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促的葬礼夹杂着不知所从的哭泣和悲号。宏姨想到她才只不过再婚4个月的时间。就失去了一个刚给她的生活带来一线希望的男人。她开始对自己的生活充满无助。这样的念头甚至让她无法呼吸,就像汹涌袭来的潮水般要将她淹没。这种恐惧只有带来厄运的晟敏能够让她发泄。晟敏一直沉默地站在墙角,面无表情。她提起晟敏的衣领,把他推搡到他父亲的尸体旁边。她沙哑着嗓子说,去看看你的父亲。留几滴眼泪在你父亲的身上。你就要见不到他了。是你杀了他。晟敏的脸被压到那个平躺着的男人的脸部上方。他的呼吸急促激烈,好像要把他的胸口爆裂。可是他的眼睛一片空茫。
他直勾勾地看着父亲的尸体。他深深地呼吸。冰冷的空气中飞翔着黑色的鸟群。很多人围上来,宏姨被强硬地拉开了。宏姨发出尖利的野兽一样的哭嚎。有一些陌生人的声音在混乱地此起彼伏。不要把孩子吓坏。放开孩子……
赫宰,赫宰你先和他回家去。
晟敏被无助地推来搡去。然後那只攥着他衣领的绝望的手终于松脱而去。
赫宰那年也10岁。他一直坐在门口的石头台阶上,闷闷不乐地丢着石头。他穿着黑色羽绒外套和蓝色裤子。球鞋很脏。剃平头。眼神阴沉。是瘦而沉默的少年。他懒懒地站起来,钻过混乱的人群,看到那个受到惊吓的脸色苍白的男孩,他的下巴对他扬了杨,自己先一声不吭地跑了出去。晟敏跟着他走。他们走出火葬场,踩着满地的碎纸片。公共汽车站没有人。赫宰和晟敏站在街边等车。然後车子开过来,他们上了车。那天他们上了车。那天已经是12月31日。雨下得很大。街上所有的人都行色匆促,脸上有兴奋而疲倦的表情。可是对这一家人来説,这是一个黑暗的日子。他们不知道如何去承担它。
车子在市区的一个街口停下,赫宰的下巴又微微晃动了一下,示意晟敏跟他下车。晟敏的鞋带散了,不敢停下来系,他跌跌撞撞地跟着他走。路上十分的泥泞。弯弯曲曲的小巷拐来拐去,如同迷宫。赫宰走得飞快,走一会停下来,等晟敏跟上去。他对他有一种因为陌生和由于他而带来的灾祸所产生的敌意和冷淡。他的脚步重重地落下,飞溅起黑色的泥水。可是同时他又被自己心里一种复杂的怜悯所困扰。他满脸天真。他是一个孤儿。可是他的眼睛一无所知,纯洁得没有眼泪。
夜晚8点多。晟敏跟着赫宰走在下雪的空荡荡的巷子里。
晟敏停住了走步。雨已经下得很大。晟敏,他粗声地说,干吗不走。他说,我饿了。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子,鞋带已经被泥水泡烂。他看着他。他也看着他。周围一片黑暗,只有鞭炮声此起彼伏。
他们找到一家还没关门的小面馆。赫宰说,来一碗阳春面,再来一碗牛肉拉面。他们坐在油腻而肮脏的木头桌子旁边,一只昏暗的灯泡悬挂在屋顶上,电视里的欢歌锣鼓很嘈杂。店老板端上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赫宰把阳春面放到自己的前面,然後把牛肉面推到晟敏面前。
晟敏拿起筷子,房间里温暖的灯光照亮面条的热气,两个人的额头上渗出微微的汗珠。这是晟敏吃的第一碗牛肉面。晟敏记得。城市里的面条,烫汁油腻而厚重,牛肉脆薄鲜美。是他吃过的最美味的一顿食物。他把汤喝得干干净净。
抬起头,赫宰用阴郁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他说,不要告诉妈妈,我们吃面条了。明白?晟敏点头。赫宰又说吃饱了吗?晟敏说,饱了。他们走出了面馆。那个肮脏陈旧的小面馆,门口挂着两只喜洋洋的红灯笼。
回家的路上赫宰问晟敏“你多大了”,晟敏告诉他“过了今天我就11岁了”。赫宰用疑惑的眼睛看着他。晟敏说明天是我生日,很感谢你请我吃的生日面。
赫宰终于知道原来这个有着娃娃脸的男孩比自己还大几个月,可他从心里都不愿意承认,他居然会是弟弟。
他直勾勾地看着父亲的尸体。他深深地呼吸。冰冷的空气中飞翔着黑色的鸟群。很多人围上来,宏姨被强硬地拉开了。宏姨发出尖利的野兽一样的哭嚎。有一些陌生人的声音在混乱地此起彼伏。不要把孩子吓坏。放开孩子……
赫宰,赫宰你先和他回家去。
晟敏被无助地推来搡去。然後那只攥着他衣领的绝望的手终于松脱而去。
赫宰那年也10岁。他一直坐在门口的石头台阶上,闷闷不乐地丢着石头。他穿着黑色羽绒外套和蓝色裤子。球鞋很脏。剃平头。眼神阴沉。是瘦而沉默的少年。他懒懒地站起来,钻过混乱的人群,看到那个受到惊吓的脸色苍白的男孩,他的下巴对他扬了杨,自己先一声不吭地跑了出去。晟敏跟着他走。他们走出火葬场,踩着满地的碎纸片。公共汽车站没有人。赫宰和晟敏站在街边等车。然後车子开过来,他们上了车。那天他们上了车。那天已经是12月31日。雨下得很大。街上所有的人都行色匆促,脸上有兴奋而疲倦的表情。可是对这一家人来説,这是一个黑暗的日子。他们不知道如何去承担它。
车子在市区的一个街口停下,赫宰的下巴又微微晃动了一下,示意晟敏跟他下车。晟敏的鞋带散了,不敢停下来系,他跌跌撞撞地跟着他走。路上十分的泥泞。弯弯曲曲的小巷拐来拐去,如同迷宫。赫宰走得飞快,走一会停下来,等晟敏跟上去。他对他有一种因为陌生和由于他而带来的灾祸所产生的敌意和冷淡。他的脚步重重地落下,飞溅起黑色的泥水。可是同时他又被自己心里一种复杂的怜悯所困扰。他满脸天真。他是一个孤儿。可是他的眼睛一无所知,纯洁得没有眼泪。
夜晚8点多。晟敏跟着赫宰走在下雪的空荡荡的巷子里。
晟敏停住了走步。雨已经下得很大。晟敏,他粗声地说,干吗不走。他说,我饿了。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子,鞋带已经被泥水泡烂。他看着他。他也看着他。周围一片黑暗,只有鞭炮声此起彼伏。
他们找到一家还没关门的小面馆。赫宰说,来一碗阳春面,再来一碗牛肉拉面。他们坐在油腻而肮脏的木头桌子旁边,一只昏暗的灯泡悬挂在屋顶上,电视里的欢歌锣鼓很嘈杂。店老板端上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赫宰把阳春面放到自己的前面,然後把牛肉面推到晟敏面前。
晟敏拿起筷子,房间里温暖的灯光照亮面条的热气,两个人的额头上渗出微微的汗珠。这是晟敏吃的第一碗牛肉面。晟敏记得。城市里的面条,烫汁油腻而厚重,牛肉脆薄鲜美。是他吃过的最美味的一顿食物。他把汤喝得干干净净。
抬起头,赫宰用阴郁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他说,不要告诉妈妈,我们吃面条了。明白?晟敏点头。赫宰又说吃饱了吗?晟敏说,饱了。他们走出了面馆。那个肮脏陈旧的小面馆,门口挂着两只喜洋洋的红灯笼。
回家的路上赫宰问晟敏“你多大了”,晟敏告诉他“过了今天我就11岁了”。赫宰用疑惑的眼睛看着他。晟敏说明天是我生日,很感谢你请我吃的生日面。
赫宰终于知道原来这个有着娃娃脸的男孩比自己还大几个月,可他从心里都不愿意承认,他居然会是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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