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啊,早就朝不到阳了。
手心不断用力,柔软丝绸被挼搓的不成样子。努力压下自己的情绪,发出的声音依旧有些颤抖。
“他呢,还活着吗?”
朝阳对早在回忆里慢慢消失的父亲,还是有着感情,她说不上来是什么。
“教主他……”
叶辞似乎放空思绪,会想着什么,半响并未言语。还是顾愖回了话,转移了朝阳的注意力。
“您会见到的。”
朝阳听不懂什么意思,也不清楚唯一血缘关系的亲人,有没有去世。
她自讨无趣,沿着原来的小路,回到了房间。将丝绸放在床垫下,累了一天的她准备安眠,脑子里却充斥着各种情绪,伤口的疼痛也不断刺激着神经,今夜注定难眠。
看着室内烛火微光,一点点燃烬,再到彻底熄灭,朝阳才有了几分睡意。她大概知道自己附近有暗卫保护,却感受不到他们的气息,相比第一次马车旁的暗卫,这次安排的人手更加高深莫测。
逃跑已经彻底不现实了,朝阳能做的只有养精蓄锐,看清自己如今的处境。
黎明的光辉驱散夜幕的面纱,撒下灿烂的朝霞,是新生的开篇,是孤独的终章。
朝阳被体内的生物钟强制开机,几乎昨晚都没怎么休息,外面侍奉的侍女察觉朝阳气息变化,双手捧着备好的东西进入房间。
见朝阳已经起身,依次在她面前双膝下跪,恪守的礼节还是让朝阳不太习惯,无规矩不成方圆,阶级严明的制度,她不能做多干涉。
随便拿了蚕丝手帕擦了擦脸,象牙制作成的牙刷刷了个牙,换了一身轻松,不知名的绸缎裁成的新衣。朝阳用着这些东西,再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古人的奢侈。
随意将头发挽起,羊脂玉的发簪更衬得雅致。换了身轻薄的衣物,宽大的衣摆飘逸的衣袖显得更加自在。
见她穿戴结束,为首的女子与朝阳对视,眉眼间似是不喜,又似是不满,语气格外强硬。
“昨日两位阁主并非有意为之,误伤教主。如今他们在外长跪一夜,请您宽恕。”
见顾妍态度恶劣,朝阳自知顾妍不把她一个小姑娘放在眼里,且不说毫无内力,见识又浅薄,空有一个身份,便可让万人跪拜,俯首称臣,她自是不服。
朝阳看着她藏不住心事的脸,浅笑了一声,声音如露珠滴落于湖面上悦耳动听,荡起层层波澜。
“你说话我不喜欢,哑了,就开不了口了。”
朝阳眉眼带笑,声音带了几分俏皮,似是在看玩笑,清澈的眼眸里却遍布着冷意。
“至于昨日,你便告诉他们……”
好似在回忆什么,朝阳放缓了语气。
“若是真要请罪,来我面前便是。”
顾妍见此,并未开口多说了什么,虽说惑月教除了顾愖没人动她,就算做错什么事,也会看着她和顾愖的情面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朝阳毕竟是教主的嫡亲血脉,她此番敌意太过明显,倒显得失了方寸。并未再多说什么,将试探的情绪收敛了起来,带着人安静的行礼,缓步离开的房间。
不多时,顾愖进入房间,膝行于屏风后。跪姿笔直,将身体的重量压在膝盖上,不敢用分毫内力做抵抗。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昨天割我腕的那个呢?”
透着屏风,只看见一个单薄的身影跪的挺立,让她平白起来逗弄的心思。
“叶辞伤主,按律刑杀,昨晚您入睡后便压往刑堂。”
刑杀……
朝阳微微错楞了下,脑子里不自觉回想起的袅袅琴音,围绕高山流水,洗尽尘埃泛泛。弹奏之人如出尘白玉,眉目清冷,傲骨天然,不可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