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火——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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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座矗立在市中心废弃已久的建筑物。按理来说，能在市中心搞大工程的，应该是财力宏厚的大公司了。可是，由于当初工程过于浩大，建筑商未及完工钱便花光了，停止了建设。紧接着，那家公司山崩一般的倒掉了，销声匿迹于世上。没有人有能力承包得起这么大的一项工程、也没有谁承担得起拆除建筑的巨额钱款，便由着它在这繁华的大路上一弃便是六七年，放任着青色的石砖裸露在空气里，影响着市容。
      明亮的路灯静静的照耀着车水马龙的干道，闪烁的招牌将天上的星光掩去。行人匆匆，谁也不会注意到，此时此刻正有人站在建筑的顶端向下看着他们。
      微微叹息，他小心的将自己的身子掩到月光无法照到的暗影里，迷茫的眼晴望着脚下的人。
      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着迷旁观别人的生命？十八年前飞溅的血和狂暴的火还在心的深处沸腾，而那之后，无数的血一遍遍染着寒至入骨的双手。是他自己选择了未来，跟着那神秘的男人走上这条不归路。
      是的，不归路。他很快就知道了那男人真实的身份——杀手。隶属于杀手集团的资深杀手。作为一个杀手，能安然的活下来，就是资历和证明。没有任何犹豫和选择，他那染了血的手，被引领着，走上了杀手的路。
      很庆幸，时至今日他也活着。
      为了弟弟，无论如何，他都要活着。
      手指微微蜷起，在这初秋略带燥热的空气中，躲在夜的面纱里，他就任自己的思绪这样放马游缰。这片刻属于自己的时光，是多么的奢侈！
      突然间，背后闪过寒意。他那迷茫的眼神顿时变得深沉而凌利。利落的身子一扭，脚在青砖上轻点，整个人已经踩进建筑物的深处。
      就在躲过一道寒光的瞬间，他已贴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只冰般冷的手牢牢钳住了他的身体，微微的痛感传来。
      温热的气息拂在他的颈子上。
      “师父，你来了。”微微皱眉，他并不喜欢和别人如此的接近，哪怕是他的师父。
      贴在他背后的人轻笑一声，丝毫没有松开手的意思。
      “无阳，你长高了。”
      深深锁住眉头。他相信，身为杀手界里来无影去无踪、谜一般的穆先生是不会有无事格格缠的时间，把他召来只为叙旧的。
      “师父，您把我召来有什么事么？”无阳淡淡的生疏在刻意拉远彼此的距离，是身份也是时间。
      “想我了吧。”懒懒的赖在徒弟身上，仿佛是真的来叙旧一般，闲散的声音穿透进了无阳的耳膜。
      “……”无阳任他这样倚着。说不想，会被打；而说想，他又真没想过。
      “杀手，应该是无情的吧。”穆先生呵呵一笑：“不过不想念师父的徒弟，是不是也算得上欺师灭祖？”
      “您的师父都不知道是谁，我又怎能灭得了？”无阳淡淡回应。
      “嗯。也对。”穆先生松开手臂。无阳扭过身，两抹同样瘦削的身影皆闪进了黑暗之中。
      穆先生随手点燃了香烟，熟悉的薄荷味道贯穿着无阳的感官。他不知道师父是怎么想的，因为他的师父一直以来都是杀手界的谜，也正由此他从来不费心去猜师父的想法。。
      从带走他的那天起，他就成了穆先生的徒弟，拥有了杀手身份所具有名字——无阳。有十年的时间，他和师父生活在一起，熟悉得不必睁开眼晴都知道师父正在做什么。十年后，他被师父丢给杀手集团，接受集团里各种更为专业的训练。集团里的人都知道他师从是谁，介于他师父的声名没有人敢欺负他，也没有人会去强迫他做没有尊严的事。毕竟无人能想像得出如若惹火了穆先生，自己会是什么下场。以他那邪肆的性格和无常的作风，早已把杀手无情的本质演绎得淋漓尽致。没有人会同自己过不去，何况集团里这么多的新生代可以用。故而，比起集团里面其它同龄的人，不知他幸运了多少倍呢。


只是，他并不喜欢别人介绍他时总是提到，他是穆先生的徒弟——即使那是带着敬畏和恐惧的。假若穆先生没有允诺过帮他照顾弟弟，没有坚持每年都给他弟弟汇去钱款物品的话，他怕是早已离开了。至于离开的结果是独闯世界还是被灭掉，他就不得而知了。
      “无阳，想要什么礼物？”穆先生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絮。
      “礼物？”非常的咤异。
      “你已经把自己的生日忘记了呢。”带着笑意的声音：“也难怪，这些年来，你只会想到你弟弟。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
      温厚的手搭上无阳的肩膀：“如若他不是你弟弟，呵。”
      无阳的身体微微一震：“师父能帮我照顾好弟弟，我已经感激莫名了。”
      “你做的一切，值得么？”穆先生清冷的声音低低的：“他早已忘记了你的存在——他生长在那个光明的世界，不懂得世上的黑暗和残酷，衣食无忧。他并不知道他今天能拥有这一切都是你拿生命来换的。可能，你永远无法站在他身边，告诉他你为他做了多少事，吃了多少苦，有多么爱他。甚至，你无法确定，若是有一天他知道了你的存在，是为你的所作所为感激涕零，还是介意你活在这个世界上污染了他的人生。”
      “我本就没打算让他知道我的存在。”
      穆先生良久没有说话，直到火光一灭，烟的余烬被弹进黑暗深处熄灭：“可是你并不是这么想的……”
      “师父。”无阳打断他，脸颊接着一阵热辣。无数金星闪烁着，不禁闭上了眼睛。
      穆先生温柔的抚着他刚刚抽过耳光的脸，柔声微笑道：“给你一个机会，能够守护着你弟弟。代价是——做一个任务，你愿意吗？”
      “任务？”无阳震惊的抬眸。
      作为杀手的他拥有着致命的弱点，就是他无法割舍自己最最钟爱的弟弟。
      穆先生深谙，故而从一开始便要求无阳不得接近他的弟弟。在他还没成为杀手以前，他曾偷偷跑去看过他的弟弟，被穆先生发现后都会被打得半死。
      后来他长大了，知道了自己所从事的工作有多么的危险以后，即使让他去，他也不敢去。生怕自己会连累那惟一的亲人、同胞的兄弟。
      所以，当他听到穆先生的问题之后，莫名的震惊。
      如果有一个机会，可以守护着自己的弟弟，不要说一个任务，十个、一百个、一千个他也愿意拿命去赌！
      这就是师父今天把他叫来这里的原因么？
      “是的，你愿意么？”
      “不知道是什么艰巨的任务，可以换来守护他的机会。”无阳并不是傻瓜。杀手的任务也分三六九等，最难的通常报酬最高。而如今穆先生以守护他的亲人为条件，他当然知道这个任务并不简单。
      “若你愿意，必要时就会告诉你任务是什么。”穆先生淡然的走到月光下，月光如水般倾泻在他身上，淡青的唇角浮着了然的微笑。
     只是一瞬，人已消失不见，只余下空气中未散的一缕薄荷烟味。
      不需要回答，他太了解自己的徒弟的答案绝对只有一个，那必然是：好。
      无阳垂下眼睑，十米的距离隔开了他和普通人的世界。然而，他又距离自己的师父有多么遥远呢？遥远的，他搞不懂师父到底把他放在了什么位置。明明待他如其它人一般无情和冷酷，却又时时为他想得周到细致……不懂。也不必懂。


劲火——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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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秋十月，萧条了两个月的念恩学园又热闹起来。
     在这座城市里，念恩学园就是最好的学校的标志。而念恩学园的学生会却是所有学校里最为闲散的。
     这并不是说进了念恩的学生会就可以悠哉的过日子。相反的，念恩学生会本身就是参与学校管理主要成员。校长一甩手说不干了，念恩可以照常的过日子，但学生会甩手说不干了，念恩就可以不用办了。私立学校中给予学生最多自由、最最重视学生意愿的念恩学园拥有能力绝佳的学生会成员，掌握着学校里的生杀大权。他们可以戴着学生会的徽章在校园里开着车穿行，可以随意推门进入任何一个教授的课堂，可以否定哪怕是校长所作的决定……可期的是当他们未及走出校门便已是各大公司、单位、部门的抢手货。
     所谓闲散，是因为历任的学生会各部成员们都把种种情况的解决方法和责任整理得一清二楚。即使有得忙乱，也仅是忙乱那一段时间。其余的时间，可以旷课喝茶看报趴网络，窝在学生会那拥有两台空调的明亮的办公室里度日了。不愧是一流大校，学生会的设施好得媲美校长室，又有几人不曾艳羡。
     只是，今年的开学，学生会似乎并不那么闲。
     目光在兄弟们的脸上溜了一圈又一圈，耳边老旧的风扇吱呀呀的工作着，噪音占据着这间教室的每一个角落，发挥着并不明显的作用。此时此刻，围坐成一圈的十数个人脸上都泌着细细的汗珠，年轻的脸上写着不耐烦。
     “咱说，好好的，为什么他们不在日本老实的呆着。来这里凑什么热闹？”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始发彪了。
     沉默。
     “咳。”尴尬的咳打破沉默，方晓来很是别扭的擦擦发际的细汗：“学校交流，这也不是我们说不答应就能不答应的。毕竟是人家枫园递了邀请函来的，咱们没有在暑假接函之后马上回复就已经很失礼了。人家没有计较已经很给面子了。”
     “开学的事情很多呀。有新生入校，有新的学生会成员的报名选拔，有本地学校的联谊……这些老大不知道么？还揽上与日本枫园交流的事……这天气真是鬼了，热！”
     是的，这才是正根。
     在这秋燥烦热的天气里，有一堆的事要理出头绪不说，还没有良好的散热条件。
     毕竟是联谊会干事活动室，只有桌椅而已，当然不能跟学生会相比。一个月例会一次，没事不开会的，谁会为联谊会配什么先进的家伙什啊。若不是枫园交流的事务比较急，没办法再拖下去，天气又太热的话，他也不可能翻得出来这台旧电扇来这里陪兄弟们蒸桑拿。
     “老大呢？”一群人聚在这里，居然没有看到会长，真是太奇怪了。
     所有的目光投向方晓来，方晓来看看他们，不自在的哼了声：“我也不知道。”
     不相信，绝对不相信。
     觉察出那目光中的不相信，方晓来有些厌烦：“只是说让我们先来商量一下，我怎么会知道他哪里去了呢？”
     很厌烦，很厌烦，为什么把这个鬼差使给他做，即使他是联谊会的副会长，也不说明他能让这些干事们对他服服贴贴啊！
     “董事会的爷爷们怎么说？”
     “那帮狐狸们说了，这是交流部和联谊会的事情。他们不插手年轻人的事。”冠冕堂皇的借口。接函的是他们，回函的是学生会，接待却变成了联谊会的事了。这是什么道理啊！
     “那学生会怎么说？”
     方晓来很是抑郁的叹息一声，不耐烦的目光对上提问的人：“学生会还在纳新中，只有交流部自己作主，指望别人是不现实的。而交流部，此时还有与本地学校学生会交际的任务。”


     干事们瞠大眼盯着方晓来：“旧的不去，新的也要来么？”
     很嘲讽的一句话。
     “学生会不反对你去竞选会长。”方晓来白了他一眼，莫名的敌意渐渐升腾。
     方晓来自认自己的能力压不住这些高高壮壮的联谊会干事。本来他也是很厌烦学生会把些琐事丢给联谊会的，但是联谊会的干事们在接到任务时总会想到他方晓来是学生会的半个成员，多少都存在着抵触情绪。
     矛盾其实就在这里，按说联谊会也属于学生会的一份子，干事也应该和别的部的干事们一样，有自己的任务范围，超出范围的就可以说不。但不知道为什么，学生会把所有的部门都管不到或应该归很多个部门联合管理的事务都推给联谊会来做。就像现在这样，本地学校联谊活动理应参加，日本交流学校派来交流生居然也让联谊会来做，怪不得大家会感到不平。
     风扇机械的摆动着它的头，间或伴着吱呀声，微弱的风拂在大家的发丝上，吹出微小的波浪。抱怀着各自的心思，所有的人选择了沉默。
     正在此时，门被吱的一声推开，顿时室外耀眼的阳光洒了进来。
     “久等了，大家，真不好意思。”站在门口的人抹了一下额前的汗，如阳光一样耀眼的笑容柔和的抚平每个人紧锁的额。他那淡紫色的衣衫已被汗点染出一朵朵一片片的湿，却依然朝气蓬勃，丝毫不见不耐和心烦。
     “老大来了！”大家很是惊喜的看着他迈步进门，将阳光利落的隔在门外。
     “程夕若，你终于来了！忙完了？”方晓来从倚靠的桌边起身。
     程夕若笑着把右手提着的一箱饮料交给方晓来：“天气这么热，委屈大家来这里开会了。给大家打开喝吧。初开学事很多，还得仰赖兄弟们帮忙啊！”
     坐在干事们身边，程夕若接过一瓶冰饮料：“学生会的纳新已经有定数了，但是近期无法把事务理顺，交给各个部门处理。我们联谊会所属的交流部，因为我和晓来不参与更换，算是现在还能正常运转的。所以现在较为紧急重要的事能交给联谊会做的，都得由我们接手了。不过过了这一阵子，肯定会为联谊会发利好的。不会总这么委屈着。”
     听了程夕若这句话，大家心里都有了底。
     作为学生会的交流部长和联谊会长的程夕若仿佛就是天使，他的到来，缓和了这里紧张的气氛。大家终于开始将话题引到接待日本枫园学生上来了。
     方晓来打量着程夕若的笑脸，这个好脾气的交流部长似乎从来没有生过气，一向是温柔和气，平易近人。今年的学生会纳新换人变动很大，偏偏他不需要换，坐在交流部长的位置上不动。其实不是他没有问鼎会长的能力，而是人要做自己最喜欢的事情。不与人争，人不与他争。
     程夕若拿出随身的本子和笔，将他列出来的问题摆在众人面前：“本地学校的交流联谊问题都是例行性的，咱们只需要一、二个干事就可以应付了。”
     此话一出当然所有的干事都愣了一下，原来他们已经强到只需要一、二个人就可以应付本地各校联谊事务了啊？还是程夕若的人手实在不够了？
     “枫园是我们的跨国交流大校，当然是重头戏。需要做的：接待他们入校安排住处；安排合适的班级学习实践；安排好带班的教授和干事，以备不时之需。我们要把工作细细分一下，避免出现愚蠢的问题。”
     看似很麻烦的事，其实解决的方法很简单。有了这样的意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方晓来静静的打量着他的顶头上司，他很难想得出程夕若脑子里到底都在计算着什么。也非常难以理解学生会那帮像混日子一样的人到底是怎么挑的人。虽然他也份属于半个学生会的成员，但他从来不曾参与过学生会的决策。那是个极度排外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有被包容的机会。


劲火——艾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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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枫园，恬静淡然的名字属于内敛而淡然于世的学校。与其它私立学校相同的，选择它的多是达官显贵，是个贵族学校。但不同的是，每一年它都特别招收一批真正以学业和能力说话的优等生，为他们提供最好的食宿条件、提供奖学金，资助他们去开拓最前沿的知识。每一年，为了进入枫园有多少莘莘学子废寝忘食，叹息一天四十八个小时该有多好哇！
     可想而知，非人中龙凤难就此园。
     优秀如此，枫园当然是不愁结交友好学校的，只是在挑哪所学校这个问题上举棋难定。于是枫园决定广散要结交友好学校的消息，果然，慕名而发来意向的学校多到了几乎到了打破头的地步。枫园很悠哉游哉的看着这些学校攀比，争取那个貌似不菲的头衔，甚至招开了一个游园会，广邀学校派代表来展示和交流。一面是真的想挑所优秀可以比肩的学校，一面是想炫耀自己的人才济济。但是他们从来没做过大型的交流会，导致把自己弄了个人仰马翻不说，还招来怨怼一片。
     是的，很多名校大校听闻此信都派来了代表队，有老师有学生。拖拖拉拉，举旗呐喊，喧扬着浩大的声势，把枫园的师生忙得个半死。等他们接待完那堆学校，几乎趴倒在地面上时，看到了几双皮鞋立在他们面前，一身便装的念恩学园学生会代表团出现了。枫园惊愕的发现，人家不但只来了三个学生，还是学生会下属交流部的联谊会代表团。对此，念恩学园代表的一句解释让枫园彻底缴械——“学生会研究决定，这是交流部联谊会的任务，所以我们来了。”
     于是念恩学园成为了枫园的友校，枫园非常欣赏这种学生能够独立自主的校风。可是他们并不知道，念恩学园学生会里分明就是些怪胎，正常的几个还要负责学生事宜，实在没空跑来日本完成学校老古董们扔来的麻烦事。能把交流部长派来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枫园很欣赏念恩学园这大胆的作法，于是在今年把他们第一批交流生派来。这批学生都是挑选的精中强干，优中之优的。
     一大早，念恩学园联谊部就全体集合，矗立在自家大门前，摆出雕像的姿态迎接即将到来的接机车。虽然他们都知道车会在几点几分到来——方晓来手里拿着与车子配套的卫星定位仪器——他们都觉得出来透透新鲜空气要比蹲在简陋的活动室要好得多。
     矗立了大约有十五六分钟时，方晓来脑里纷乱的思绪被拍在肩膀上的手打乱了。脑袋里丁平那双狭长锐利的眼一闪而逝，他的侧边悠然的步出忙中偷闲的程夕若，微眯着眼睛盯着还什么也看不到的公路。
     “还多久到？”程夕若淡淡的问。
     “五分钟之内。”方晓来扭过头：“学生会那边忙得怎么样了？”
     “哦……”程夕若不知道怎么说好，难道和方晓来说他们在这里等，学生会那帮子人都呆在办公室里吹冷气聊大天玩游戏擦鞋子，当他想出来关照一下这边时还有人拉住他去下棋？！那方晓来早就跳起来冲到学生会去闹场子了。
     “没事。联谊会这边有我。”方晓来有点急燥的对这个话题做了个转移。
     “嗯。”程夕若点头。他看了一眼身边排成一溜的干事们，就如同现在八九点钟的太阳——悬在头顶，要热不热要冷不冷的，都没有什么劲头。
     忽然，他有种奇怪的感觉。
     很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人在后面盯着他，他的脑子里浮现了自己的背影，其它人朦胧着，但是自己的背影却看得一清二楚。那个背影的角度……他微锁起眉头，猛的回过头去，眼睛盯着某个最有可能的一处。
     树丫纹丝未动，只有枝叶在风中沙沙的响着。


     “怎么了？”方晓来随着他扭过头，奇怪的看了一眼他注意的方向，注意到他那细密的汗珠：“发生了什么事么？”
     程夕若只能恍惚的觉得，那一定是精神兴奋点出现了问题，不然怎么会出现这样奇怪的感觉。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他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吧。
     “来了！”几乎变成雕像的干事干干的挤出一句话，提醒两位老大，那辆接机车已从不远处缓缓驶来。
     哦耶，真好，终于不必继续当柱子了。
     所有人同时换了一个姿势，甩开步子向校门两边分散，以免那辆车找不到大门。
     这实在怪不得人家司机。念恩是个很崇尚自然的学校，自然到校围墙是一片茂密的树，而校门则是两棵大树砍了枝丫，拉了条拱形的横幅，横幅是可以随时换的。像今天就挂了欢迎枫园交流生的条幅。不挂幅时，人家几乎可以把这当作是树林的一部分，不会想到这就是校门的。
     车缓缓停定，程夕若迎上去，拉开车门。
     正对门坐着的是个很娇小玲珑的女生，枫园学生那短短的裙，背着小包包，手中提着推拉式的行李箱，有点失措的正襟危坐。也许是注意到拉开车门的人是个男生，她的脸上飞起两朵红晕，煞是可爱。
     程夕若很自然的伸出手，把她扶出车门，顺便接手她的行李。
     他身后的那些干事马上七手八脚扶出车里面的老师和学生们，接过行李们，帮助他们整理好携带的东西，点清人数。
     被帅哥接手了东西，那水灵灵的眼睛很纯真的看着程夕若，脸还是红红的，笑意已浮上来，霎时阳光洒满她的脸蛋：“谢谢。”
     配合着一个利落的躬身的很是字正腔圆的汉语。
     “不用谢。”程夕若微微一怔，欣慰的看着她，原来这群学生里有会汉语的呢，真好。
     她把眼睛从程夕若身上移到念恩学园，又移到天空中。
     终于，来到了这片向往的国土，无法抑制的激动贯穿着她的身体。哪怕只有短短的一个学期，她也很是知足。
     为了能踏上这方神圣的土地，经历了多少个寒来暑往，付出了比别人不知道多多少的汗水和努力，终得能够脱颖而出进入枫园；又是拼搏了久，她才拥有了绝对的优势，能让自己通过第一批交流生的选拔，被免费的递送到念恩学园里。
     是的，枫园曾经做过取舍，是多让一个贵族学生来，还是把名额让给她这个寒门学子。其结果是，她精通汉语的能力略胜一筹，被校长拍板定案，推上了飞往中国的飞机。
     其实直到飞机停在中国的地盘上她都还处于大脑失灵的状态，在晕晕乎乎中，突然看到一个帅哥拉开车门向她伸出手，她是真的有点回过神了。
     风轻轻吹过，她觉得有丝晕眩，退了一小步。程夕若想也不想的扶住了她，很是关切的看着她。
     此时，她的脸羞得更红，烫热的温度能褒熟蛋。
     “你好，我是念恩学生会交流部长，联谊会会长，程夕若。”程夕若很有礼貌的介绍自己。
     “嗯！”她连忙行礼，回头呼喊随队而来的老师，并向他介绍。那位老师很快的跑了过来，她才行了第三个礼，介绍道：“这是我们的随行带队老师，井田先生。我是负责沟通工作的，我叫艾佳。”
     “艾佳？华裔？”
     “请多多指教。”她再一次深鞠躬。然后一边躬身一边向老师叽里哇啦的介绍着程夕若。
     程夕若有点受不了，他只知道对着遗体三鞠躬，没想到现在就受人鞠躬以对了，感觉有种将老逝去驾鹤西归的架势。


     “同老师说，我们要去安排住处和教室了，请他随着来。”程夕若说完，不等艾佳鞠躬，便转身去找方晓来，手里拎着艾佳那小巧精致的行李箱。
     方晓来也有点头痛的正忍受着遗体三鞠躬的待遇，眉头皱成了一团，虽然他听不懂日语，但是一样厌倦应付吱吱喳喳的女生们。如果可以，他宁愿现在正呆在课堂里上他最不喜欢的教授的课。
     方晓来翻了一个白眼，抚着额扭过头，迎上程夕若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吓了一跳。
     “安排处住和教室！”简短的一句话，所有的干事们非常统一的拎起身边交流生的行李，几乎一路小跑的冲向事先安排好的地方。
     交流生们一愣，大概他们还没有从鞠躬中恢复过来，却看到念恩接待他们的人已经跑远，马上追过去。
     程夕若和方晓来互看一眼，方晓来拎着那位井田先生的行李，深吸一口气，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还在看着他的老先生，低低的对程夕若叹息了一声：“要是我们心脏脆弱一点，今儿大概就挂在这里了！”
     程夕若顿住呼吸，并不苟同的眨眼：“哪有这么夸张……快走。”
     他已瞄到那位老先生半张开了嘴，伸手一拽自己的副手，将小小行李箱一提，利落的冲向前去。
     方晓来身不由己的迈步，当他也看到井田已然张大的嘴，竟然跑得比程夕若更快。两个人带着莫名的恐惧感越过了前面交流的学生，越过了自己的干事们，冲到了最前面。
     联谊会的干事们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头儿们拥有着矫健的身姿和运动员的体能，带着崇拜的看到他们一偏身子扭到最最前面，带着他们冲向那本来相当遥远的目的地。
     此时此刻，念恩的学生们，多么希望这是一条没有尽头的、没有目的地的路哇！
     方晓来一把抱住了门前的树，喘息如牛。
     程夕若停在他身边，伸伸腿和胳膊，有点促狭的看着方晓来不怎么帅气的呼吸氧气。
     “你不累？”说完三个字用了三大口氧气的方晓来夸张的呼吸着。
     “累。还好。”程夕若耸了一下肩膀：“一会儿安排干事们休息吧，剩下的遗体告别我们来接着……”
     方晓来用眼神控诉着，其实他非常的非常的无奈。
     “安排好就不用我们管了。”程夕若此时想起了学生会的那帮闲人。
     “这可是你说的！”终于呼吸顺了，远处众多的身影已出现了。
     “我说的。我有说过不实际的话么？”程夕若嘿嘿笑着。
     “那也是。”
     干事们的身影出现了，然后是一排整齐的枫园校服，最后面是教授。
     程夕若大体点了一下人数，却发现独独少了自己手中行李箱的主人。
     奇怪，难道体质这么差，到现在没跑过来么？
     “你安排一下，我得回头找找。”
     程夕若折回来时的路，脑子里勾勒着艾佳的模样，一丝担心不期的浮现。
     飞散的书页在半空轻舞，如同羽毛般纷纷扬扬，悠悠然落在地面上。在这些纸片中间站着一个极为瘦削的女生的身影。一双雪白的手垂在两侧，右手腕上那环银镯亮得刺眼。精致得像瓷娃娃的脸笼着不散的冰霜，没有任何情绪的注视着面前撞了她的程夕若。
     “啊，呃，对不起！”程夕若马上蹲下身去捡地上的东西，熟悉的感觉穿透了他的大脑——被他撞的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待见这段对花向群的描写……但是既然是全本就不动刀了。

     勉强稳住自己，艾佳从那双晶亮的眼眸里读出了陌生防备和恐惧。她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和人家说清自己是谁，想做什么。
     “你好，我叫艾佳。是枫园的交流学生。我看到你受了伤，流血这么厉害不治是不行的。你跟我来吧，请让我帮你把伤口清理一下。”
     双手羞涩的扯着学生裙，此时的艾佳更显得小巧，令人不禁疼惜。
     一秒，二秒，三秒……
     飞音的世界里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信任和友谊，只是这一刹，过去的一切都如日历般翻了过去。也许是第一次，能从一双眼睛里读出闪着光芒的友好和纯真——没有光，她的眼睛就像灯一样明亮。
     飞音微微笑了，头也一阵晕眩。就尝试着，相信一个陌生人吧。
     手交给艾佳，半个身子也托付给这个娇小的女生。
     在飞音眼里，艾佳就像小女孩玩的洋娃娃，也像玩洋娃娃的小女孩。是不是应该教给她不要对陌生人友好？是不是应该告诉她不可以带陌生人进屋子？是不是需要阻止她那双探过来擦拭伤口的手？是不是有必要为她拢一拢因忙碌滑下的发丝？
     ……
     半躺在床铺上，飞音看着艾佳忙来忙去，行李包还堆在地上没有打开。
     艾佳不明白是什么能造成如此严重的伤口。当她轻轻擦去血痕，被丝纱缚住的情况下，居然还会有血流出来，蜿蜒成一条细细的生命之河。
     熟练的取出药品，消炎，洒药粉，小心的包扎。
     洁白如雪的皮肤呈现在她面前，被她摆弄在手里，但医者仁心她竟没有产生一丝的妒嫉或羡慕。
     二十多分钟后，伤口终于处理完毕。
     艾佳小心的将受伤的腿移到床铺上。这才抬起头，擦擦汗，看着自己带回来的美女。
     “我应该说谢谢你么？”低低的磁性的声音令艾佳微微一怔。
     灯光下，丝纱无法掩去眼前的人绝美的容颜，慵懒的姿态，眼睛里却总带着超乎年龄的老成和隐隐的冰冷。
     “不用不用。”艾佳摆摆手：“我学医就是为了救人。”
     “你是学医的学生。”下总结似的，飞音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为了不妨碍行动和腿的美感，艾佳只是包扎成了一个正方形，胶布都是选择的透明透气的，很是贴心。
     “你不问问我是谁么？也不想知道为什么这伤口这么奇怪？”飞音看着艾佳，不曾移开眼睛，想看看她的反应。
     “你的皮肤很白，腿也很修长，人长得很漂亮！”艾佳有点答非所问。她就注意到了这些，更多的是伤口的处理而已。至于眼前的人是谁、什么身份、怎么受伤的，她认为这些是隐私，无须过问。
     “有没有人说你很可爱？”飞音微笑。原来，世上还有可爱如斯的人儿，没有被污染过的人儿。
     “嗯。我妈妈。”艾佳伸出手，扯过小毯子：“还会不会头晕？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你不怕我是坏人？”飞音接过她手里的小毯子，眼睛仍然盯着艾佳。
     “不怕。”她回报一个很灿烂的笑脸。
     飞音听她这么一说，反而不好意思了，伸手将面纱取了下来。
     “我叫飞音。”飞音顿了顿，下定决心的说：“我是杀手。你看到了，我受了伤，枪伤。”
     艾佳微微瞪大眼睛，飞音移开目光，本来就知道会是这样。估计马上就可以看到惊弓之鸟般命令自己马上出去的艾佳了吧，莫名的期待和浓浓的失落一同涌上来。
     稍怔了片刻。艾佳的一双小手伸到飞音低垂的视线中，牵住毯子，更细致的盖上飞音的身体。
     “要走的话，也要等到明天。你受了伤，请好好休息。”艾佳帮飞音抻好毯子，信手翻出一本书，坐在了灯下。
     “你真的不怕么？”飞音不死心的追问。
     “怕。”艾佳抬头，温柔的笑映着灯光，她的眼睛闪亮亮的，煞是好看。
     “那为什么不把我赶出去？”
     “赶出去了，也没有地方可以去呀。有伤在身，还会头晕，不如在这里好好休息。”
     理所当然的口吻令飞音一窒，心里却是暖暖的。
     “好好睡吧，我会注意你的伤口变化的。”
     飞音看着艾佳从容温和的笑，突然迷失了自己，听话的闭上眼，沉沉睡去。

劲火——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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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馨的香流动在敏锐的感觉所波及到的空气中，从未曾有过的轻松和安心莫名的涌满了心，自有了记忆以来，只有幼年时在父母的怀抱中才能感受片刻，却无端的在晨光乍现中经临。明明已经睡醒了，身子懒懒的不想移动地方，怕一睁开眼睛会发现一切只是梦境。
     手臂缓缓抬起，想挡住钻进来的阳光，多享受一点美好。
     而阳光却唤醒了昨夜的记忆，带着温柔和纯真的女孩，仍带着痛楚的腿，还有空气中氤氲着的不属于自己的甜香味。也许这一切并不是梦，也许此刻醒来并不是糟糕的选择。
     思及此，飞音缓缓睁开眼。
     小小的室内雪白的屋顶首先映入眼帘。视线落下，经过了铁制的衣橱，黑色的笔记本电脑，简单的书桌，米黄色的地板砖地面……身上的薄毯很细心的整理过，而地面上并排放着昨天穿过的那双方跟金色舞鞋，现在阳光正洒在上面，闪烁着点点晶莹的光。
     伸手掀开毯子，伤口处被重新的包扎过——昨天初次包扎的那块现在被扔在垃圾桶中，染着转为暗红的血。原本干涸在腿上的血迹，已被小心的拭净。
     飞音注意到了埋首在床边的小巧身影，也许是累坏了，此时正沉沉睡着，偏侧脸比昨晚所见更加的可爱。微蹙的眉锋令飞音心里一阵怜惜，而圆圆的鼻子又使人不得不喜欢。
     飞音无声的叹息，若是她对每一个人都会这么好，会不会惹来麻烦？在知道了自己那杀手的身份之后，还能如此待自己的人她是头一个。
     是谁说的，杀手是天底下无法见光的职业——明明知道即使自己认为这没什么，还是要顾忌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的感受。是的，所以有了那能见得了光的职业——模特，而必须把此生正业隐藏得滴水不漏。
     不知道为什么，昨晚会冲动的把自己是杀手的事告诉艾佳——善良而纯真的小女孩，估计从没见过大野狼在身边出现过。可是，她又不似是温室里生长的花朵，眼神中的坚韧强大得令人折服。
     飞音并不曾发觉自己的目光变得极度的柔和，只知道自此之后绝对不会让艾佳吃一点亏，定要保护她快乐的生长在自己的世界里，守住那难得的真与善。
     轻轻的，飞音将双脚踩进鞋子里，须臾已立于艾佳身后，将床上的毯子轻手轻脚的披在艾佳身上。
     天光已现，晨间早起的鸟儿唧啾，应该走了——飞音微笑。
     一室柔柔的风掠过，沉睡的艾佳不知道，她平生的第一个病号已不告而别。
     不知多久之后，艾佳被敲门声惊醒，揉揉眼，背上的毯子滑在了地上。
     床上的大美女已经不在了。不可觉察的失落涌上心头，她就坐在那里盯着床足有一分钟。
     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拉回她的思绪。
     “谁？”
     “程夕若，请你去学生会坐坐。”
     艾佳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去给程夕若开了门。
     程夕若手里提着小袋，气定神闲的看着艾佳，微笑：“初来乍到，时差还没调整好吧，过上几天就会好些了。我帮你打了份早饭来。”
     艾佳没料到他一大早敲门竟是来送早饭的，惊讶的怔忡了好一会儿。
     “你放心，方副会长已经安排好联谊会的干事们，把其它交流生的早饭一并打好送过去了，也已经特地找了日语比较不错的同学一对一专人服务。我想，他们应该并不怎么喜欢你吧。”
     程夕若的周到和细心使艾佳又有向他遗体三鞠躬的冲动，但是想到他说不喜欢，她就只能以愣愣的表情回应。


劲火——白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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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斑驳的阳光在林荫路上倾洒，由淡淡的白转向火热的金。艾佳半低着头，跟随白墨的身影缓缓移动着，用脚步来丈量美丽的念恩学园。
     白墨越来越慢的步伐压制着她的，那仿佛是陷入了沉思的人漫不经心的惯性移动。
     艾佳的脚尖几乎已经碰撞到白墨时，白墨的脚步却开始变快、变快……快得几乎是在跑。
     天啊！艾佳紧紧盯着白墨的后脑勺，眼角的余光瞄着一路的树丫边标着的位置——而远远的，树丫的尽头，也显露出医科学园那青灰色的楼体。
     白墨突然间停下来，微抬起头呆怔了几秒，便回头，一脸笑意。
     “医科学园是念恩学园的西大门，标志性的建筑物就是我们现在可以看到的，那个银白色的十字架！若是你迷失了方向，没有关系，爬上树去，你就会看到它。白天它在阳光下温和耀眼，夜晚它便绽放出冷冷的蛋青色。看到沿路所种植的树了没有？它们的名字叫银杏，从念恩学园的中心子午轨开始，引导你来到这天使的伊甸园！欢迎你，艾佳同学。”
     “啊！终于到了！”
     “哦……不！我们还要走二十分钟的路才会到呢！”
     “什么……”
     “艾佳同学，咱们的医科学园是念恩的八大学园中最大的，不论从哪个方向穿越它都需要花费半小时的路程，但是……自古医园一条路，你从这扇门进来也必须从这扇门走出去。学医之人以仁为本，怀病痛而来者必须被全力救治。唯愿生者长生，挽死扶伤。绝不肯轻易使魂灵归天。我们都知道这并不是个完美的世界，但生命需要的是存在和感知而不是泯灭成灰。也许你觉得人的信仰不同，我的理念和你的不同，但天下的大夫……医者的誓言是相同的、职责是相同的！穿上白衣，我们当以职责为信念。”
     “你会是个很好的大夫。”
     “我们都会是的。”
     “白墨学长……所有的生命都是值得挽救的是吗？”
     “至少，我这么认为。”
     低头，举步，两个人各怀心事，再无言语。
     白墨停下脚步，仰望楼顶上的十字架，他们已然来到了医科学园的大门下。
     医科学园所处的位置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奉林苑。整体建筑群都是淡青色的，生机勃勃的旺盛之象。苍劲有力的名称由左右两丛终年常绿的冬青修剪而成，由冬青引导着深入壶腹，一座座教学楼矗立，空旷而静谧。
     “好安静啊！”
     “是的，我们来得太早了。”白墨指向一旁的小路：“你是医科学园A座区的学生。在念恩学园里A座区以汉语为主，由顶尖教授主讲。B座区由各语种分系，系内以所划分的语种作为主要交流方式。C座区是由A和B座区晋递上去的研究生学府，以汉语为主。通常指导我们实验的教授也承担A座的教学任务。”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我的教授也会是你的教授。有什么事可以大胆的问。”
     “你怎么会知道我想问什么呢？”
     “巧合吧。哦，A座区离C座区很近，有事情可以随时来找我。你只需要对教授说，你要去找白墨，他们都会很痛快的放你走——几乎是敲锣打鼓的送你走的。”
     “谢谢。”
     “我把你送到你的教室去，跟我来吧。”
     白墨的微笑温馨纯粹，就如同阳光普照着大地。不管他所说的有多么离谱，都会令人直觉的去相信他，亲近他。
     白墨转身走向小路，艾佳忙不迭跟上去。在那转身的一瞬间，艾佳发觉白墨的眼神变了，阳光被密集的乌云霎时间笼罩，忧郁迅速漫延开来。
     白墨的脚步缓缓的、缓缓的、缓缓的拾级而上，艾佳突然觉得若是前面的路没有尽头，那该多好啊！


劲火——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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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火掩着都市天幕的繁星，投映在魅惑酒吧厚重的玻璃门上，形成一个个小小的光点。
     跟在司风身后，方晓来忙得头有点晕，非常佩服司风那娴熟的技巧和超人的速度。放下了一位客人需要的饮料之后，方晓来一把拉住司风的胳膊，颇为无奈的喘气：“休息，休息一下！”
     “你是在看一休哥么？”司风略带怜爱的看着他，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制服。这几天方晓来一声不吭的跟着他屁股后面跑来跑去，要求休息的次数屈指可数。一般的小工可能在头一天就会受不了，没料到方晓来可以撑这么久。司风长长呼出一口气，他不知道为什么丁平要把方晓来交给他而不是其它的人，交给他的结果就会是这样——要在相同的时间里做多出一半的工作量。
     靠在一边休息的方晓来拍拍胸口：“酒吧的生意真好。”
     “后悔来打工了？”司风呵呵一笑。
     “没有。”方晓来努力把气喘匀：“我们负责接待的都是身份很特殊的人么？”
     “是呀。”司风微笑：“管事的需要我负责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些人物——当然是由自己人来接待更放心一些。”
     “我看到有一些客人会沿着那边的小路走到尽头去，那里——是什么地方？”方晓来思忖了一下，决定问出这个问题。
     司风略微挑眉，有点讶异的笑。实在没想到这么忙碌、这么黑暗方晓来还能探到那里的玄机，可是丁平并没指示他和方晓来聊那边的事情，司风就不打算擅自告诉他。
     玻璃门无声的打开，司风和方晓来习惯性的看向门口。
     这一看不打紧，司风原本微笑的脸凝住，伸手托起一盏水晶玫瑰，迅疾的冲向门口，同时另一只手已将烛火点燃。方晓来一怔，回过神已经被甩下了不短的距离，他连忙冲上去。由于酒吧里不允许发出声音打扰客人，方晓来把特地订作的软底的鞋子放到轻得不能再轻了，不免动作有些夸张得难看。
     玻璃门徐徐合上，风溜进来，拂动门前人儿细柔的衣角。
     方晓来冲到近前不由放慢脚步。
     几盏水晶玫瑰已经游移到了门前，堆积在一起的火光和香味，衬托出绝美的丽人。细细高挑的身材衬在鲜红旗袍里，光洁的手臂被司风的手托扶着，款款移向吧台。
     吧台是很少有人接近的，侍应生们也很少去吧台，虽然那里有一个技艺高超的调酒师。莫名的，方晓来觉得这酒吧带着些诡异。
     美女没有走得很快，几个在这里地位也算高的侍者一丄手托着水晶玫瑰，一边小心的扶着，跟着，陪着。方晓来得以喘匀了一口气，尾随着他们到吧台前。
     司风很小心的把烛火放在吧台边，一条腿将高脚椅压底，双手扶着美人儿坐下。
     方晓来方才有了机会打量身边几个侍者——司风的双胞胎哥哥司影，拥有着与司风不差分毫的面孔，却从未见他笑过，总是神出鬼没；习惯低垂着头略嫌身材矮小的翎未以及由来没让任何人看过脸、他也从未见过的一位。而据他所了解，这四位正是魅惑酒吧中丁平之下众小侍之上的四大总侍。
     水晶玫瑰的淡雅香氛散出。方晓来当了侍应生才知道，水晶玫瑰不是所有的客人都能享受，也不是所有的侍者都有权利拿取，明明是一盏普通的蜡烛，也明明的不要钱，为什么会区分客人呢？
     而今天这位是谁？居然能独得四盏水晶玫瑰，被司风扶到吧台就坐。
     不仅仅是出于对美人那艳而不俗的姿容着迷，也是充满着深深的好奇的。




     “金主是不是嫌我们活得太久，糟蹋您的钱财？”祈晨白眼。
     “有钱也没处花的我不介意多包几年你们的场子。”飞音翘起腿，祈晨就着吧台那彩炫的光盯着那条白嫩的腿架在自己面前，噎了口气在嗓子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的。
     “很迷人吗？”很有危险感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我只是无法接受明明打扮得像贵妇的你做出如此下流的举动。”
     “麻烦你幻想一下，我穿着热裤翘起腿，你就不会反感得太厉害了。”飞音放柔了自己的声音，大胆的用目光扫过祈晨的全身，爱怜而温馨。
     此时低着头的祈晨却没有认为飞音那是真正的温柔，杀手的温柔有几个人敢轻易相信？何况现在飞音包了他的场子，即使是虐待也是被允许的。
     “你穿过男装么？”无阳把五杯调酒摆在柜台上，伸出他的手，将其中一杯递给祈晨。
     “想像一下……”
     “抱歉，金主，我没有想像力。”无阳不冷不热的丢了句话给他，手指却轻轻推了紫雪到飞音的手中。
     “你能不能记住金主的样子啊？”飞音提高了些声音，一只手指指着自己。无阳那埋在黑暗中的脸，仿佛从来没有人看过。也许祈晨是例外吧，可他飞音应该不是。
     也好在不是，他可以大胆的去看、大胆去想、大胆去说……淡淡的忧伤蒙上他的眼，只是没有人看到，即使看到也不会有人读得懂。
     “人样。”死气沉沉的回答。
     “哈哈哈……”祈晨笑出声，压抑着声音不会影响客人。
     祈晨的手指移到飞音那嚣张得过份的腿上，飞音的身体一颤。
     飞音那眼角的余光注视着祈晨的手指移开他的腿上那欲露还掩的柔软布料，小心的探上仍包得方方正正的纱布。祈晨的手颤抖着，轻轻在纱布上移动，描绘着伤口的形状，生怕自己的动作会弄痛飞音。
     “枪伤，穿透了皮肉……”
     “杀手的手也会抖么？”飞音握住他的手：“好冷，你生病了？祈晨？生病了的话我们现在看大夫去。”
     “谁说杀手的手不会冷也不会抖的，那不是死人嘛。”祈晨抽回手：“我没事。倒是这个纱布包得很精致啊，不像你自己包的。”
     无阳咧开嘴，无声的笑。每一回看到飞音受伤，包扎的伤口都是惨不忍睹的，但是每每任务归来，不论成败，他都会来包一次场。
     祈晨也想到了，吃吃的笑。
     “这个说来话长了。”飞音并不想把艾佳的事说出来，含混了一下，把腿放下，拿衣服挡住。“只是很浅的伤，很快会好的，我不会这么轻易死掉。巴黎的舞台还需要我去增光添彩，精美的衣裳还需要我去撑起来，你们还需要我继续包场，我还没有活够。”
     “需要我们感恩戴德吗？哈哈。”
     “当然可以。”
     “飞音，若我们死了，你会伤心吧。”无阳略微抬起头，在黑暗的保护下打量着他们。
      “若你们死了……”飞音定定的望着水晶玫瑰艳红的火光：“我不会伤心。”
     沉默。
     祈晨缓缓舒了口气，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无阳低垂下头，叮当的作弄他手中的杯具；飞音将魅惑的笑埋在最后一杯酒中，双睫掩去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