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大门在文清身后合上,她外面披着御赐的红色大氅,雪花随风落在上面,如梨花染血,双手拢着,踩着厚厚的雪走到柳承面前,在漫天的雪色中如一簇明亮的火,温柔而不刺目。
上天真是给了柳承一副好皮囊,不像是凡间的人,倒像是天上的仙,平常人即使再恨他,看到他的脸,话都要先软一半。
尤记得加冠那天,求先帝赐婚的奏折就如这漫天的雪花一样多。
陛下一开始就是被这张脸迷惑。
眼前的他穿着破旧的赭衣,很规矩地跪在雪地里,她却丝毫感觉不到他的狼狈,有一种贵公子闲时坐在僻静茶室里悠然品茗的从容,只有从发红的指节,苍白的双唇,微颤的睫毛这些细微处,看出他的些许脆弱,而这反倒给他增添了难言的魅力,如一块易碎的琉璃玉,教人怜爱。
可惜,他的算盘打错了,陛下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殿下了。
那个不想让他受委屈,什么都依他的殿下已经死在流放黔州的路上。
“陛下有命,让你去太极宫外跪候着。”
陛下真要见我!他顾不得已经被冻的麻木红肿的身体,俯身行礼,手指覆着雪上,分不清哪个更凉,“罪人领命。”
看着他感激的行完礼,她慢悠悠地敲打他,“柳承,作为罪当致死的罪人,陛下赦免你是陛下的恩赐,你当时时感恩,牢记住自己的身份,时刻以陛下为先,你当知道你现在不配出现在宫廷中,教人看到会让陛下为难。”
听到这,柳承起身的动作一僵,又慢腾腾的站起来,他知道,一个被恩赦的谋逆之人无论出现在哪,也不该出现在禁宫之中。
但陛下有命,文清提起必然有办法,只不过折腾一些,不会教人好受,正好,他最不怕的是折腾了,多折腾一些,他该的,“罪人知道,姑姑可有什么办法,罪人自当全力遵从。”
他声音一开始有些沙哑,应是好久没说话又没喝水导致的干涩,就像河流干涸露出坑坑洼洼的河床。
她拿出一张铁面具,只双眼处留了孔,其余皆被封住,在脖颈处有铁环,有机关可以随意调节宽度,面具上面焊着半圆形的铁环,末端接在脖颈处的铁环上,说是面具,不如说是铁头罩。
他看到甚至都能想到戴上后,随着时间流逝,铁环磨破脖颈,空气越发稀薄的难受情况。
他蜷缩下手指,没接,微微低头,很是有礼的说道,“劳姑姑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