝下跪，否则将被判处三个月的监禁并学习礼法。”
路克听得目瞪口呆，他想不到也不知道竟然会有这样的法令。路克转念一想，又说道：“那么，如果我站起来在房间中散散步，你就可以坐下休息一会儿了吧？”
“伯爵大人，如果我胆敢在您没有就坐的时候坐下，我是有可能被判处死刑的。”狮子说道。
路克愣住了，然后他愤怒地把书朝狮子身边的墙上扔了过去，怒吼道：“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律法？我看你是在戏弄我吧！”
狮子立刻解释道：“伯爵大人，律法确实就是这样规定的。我怎么敢戏弄您呢？或许是您从未接触过我这样的兽人，所以就没有听说过相关的律法吧。”
即使跪在了地上，巴德尔的心中也没有一丝的敬畏。巴德尔都觉得不可思议，路克竟然如此缺乏常识，而且那些法律明明都是在压迫兽人，他又在发什么火？

路克看着跪下的巴德尔，他又抄起了一个水果砸在了墙上。随后他又发了发脾气，待气消了，就重新坐下了。
“我应该怎么做。”路克平静地问道。
“您可以做您想做的任何事，伯爵大人。”巴德尔回答道。
“行了，别再叫我伯爵大人了。”路克不耐烦地挥挥手，“叫我路克就行。”
巴德尔没有接话，生怕这是一个陷阱。
“你能给我讲讲村子里其他兽人的生活是怎样的吗？”路克说道，“在此之前……你还是先站起来吧，或者随便你。只要不犯法，你觉得舒服就行。”
巴德尔站起身，紫色的眼瞳不带任何感情地望着路克，然后说道：“我们把老弱的兽人和孩子们留在村子里，其他兽人外出试图工作。能获得城镇通行证的，可以到城里的巷子里找到一些活，比如清理下水道，运送货物之类的粗活。像我这样能打的，会选择到这种地方来当打手，挣得钱会多一些。”
“我们能获得的薪水非常少，基本全都用来买食物了。但是在诅咒之地，几乎所有食物都会快速腐烂，就连衣物也是，所以我们只穿便宜的粗布衣。”
“诅咒之地的水是粉色的，用来洗衣服的话会让衣服褪色，洗上几次，衣服就会如同风化一般易碎。但是这水还可以喝，目前为止，我们没有发现这种水对我们的身体有影响。”
“在诅咒之地，寻常的作物无法生长，那里只有长着尖刺的藤蔓和荆棘，没有花，没有草，也没有树。没有虫子，没有野生动物，只有兽人，粉色的水，猩红的土地和那些扭曲的尖刺植物。”
巴德尔说的很平静，语气中听不出一丝的感情，仿佛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与他无关的事实。但是，他描述的是他居住的地方。
路克不知道该说什么。像他这样的贵公子，本来就不需要这些。
“我……我能帮上什么忙吗？”路克问道，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真诚又同情。
“我想您对此无能为力，伯爵大人。”巴德尔说，“我与您讲的这些事您迟早会知道的，这些并不是什么秘密，就当是我讲了一个不太愉快的故事好了。如果不是您来这里……取乐的话，您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接触像我这样的兽人。您只需要为接下来的比赛做好准备，然后回家休息，等第二天您就会忘掉一切了。”
这话让路克感觉很别扭。事实的确是这样，他玩完了了以后就会回家，继续在豪华的城堡里学习奥术，吃着他从来没有想过到底有多昂贵的食物，穿着丝绸的睡衣睡在自己巨大的床上，等第二天睁开眼睛，会有佣人把精致的早餐送到他的床前，他准会把昨天的事忘掉的。对他而言，刚刚听到的事就好像是他在家中乱转时无意间发现了城堡堆放垃圾的地方，他从未关心过，甚至从来都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他只是在今天偶然看到了，仅此而已。
路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对不起，我刚刚捉弄了你。我真的不知道兽人们现在的处境居然如此艰苦。我发誓我没想打翻那只碗。我很抱歉。”
巴德尔有些惊讶地从路克的眼神中看出了真诚。这么一来，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中对路克的印象也变好了不少。或许路克确实是一个缺乏常识且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但是至少此刻，他在真诚地为自己犯的错道歉。
就在这时，又响起了敲门声。巴德尔立刻走到了门边，把手放在了门把手上，并且向路克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目光。路克有些心不在焉地朝他点了点头，巴德尔这才开门。
“路克伯爵，比赛快要开始了，请您开始准备吧。”负责人站在门口，向路克说道，“您的装备都在这里吗？需要我们为您准备些什么吗？”
“不用。”路克说。
负责人向他微鞠一躬，然后转向巴德尔道：“你的装备我给你拿来了。你去走廊的杂物间换上……”
“负责人先生，他的装备都在这里了吗？”路克突然问道。
“我都带来了，伯爵。”负责人回答道。
“那就让他在这里换吧，这里又不是放不下。”路克说道。
负责人看看路克，又看看同样显出惊讶神色的巴德尔，仔细想想这样会不会触犯某条法令，然后他回答道：“伯爵大人，我们这种下人不适合和您在同一个房间里更衣吧。”
“无所谓。”路克皱了皱眉，说道。
负责人也只能无奈地看了看巴德尔，随后把一辆手拉的小拖车推了进来。小拖车上装的是盔甲还有武器。然后，负责人就又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巴德尔也没多说话，他开始熟练的穿戴起来。拖车上的都是皮质护甲，散发着一种崭新的皮革的味道。巴德尔忍不住发出啧啧的声音，他知道自己是托了路克的福才能用上这新的护具，甚至还有一件锁甲内衬来保护他的肚子。
巴德尔穿戴整齐后，才拿起了放在最下边的武器，一面圆盾和一把剑。剑的长度中等，剑身格外宽大并且没有开刃。一般来说，发配了金属武器，那就说明今天的比赛会是死斗，但是他的剑却是钝剑，这让巴德尔心中升起了几分寒意。好在这把剑还算沉重，至少能当个棒槌使。他看向正在穿法袍的路克，心中祈祷他最好能有点真本事。
片刻之后，巴德尔就想明白了。给他这种配置的用意就是让他成为路克的剑和盾，主要是盾。他只能在心中叹了口气，但是想到负责人跟他说过的话，巴德尔又觉得无所谓了。反正，今天过了之后，只要帮路克赢下这场比赛，巴德尔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再见到他了，还能拿到一笔史无前例的丰厚酬金。想到这里，巴德尔也觉得无所谓了，甚至角色自己占了这位伯爵的光。
这时，巴德尔才发现路克一直在盯着自己。他赶紧把剑挂在腰上，圆盾背在背后，继续站在衣架旁，生怕自己的举动引起伯爵的不满。
路克也已经换好了装备，他的装备比巴德尔的要少，但是恐怕把巴德尔连同他身上的装备一起卖了也买不起路克装备中的任何一件。
路克内衬的衣服是负责人给他找来的，他的衣服在来的路上就被抢光了。当然，那群抢他衣服的蠢货并不知道他的衣服内侧有名牌，当他们试图销赃时就会被逮捕。装着装备的手提箱没被抢走则单纯只是因为上边的魔法封印，只有施术者路克能拿起它。
路克的装备包括一个纯金的桂冠，中间镶有一块六边形的紫色宝石；一对银色的手环，一个镶有蓝色宝石，一个镶有红色宝石；一条皮制腰带，有金色丝线绣出的奥术回路；一双有翼状装饰的绸靴；一件深蓝色的，同样用金色丝线绣出了奥术法阵的披肩，在肩膀处还有流速和带宝石的璎珞。他的腰带上还有一个精制的小皮袋，装着一些奥术用品，另一边的长条形皮袋中装着一根魔棒。
“嗯……你能跟我说说今天是什么样的比赛吗？”路克问道。
“当然，伯爵先生。”巴德尔说，“今天的比赛是双人死斗。”
他看到路克瞪大了眼睛，便又耐心解释道：“今天的比赛是允许击杀对手的。如果对方倒地不起，失去意识，或者认输求饶，那就算输掉了。这时，胜者将决定失败者的命运。如果您胜利了，那么您可以选择放对手一条生路，或者一刀砍下他们的头。”
路克依然有些震惊，巴德尔却笑了笑，说：“您不必太担心，伯爵先生。您到时候选择饶他们一命就是了。”
路克又有些惊讶了。这是他今天有一次看到这头狮子露出表情。他刚刚还在怀疑他是不是面瘫或者别的什么呢。
“那，如果我输了呢？”路克又问道。
没想到，巴德尔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明显了。
“伯爵先生，”巴德尔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四个字，“您认为您真的有可能会输吗？”
路克张嘴想说什么，但是他眼睛一转，便想明白了，又闭上了嘴，随后叹了口气。对此，巴德尔什么也没再说，只是嘴角稍微勾起一个似有似无的微笑。今天的比赛恐怕只是配合决斗场给这位贵公子演一场戏，自己还能拿到数倍的酬劳，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事了。
“我想，我不该来参加这种比赛。”路克坐倒在沙发中，失落地说道。“在这里我怎么可能会有危险呢？”
巴德尔心中咯噔一下，如果现在路克取消比赛的话，自己恐怕就拿不到酬金了，于是他赶紧说道：“不，路克伯爵，我不是那个意思。今天这场已经是本赛季的决赛了，在您来之前，原本要和我组队的是上个赛季的亚军。所以，即使有一定的表演性，倒也不会真的让比赛水分很大的。毕竟，观众们都不是瞎子，赌徒们更不是傻子。”
“虽然这么说有自夸的嫌疑，但是我上届的冠军正是我。而我们的对手需要上届的冠军和亚军一起上场才能对付，说明他们的实力也不会差到哪去。”
“更何况，路克伯爵您已经穿戴好了装备，我从来没在这里见过如此精美的装备。而且，您可能是第一个参赛的法师，所以我想凭您的奥术造诣，胜利恐怕也是手到擒来。”

路克看着巴德尔，有些难以置信。但是巴德尔的脸上全是诚恳的神色，他哪知道这头狮子心里想的是如果路克决定不参赛的话，他的超高的酬金就没了。
总之，路克坐在沙发里自己想了一会儿后就跳了起来，望着狮子那充满期待的眼神，信心十足地说道：“好，那就全力以赴地比赛吧！”
巴德尔面带鼓励的微笑，心中不免感叹自己已经多少年没见过如此天真的人了。路克就像个孩子一样，随便哄哄他就真的振作起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巴德尔向路克交代了一些战术，简单来说就是由巴德尔顶在前边阻止对手靠近路克，路克在后方释放法术攻击对手。
“路克伯爵，我有一个请求希望您可以听一听。”讲完一些注意事项后，巴德尔刻意压低了声音严肃地说道。
“嗯，你说吧。”
“我希望您能允许我击败其中一个对手。”巴德尔说，“毕竟我现在也算角斗场的招牌选手，我应该为在比赛结束后进行一些表演性的仪式。”
“呃……”路克想了想，猜不透巴德尔的意图。他也觉得这种事无所谓，于是答应道：“当然可以。”
“非常感谢您。”巴德尔微微鞠了一躬。
没过多久，负责人就再次来敲了门，告诉路克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他们应该去准备区了。
这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至少对路克来说，这可能是他经历过的最糟糕的体验。当他们进入到角斗场入口的通道时，路克问道了一股怪味儿。廉价的香薰，混合着汗臭和一股奇怪的类似铁锈的味道，还有其他几种路克说不上来的难闻的味道，路克觉得有些恶心，却也不至于反胃的程度。
“待会儿比赛开始时，闸门会打开的。”负责人摊开手掌，像服务员一样指了指不远处的闸门，“巴德尔是老手了，他知道该怎么做。您有什么事尽管问他就好。我先告辞了。”
说完，负责人就鞠了一躬，快步离开了。
路克因为怪味儿皱着眉，他看了看那头狮子，发现他正在一脸平静地活动着身体，似乎是在检查皮甲有没有穿戴好。那家伙难道一点也闻不到这难闻的怪味儿吗？
就在这时，闸门打开了。巴德尔上前几步，沉声说道：“路克伯爵，在战斗中我与您的交谈会尽可能地简短。接下来，我将走在您的前边，以保证我能为您抵挡对手的攻击。”
路克点了点头，默默地跟在了这头狮子的身后。这时，路克似乎才意识到这是多么巨大的一头狮子。这头狮子的肩宽几乎是他的两倍，身高也比他高了很多，厚实的背让路克感觉到莫名的安全，仿佛可以为他拦下一切攻击。他跟着这头狮子走进了赛场，随之而来的是观众们的呼声。他们当然不会为一个兽人的出场感到兴奋，但是作为最近几个赛季的冠军，狮子的表现显然已经精彩到能让这些观众忽视他作为兽人的低微身份了。跟在后边的路克也意识到了这些呼声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它们全都属于自己身前的狮子。
路克张望着，整个角斗场都在地下，高处的大型灯光照亮了场地，也让他们难以看见周围的看台。在角斗场的另一侧，他们的对手也走了出来。那是两个高大的人类，肩宽背阔，肌肉虬结，身着皮甲，手持双斧，路克一看就知道这绝对是两个北方来的野蛮人。

战斗结束的比想象中要快的多。有这头狮子在前边顶着，路克几乎是毫无顾忌地释放着法术。他的奥术飞弹，奥术冲击，寒冰箭，火球术倾泻而出，配合着那狮子的格挡和盾击，很快就把两个对手打的落花流水。要说有什么比较惊险的，那就是他们把斧头朝路克扔过来的时候。
情急之下，巴德尔扔出了自己的剑和盾将那两把斧头击落，但是另一个野蛮人趁他没有兵刃格挡之际连砍了他好几下，鲜血从他肩膀的皮甲下冒了出来，等巴德尔反应过来将其扑倒在地，抱着他翻滚几圈后又将其抱起摔在地上以后，另一边失去斧头正向路克逼近的野蛮人也被路克的一击强力奥术冲击打昏了过去。
观众席上爆发出阵阵欢呼声和喝彩声，巴德尔知道他们想要什么。这些观众们早在看到巴德尔出现在赛场上时就知道刚刚的战斗只是为了铺垫接下来的好戏。
“伯爵先生，请允许我来处置其中一人吧。”狮子站在路克身前，背对着他，看着两个被击败的对手说道。“我向您说过的，表演性的仪式。”
“嗯。”路克点了点头。
巴德尔挑了两人中块头比较大的那个，站到了他的面前。那个家伙显然不知道巴德尔会对他做些什么，他只是眼神怨毒地看着这个**的兽人。
周围观众的呼声越来越大了。路克听不清他们在喊什么，似乎是在催促狮子动手。
巴德尔平举双臂，面向看台大声喊道：“我，吞噬狂兽，作为胜利者，将把手下败将当做食物吞下！”
路克瞥了一眼那个野蛮人壮汉，心想这狮子的表演有点太夸张了吧。难不成他会把这活生生的人开膛破肚，像野兽一样把他吃掉？他又看了看狮子那皮甲包覆下依然挺圆的肚子，心中打趣着或许那家伙真能吃掉体积和一个人相同的食物。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路克惊惧无比，狮子竟然真的抓住了那个野蛮人的肩膀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然后把他的脑袋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野蛮人在战斗中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不过他毕竟是一个体格壮硕魁梧的野蛮人，总不至于在这种生死关头还做不出一点像样的抵抗。于是他便抬腿试图用膝盖袭击巴德尔的胯下，可是接下来狮子就把他举了起来。他的双腿悬空，只能踢到狮子那有皮甲保护的肚子，从巴德尔继续从容不迫地把野蛮人塞进口中就可以看出野蛮人的反击几乎毫无作用。他的嘴巴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扩张开，包覆住了野蛮人的肩膀。有他强壮的手臂钳制，野蛮人的双手没能在挣扎时起到一点作用，狮子从容不迫地迫使着野蛮人挤进他那紧致又漆黑的食道中，渐渐地，在全场观众的注视和欢呼下，巴德尔把野蛮人的上半身吞了下去，剩下两条还在不停摆动的腿。
这时，另一个野蛮人冲了过来。不知何时，他已经捡回了自己的斧头，奋力地朝巴德尔砍了过来。比赛已经结束了，作为失败者，他没资格也没权利这么做。巴德尔正保持着仰头吞咽的动作，被他吞到一半的那个野蛮人正处于大头朝下的状态，露在外边的双腿多少阻挡了了巴德尔的视线。猝不及防下，巴德尔虽然做出了闪躲的反应，但是依然被斧头砍到了肩膀。皮甲为他抵挡了这一击，但是鲜血依然从被命中的地方渗了出来。第二个野蛮人也是一击即退，握着斧头，怨恨又恐惧地盯着巴德尔，用颤抖的声音吼道：“**的兽人，恶心的怪物，快放了我弟弟！”
巴德尔眼中闪着凌厉的杀机，但是他现在确实处于一个不便动手的尴尬时刻。他的眼中冒出怒火，眨眼间便是几次吞咽，那野蛮人的下半身就被他吞了下去，只剩一双脚在外边。然后狮子又猛吞一下，那野蛮人就彻底消失在了狮子的巨口中。狮子站在原地，防备着野蛮人的袭击，一边继续吞咽着。没过几秒，那个野蛮人就从食道完全进入了他的胃中。也就在这时，他腹部的皮甲已经不堪重负，连接处崩断开来，内衬的锁甲也纷纷崩断，他巨大的肚子从残破的护具中探了出来，那不断晃动的肚子上可以看到野蛮人挣扎的迹象，甚至是他模糊的面部轮廓。
那个野蛮人还活着。
第二个野蛮人知道该瞄准哪里了。如果他能用斧头撕开这头凶残狮子的肚皮，他还可以救出他的兄弟，如果他真的有那个机会的话。
巴德尔飞快地从腰间取下了那把钝剑，从比赛结束时他就把它挂在那里了。他拿着剑，势大力沉地一步步逼近了野蛮人，抬手就是一剑挥下。野蛮人举起斧子试图格挡，但是狮子的力量大的出奇，他双手拿着斧子居然没挡住狮子单手挥剑的攻击。
巴德尔挥出了第二剑，他出手势大力沉，不求快，只求稳，准，狠。野蛮人勉强再次举起武器格挡，而这次格挡不但让他那把斧头脱手而出，也让他的手臂被震痛地几乎要失去知觉。
巴德尔又挥出了第三剑，那野蛮人忍着剧痛勉强躲避着，还是被钝剑的剑端扫到了胸膛，他旋转着向后倒去，感觉那一剑几乎震碎了他的心脏。他几乎要昏厥了，躺在地上蜷缩着，没有一丝站起来的力气。
观众们沸腾了，欢呼着巴德尔的名字，更加大声地欢呼着让他吞掉那个野蛮人。巴德尔展开双臂，一只手还高举着那把剑，带着狂傲的笑容向观众们展示着他的肚子。随后他走到那蜷缩着的野蛮人的身前，揪着他把他提了起来，再次张开了大嘴。
就这样，在观众们狂热的呼喊中，巴德尔把这个对手也吞了下去。他的肚子不可思议地形成了一个圆球，直挺挺地在身前晃动着。巴德尔转着圈向观众们炫耀着自己装着两个手下败将的肚子，直到裁判把他拉下场。
走进入场时的通道后，巴德尔才逐渐收敛起笑容。他看到了面色不太好的负责人，大脑也冷静下来了。这时他才想起路克。

“巴德尔，你做的很不错。”负责人面色凝重地说，“你做的都很不错。但是现在…伯爵大人好像对你的行为非常……厌恶。他刚刚吐了。不过他又要求你去他的房间，他有些话要问你。”
说到这里，负责人深吸口气，又呼了出来，继续说道：“听着，巴德尔。那位伯爵不是我能惹得起的，更不是你能惹得起的。我不想你惹上麻烦，所以……”
巴德尔开口打断道：“我知道，佛朗哥先生。我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我会尽我最大的可能弥补的。”
负责人弗朗哥先生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最好是这样。一定要想办法哄好那位少爷。”
“嗯。”巴德尔点了点头。

路克再次用气泡水漱了漱口，呕吐后鼻腔的异味和牙齿上酸涩的感觉还是让他很不舒服。他的脑海中满是那狮子吞咽野蛮人时那如同恶魔一般的背影，厌恶之中也产生了一丝恐惧。他用手帕擦了擦嘴，又往垃圾桶中啐了一口，然后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进……咳咳……进来吧。”路克咳了两声才让自己的声音恢复正常，他尽可能的压抑住自己的情绪答应着。
门开了，首先进来的是狮子白色的巨大的肚子，然后才是他整个人。
巴德尔进来后就带上了门，随后就向路克欠了欠身，说道：“很抱歉，伯爵先生。我现在实在没法向您鞠躬道歉。我没有遵守我说的话，我处决了两个对手。”
路克厌恶地打量着狮子，但是他又不想看到狮子那巨大的肚子。他只好别过头不去看他，然后说道：“你怎么能把活生生的人吞到……”
话说到一半，路克又感觉到一阵恶心。他强压住反胃的感觉才没再弯腰呕吐。
巴德尔没有立刻回答，他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巴德尔说道：“伯爵先生，这是一场死斗。根据规则，如果他们胜利了，他们就会砍下我的脑袋。”
“但是他们输了！”路克吼道，“他们已经没有反抗能力了。”
“伯爵先生，”巴德尔语气更重了一些，“他们在战斗中从未放弃过想要我的命。我的武器是一个顿，和一把钝剑。他们的武器则是四把锋利的斧头。他们的每一次攻击都是冲着最狠的地方来的，如果您愿意，我皮甲上的伤痕全都是证据。”
“你的剑是钝剑？”路克不敢置信地问道。
“你没发现我的剑是钝剑？”巴德尔也难以置信地用一个很高的语调反问道，甚至忘记了保持恭敬的态度。
“他们为什么要给你一把钝剑？”路克接着问道。
“因为这场比赛中我的职责是保护您，为您的表现创造环境。”巴德尔说。
“这是一场死斗，他们却给了你一把钝剑？”路克的音调也高了起来，他这一连串的问题也让巴德尔感觉到了什么。难道这个伯爵在为他担心？
巴德尔选择了沉默，没再说话。路克看起来有些生气，不过没过多久他就恢复了平静，然后又提起了巴德尔吞下野蛮人的事。
“好吧，但是你也不能把他们……”
“伯爵大人，”巴德尔居然打断了路克的话，“您听到了观众们的呼喊。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角斗场，吞掉失败者，这就是我的风格。我必须再次强调，这是一场死斗，而且是本赛季的最终决赛。如果是季中的表演赛，那么我们是有更严格的禁止伤残对手的规则的。但是这是一场死斗的最终决赛。您知道其他的选手在本赛季中都做过什么吗？他们有的会把对手打成残疾，比如砍掉他们的双腿。也有过当众肢解和凌迟对手的……我认为我这种处刑方式是相对仁慈的，至少没人能直接看到他们的死亡。”
路克惊呆了。他真的不知道这里的比赛居然如此血腥和暴力。他呆呆地望着狮子那已经不再晃动的肚子，沉默了片刻，然后又问道：“那，被你吞到肚子里的人会怎样？”
“他们会在我的胃里逐渐因为缺氧而昏迷。然后他们会在昏迷中毫无痛苦地停止呼吸。”巴德尔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然后呢？”路克又问道，他看起来眼神迷离，好像是在意识模糊的状态中下意识地问着问题。
“然后我的胃中会涌出消化液，把他们消化掉。他们会成为我的一部分。”巴德尔回答道。
路克望着狮子的肚子，他发现那从残破的护具中弹出来的巨大的肚子现在看上去好像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你受伤了？”路克发现狮子的皮甲接缝处渗出了一些血迹。
“有些皮外伤。”巴德尔回答道，“不过都是皮外伤而已。”
“我叫他们来帮你包扎一下吧……”
“没有必要，路克伯爵。”巴德尔说，“这点皮外伤，最多明天就能长好。我们这样的兽人都皮实的很，就算伤筋动骨也就是个把月的事。”
“你的衣服都被划破了，也沾了不少血，至少先脱掉护甲清理一下伤口。”路克又说。
狮子点点头，“那么，我可以先行告退去处理伤口了。”
路克摇摇头，说道：“没那个必要。你背后好像也有伤口，我帮你擦擦背后的伤口吧。”
巴德尔不太愿意在这个时候把自己的后背亮给路克。他心底里有一种潜在的不信任，仿佛路克会在他背后捅刀子。路克已经从口袋里拿出了手帕，跑去卫生间将其打湿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路克疑道。
“对不起，伯爵大人。”狮子飞快地拔下了残破的皮甲，还算准确地扔到了手推车里。然后他背对着路克单膝跪下，宽阔的背后有几条伤口。
路克有些惊讶，这些伤口确实不深，但是现在就已经像是长了两三天的样子了，最浅的那道看起来已经是淡粉色的了，完全就是已经愈合了。
但是路克并没有声张。他还是小心地拿手帕为狮子擦去了伤口周围的血迹，并且思考着一些他从未想过的事。
“他们现在还活着吧？”路克问道。
“是，伯爵大人。”巴德尔回答道。
“放了他们。”路克又说道。
巴德尔迟疑了片刻，随即答应道：“好的，伯爵大人。请允许我借用您这间房间的浴室。我想您不会愿意看到这个过程的。”
路克点了点头，于是巴德尔就走进了浴室。过了一会儿，他就自己出来了，肚子恢复了原本的大小，脸上和胸前的鬃毛都湿漉漉的，看来是已经清洗过自己了。
“我去叫人把他们带走，好吗？伯爵大人。”巴德尔鞠了一躬，问道。
“嗯。”路克心不在焉地回答道。于是巴德尔就又出了房间。
路克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就跳了起来，忐忑地走到浴室门前，把手放在了门把手上。他缓缓打开了门，然后小心翼翼地朝里边张望着。然而门后的景象普通到让他觉得像是上当受骗了。两个野蛮人躺在一个大浴缸里是挺挤的，但是没有路克想象中黏糊糊的呕吐物，也没有任何怪味儿，狮子还在浴缸里放了水，好像两个野蛮人好像只是泡澡忘了脱衣服，只能看到他们浑身湿漉漉的。他们在浴缸里不省人事，不过表情还算安详，路克仔细看了一会儿才确定他们都还有呼吸，于是便悄悄退了出去，把浴室门关上了。
回到沙发上，路克感觉怪怪的。他脑海里全是那两个野蛮人平静的像是沉睡的面孔，他们在那狮子肚子里时也是这样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或许他们真的会像在安详的梦中一样迎接死亡，被那头狮子消化掉吧。如果是这样的死亡方式，或许真的比被魔法轰炸，或者被箭矢贯穿胸口，或者被人砍掉脑袋要更仁慈，更温和吧。
路克猛地一抽抽了一下，他有些被自己的想法吓着了。他怎么能这样想呢？同样是杀人，把人活生生吞下肚子，难道就比其他方法要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