獭爪/雌/河族/学徒/无线索/马场
獭爪仔细地审视那只猫的一切动作与言语。当他收敛起那种摇摇欲坠的凶狠时,她几乎以为自己要成功了。然而很明显,取而代之的是沮丧,仿佛认定一切事情——无论这包含着什么,都已经彻底结束。这不是愿意继续软化的信号。
那只猫的语气冷静了很多,开口道:“如果你知道我是谁了,你就不会愿意再帮助我了。”
[他是谁?我当然知道他是影族猫,说不定还在那场血战中与我的族猫爪牙相向。但除此之外,他是谁?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会因为所背负的东西而孤独无依,甚至得不到帮助?总不能是做了暗杀族长这种事情…我的意思已经很简单了,为他提供基本的帮助,然后再去报告给武士们,能否及时离开是他自己的事情。但他是谁?]
一痕月光下泻,獭爪能够清楚地看到灌木丛里的他,他的情绪低落的眼睛,以及银灰色的毛发。他简直像月亮的影子。
[还有他的声音——他分明是——]
獭爪曾参加过森林大会,也远远地见过四族的族长盘坐于树上。在长老的故事中外族猫总是凶恶狡猾,仿佛不是在描述同类,而是一些鬼魅般的,仅作为想象的猛兽。那天她的身边全是数不清的斑驳毛色,不同高低的话语此起彼伏,另她眼花缭乱。她想起高大威严的影族族长,想起小岛上回荡的声音。但是第一次,在此时此刻,那些故事长出血肉。
“你是蓟星。”她无法再抑制自己的情绪,也说不清愤怒和困惑哪个更多一些,也许还有遗憾。
[我没有想过会这样认识他。好吧,我得先把我的同情心暂时收一收——也许我应该把他了结在这里,我总能试试看…但我没这个权利。我要怎么面对他?他是影族族长,独揽大权,发起了对河族的攻击,还和风族私下勾连。如果他只是普通武士,那两族的战争于他也是痛苦,我甚至不会感到相当的愤慨,但他是蓟星。河族猫流的所有鲜血和眼泪都可以算在他头上…我怎么还能想办法帮助他?我应该现在就以最快速度跑回营地,由武士们把他找回来,押在营地。他在愧疚什么?我当然应该明白他只是在愧疚自己的说话方式而不是别的…]
[但他为什么在这里?他是被自己的族猫赶出来了吗?我无法否认我还在对他有着该死的同情…都怪他这副颓唐的样子!我简直没办法把他和那个威风凛凛的族长对上号。甚至我敬畏他…我敬畏每一位族长,推崇他们的品格与力量。然而现在,一棵松树就这么折断在这儿了…不管他对河族作出了怎样错误的决定,又为何流落于此处,他都是族长,起码曾经是。如果可以,我不想和他那么剑拔弩张,这么做百害而无一利。那现在,能把他带回营地是最好的结果…我不会再希望他逃走了。]
然而更深沉的悲哀如乌鸦般盘旋在她的头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依旧是个冲动、幼稚的学徒,不够冷静,也不够残酷。如果她足够强大,那她会立刻冲上去将蓟星制服,再将他押回营地。如果她再善良一些,她会转身去寻找猎物,将第一只老鼠送给蓟星,然后放他走。
獭爪无法找出行动的路径。她唏嘘蓟星的落魄,也感到幸灾乐祸;她想要他被族猫质询,然而好奇心、欲言又止的同情与对他的尊重,又使她希望蓟星起码能被保护…
[被谁保护,我吗?就因为我第一个发现了他,所以就有了保护欲?未免有点扯过头了…但我确实不希望他这副样子再被谁看见。他终究是只有自尊心的猫。]
“如果你真的愿意帮忙,最好就当你从来没有见到过我,把这件事情彻底忘记,然后。”蓟星继续说道,“现在,转过身去抓你的猎物去吧,小学徒。我很快就走。”
“抱歉,我改主意了。”獭爪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她感到自己的声音在轻微颤抖——出于犹豫,“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跟着我回我们两族共同的营地。”
“我自幼便听说你的名字,与其他族长并列,以及你们的荣誉。我们从未相识,但当你第一次冲我怒吼,试图摆出威胁的姿态时,我感受到了你的虚弱下未尽的勇气。你没有利用自己在暗中的优势撕碎我,反而在言语和态度上都一退再退,允许我离开,无论你是否是因为力不从心,我都感谢你的正直。”
“你向我的族群发起了战争,我的族猫誓死守卫领土,族长流干了那条命的最后一滴血。我认为你有罪,并应该承担相应的责任,起码是作出解释、真诚道歉。如果可能,我的族猫大概会迫切希望让你这样做。但我只是学徒,我无法对你作出任何有效的指责。”
“我不知道你为何受伤,又为何流浪,但我仍然想要帮助你,因为你不止是蓟星,也是属于四族之一的猫。但我无法再为你抓来老鼠了事,劝告你及时离开后再与武士们前来巡逻——我也要为我的族群负责。如果能回我们的营地,我想你能得到妥善的照料,虽然我们的巫医要忙得四脚朝天了——之后的事情要由族长们来决定。但我想,总会比继续流浪下去要好一些。”
“我依旧相信你作为武士的品格,相信你并非会将郁郁寡欢的死亡作为旅途的终点。脚掌不能让我们逃到最偏僻的角落,但是总能把我们带往正确的地方,有我们所爱、所忠诚的地方。”
獭爪为自己的大话感到一阵紧张,她是否有资格说教比自己年长如此多的一名武士,一位族长?
[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向他提出建议了。]
“你可以选择现在想办法离开,但武士们在知晓你的身份后会不依不饶地找到你。你也可以选择和我一起回去,我能够撒个小谎,类似一只狗差点踩扁我而你吓跑了它——会让你更好过一些。蓟星,这就是我全部要说的。”
獭爪仔细地审视那只猫的一切动作与言语。当他收敛起那种摇摇欲坠的凶狠时,她几乎以为自己要成功了。然而很明显,取而代之的是沮丧,仿佛认定一切事情——无论这包含着什么,都已经彻底结束。这不是愿意继续软化的信号。
那只猫的语气冷静了很多,开口道:“如果你知道我是谁了,你就不会愿意再帮助我了。”
[他是谁?我当然知道他是影族猫,说不定还在那场血战中与我的族猫爪牙相向。但除此之外,他是谁?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会因为所背负的东西而孤独无依,甚至得不到帮助?总不能是做了暗杀族长这种事情…我的意思已经很简单了,为他提供基本的帮助,然后再去报告给武士们,能否及时离开是他自己的事情。但他是谁?]
一痕月光下泻,獭爪能够清楚地看到灌木丛里的他,他的情绪低落的眼睛,以及银灰色的毛发。他简直像月亮的影子。
[还有他的声音——他分明是——]
獭爪曾参加过森林大会,也远远地见过四族的族长盘坐于树上。在长老的故事中外族猫总是凶恶狡猾,仿佛不是在描述同类,而是一些鬼魅般的,仅作为想象的猛兽。那天她的身边全是数不清的斑驳毛色,不同高低的话语此起彼伏,另她眼花缭乱。她想起高大威严的影族族长,想起小岛上回荡的声音。但是第一次,在此时此刻,那些故事长出血肉。
“你是蓟星。”她无法再抑制自己的情绪,也说不清愤怒和困惑哪个更多一些,也许还有遗憾。
[我没有想过会这样认识他。好吧,我得先把我的同情心暂时收一收——也许我应该把他了结在这里,我总能试试看…但我没这个权利。我要怎么面对他?他是影族族长,独揽大权,发起了对河族的攻击,还和风族私下勾连。如果他只是普通武士,那两族的战争于他也是痛苦,我甚至不会感到相当的愤慨,但他是蓟星。河族猫流的所有鲜血和眼泪都可以算在他头上…我怎么还能想办法帮助他?我应该现在就以最快速度跑回营地,由武士们把他找回来,押在营地。他在愧疚什么?我当然应该明白他只是在愧疚自己的说话方式而不是别的…]
[但他为什么在这里?他是被自己的族猫赶出来了吗?我无法否认我还在对他有着该死的同情…都怪他这副颓唐的样子!我简直没办法把他和那个威风凛凛的族长对上号。甚至我敬畏他…我敬畏每一位族长,推崇他们的品格与力量。然而现在,一棵松树就这么折断在这儿了…不管他对河族作出了怎样错误的决定,又为何流落于此处,他都是族长,起码曾经是。如果可以,我不想和他那么剑拔弩张,这么做百害而无一利。那现在,能把他带回营地是最好的结果…我不会再希望他逃走了。]
然而更深沉的悲哀如乌鸦般盘旋在她的头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依旧是个冲动、幼稚的学徒,不够冷静,也不够残酷。如果她足够强大,那她会立刻冲上去将蓟星制服,再将他押回营地。如果她再善良一些,她会转身去寻找猎物,将第一只老鼠送给蓟星,然后放他走。
獭爪无法找出行动的路径。她唏嘘蓟星的落魄,也感到幸灾乐祸;她想要他被族猫质询,然而好奇心、欲言又止的同情与对他的尊重,又使她希望蓟星起码能被保护…
[被谁保护,我吗?就因为我第一个发现了他,所以就有了保护欲?未免有点扯过头了…但我确实不希望他这副样子再被谁看见。他终究是只有自尊心的猫。]
“如果你真的愿意帮忙,最好就当你从来没有见到过我,把这件事情彻底忘记,然后。”蓟星继续说道,“现在,转过身去抓你的猎物去吧,小学徒。我很快就走。”
“抱歉,我改主意了。”獭爪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她感到自己的声音在轻微颤抖——出于犹豫,“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跟着我回我们两族共同的营地。”
“我自幼便听说你的名字,与其他族长并列,以及你们的荣誉。我们从未相识,但当你第一次冲我怒吼,试图摆出威胁的姿态时,我感受到了你的虚弱下未尽的勇气。你没有利用自己在暗中的优势撕碎我,反而在言语和态度上都一退再退,允许我离开,无论你是否是因为力不从心,我都感谢你的正直。”
“你向我的族群发起了战争,我的族猫誓死守卫领土,族长流干了那条命的最后一滴血。我认为你有罪,并应该承担相应的责任,起码是作出解释、真诚道歉。如果可能,我的族猫大概会迫切希望让你这样做。但我只是学徒,我无法对你作出任何有效的指责。”
“我不知道你为何受伤,又为何流浪,但我仍然想要帮助你,因为你不止是蓟星,也是属于四族之一的猫。但我无法再为你抓来老鼠了事,劝告你及时离开后再与武士们前来巡逻——我也要为我的族群负责。如果能回我们的营地,我想你能得到妥善的照料,虽然我们的巫医要忙得四脚朝天了——之后的事情要由族长们来决定。但我想,总会比继续流浪下去要好一些。”
“我依旧相信你作为武士的品格,相信你并非会将郁郁寡欢的死亡作为旅途的终点。脚掌不能让我们逃到最偏僻的角落,但是总能把我们带往正确的地方,有我们所爱、所忠诚的地方。”
獭爪为自己的大话感到一阵紧张,她是否有资格说教比自己年长如此多的一名武士,一位族长?
[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向他提出建议了。]
“你可以选择现在想办法离开,但武士们在知晓你的身份后会不依不饶地找到你。你也可以选择和我一起回去,我能够撒个小谎,类似一只狗差点踩扁我而你吓跑了它——会让你更好过一些。蓟星,这就是我全部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