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备用.

【第一章-1】
-　我不知该作何评价,好坏参半?也许所有事情来临之际都是这样.
他些许长的睫毛在灯光下微颤着,宣示着有这对好看眉目的主人将要苏醒.
"..."汤姆·里德尔渐渐清醒,下一刻,他在另一人的注视下缓缓睁开了他那双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睛,他有点困惑,他的脑中还有刚从梦中醒来的迷糊,但也只是一瞬间,意识到身旁有其他人的他几乎是立刻撑起了身,惊讶又警惕地观察眼前的情况,同时下意识的去寻找那根一向被他放在床边的魔杖.
即便此刻他身处的房间不是他以前熟悉的寝室.
——"你醒了?"
这道温和的声音来自从刚才开始一直静静看着他的另一个少年,而在发现他醒来之后少年稍微松了一口气,想先表达自己对于他的好奇与不解,却察觉出了对方镇定表面下的紧张,那人的肩膀不自然的耸起,就像一只被入侵了领地的黑猫,少年忍不住如此想.
觉得事情非同寻常的少年还瞧见了对方摸索着什么物件的小动作,他略微思考了一下,起身将一根骨白色的木棍拿来.
"你要找什么?是这个吗?"少年将它拿在手中轻轻挥了挥,向汤姆示意.
里德尔盯着少年的一举一动,明明挥了魔杖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这个人是麻瓜?
他不动声色的藏起内心下意识的鄙夷与唾弃,措辞礼貌地对少年说:"是的,请还给我."
少年表现的很是温顺,边将木棍递给他边解释:"你别担心,它掉在了地上,我只是将它先放在别处,并没有使用它."
少年的声音纤细好听,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独特温柔.
但这并没有让他放下警惕,在少年将魔杖递给他时,他的目光一刻不停的落在对方身上.
他接过魔杖,握在手中感受到熟悉的魔力涌动,这的确是他的魔杖.
"谢谢."里德尔的声音不咸不淡,没有过分的冷漠和不近人情,也没有该有的激动和欢悦,他只是礼貌普通的道谢,并报以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但目光仍落在少年身上.
下一秒,他将魔杖对准少年,像他过去对很多人做过的那样,念出一道咒语:"一忘皆空."
——
——
——
"怎么了?"
少年还是温柔的注视他,似乎与刚才没有两样.他心中升起诧异,暂时收回魔杖.
对方适才温和的解释在他脑中又重复了一遍,他接下对方的话,试探着问,"这里是哪?..或者,你能带我离开这吗?"
现在才问这个问题,不像是正常人的反应.
少年的表情变得有些担忧:"这里是我的住宅..我,我可以帮你,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但是..我们有必要谈一下你是怎么凭空出现在这里的..我是这么想的."
凭空出现?他的思考跟上了少年的话并在这个词上重点标记.他试图回忆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只有几个零碎的画面闪过,他在霍格沃茨里上完课,回了寝室又在深夜溜了出来,在一个特别的房间里看一面他曾经看了很长时间的镜子,只是这次似乎有所不同...嘶,汤姆的神经开始发痛.他眯了眯眼,想甩掉这种不确定的感觉.
少年安抚性的告诉他:"不用刻意去想,先回答我一个简单的问题吧?"
他的确难以将这些片段拼凑起来,像是刚经历一场长途颠簸,终于下车时世界都有些不真实.里德尔别无他法的看了少年一眼,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怎么称呼你呢?"
他愣了愣,没想到对方对自己提出的头一个问题会是这个,对方像是在套近乎,让他生厌.他没有回答的必要,但他清楚,至少目前他还需要通过对话从少年这获取信息,在这种时候最好保持应有的真诚.
于是他抿了抿唇,迟疑着说出自己向来厌恶着的名字:"我是汤姆·里德尔."
——
"果然."一声轻笑,少年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样微微弯起眉眼,"难怪我觉得你跟我有些相似."
"什么?"这回轮到他不解其意了,他怎么会跟一个麻瓜相似,尽管他拥有一个麻瓜名字,但里德尔一家已经被他或杀掉或送入监狱了,无论是好是坏,他的一切与麻瓜无关了。
然而少年的下一句话的确是出乎他的意料.
"..你是,又一个与我同名的人了."少年说.
他的脑中迅速闪过几种可能性，难道他穿越时空回到了过去?眼前相貌不凡的少年其实就是他那个麻瓜父亲的年幼版本?但是少年的话又指明他是少年所见到的第三个叫汤姆·里德尔的人.
他皱了皱眉,不确定的问道,"是吗?..除了你,还有谁跟你同名呢?"
"我的父亲.."
少年在说出这句话时语气有些沉重,语间的悲伤留下了痕迹,印在他黑夜般的眼眸中.
理解了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的汤姆·里德尔反而有些愣神.
他曾思考过类似的问题,如果有一天他遇见了一个跟他势均力敌的人,他一定会用尽一切手段征服那个人,让那个人成为自己的手下败将,他是独一无二的,唯一能与他相提并论的只有他自己.况且,他也有信心除掉另一个"他"，可世界上怎么可能会出现第二个自己呢?所以这些也只是想想而已.
可现在他还真的遇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的自己,而他愣在了原地,魔杖就握在他的手中,时机那么合适,他却没把握将它举起来念出那道熟悉的恶咒后能杀死对方.

【第一章-2】
但少年没有再说什么的意愿,好像这才是少年的常态,他们就这么僵持着.现夜已深了,窗外几乎一片漆黑,只有零零散散的几户还开着灯,他们的房间也是其中之一,像夜空里的星星,很少,很少,但很温暖,当人们抬头时,不会只看见一片黑暗.
里德尔趁着空隙也环视了房间一周,他发现少年有个温馨的小家.
"家"——一个在汤姆·里德尔的记忆里始终保持神秘的事物,他知道幼年时候的孤儿院绝对不会是他的家,可他少年时期的霍格沃茨也不一定是他的家,尽管他在那里,不用受那么多压迫.
但显然,少年与他的父母却拥有一张完整的照片,被好好的框起来,安放在一旁的书桌一角.
相似如何?同名又如何?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但我不属于这里,你也帮不了我."汤姆·里德尔残忍地替少年得出他们短短几句对话下来的最终结论,他是永远理性而清醒的那类人,从不在感情上耗费时间,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自己找到回去的办法,即便他的记忆目前缺少了一块拼图,但他总会有办法解决的,一如既往.
少年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和他对他说第一句话时候一样温和,"很晚了,你就在我的卧室休息吧?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找我,就在你左手边的第一个房间."
对方一套说辞毫无漏洞,像是事先编排过,汤姆·里德尔无法再说什么,他也没想再多说什么.对此他表现出来的只有脸上挂着的淡薄笑意,那笑容在昏黄的灯光中愈发模糊不清,他疏离的用谢辞代替告别:"那就谢谢你了."
昨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汤姆·里德尔再次睁开眼睛看到陌生的天花板时,不得不再次意识到这一事实:他穿越时空,到了某个平行世界,正待在麻瓜的卧室里,且那个麻瓜算是另一个自己.
不会有比这更骇人听闻的事情了,世界上居然存在一个不知道魔法的存在,更别谈使用魔法的自己.
汤姆·里德尔拿起那根专属于自己的魔杖,这种魔力充盈的感觉,一旦拥有,就不会想失去它.
他熟练地用魔杖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然后轻敲一下,窗帘与门都被打开,他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后,从容地离开了房间.
在他路过左手边第一个房间时,他用余光扫了一眼房门上的门牌,然后没有停留的走了过去.
他穿过客厅,大门,到了户外,早晨的空气很好,温润而不闷热,阳光还很稀薄,柔柔的覆在他的脸上.霍格沃茨的魔法天空与麻瓜世界的不一样,前者少了自然的气息,却体现了魔法编织出来的精妙与华丽.
他必须赶快回去,他制作魂器的进度才刚刚开始,永生之路仍然漫长.不知道他失踪的这段时间,会不会引起什么新的纷争.
"早安,里德尔先生."
他听见少年在他身后呼唤他的名字,他此刻表情冰冷,仿佛阳光无法融化其半分，回过头看见少年迎着光在腼腆的笑着,明媚却不庸俗,与他是两个极端.
少年人是来邀请他享用早餐的,于是他们十分安静而不失礼节的共度了早间时光.
里德尔慵懒的靠在沙发上,让柔软的触感包围他,另一个自己坐在他旁边,捧着一本蓝色封皮的故事书.
而后，翻书声停下了,他投去视线,正好对上少年探寻的目光,对方似乎先前为此推心置腹了一番,才下定决心问他:"能告诉我吗?关于你在那边的生活?"
这是他来到这里的第二天.
里德尔挑了挑眉,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简练地说,"我与魔法为伴,斗争的学校生活?"
将已发生过的事情再用话语具体的重复一遍——这行为只让他觉得无趣与愚蠢.他可没有这种分享欲.
"这样啊,听上去挺不错的.."
他下意识觉得作为另一个自己的少年一定也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但对方似乎不愿就这么结束对话,又问他,"那你..快乐吗?"
"算是?不停的钻研学术并感受到它们的强大让我很满足——如果这就是快乐."里德尔如此快速的回答道,他的话总是带有结论性,不容置喙.
少年缓慢的眨了眨眼,仿佛这句话复杂到难以消化,那张天生带着忧郁的面容映入里德尔眼中,他总感觉另一个自己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负担和伤痛.
好吧,也许另一个自己有想向自己倾诉的事情,但碍于情面种种原因,没法主动开口,里德尔仁慈的给了个台阶,反问道:"噢,那你呢?"
这并不是出于关怀.在霍格沃茨,他的行为活动都在大众的关注下,有那么多人想获取他的动向,得知他更多的信息.
他们关心他,希望在他心里占有一席之地,而他不关心任何人.
"嗯..变得快乐对我来说有点难.."少年合上了手中的书,目光低垂,他深吸了一口气,吐出苦涩的话语,"..如果我能像你这样就好了."话语越说越轻.
汤姆·里德尔对此不予置否,于是他们的短暂谈话就这么中止了.
再有时便是到了晚上,里德尔回房间的途中再一次路过了少年的房间,门半开着,里德尔没推门走进去,只是站在门口,他瘦削的侧脸在弱光下更加冷峻,"你最好不要——"成为他人.但里德尔又略去了这后半句话,也不管少年有没有听到他的话,自顾自的离开了.

【第一章-3】
在麻瓜世界度过的时间极为漫长而枯燥,待在这里简直是浪费光阴,里德尔想回到霍格沃茨上课,尽管那些课本上的知识他早就提前学会了,但还有一大半个图书馆里的书供他钻研,当然,包括禁书区里的.
他渴望学习,渴望变得更强大.但他现在别无他法,如果他不想还未永生就被无聊死的话,只能找点麻瓜书籍来看.
于是他毫不客气的使用书房里头的书柜,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属于他的.
他的确是混血,属于麻瓜的那一半血统是他无论如何都想舍弃掉的,但这不意味着他不会看麻瓜的书籍,同样都是知识,同样大部分著作都是有用的.
日子一晃过了四天,而他这些天的大部分时间段都在书房里度过.另一个自己似乎也跟他有着同样的兴趣,于是他们顺理成章的一同待在书房,偶尔谈论书籍内容,交流彼此观点.
仔细想想,和自己相处起来还是挺舒服的.
少年人总是孜孜不倦的听着他的话,好像那是什么名言警句,甚至会特意停下手中正在做的事，抬起脸看着他.
只是冥冥之中有种诡异感,他说不上来.
"先生认为,世界上最大的悲剧是什么呢?"
　"不好说——好吧,我觉得起码得是高级智慧生命体的灭绝,城邦埋葬,文明从此失传."
"在你看来什么永远不变?"
　"..人类的,劣根性吧..."
　"是吗?比如,那份恐惧是根深蒂固的?"
　"书上说人们最早害怕蛇，黑暗,火,飞行...等类等.我觉得可以概括为未知,死亡,以及——"
　"失控."
在他们谈到麻瓜的现代生物科学时,里德尔发现麻瓜也同样的为了多活那么一会而寻遍途径,从古至今,什么仙丹灵药,长生不老术,或是什么保健训练,金玉补品.麻瓜和巫师们,究竟哪方能先突破生理上的极限呢?他当然是更倾向于巫师.自然界的生命规律也只是一种普遍被人们认可的"常识",它也可以是残缺不全的,可以是只适用于当前情况下的,并不是完全不变的法则,而魔法具有无限的潜力.
"你有什么理想吗?"里德尔随口一问,目光仍不舍的流连在书页的文字间.
被问到的人却久久不回答,像是没听到一样.
——这还是头一次.
他不免奇怪的抬起头来看向少年,思考着要不要重复一遍自己的问题,只是他刚一抬头,对方就局促的低下了头.
这个角度刚好让里德尔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没有.."少年的声音怯弱起来.
"没有自己想做的事?"察觉到对方的为难,里德尔换了个措辞,又问了一遍,意思变化不大,但语气轻松许多.
少年人却不吭声了.他们之间的气氛久违的沉重起来,上一次还是在少年偶然间谈起他父亲的事情时.
少年说,这座房子是父亲留给自己的遗产.
"所以你打算——"
"今天跟你相处的很愉快,里德尔先生..我先失陪了."少年突然打断了他,丢下书逃似的仓皇离开.
但一向观察细致的他没有遗漏少年站起身时落寞的表情与泛红的眼角.
还以为他会继续装出一副乖顺的模样,以换取留在自己身边寻求某种慰藉的资格呢——哦,一个破破烂烂的无主木偶,一只被遗弃过一次的可怜小猫——看来不全是这样.
毕竟是意外得来的陪伴,虚假的物质最多只能满足一时的精神需求,不足以长久支撑起自己的生活,更不能让人有真正面对现实的勇气.

【第二章-1】
-　有没有人说过,你表现得混乱且矛盾?你看似清醒,实际早已迷失了自我?
现在书房就剩下了他一人.里德尔坐在那,远远的瞟了一眼少年用以离开这里的那扇半开的门,地上的光像一滩积水.在他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气之后,四下最终重回一片死寂.
他应该跟着少年出去,用他惯用的手段安抚对方,这样一来不仅能减少后续的很多麻烦,对方也会更加的依赖他.
可那个人是另一个自己吧,所以他没必要这么做的.
于是他收回视线,换了个姿势继续研究手中的高深知识.
后来里德尔在靠窗柜子的最底层看到了少年经常捧在手里的那本蓝色封皮的故事书.
他翻看了几页,直到一面再没有被翻过的痕迹的纸,他就在那页纸停留下来.上面赫然用油墨印着一段文字.
「"我在很深的夜里,听到了远处的有人仿佛在啕哭一般的声音."
"那时,我走近了,海浪拍打礁石,狂风大作,卷起汹涌波涛."
"再看时,有一个瘦长的人影,站在那之中."
"哭喊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是他在哭吧?"
"我再走近,走得更快——"
"直到我发现那是我自己的影子."」
他没有多少感触,合上书,将其原封不动的放回原处.
天色渐晚,里德尔走出书房时发现客厅空无一人,少年不知其踪,他用咒语搜索了一下生命体的痕迹,发现少年还在这房子里,没有外出,只是自我封闭似的把自己关在那间房间里,开始逃避不知从何而来的问题,不想出现在他眼前.
他忽然有点茫然,少年不应该在客厅等着他,看到他出现后,再紧张的凑上来询问他,晚餐想吃什么?今天晚上还可以聊一会吗?
是的,他说过少年有心事可以向他倾诉,起初收获稀少,但后来也越多的了解到少年的过去.
少年的父母很是相爱.
"母亲曾对我说,她这一辈子过得很幸福."
少年缓缓诉说着,脸上的表情难得放松.
"父亲一开始不接受她,因为她是个女巫,但她的坚持和真心打动了父亲."
"终于,父亲答应娶她.而父亲提出的最后一个条件,就是让她放弃巫师的身份,到这边的世界生活."
"那时正因为新势力的影响而时局动荡,如果母亲放弃这层身份,或许就能避免陷入政治与立场问题的纠纷中."
"他是爱她的,所以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里德尔显然不能理解对方言语里描述的爱,这话他听起来十分匪夷所思.强大才能保护身边的人,才能让自己活下去,而不是爱,他始终坚信不疑.
但他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所以他不会露出任何表明他不赞同对方的话的微表情.
"他们成功的躲了几年,但后来有黑巫师找上门来,以要她身为巫师与麻瓜通婚的行为进行罪罚,来威胁她回归到巫师这边,加入他们的行伍中."
"她没有妥协,拿出了魔杖与他们战斗,直到父亲挺身替她挡下了那道致命的咒语."
所以少年会如此敬爱他的父亲.
那为什么以此不勉励自己呢?——用其他方式向他们复仇,对不公的规则宣泄愤怒.
但是直到入夜了里德尔回到房间也没见到少年的踪影.
第一天,用过早餐,里德尔靠在沙发上,他侧过脸闭上眼睛,享受早间难得的静谧.
自从来到这里,他每一天都是与少年一起度过的,他以前从未有过每天都会见到同一个人并与之重复一些活动的经历,说实话,这感觉很新奇,像被捆绑住了,实际上又不然,他们两个人都是自由的,随时可以离开对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是什么让他暂时保持这种状态而不主动脱离的呢?或许他们之间存在少量的——"羁绊".
除了这个词他想不出其他解释得通的原因.
而现在久违的他又回归一个人行事的生活了.
但他可不觉得是因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没顾虑到对方的感受,以至于让对方不想见到他.
这很明显是对方的心理出现了问题,可他会同情这个在世界边缘徘徊的少年吗?他会为自己被冷落感到愤怒吗?都不会,他只觉得好笑,他理解不了对方现在的无聊情绪,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的心态.
所以他不会去敲门,哪怕只是询问情况,更没有半点劝对方出来好好谈谈的想法.
如果需要他来解决这个问题的话,他会更看不起另一个自己的.
第三天.
里德尔比以往更早的醒来,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梦.
他还在霍格沃茨上学时曾发现一面特殊的镜子——厄里斯魔镜,起初他认为这很幼稚,镜子只能反映人内心深处的欲望,却无法实现它,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愿意花大把的时间去看这面镜子.
但他在镜子看到长大后的自己,那样耀眼,不可一世,他立刻明白了,这种感觉是难以割舍的,尽管这个未来会不会实现没有定数,但它唤醒了人的贪婪与惰性,人们只需要站在那看着镜子,不用做任何事就能享受到功成名就的感觉,为什么不呢?
他承认自己很难移开目光,但他并不会频繁的去看,他的野心反而变得更大,他要得到比镜中的自己更多的成就.

【第二章-2】
但某一天,他时隔许久再次来到厄里斯魔镜前时,镜中的景象有所改变,他看见自己站在窗前,俯瞰早已全然不同的世界,仿佛被时间抛弃,久久的淹没于孤独.
而后,在回寝室的途中,有求必应屋出现在他眼前,推开门后他走了进去,屋子正中间放着一只消失柜.
这种冥冥之中的指引可能充满挑战与危险,但他怎会畏惧?所以梦中的他走进了消失柜.
再然后,他来到了这里.
他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现在才想起来这件事,而且是以梦的形式,对他来说帮助不大了.
这短短一周以来,他试了很多咒语,试图找出空间魔法或是其他任何魔法被人使用过的痕迹,但这里完全没有异样——更别谈出现一只能让他回去的消失柜——除了..除了那位能免疫魔法的少年，但少年现在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被迫困在时空夹缝中,在这里无目的地徘徊.
他顿了顿,这种感觉与镜中景象带给他的感觉有些相似,但不全然相同.
但他忽然间想到了另一个人——也许这与少年的情况更相似?
但是已经过了三天,这三天里少年不曾离开房间半步,像躲着噩耗一样躲着他,和外界.
他不在意对方的想法,他只在乎要怎么通过少年回到原世界.
人类是有极限的.把自己关在幽闭的房间里并长时间不吃不喝,会出现眩晕感,会四肢脱力,时间再长一点,就可能危及生命.
里德尔像是清楚少年什么时候就会再也撑不住,在对方变得奄奄一息的躺倒在地开始胡乱呢喃时,他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入房间,仿佛游刃有余的幕后操控者.
房间里没有开灯,灰暗又闷热,让人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还活在现实世界.
也许少年并没有察觉到房间里进来了其他人,也许察觉到了,只是不肯开口求救.
但里德尔大概知道少年的目的了——自杀.患有多年的精神疾病的人,在某天遇到了一点希望,便无可救药的越发投入到争取中.但明明努力的想抓住了,发现自己配不上它的失望还是会如潮汐般袭来,希望就变成了另一种绝望,变成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后这可怜的人便变本加厉的陷入更加可悲的地步.
"起来."
他漠不关心少年为何如此,但他看不起某种意义上是另一个自己会变得如此堕落.
见少年没有动作,他的眸子危险的眯起.
"给我爬起来."里德尔狠狠踩在少年的背上,无论是话语还是行为上带着恶意,发狠地碾过对方的血肉之躯,"你这不会魔法的废物."
里德尔好像一向很强势,他想要的就都要得到,他下过的命令,那些人做不到也得想办法做到.
少年的意识混沌,吃痛得爬不起来,里德尔却拿出了魔杖,毫不留情的施加恶咒,强烈的疼痛刺激对方的神经,少年好一阵发抖发颤,求生的潜意识让对方像一条濒死的鱼一样,在地上翻滚,挣扎着远离他,好生狼狈.
他蔑视被身心摧残,一身冷汗的少年,咒语持续不停,他脸上只堆着满意的笑容.
这很符合他的个人风格,下狠手时果断利索,不会有半点愧疚与不忍,全是傲慢与强欲.
——即便这道恶咒会就这样将一个人折磨致死.
他冷眼看着地上无力动弹的少年,对方蜷缩成一团,脸色煞白,体温一点一点的流失,就像那人弱小的生命那样.
——
——
——
里德尔靠在沙发上,从这个可以角度可以看到那扇门,四下依旧一片寂静.
但他若有所思,他的感觉不可能出错,他刚刚的确是在那间卧室里,故意将那位少年杀死了,但现在他却身在客厅,窗外淡薄的阳光预示着这还是早晨.
而他靠在沙发上小憩的事件应该发生在他见不到少年的第一天.如果一切都真实的发生过,而非什么人恶趣味制造的骗局,那么他就验证了一点——
世界的时间回溯了.
他无法杀死少年,如果对方死亡,一切就会重来，况且他先前的确无法向对方施加遗忘咒,也就是说,少年免疫一切魔法,甚至脱离在死亡的禁锢之外,他好像这个世界唯独出错的代码,又是唯一的答案.
里德尔再次进入房间,这次他没有像往日那么优雅了.他从后拎起少年的领子,试图直接将人拽起来,也不知道少年哪里来的力气,推开他的手,一脸的厌恶与怨气:"别管我..你就当我死了吧."
「死」?
被人推开他并没有多生气,但一听到这个词,里德尔的黑眸就变得猩红,要滴出血来.
是啊,死多轻松.他也可以帮助他人去死.
他产生了点情绪,一字一顿的讽刺,"..很好.——那么你就对不起那些已死去的人,永远被活着的人嘲笑."
如果不是..如果不是他无法直接用魔法解决问题!
里德尔瞪着少年颓废的作态，似乎想将对方盯穿,再剖开那具不堪的身体,剔骨刮肉,从里到外换一遍.
他先前还猜想过他会为何来到这里,是要他改变什么历史,还是探寻未知的奥秘.
现在看来,所有答案都明显的指向了地上这个半昏半醒的人.
真是恶俗的剧本.他不仅不能随意杀戮,反而得用"包容""温暖"之类的愚蠢东西来改变这个人,好让他自己得以离开这里.

【第二章-3】

【第三章-1】
-　那人只是皱皱眉,他便主动为对方解疑答惑;看到那人陷入沼泽,他便费力帮助对方脱离,即便自己会沉得更快.
第一次遇到世界上的另一个汤姆·里德尔时,少年还是很惊讶的,这种不寻常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他身上,像是风浪将要来临的前奏.但是,对方看上去过得挺好,很好,比他好多了.
这带给他以希翼.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把那个汤姆·里德尔当做另一个自己.
那位只是与他同名的汤姆·里德尔先生,他看得出对方是走到哪里都受欢迎的类型,在对话时,对方从不用通过强迫自己看着其他人的眼睛来给自己增加自信与威慑力,里德尔只是简简单单的言笑,不经意的眼神,都能感到他对任何事物都势在必得的自傲.
他会羡慕他,便抱着书企图多停留在这光芒万丈的人身边一会.
他其实没什么要做的事了,该做的做过的事他也都没做好,至亲的父母,为数不多的朋友,他都失去了,一个也没留住.
在最开始的那几年，他活得十分艰难,悲痛如影随形,压在心底让他喘不过气来,紧接着而来的便是无休止的后悔与仇恨,无依无靠,无可救药,绝望日益剧增,他靠麻痹自己度日,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
还在青春年华,却若日暮老人.
到最后,他甚至忘记了母亲临终前对他说的,他满心答应的话——
"对不起,我的宝贝..不能陪着你了..我很抱歉..."
"你要好好活下去,照顾好,自己..我永远..永远爱你...."
再次想起来时,他已然失约了.
于是便开始放纵下去，成倍地,加剧地,失心疯地坠落.他发现,不去考虑如何让生活稍微好一点而是单纯存活着,一天浑浑噩噩很快就过去了,更轻松,更不会有负担.
如果汤姆·里德尔没有来到这里,他们没有相遇的话,那个只会感到自己的未来充满迷雾的他,会一步不停地走入自己给自己设置的困境,然后就实施那辗转多次的轻生念头.
若要打个比方,他就是被迫适应阴处的植物,而汤姆·里德尔像是这里极其难见的温暖光芒,一时间让他茫然失措——让他仿佛是回到了从前.
他忍不住依赖他,卸下防备与伪装向对方倾诉自己的痛苦往事.
在某一天夜里,他再一次敲响了汤姆·里德尔的房门.
里德尔并没有多惊讶,从容地打开门,留出合适的空间,他看见那人的脸上笑意只增不减.
"请进."
"很对不起,我总是这么晚打扰你.."
当他意识到他呆滞了许久而该出声时,出口的话语就是道歉,于是他眼神更加闪烁着,"——我的意思是,谢谢你."
对方的行为举止在里德尔眼里很稚嫩,他靠在椅背上优雅的翘着腿,不以为意:"想聊什么?"
但自己忍不住正襟危坐,斟酌着开口:"我想了很多很多..我想告诉你一个故事.."
然后他小心翼翼的翻开书页,拿出一张照片.
是静态的照片,里德尔在霍格沃茨见多了注入魔力而有"自我意识"的人物画像,在孤儿院时也未拍过照片,这对他而言反而稀奇.
他发觉里德尔对照片产生的一丝好奇,便主动向对方介绍自己的父母,然后道出了他深埋在心底的故事.
"....——他们成功的躲了几年,但后来有黑巫师找上门来,以要她身为巫师与麻瓜通婚的行为进行罪罚,来威胁她回归到巫师这边,加入他们的行伍中."
"她没有妥协,拿出了魔杖与他们战斗,直到父亲挺身替她挡下了那道致命的咒语."
"从此母亲独自担起了抚养我的责任,但没能撑几年,她便郁郁寡欢的病逝了."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面上的表情,尽量让一切看起来像在冰冷陈述他人的故事,但他在宽大袖口下的手指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
于是他就这么停下来,抿紧了唇,克制那些因为再次撕开伤口而呼之欲出的哽咽.
里德尔并不是不能理解这种矛盾着的无力感,只是每次挫折来临之际,比起害怕自己无为,或是埋怨他人逃避,他更多的是兴奋.那些不甘心与痛恨被流在骨子里,血液一样想要掌握一切的征服欲很快的取代了,转化为他行动的内核动力.他用可视的已得到的消除自己的恨意,填充自己的羽翼,他人他事不足为惧,他也就高高的飞离了人世的囚笼.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一样.
所以这个绝对不可能在他身上发生的故事,里德尔谈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
"我很遗憾听到这些,但我理解为什么你会那么经常皱着眉了."
里德尔只能站在局外人的角度进行适度的安慰.
"所以,你现在不孤独了."
他曾经向往着,有朝一日,他向里德尔坦白自己的想法,那时里德尔一定会为他的话吃惊,暗地里思绪瞬间翻涌,却立刻收起平日里那抹随意的笑,然后将双手放到桌面上,十指交叉,换上一副认真的神情正视对面的他,但将要出口的话语又在舌尖犹豫的滚了一圈,最后变成了干巴巴的一句:"我不记得我有哪里帮了你."
想到里德尔的这幅不擅长应付过深情感的有趣模样,他莞尔一笑,腹腔中似有蝴蝶纷飞.

【第三章-2】
他也知道自信的人总是先爱自己,再去爱他人,而他没法爱自己,只能寄希望于他人.
他清楚自己的软弱,里德尔亦然看得出来这点,从他自己说出'如果我能像你这样就好了'的那一刻起,一切昭然若揭.
如果是里德尔的话,一定会否定这样的自己,然后振振有词:将自己的生活寄托于他人是十分危险的.
但他不怕对方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他愿意更多的坦诚,他愿意作出改变,他也期待他到时候能坚决地说出那句话——
我是因为你,但不是为了成为你.
但这本该美好的一切都被什么人搞砸了,此刻他笔直地伫立在长桌前,逆着光线,任由冷光勾勒他单薄的身躯,他的目光只是暂时停留在里德尔这里,十分淡然,仿佛下一秒就会毫不留情的移开.
"你太理想化了."
里德尔也的确因他的话惊讶了,但很快,这种惊讶转变成了夹带愤怒的诧异,就像是他不该这么对自己说话.
"哦?瞧瞧这是谁在说话?你知道自己——"
"我知道,而你不知道."
他打断里德尔那满是毒刺的质问,语气急转直下愈发冰冷,他已经听够了这种威胁的语气.
"你对我施过遗忘咒和钻心咒这件事,难道你比我还不清楚?"
他冷静的拆穿了里德尔一直以来的自欺欺人.毕竟他们掌握的信息量不对等,也都是有所保留的人,他意识到里德尔有两副面孔又自相矛盾时,可没有现在这般冷静,他花一周的时间消化这一事实,但里德尔显然没有这个机会,所以立刻产生了无法抑制的恼怒.
那血红的双眼直直的瞪着他,像对待仇人那般狠厉,他们之间似乎一触即发,他却在这时置身事外——
这么多天,他也想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里德尔只是个自我中心的冷血动物.
他是如此强欲,命令他人为自己做事,让他人成为自己期望下的样子,做不到就撕破脸皮,用恐惧威胁与控制那些人.
残忍,作为'汤姆·里德尔',就得活成他认为的'里德尔'该有的样子,否则就会被剥夺自由.
最后就是他那不可一世的倨傲,让他低看所有人,就算是另一个自己,也理应向他称臣.
可他并不想被当做'里德尔'这类的瑕疵品,更不是随意的玩具.
他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里德尔一下就认出了那封信,独特的火漆印记——那是霍格沃茨的入学邀请函,余光看见里德尔眉头微皱,他心中了然对方的疑惑情绪.
他将信轻放到桌上,轻描淡写的解释:"这的确是给我的信,但我用不上了."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里德尔没有再看那封信,似乎很快就冷静下来了,但他就是知道里德尔现在一点都不淡定.想来还挺惹人发笑,里德尔的确通过实际试验得知他免疫魔法效果,但也看不出来他的伪装——完全没想到他会知道一切.
初见就向他施遗忘咒,却还能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做过的无辜模样,他最初就不该替里德尔找补的,里德尔这么做并不是出于巫师与麻瓜之间的保密法,他没有这种良知,他是为了减少麻烦,所以用起恶咒来也毫不犹豫,得心应手,他把魔法当做最崇高的荣耀.——就同那些人如出一撇.
他从未如此端详一个人的黑暗本质.
"那一年我七岁."
七岁是魔法天赋觉醒的时期.那一年,少年运用不出任何有效的魔法,而从那之后,他再也与魔法无缘了.
但这不代表他会输给魔法.
从前他恨那些夺走了他父亲生命,威胁他母亲的巫师,恨造成这一切的本质原因——对魔法的狂热,对权力地位的渴望
也恨一无是处的自己.
他那么多年反复游走于怨人与怨己之间,刻骨铭心,始终忘不掉.
现在他觉得恨意真是最单纯最庸俗的东西,或许可以解决很多,但不是一切,更解决不了根本.
而把恨意当作动力,把魔法当作权力象征的里德尔在他看来错得离谱,错得可怕.
所以他笑了,自然从容地,不加掩饰地,"你别想再控制我了。"
"而且,如果你不想被永远留在这里,接下来最好得听听我的意见."
也许他在某种程度上和里德尔一样残忍呢.
里德尔俊俏的脸庞映入他眼底,看似波澜不惊,他却知道那天使般的容颜下藏着最恶的恶魔.
"何以见得我会答应你?"
"因为,你无法杀死我?"他轻声抛出一个看似疑问的陈述句,对方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或是不相信事态会朝这个方向发展,他认为两者皆有可能.
"知道吗?你真的很倔强."
少年很无奈,他们已经到这种互相威胁的地步了，现在只不过是他更了解一点这个"新世界"的特性而占据上风,谁知道接下来局势又会怎样逆转.何况里德尔从来不甘愿处于被动的地位,他一定会通过其他的新的途径来扳回一局,让控制权重新回到他手里,到那时就没人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了.
"...那么我想你应该也有自己的新名字了?"
里德尔似乎暂时向他妥协了,尽管不是正面回答,但他明显感到对方刻意缓和了自己的语气,不再那么尖酸刻薄,可能这就是目前的里德尔能做到的最大让步?
"猜对了,不如我们重新认识吧?"

【第三章-3】
里德尔的眸色沉了沉,还是从袖中拿出魔杖,快速的在空中书写了「TOM MARVOLORIDDLE」,手起手落,那些金黄色的字母瞬即变幻,重新排列:
「I AM LORD VOLDEMORT.」
"伏地魔,大人."少年无声辨认着,他已经读懂了这个名字的含义与对方的想法.
他将Lord Voldemort抄写下来,然后在它旁边写上一个新名字——「Trodedlov Roml.」
那么现在这位少年就该称为忒罗德洛弗·冗莫了.
一个糟糕的名字,但是挺适合他的.里德尔垂眸看少年那娟秀的字体,暗自思索.
他没想到这幅情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们正处于平等的地位向彼此介绍自己,尽管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有些人追逐他,但他从来不认可那些弱于他的人,而权势地位高于他的人也还不屑于他,所以几乎没人跟他站在同一高度.
他忽然有些捉摸不透少年的态度了.
他与他近在咫尺,里德尔抬起眼正巧对上少年清澈的双眼,干净得仿佛不会出现任何阴翳,眼底甚至有他的倒影,他保持着缄默,少见的移开了目光.
一开始听到少年的故事,里德尔还产生了讽刺般的想法,无论是有过父母陪伴的"他",还是无亲无故的他,都会掉入同一个深渊:仇恨.
他自命不凡,消极与逃避不适合「汤姆·里德尔」,他们最后就该啃食恨意变得强大,才对得起自己经历的苦难所有.
所以诸如此类的过去,定会被他丢弃,妨碍过他的人们,定会被他报复.
说到底,"爱"不过是负担,世上也没有永远新鲜的爱,有的只是谎言与伪装,只是罪过罢了.
——但里德尔不知道给出了另一种答案的少年接下来会怎么思考,关于他,关于他们.
只是,他好像没法再把对方单纯看作没有能力的一滩烂泥了.
后来名为冗莫的少年将那本蓝色封皮的故事书递给里德尔,里德尔看了他一眼,接过书,翻到那一页.
但那夹着一张纸,挡住了原本的内容,于是他便拿起它,双手翻开.
「"花海一片掀起一片,欢快的鸟儿自远处飞进我心间,又匆匆离去."
"我被春意催促着往更深处走去,脚步声也想变得轻快."
"枝叶繁多,刺儿叮咬,在皮肤上划出红痕,可早已染了一身花香。"
"只为花忙,不算虚度."」
不知为何他似乎看到了凤凰涅槃重生,重燃的希望如火花般绽放,而这花定会年年盛开,追随不竭.
"..写得挺好."他简短的评价后,将这张轻薄的纸折回原样,安放于书页间,而后把书递回.
"谢谢."
冗莫便边道谢边笑着去拿那本里德尔出于某种原因而不愿让其再停留在手中哪怕一会的书,不经意间他们碰到了彼此.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有过的肢体接触.
要说遗憾吗?并不.
此刻他们对彼此都没有伪装,对方身上的温度好像就这么顺着短暂接触的指尖传来,炙热得似乎能灼烧皮肤.
冗莫知道里德尔还是会想着如何处理掉他这个隐患,但现在也只能选择相信他,他似乎把里德尔逼入了某种困境,所以,他也会把握目前的机会,改变这个人.
时间会昭告一切,也会证明一切,最终为每个故事都画上完美的句点.

【第四章-1】
-　他们明明都是锁,却能变成这世上唯一契合对方的钥匙.
天空是淡淡的青蓝色,冷冽的空气给一切蒙上了神秘而静谧的面纱,直到清脆的鸟鸣声渐近.里德尔缓缓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若是他循着声源望去,定能看到两只羽翼丰满的鸟儿正停在窗外的枝头，它们小幅度的扭着头,时不时啄下枝干,很是憨厚可爱.
隔壁的房间难得的也有了起床的动静.
他一边整理衣着一边意识到,冗莫先前说过的入学日就是今天.
那是一所普通人上的乡镇学校,里德尔当然是秉着不认可的态度.可惜这也属于他们约定范围内的事项,他不能干涉冗莫的自由.
隔壁房间的门被打开了,然后有个人走了出来,兴许还掂了掂手提包,再郑重的往客厅走,随着细微的开锁声,最后是,通往户外的木门被缓慢的关上发出的吱呀声响.
现在是八点钟整,世界重回一片安静.里德尔这才从墙上起身,打开门离开自己的卧室.
他没有在躲着冗莫,他是想避免两人无谓的争吵——只是有个人不肯听他的话了,而且想独立于自己之外了而已,他会习惯的.
虽然身处陌生的环境,且正被讲台下好几十双眼睛注视着,但冗莫完全没有表现出紧张局促,他像是很有经验,在教师的示意下进行了完美的自我介绍.
常年与书的相处,让冗莫自带了一种儒雅随和的气质,和那些洋溢着朝气,直言直语的人不同,他显得更内敛,温顺,甚至忧郁,至少他那张脸是这样的,那双蹙眉似有似无,而眼波流转.
这无疑会为冗莫引来不必要的麻烦.里德尔曾经大概也有相似的烦恼吧,或许里德尔能无视他人,会转移矛盾,会用实力让他们闭上嘴,无论哪一种,里德尔都始终不会藏起自己的锋芒.
但他和他不一样,他不会去用里德尔的那种方法.
他的新同学似乎有很多问题等着他来回答,那他就愿意给予他们亲切的问候,耐心的满足他们的好奇心.
一只手从不大的空隙伸了出来,挡在了冗莫与他新交的朋友中间.冗莫抬眼便看到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孩正朝着他笑,邀请他放学后一起去楼区后的操场玩点"小游戏".
但余光却发现身旁的新朋友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不自然,几乎是惊恐的瞪着那个瘦高的男孩,却一句话也不敢出声.
世上总会存在不和谐的声音,无论他做得再好——但这不代表它们要被抹去.
于是,冗莫说,"好啊,谢谢你的邀请."
楼区后没有什么操场,只是一片空地,很偏僻,平时根本不会有人来,如果打算斗殴的话这里真是再好不过的选点.
冗莫对此并没有惊讶,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待朝他走来的一伙人.
不是在挑衅,也不是慌不择路,他打算用言语说服他们.
所以他没有动手,被推搡着倒在地时他还在坚持自己的言论:靠暴力恐惧打压别人的人,总有一天会成为被压制的一方.
「明明是在惺惺作态,但针对他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很无聊，这个男人太无趣了...」——这些人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里德尔用魔法隐去了身姿,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一切.人类的嫉妒心作崇,而引发了这么一起争端,他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想嘲讽一番,在混乱中冗莫被什么人揪住领带,又被碰倒在地,里德尔缓慢的下移目光,落在地上那狼狈的人身上,无声的告诉他:好好看清你现在的处境,有多可笑?
他在等,等冗莫求助于他,而不是始终仰着头无畏无惧,甚至能游刃有余般的对他所在的方向投以笑容.
不要成为里德尔的敌人——这是他在霍格沃茨一手创造出来的一边倒环境下人们该有的意识,没想到这句话有一天也会灵验到自己身上,冗莫就跟他自己一样难对付,让人永远无法达成预期目标.里德尔他气愤的瞪了回去.
阳光划破了云层,连这片荒僻之地也闪着粼粼碎光.那些人离开了,冗莫拍了拍衣服,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脸上有几处擦伤,领带也被扯乱了,裤腿上还沾染了尘土,但还是没有该有的沮丧或者害怕.
"是在等我吗?"
里德尔之前怎么没有发现冗莫这么天真?还是这是他故意装出来的?就为了反驳自己的想法?
那人的黑眸在夕阳下像是水晶,能折射所有光彩,里德尔警惕的和他保持一定距离,用审视的目光代替回答.
..好吧,里德尔暂时观察不出来,也不想像个白痴一样站在这里,他利落转过身,自顾自的离开.
要说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其实也没有.他们有过带着伪装,彼此试探的阶段,有过针锋相对,互相威胁的瞬间,但也有过拿着片刻真心去分享所见所闻的平和日子.
现在他们不过是以交换自己真正的名字为开头,重新认识.当然,在给自己起新名字这方面,他们也想到一块去了,都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创造一个新的版本,象征着自己的重生.
那天冗莫简单道过晚安后,便从里德尔的视野中再次消失了.
但要像一开始那样对着里德尔笑——也许现在该改口为伏地魔了——无论是哪个,冗莫一时都做不到.
对里德尔来说同样困难,他甚至没有回应冗莫的道安...还可能是因为里德尔暗自在与什么对抗.噢,他那要命的自傲.

【第四章-2】
出口之言如覆水难收,既然到了摘下假面的这一步,在今后的日子里——冗莫认真的考虑着:尽管他们灵魂同源,但实际上,他们之间还有太多东西需要磨合.
就比如...冗莫走在狭长的走廊里,熟悉的周围环境淡化了他的注意力,他难得的回忆起他们过往生活里的细枝末节——里德尔从不会晚起,精确到几分几秒的生物钟能将他自然唤醒,然后他就会敲自己门,把自己也叫起来.还有,里德尔对外表的严苛管理让他每天都要花费时间打理自己的头发,冗莫看着镜中那人梳得铮亮的头发,再看看自己的一头"卷发",不禁陷入沉思.
他难免会觉得羞愧,于是他只好也坐下来,学着里德尔那样梳理,但头发总是不听话的翘起来,他只能尽量减少让它们缠在一块.
里德尔看着他笨手笨脚的模样忍不住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
他知道里德尔笑了,就算不明显,他不会因此恼羞成怒,他喜欢他笑,不是嘲笑,不是冷笑,而是这种发自内心的,连里德尔本人可能都意识不到的笑.
这让这个被他视为救赎的人的存在更真实几分,当然,他还是故意皱起眉,对里德尔装出一副抱怨的表情.
是的,救赎.
即便是现在,他也不会否认这个想法.
其实他挺感谢里德尔的.在那段没有人"看着"自己的过去,他日夜颠倒,作息混乱,进食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历又翻过一页,他也毫无波澜,只是掰着手指头数自己还能剩下多少日子.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不仅得按时起床,还得承包一日三餐,一开始做的时候只是出于就算饿死自己也不能饿死别人的莫名责任感,与那种讨好..现在反而变成一种习惯,催促着他从只是做出能吃的食物到厨艺见长,都能钻研起菜谱里的高级菜品了.
他知道巫师可以用魔法快速做出食物,但那就没有"家"的感觉了,他算是守旧的人,看重仪式感,所以还会准备下午茶.
——噢,说到这个,里德尔对甜品和红茶也很挑剔,冗莫几乎失败了十几次,才让这位贵客满意.里德尔是那么固执,但他也是意外的倔强,才有那么多尝试.
里德尔就像一面特殊的镜子,不同于以往他看向镜中只能看到的不堪,这一次他看到了某种希翼,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自己.
冗莫在一扇窗户前停了下来,窗外月色正好,但里德尔大概很少会停下来欣赏这轮于黑夜中绽放的明月吧.
他想将他身后的世界分享给站在镜对面的里德尔.
不妨就此共舞.
冗莫突然间跑了起来,走在前头的里德尔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被他抓住手臂带着跑动起来.
宅在家里那么久的自闭少年正拉一个经常快步赶去上课的优秀学生代表跑在午后阳光下,细想起来是很滑稽的一幕,冗莫自己都知道这一点,但他突然产生了这个想法,他想分享他此刻的快乐,所以就这么做了.
结果就是两个人出了校门后,只能随便靠在小道旁的旧墙上气喘吁吁.
里德尔简直不能再难以置信了,他勉强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让它不至于太扭曲,半天才说出一句:把这点力气用在学习上不是更好?
冗莫立刻撇撇嘴,有理有据的反驳道:"理论都得有实践,魔法练习得熟悉更得锻炼体能."
前言不搭后语.但里德尔估计自己是争不过这个状态下的冗莫的,他不再多语了.
...说来,他感觉这很奇怪——从来没人敢随意触碰他,更别说是拉着他跑.
随着他们跑动的步伐,远处的风车塔与麦田撞入他的眼中成为新的风景,乡下的楼群在远方呼唤着人们,有风吹过,风车就吱呀吱呀转了起来,麦浪此起彼伏,他的心好像也动了起来.
而他的长袍掠过这条泥土小路,就像被施了魔法似的飞起来了,冗莫那飘逸的发丝也撞入他眼中,发尾搂了一点午后阳光,张扬着少年人的活力,但拉着他的那只手抓的很紧.
里德尔留意到墙上他们靠的很近的手,有点茫然,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思考,他是头一次感受到这种热烈,不出于任何目的的情感.
脚下的小路很长,一直蔓延到天与地的交界线,似没有尽头,人们踩在泥土上只会感觉轻飘飘的,每一步如踏云端.
他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风就能吹向他,他就好像把过去十几年的疲惫与不甘都甩在身后了.
不对,不该是这样.里德尔闭上双眼又睁开,甩开这种失去了压力和负担而滋生出来的无措感,不动声色的把手收了回去.
他过早的在沼泽里挣扎,弄的一身泥泞,后来里德尔靠自己爬了出来,独居于高空,但只是换了个地方,享受孤身一人的孤独.现在他终于落到了地上,好像是真的自由了——但他宁可不要这种"自由",他拒绝平凡与落俗.
他不会放弃自己的理想的,他是要达到永生的人.然后,等他获得永生之后..或许他也可以让其他人拥有跟他一样的权利.
不死不灭,拥有一切,多么美妙的词语,但要牢记一点——欲望带来臣服,臣服换来权利.
第二天,熟悉的一幕又发生了.只是,里德尔会比冗莫更有进攻性,他戴上了那副完美的笑脸面具,主动靠近对方:"今天也来邀请我?那我们走吧?"尾调上扬.

【第四章-3】
那个瘦高的男生似乎被这幅样子的"冗莫"吓了一跳,低声咒骂了一句,故作不屑地比了比手势示意方向.
里德尔好笑的看着他的反应,对方此时是什么心理他一清二楚,只是这群幼稚又自大的人总喜欢用夸张拙劣的演技掩饰自己同样也会恐惧的事实,就算是烂泥一样的冗莫也比他们强——
..呵,不过那个天真的蠢货,大概现在还昏迷不醒吧.里德尔在他的晚餐里动了点手脚,不会危及生命,只是会昏睡半天,这点时间也足够里德尔处理好这些麻烦了,等冗莫醒来重回他的校园生活,他会感谢自己的.
——
——
——
"....Crucio,"
在一阵让人寒意刺骨的死默中,里德尔掏出了白骨一样的魔杖,对准了面前的人.
他的念咒声失去了最后一点温度,正极速往下坠落,但这还不够,还要带着一切一同毁灭.里德尔发狠的挥动魔杖,将魔咒的强度提升多个级别.
"——Crucio!"
领头羊死了,其他人如梦初醒惊恐万状,像无头苍蝇四处逃跑,但里德尔的咒语如一道闪电般追上他们,击中他们.
"Crucio!Crucio!Crucio..!!"
摧毁他们.
——也摧毁自己.
直到那些人再也没有动静,尸体四处横布,里德尔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他抬起手捂着脸平复心跳节奏,但左手还是紧紧抓着魔杖.
「刚刚那个人对我说了什么,说什么了,那个人说——他其实也觉得没什么意思,没人敢跟他们做朋友了,只要"我"能替他们说点好话让其他同学改观,他们会很乐意,听"我"的..?」
「还有——"我"好像和昨天不太一样...?」
里德尔突然睁开了眼睛,透过指缝瞥向地上的尸体,幸亏他除掉了他们,否则冗莫就更有底气跟他作对了.
虽然他一开始只打算对他们使用夺魂咒的,但他才是强者,就算想临时变卦也完全可以.
...接下来他要怎么做好呢?处理尸体,让他们消失,再若无其事的回家,编个理由骗过冗莫..骗过自己?
强行改变自己的想法,给自己洗脑之类的事,他做得到.但是,冗莫已经不是另一个自己了.
——
这一点他就骗不过自己.
里德尔缓缓蹲了下来,连续使用黑魔法会让他变得急躁嗜血,现在他冷静多了.
他似乎做了冗莫知道后一定会生气的事,也许还不止如此.
是的,他清楚他做了什么,会有怎样的后果,所以他现在还得多一个新问题:怎么找到一个能帮他在这个世界建立起自己势力的人.
烈阳还被吊在半空中,里德尔很快就整理好了心情,他将一切都收拾得很干净,即使是在离开空地回到教学楼的途中遇到冗莫的现在,他也没有一点后悔或是愧疚.
"...你杀了他们,对吧?"来人用着几乎是肯定的语气去质问.
他不需要回答他,里德尔连目光都没有停留半分,径自的从冗莫身边走过.
"你!——汤姆·里德尔!你杀了他们!!"少年追了上去,他颤抖着,深刻的失望和愤怒印在他的脸上,品尝这份苦涩似乎连呼吸都会变得艰难.
"别用这个名字称呼我."伏地魔还是停了下来纠正冗莫,微微侧过脸时,眼底尽是嘲弄的恶意,"噢,冗莫,你怎会这么吃惊?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你现在只有两种选择,一是杀了我,替他们报仇——"
那蛇一般的狡诈与冷血让里德尔愈发面目可憎,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那张脸就会彻底变得像蛇一样.
"二是求我杀了你."
伏地魔怎会容许世界上有第二个"自己"存在?会威胁到他的因素,他要一个个拔除,不择手段,不计代价.
两人都赌上性命的斗争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等候冗莫那连带情绪的一步步靠近,准备在对方动手的一瞬间挥动藏在衣袖中的魔杖.
"——你每次要使用咒语前,都会先扫视确认一遍对方的状态,然后或是把对方当作猎物,或是得意的狞笑起来,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样就能沉浸在力量带给你的欢愉里吧?"
冗莫几乎是闪了过来,先一步按住了伏地魔握着魔杖的那只手.
" '我一定要杀了你!'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么?"看来演戏这方面他也很有天赋,冗莫与伏地魔面对面对峙着,他不慌不忙的给出那唯一的解释,"我了解你,就像你了解我般.只是你似乎在欺骗自己.."
他握住那只手,将魔杖尖对准自己的喉咙:"那就念杀咒吧,伏地魔."
"你——要为了救那几个刚认识的人去死?你真要这么做?!"
"就为了所谓的情感关系?——如此肤浅的?"
就算杀了冗莫,时间还会倒流,伏地魔却迟迟没有动手,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逼问他.
可是伏地魔该是杀人不眨眼的吧?冗莫的视线从那人握紧魔杖而发白的指尖移开,沉默的向上看去,像是在仔细辨认那人的模样——逐渐走向融合的,又忽然被撕开的,那么现在眼前的人到底会是"伏地魔"还是"里德尔".
"不是,是为了你."冗莫抬起手轻柔的遮住了那人的眼睛,"里德尔,杀了人是要承担责任的..但我们可以一起承担."
这些荒唐得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编出来骗小朋友的话大概会直接刺激到对方吧?

【第四章-4】
冗莫决定试着用一种特殊的方法堵上对方的嘴.
视野陷入黑暗,少年温婉的声音却格外清晰,他被迫感受着冗莫的气息逐渐靠近,但少年正在做的一切,貌似都没有危险到需要他立刻挣脱的束缚,那个少年甚至是有点紧张的,特意减少幅度的呼吸还是被他的皮肤敏感的捕捉到,冗莫要对他做什么呢?他心底很快就冒出了一个答案,他本想打消这种念头,可少年的鼻翼已经触到了他的鼻尖,也许下一秒,两人呼吸交织的地方就会失去仅剩的一点空隙.
冗莫的右手主动控制着里德尔的魔杖,而左手遮住了对方的双眼,但里德尔不一样,他完全有反制的余地,在冗莫剥夺他视线的同时,他的右手已经有要伸往冗莫脖子的趋势,只是"荒唐"的话吓了他一跳吧?那只手才停在空中,往回缩了缩.
冗莫一直留意着,同时也期待着对方能做出什么超出自己设想的举动,在自己故意放慢动作的这几秒里,不是选择推开,而是...
「我们是平等的.」——不知怎的,他倏忽想到了冗莫说过的话,是因为这句话能告诉他现在该怎么做吗?他顺着思考下去,假如他们是平等的,他应该也蒙住冗莫的眼睛.冗莫算是向他敞开了心扉?毫无掩饰?暴露弱点任人宰割..?
——而是去遮住对方的眼睛,不再在乎周围的景象,抛开皮囊,在深处的灵魂之海感受彼此.
冗莫看着里德尔的手触及自己的脸颊,但只是稍稍擦过,最后落在了肩膀上,附加了点力气要推开自己.
还是失败了吗?冗莫顺着方向放开里德尔,退后了几步,给对方留出安全距离.
"...."里德尔的瞳色似乎回归了一如既往的墨黑,将大部分情绪藏在细长的睫毛下,让人看不明晰,"你知道会回到什么时刻,对吧?"
"嗯,入学日的前一天.之后你会跟我一块去和他们交朋友吗?"
魔杖缓缓移动着直到瞄准他的心脏所在之处,冗莫静静等待着死亡,他希望里德尔能有一刻是相信他的,即便要他亲自面对幼时噩梦里的致命绿光,要再次忍受痛苦死去.
"..Avada Kedavra."
里德尔没有再将恶咒念得凶狠阴冷,失去了气势的死咒没有冗莫印象里那样可怕了.
那道绿光迎面而来,它甚至在光下有些褪色.
——可是,爱与死一样强大.父亲在闭上眼睛的前一刻,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吧.
冗莫向后仰去,重重的倒在地上,掩盖了更微不可察的一声木头落地发出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