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亲消失的那些年里,母亲究竟是带着怎样的心情,日复一日的独自操持着这个家,将两个孩子抚养长大的呢。
而当年的自己还完全不懂得母亲的辛劳,四处打架惹麻烦。即使如此依旧温柔的笑着、等待着的母亲,到底有多么的坚强呢。
而托马的母亲也是一样。
虽然只是从他的口中听闻,却已经足以感受那种充溢心底的温暖。
即使被拒绝、被放逐、被贬低的一文不值,也依旧能够带着那样温柔的微笑,给予童年的他那么多温暖的回忆。
要说觉悟的话——那种数十年如一日不断等待着、甚至永远都不会有归期却依旧等待着的觉悟,究竟是多么强大的力量呢。
——不,其实那个人也一样。
因为自己一个任性的念头而就此消失、音讯全无的数年里,他又是带着怎样的心情等待着的呢。
然后在总算风尘仆仆归来的时候,也没有一句责备,只是半开玩笑地说“你长高了啊”,有些寂寞的笑笑而已。
到头来不明白那种心情,没有任何觉悟的人只有自己而已吧。
仅仅分别半月就会心急难耐,如果再长久一点或许会直接跑到天涯海角去寻找对方的自己。
但是,这就是自己的行动方式。
比起妥协与等待命运,哪怕是横冲直撞也要遂自己愿的、小孩子般冲动的行动方式——
“您啊,从来都没有‘恋爱’过吧。”
还未经过大脑思考,就突然半嘲讽的冒出这么一句话。
对面老妇人的眼神猛然停滞了,比起愤怒更接近于愕然。
大概是没想到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还口吧。
“虽然不打算撤回前言,但还是要加一句,之前那些都是表面话而已。”
“我认为,责任也好觉悟也好,在‘恋爱’的力量面前恐怕根本就毫无意义。”
“恋爱中的人啊,会完全看不到那种虚无的东西,眼里只有对方,会为了对方而作出一切事情哦。”
“不论是奉献,还是自我牺牲,多么蠢的决定,多么无知的行动,全部都会做。”
啊啊,到底是在说什么呢。
如果之前的每一句还是仔细斟酌、瞄准、把握力道的箭矢的话,现在的话语无疑已经是毫无目的的乱箭齐发了吧。
看着妇人的面色由苍白变得铁青,即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却也已经无法停下来了。
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挥出去的拳头,不将敌人打倒在地就无法收手。
“但是……不仅如此。”
“看似被蒙蔽双眼、看不到很多东西的同时,也会看到很多新的事物。原本坚硬的屏障会化为虚无,原本苍白的景色会变得多彩美好起来。”
“两个人的羁绊合二为一的时候,就会为了开拓那种景色,而诞生出能够打破一切障壁的力量。”
……没错。
与友情、亲情之类的都不相同。
经历了无数次战斗之后,才发觉到的真正的羁绊所在,和激发出那究极力量的真正源泉——
“我认为,这与姓名、出身、之前存在的形式都无关。”
“只要能够激发出‘力量’,这种恋爱就没有错误!”
即使不明白也没关系,无法说明也没关系。
至少,将这种心情——
“……少开玩笑了!”
打破沉静叙述的,是苍老而意外高亢的声音。
因为毫无头绪的攻击而不知从何防卫起的对方,终于也彻底乱了阵势。
“胡扯什么羁绊,什么合二为一的力量!你是小孩子吗!!”
“没有经历过现实的家伙少在那里说什么梦话……单凭信念什么的怎么可能改变这个世界,怎么可能改变一直以来的规则!”
“我……我可是……”
“为了守护那个人的‘规则’,才一直努力至今的啊!”
……哎。
一瞬间,好像听到了什么极度不可思议的事情。差点就以为是因为自暴自弃而造成的幻听了。
“为了维护他所创造的家族的名誉和骄傲,他所订立的一切,我才会存在于此!正因为有着他所背负的责任和使命,这个家族才会如此高贵、不可侵犯!他的规则是绝对的,不容置疑的!”
“但是你现在却说什么你们没有错……那样的话,错的难道是他吗!”
还是……没办法明白。
但是隐隐觉得,对方或许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