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不要走了,好吗?”
凝固了的空气,被一句话划破了。那样就足够了吗?只需一句话便能化解吗?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软弱的时候只要一句话、一个拥抱就足够。
无声的泪水打落在他的手心,那一个清晨他们都没有说什么,只是紧紧地相拥。
她常说:回忆就像是黑白电影,不停地在脑海中放映一刻都不会落画。
其实他们两个都不是擅长言语的人,其他的爱侣总爱到处外出。而他们却能一整个下午都呆在家里,只为了一部《时光倒流七十年》。他们私底下总没有银幕前的多语,他们的爱情似乎不用语言便能交流,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吻……
在这些日子内,她想了很多,回忆起了还没出道时的自己,还未认识他的自己。
那个时候,她还只是大学在校学生,有心仪的男生,有能整天聊天的密友,有玩不完的活动……自从认识了他,宇季似乎开始已经与从前的生活断绝开来。她很努力地融入他的生活当中,他的朋友圈中,但不知为何总有一段很长的距离。
认识他以后,她常让自己变得开朗一点,再开朗一点。但眉宇间总有藏不住的郁闷,她努力改变自己,后来才发现无论怎样,她还是原来那个她。并不是那种高贵优雅的公主,也不是那充满星味的大歌星。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爱音乐的女孩。
当爱情开始变得累人,那又有何意义!
或许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不该相遇,不该相爱,不该重逢,不该给对方一个承诺……
又或许爱情本身就是已经是一个错误,一个甜蜜的错误。我们都自愿深陷于其中,将错就错。
现在的他们是前者亦或是后者其实又有何重要!就让他们好好享受阳光下最后的一个拥抱。
十七
“周先生,周太太,关于你孩子的病是……”医生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深呼吸:“急性白血病M5型,这个病的严重性你们最好有心理准备。”
鲜红的血液通过导管,流到试管当中。黏稠的血液仿佛凝固在管中,凝固了意识,凝固了官感。她望着血液从身体中被抽走,仿佛灵魂也被抽走了。而他坐在宇季的旁边,想给她一丝力量,却发现自己也是那么的无力。
平时在圈内能呼风唤雨的二人,此时却变得那么软弱无力。在病痛面前,我们渺小得似乎不曾存在于世界之上,我们常说面对疾病需要勇敢,但又有多少人能做到。他们二人坐在检验室外的长凳上,有一段很长的距离,但心的距离似乎更远……
此时她的表面很平静,平静得似乎有一丝冷漠。但又有谁能够读懂她的内心,我们静默却不代表平静,
“喂,八叔公怎么了?”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便马上按下了接听键。
“老季宝贝,我们三缺一快过来。”
“Honey,你今天不是要录唱片的吗?”
“对呀!但是这几天嗓子不是很舒服,我们很久没有聚在一起了嘛!”
“对不起,Honey!我今天有点不舒服。”说到此时,她忽然哽咽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位她口中的八叔公时,总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位Honey总是能触碰到她的内心深处,面对这位国际大巨星,小季放下了心中所有防线,无所不谈无所不八。在他的面前,小季能大哭大笑,能很直接的说出一切,这一切小季甚至在周宥明的面前都做不到。宥明曾一度怀疑他们之间是否有点关系,。
“不对,你肯定有事,宝贝是不是有关那个人?”
“阿仔,我……‘终于在八叔公那充满磁性的声音当中,最后一道防线也崩溃了。
这位被称为阿仔、八叔公、Honey的人其实应该叫Sam Cheung。
还记得在初出道时,她并不受重视,尽管每天都是铺天盖地的新闻,但却没一件是正面的,全都是一些无聊的花边新闻。今天说她是靠谁谁谁上位,明天说她的唱功如何如何差。
那一天是一个盛大的音乐颁奖礼,耀目的明星、五花八门的表演,欢笑与泪水都在此时交织。但有一个人的哭声似乎特别落寞,后台人气消散后只留下一股脂粉味。在那一个角落内,抽泣声不时传出,她卷缩在角落之中。
“小妹妹,你怎么了吗?”
“我我不想假唱!”过了很久,她才硬生生的憋出了那一句话。
后来,宇季才知道那个黑暗之中安慰她的正是她仰慕已久的Sam,那一个晚上Sam是整个典礼中最大的赢家,捧也捧不过来的奖杯与无法停止的掌声。其实那时所有人都去了庆功宴,Sam也只是忽然想起遗漏了一些东西才折回头。
从那以后,Sam一有时间便会打电话给宇季,一开始只是对于工作上的问候。越到后期,小季才发现这一位国际巨星,私底下却是那么八卦。整天爱问小季的感情事,才发现他跟别人的口中不一样,总爱与宇季一群好友打麻将。
有事时,Sam总是第一个安慰她的人,帮她的新专辑作词、作曲、合唱,陪她录制到三、四点。若果不是Sam有一位至死不渝的爱人,他们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还记得他们曾经对彼此说过,如果到了宇季35岁时,他们都恢复单身的话,就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吧。只可惜谁都没有料到,Sam连看一眼35岁的宇季的机会都失去了……
仪器还在转动,心却想要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