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敬度娘

【1】
第一次见到沈谦的那年，风斯乔高三，沈谦则是高一的新生。
天气虽然降温了，但是早晨的阳光照久了难免也觉得灼热，空气中也尽是潮湿与闷热。同学们站在操场底下听着主席台上鲁校慷慨激昂的演讲。
煎熬……他到底要说到什么时候。
经过两个月的暑假的躺平与懒散，好几个同学都经不住这灼热的阳光纷纷退去找班主任请假，其中也有几个装病的。
忽然有一道身影从风斯乔的余光中闪过，她转头，是旁边高一新生队伍的一个男生晕倒了。
她有些愣怔了，直直的盯着他看。
耳边响起其他同级班男生的嘲讽
——“又倒一个。”
——“这届新生也太弱了吧”
——“这身体素质怎么进辅警班的”
确实，也太弱了，风斯乔也这么觉得。
但风斯乔不得不承认，她被吸引了，少年白皙的皮肤，高挺的鼻梁，那额头微微沁出的汗珠，和那张病态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莫名的美感。
但是长得帅的话，弱点又怎么了呢，颜值即是正义。
他在风斯乔的目光下被同学抬走了。
回过神后，她的思绪又开始游荡，记忆回到了地高一那年。
那天高一的新生群里，在游戏组队，风斯乔去了，认识了一个男孩，学数控的，他的声音很好听，奶受奶受的那种，风斯乔很喜欢。
自此，他们的情愫便产生了，见了面后便在一起了。
在一起后他们每天一起放学，一向爱睡懒觉还常常迟到的风斯齐还会起个大大的早去和他吃早饭，以及他们还会有很多亲密的行动，比如，每天放学他们都会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去接吻。
太频繁了，他们每天都接吻，此前的风斯乔从来没有接过吻。
终于在某天傍晚风斯乔敲了一篇小作文发给他，大致意思是认为亲的太频繁了，希望可以得到他的尊重。
那人的意思是，他知道了。
其实不单单是认为太频繁了，而是他在接吻时想再做些什么。
风斯乔真的不喜欢这样。
后来的某天，他说他胃胀气了好难受，一直在嗳气，次日风斯乔便买了健胃消食片给他。
但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感动。
某天，风斯乔主动提出要一起回家，但那人那天好像心情不太好对风斯乔发的消息爱搭不理的，拒绝了一起回家的请求。
风斯乔有些不乐意，放学看到他了，小跑着上去在他的书包上重重的拍了一巴掌然后气冲冲的走了。
到家后他为自己的行为表示了抱歉，风斯乔接受了，但她认为大概是因为自己前段时间发的小作文所以他才会拒绝自己。
而后便又开始主动去接受他，但他始终打破不了自己的底线。
最后，他们分手了。他提的，理由是突然没感觉了。
好在风斯乔还算是有点理智的女人，只是谈恋爱时比较没脑子罢了，象征性的哭了两节数学课后便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也醒悟了，她只是个玩物罢了，真心没必为这种烂人难过。
时至今日，她再也没喜欢过谁，和谁谈过恋爱。

快来人快来人呜呜呜

风斯乔鬼使神差的跑到了医务室去看他，他可怜兮兮的躺在医务室的床上，蜷缩着身体。
他睁开眼，看到了风斯乔。
“学…学姐”他的声音很小，奶声奶气的，有些委屈。
风斯乔走上去，看到他额头上沁出的冷汗，没有血色的嘴唇，温声问
“怎么了，医务室老师呢？”
“她给我吃了糖。”
“嗯，那她人呢？”她又紧接着温柔的问“低血糖是么？”
“学姐…我肚子也疼…老师说我是吃坏了去忙了…”
“?”哪有这样的，风斯乔听说过校医脾气大，认为学生们的身体会不舒服都是小题大作，矫情想逃课的借口罢了。
她又温声问“你怎么会肚子疼?”
“学姐.….我胃不好”
“那之前扶你过来的同学呢？”
“他们…”小男孩有些说不出话，像是有什么话在隐瞒。
“嗯？”
“我让他们回去上课了…不想麻烦他们…”
“真的？”
“…嗯，真的”他回避着风斯乔直勾勾的眼神。
“怎么会胃不好？”风斯乔温声的问着
“天生肠胃弱…”
“带药了吗”她继续追问。
“嗯…带了，学姐…快上课了”
风斯乔看了看腕表，确实快上课了。
“嗯，那我走了，你记得吃药”
“谢谢学姐…”

【2】
大概过了一周后，某天，风斯乔像往常一样去上学，手里提着热腾腾的小米粥和煎饺。
她的注意力在校门口被吸引了，在距离校门不远的公共自行车旁有很多人陆陆续续的散开。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凑了上去。
看清了蹲在地上的人后，她有些诧异。
“怎么是他？”
旁边还有个样貌明朗的少年再驱逐围观的人们，还有几个化着淡妆的女孩们不愿意走，嘘寒问暖着，大抵是看他有几分姿色。
—— 同学，你这是怎么了呀，我扶你去校医室吧？
—— 同学，你好像很难受？要帮你打120吗？
……
“不用了！不用了！没事！120也大可不必！”一道明朗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恼怒。
风斯乔看着蹲在地上的他，他好像也看到了风斯乔，嘴里嘀咕着什么。
她上前，那个少年看到她，驱逐的话欲要说出口，他拉了拉他的裤脚。
“怎么了学弟，好久不见，胃又疼了吗？”
“嗯…”风斯乔只听到了轻轻的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碍于他朋友在，他有点害羞，风斯乔看到他的脸上染上了一层红晕。
“没吃早饭？”
他直起身子，看起来好像没那么难受了，但手还是按在胃上，他泛白的脸和有些红晕的耳朵形成了对比。风斯乔觉得有些可爱的好笑。
他又轻轻的嗯了一声。
风斯乔把手里的小米粥递给他“早上买多了，趁热喝。”
他愣了一下，微微笑“谢谢学姐，我一定会喝的。”
风斯乔鲜少的会主动去付出什么，他是一个注重第一感觉的人，显然这个学弟给她的感觉还不错。
晚上，风斯乔在洗了个美美的热水澡后收到了一条好友验证。她点了通过。
那头的反应很快。
“你好，陈欣。”
“你是？”
“我是今天早上再校门口和沈谦在一起的。”
校门口？她想起来了…
“你好，风斯乔”
无言———
几分钟后她又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
招呼内容里是“学姐”
风斯乔大抵猜到是谁了。
“学弟？”
“是我，学姐，我叫沈谦。”
“风斯乔”
“抱歉…学姐，陈欣没打扰到你吧。”
“没有”
“不用道歉的”风斯乔努力维持着大姐姐的形象。
“嗯…”
另一边陈欣又发来消息。
“方便问一下你和沈谦什么关系吗？”
“刚认识，不是特别熟呢”
“真的吗？我看不像啊”陈欣不信。
“？”
他解释道“今天早上你给他的小米粥，他全喝完了，他从来不吃早饭的，他肠胃很差。”
风斯乔觉得有点荒谬“不至于吧…”
“至于，他喝完后难受了一个上午，午饭也没吃，下午又胃疼。”
风斯乔无语凝噎，她开始思考这样的肠胃存在有什么意义。
“…好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隐隐有种罪恶感，他打开和沈谦的聊天框。
“早上的粥都喝完了吗？”
“嗯…都喝完了”他回得很快。
“全喝完了不难受？”
“难受…难受了一个上午。”
风斯乔觉得有趣，倒是坦诚。
他又紧接着道“但是妈妈说不能浪费粮食…”
妈妈说？风斯乔觉得越发有趣了，果然是小孩。
“真听话。”她突然有了一种来自年龄上的优越感，扮起了大人的角色。
“学姐…胃疼…”
“突然这是怎么了？”
“学姐…疼好久了…”
“吃晚饭了吗？”
“吃了，吃了半碗面，学姐…我太饿了…”
“但是我只吃了半碗它就好胀…学姐…”
他一声一声的学姐仿佛在求助似的，风斯乔隔着屏幕好像都感受到了痛楚。
风斯乔也并不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喘息有多沉重。
“吃过药了吗？”她好像有些心疼。
有几分姿色又乖巧懂事的弟弟，换谁都会心疼吧？
“…吃完了…”
“那你怎么办？”
“没关系的学姐…我忍忍就好了…”
“胃这么差？”风斯乔诧异又好奇，到底是什么能把自己作践成这样。
风斯乔看着屏幕上的“对方输入中…”却迟迟没有消息发来。
大概是疼的厉害吧。
半晌后他发来消息，和她预料的一样。
“对不起学姐…我刚刚太疼了…”
“现在怎么样了？”
“好多了…谢谢学姐…”
风斯乔很不自在，他为什么这么拘谨，“不用谢。”我什么都没做。
“学姐，我肠胃弱，吃什么都没胃口，消化也不好，所以…”
“好吧，惨惨的”
“早些睡觉吧，晚安 学弟”
“学姐晚安”
然而在夜里那叫嚣的器官并没有放过他，风斯乔说他们不熟的那句话一直在他脑海里回荡，每每想起，他的胃就会刺痛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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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次日早晨，风斯乔火急火燎的冲向校门，7.03分，他又要迟到了！
匆忙中瞟到了站在校门口的一道薄薄的身影，他一手抚在胃上，目光和风斯乔对上。
她放慢了脚步，他随后跟上。
真巧，又遇到了。
看着他难看的气色，风斯乔心狠狠，迟到就迟到吧。
“早上好，学姐”他轻飘飘的开口。
“早，胃又痛了吗学弟，脸色这么差”她淡淡的问道，又把目光转移到她按着胃的手上。
“嗯…”
他每天早上都会胃痛，今天的晨痛来的格外猛烈。
“那你吃早饭了吗？”
他犹豫了一下道“还没呢学姐…”
风斯乔欲想在说什么，到嘴边的话被清脆的上课铃打断，早自习开始了。
风斯乔虽然做好了迟到的准备，但多少还是会有些慌张，毕竟他们班主任可不是盖的。
匆忙叮嘱他要吃早餐后又快步跑向了教学楼。

叮咚——
下课铃声打响，“今天就上到这里。”班主任拿起教资走出了教室。
全班都像海浪拍打海面般齐齐趴下，瞬间进入梦乡。
“终于下课了”风斯乔如释重负的给沈谦发了条消息。
“学姐…你迟到了么？”他小心翼翼的问着。
“迟到了啊”风斯乔不以为然。
“对不起学姐…让你迟到了…”
他好自责啊，都是因为他…
“不不不，本来就是我自己起晚了，不怪你的学弟”
“我每天都迟到的”风斯乔安慰着他。
“你吃早餐了吗？”
“吃了的学姐，刚吃完”
“吃了就好，胃还疼吗”她只是随口问的，她发誓。
她总觉得身为学姐应该关心一下。
“胃胀…学姐”
“怎么回事，吃多啦？”
之后风斯乔再没理过他，因为杀千刀的班主任进来考试了。
一天忙下来，风斯乔连看手机的时间都没有。
直到放学她才拿出手机发现还有消息没回。
“也没有很多…”
灵活的手指在屏幕上敲敲划划，最后送出一句话“抱歉学弟，今天太忙了”
“没事的学姐”声音是从她身后传来的，就在消息发出的几秒钟后。
“沈谦？”
“是我 学姐”
“这么巧”
“嗯，好巧”沈谦冲她笑笑。
不巧，一点也不巧，他的学姐一天都没回消息，他快急死了。
“那要一起回家吗？”风斯乔率先发出邀请，随后又补充“你家住哪？”
“我家在城东，学姐”
风斯乔叹气一声，歪头笑道“我家也在城东，我们又巧上了，学弟”
“那学姐，可以一起回家吗？”
“可以啊”风斯乔撇了撇嘴“我可以叫你名字吗？”
“可以，学姐。”
后来的每一天，他都跟在风斯乔的身旁，路过校门口的小摊贩会问风斯乔要不要吃。
风斯乔开玩笑道“我要吃你就给我买吗？”
然后沈谦就真的去买了。
她吃着沈谦买的淀粉肠，心里美的嘞。
“你要吃吗？”风斯乔看着他递上手里咬过的淀粉肠，而后又意识到不太对。
“学姐…我胃不好”他小脸一红，拒绝了。
“对对对”她迅速收回动作，连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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