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月亮……很圆啊……
背靠着战壕的土壁，湘有些脱力地坐在地上，一手抱着沉甸甸的木仓械，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支起的膝盖上，有些茫然地望着暗紫色的天空。硝烟并未散尽，月光朦朦胧胧的，带着几分诗意，与这混乱的战场竟颇为契合。
肃杀中，带着隐隐的凄凉。
在过去的某个年代，自己也是过着成天读书刺绣，逍遥自在的日子吧。究竟是从何时起，走上了这似乎永无休止的杀伐之路呢？
记忆中坐在橘子洲头或黄鹤楼上品着茶看人来人往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和平，竟是如此脆弱的东西么？脑子里充斥着无数东西，却什么都想不明晰。湘的手指划过木仓上一道道不知何时刻上的痕迹，微阖双目，养起神来。
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湘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身体迅速警觉。一旦有异动，湘可以保证自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敌人放倒。
“哥。”
“是星儿啊……”长出一口气，湘放松下来。眼前一身军装的星已经完全没有了那种繁华城市的气息，似乎时光一下子倒退了几百年。星把木仓靠在土壁上，递给湘一件大衣，然后坐在哥哥的身边。目光散漫地看着坑底的各种痕迹，意识渐渐下坠，星觉得四周一点点幽暗起来，让他想起了湘江的水底。淡淡的光芒开始闪现，各种画面渐次掠过眼前，星一幕幕看过去，赫然发现那竟是自己的记忆。
或者说，是那个人的记忆。
千年时光，不过弹指一瞬。画面消失，只剩下那个身影转身离去，渐行渐远，任凭星喊破喉咙也不曾回头……
星突然惊醒，身上的大衣滑落在有些潮湿的地上。面前，站立的湘微微侧身道：“醒了啊。昨晚露水重……天快亮了。”
三句话前言不搭后语，星却没空注意这些，他拾起木仓，将大衣甩在一旁，他也听见了，那些不自然的、打破寂静的轻微声响。
战士们沉默地地各就各位，谁也不知道敌人会在什么时候发起进攻，就像星永远也不会知道，湘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一样。
无法忘记么……昨夜的情形一闪而过，湘微微皱眉，眯起双目，在熹微的晨光中辨认那些似是而非的影子，顿了顿，他趴在土壁上，端起木仓果断瞄准了某个方向。
无论基于什么理由，只要践踏了这片土地，便是我王湘的敌人。
枪口有些晃动，湘深吸一口气，用身下的碎石块抵住痛处，虽然硌得不怎么舒服，但可以有效减轻那些伤害带来的隐痛。
他们的每一次进攻，湘都能感受到，为了保护这片土地，保护自己，湘端木仓的手从未真正放下过。
湘其实非常厌恶战争，却偏生又是家里最有军事才能的一个。无论是几千年前还是几千年后，无论怎样走都还是会有兵戎相见的那天。如螺旋线般前进的历史线总会经过同一个地方，宛如一个死循环，一个湘厌恶已久的死循环。
迟早有一天，我会打破它。
不论用什么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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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些，聊胜于无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