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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演绎】后宫:     樛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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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幕)全赏英
琬妃娘娘的信里提及依日吉纳,说她坚韧、细心、温柔、话少、脾气好,说她早年给小皇帝生了个儿子,如今也渐大了,吃得多长得壮,是个泼猴,这一封信里并没附衡昌皇帝密嫔的画像,我顺着回忆往前捋,大约是十几年前,在寿康宫,晋明皇贵妃头一回碰见依日吉纳的时候,她还是个黄毛丫头,瘦条条、个子小小的,拘在很素、没一朵花的宫女衣裳里,蹲在墙边哭鼻子。娘娘向来很有恻隐,叫我把帕子递过去,问她“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在这儿哭呢?”这时大抵是刚入宫的、十二三岁的依日吉纳胡乱抹了一把泪,抬起头,露出个通红的鼻子尖,肿得亮晶晶的一双眼。
娘娘叫我给她做了一碗长寿面,按家里的古法,煮了一只红鸡蛋。其实她生辰已经过了,她跪在寿康宫回话,说领班的姑姑叫她擦玉瓶,她前一天去膳房晚了,没争到饭,噎着吃了半个馍馍,一碗冷菜汤,半夜肚子疼得慌,一整宿没睡好,手里没攒上劲,那个玉瓶就哐地碎在地上,听了个脆响。娘娘问:那她罚你没有?依日吉纳瘪着嘴不敢说话,过了好半天,豆大的眼泪珠子就撒着欢儿掉下来,“罚了,”她忙忙地又抬起袖子擦了,把眼磨得生红,含混着说,“昨儿奴婢过生辰,打了二十下手板,也没吃上饭。”
娘娘叹了口气。
我把长寿面端到她跟前,她显见地慌起来,两膝在地上踌躇了一会儿,又要磕头,说“奴婢不敢受”。娘娘从居高临下的上座走下来,和她讲,“吃完就别哭了。熬药、生灶烧水、养花会不会?”
依日吉纳愣愣地,先说“会熬药,会烧水,不会养花”,然后还是磕了个头,这回答得掷地有声,“奴婢刚进宫,除了那个玉瓶,没办错过差事。奴婢可以学!”
她吃完长寿面,后来真的没再哭过。
琬妃的信里说她终于学会了养花,是晋明皇贵妃爱在庭前摆的两盆白的、两盆粉的山茶。依日吉纳从烧水丫头一路走到娘娘身边,会熬药、会管事、会绣花,后来跟着我混了些日子,除了侍弄花草,什么细枝末节也都会了。她长开了一些,是很聪明的长相:下巴和眼角尖尖的,眼睛又大又亮,围在晋明皇贵妃膝头很有活气地叽叽喳喳讲话,娘娘乐着乐着,眼角的细纹就攒成很深的丘壑,依日吉纳趴在她床边讲俏皮话话哄她喝药,她就很无奈地笑一笑,伸手去摸摸少女的头发。
晋明皇贵妃走了,我收拾东西回家,临了快出宫前,看见依日吉纳在寿康宫廊前发呆。她也没哭,披麻戴孝地跪了三日,仍睡在离娘娘很近的庑房里。我叫了她一声,她回过头,还是呆呆地,眨了眨眼,“嬷嬷,你要走啦?”
我笑不出来,但我说,“是要走了,打擂茶还没有教你呢。”
“不学了。”她摇摇头,“你快回家吧,我已经长大了。”
……
我总盼着她快长大,后来后悔了,想她别长大。
依日吉纳又来信了,她说先生夸东宝的字写得好,她又给皇帝生了个小儿子,这个儿子比东宝乖,然后她又说起琬妃、忻贵人、齐佳贵人,语气有一些像从前闹着我做长寿面的时候。
她如今字写得这么好,早也不是不知道晋明皇贵妃名讳,全嬷嬷的闺名“赏”“英”笔画几何的黄毛丫头了。
我提笔回道:“吉纳:安心,所托之事必有回音。信至大约是十月末,吃长寿面了吗?”


IP属地:广西2406楼2023-08-27 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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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幕)密嫔 乌雅·依日吉纳
    摛藻堂的香又换过一轮,荷露味儿再重一些,会更像去岁浓夏一碗接一碗莲子的雅望。不知是不是秋霜将近了,很多艾叶、烟叶和香蒿拢在一起,两三朵云一样缀在阁楼上。我同月见姑娘、碧梧、钱氏在云底下赋词,先日夜兼程地专研好多谢道韫、刘令娴、鱼玄机、李易安的诗,讲情过分,愁肠不应在此。斟酌数日,想出一句“谪来尘世耻为男”,带了些很钝的笔锋,月见姑娘在后头接“翠鬓荷戈上将坛”,那笔字终于是卷浪舒涛,如临礁石地立在那里,这回并不要借苏东坡的“大海风涛之气”才成了。
    我悄悄眄一眼钱氏,问她:“你也瞧瞧,这样好不好?”实在因为她姓钱——这也是后知后觉的,对在江宁府没能和海霍娜一道颐指气使,派小把戏撞他的门到底抱憾——算了,我来得总是这样迟。
    当下抿了抿唇,又投身去写另一幅。念善微的教导,会神贯注地出笔锋,虽没月见姑娘和李常在她们那样好,到底也能算有些风骨的女书。“我写字慢,一日能抄十来张,”这样同她们讲,“抄完了就叫人散出去,盛京、江宁、岭南,能传到的都要传到。”


    IP属地:广西2407楼2023-08-27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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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在,钱满满
      (第十四幕)
      还未至霜打草叶的寒时,只是在晓日梳妆时很清晰地察觉到风露的浸袭,分明露与珠都是清而浅的,缘何染入红柱的石盘雕底,那朱红就滟滟起来了呢?钱氏在摛藻堂与密嫔还有两位女史一道品摘诗句时,心里很自然地会有这样算得上文气的一问。
      这两句诗,依日吉纳的还圆一些,而徐女史就现出锋来了。这很显见是与前些时候的事情牵了钩。她口里将这一联嚼了两遍,笔下又走出纤秀清癯的一行。这才搁了笔,向密嫔微微一笑:“这句很漂亮,意旨既新也准……至于(这句)之后,倒记得要收上一收,才好凸显的。”
      钱常在松一松掌,将手底写下的这一行叫其他几位过个眼:“我究竟没个正经事,也少不得抄上几张,为诸君鼓一鼓气哦?”她的字亭立纸端,恰如花枝一样秀美,其中有一味很传统的江南。


      IP属地:广西2408楼2023-08-27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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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幕)密嫔 乌雅·依日吉纳
        苏勒也讲过临桂县那道黄氏碑,数月来读诗,我依样说给月见姑娘和碧梧听,只看见她们面有戚戚地皱着眉。于是我想,诗和骈还不够烈,看了看钱氏的笺,又另起一行写了很大的十四个字:按王右军的法门,“永”我已经写得很好,所以“而今忠孝归女子,休言无毒不丈夫”显得大而骇目,“女子”两个字从纸上站起来,就快能割伤人。我说好,“拿到摛藻堂来,或者送到咸福宫,我和月见想办法递到外头。”
        想拿给善微瞧,想念给海霍娜听,想送一份去苏勒那里。
        我直起身,从那朵阴翳了半个月的云里退出来,往秋日最后一点瘦阳里去。英扶抱着六阿哥在外头等,他见了我,身子一歪,向我伸出两只短胖的手。
        “去永寿宫吗?”英扶问。
        我点点头,把他接到怀里,“马上能见到琬娘娘了,咱们再等几天,等见到她了……”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得懂,戳了戳他的酒窝,“你给琬娘娘笑一个。”


        IP属地:广西2409楼2023-08-27 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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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幕)琬妃,公仪臻
          春天过得太快,等不到花开了。
          原来不止是错过除夜、上元和又一岁的生辰这样简单,衡昌二十四年是重蹈覆辙的暗淡,永寿和咸福被隔绝成两座孤岛,在被流言完全淹没前,只有淙淙执着的往返。
          公仪臻长久地跪在那幅《班姬辞辇图》前,如对镜自照般,习得了画中人的顺驯,谦忍。在无数个既痛且愧,被懊悔包裹的夜晚,既大胆又怯懦的动过念头——倘若她能效法所谓的坚贞,明悟所谓的道义廉耻,无非一柄刀、一块金而已。
          连求死也都显得太迟,公仪家绝不能出一位自戕的嫔妃。只好把从江宁、杭州、安庆送来的书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抱着那只菊花枕头,再把那枚戒指紧贴在心口,藉由硌痛和冰凉,近乎病态的获取与世界的联系。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睡”上一夜,天明时伏在案前抄经,到了用膳的时候也吃不下去东西,只坐在窗前,慢吞吞地剥几只橘子。绽开的果皮带着鲜亮而诱人的色彩,很适合做小橘灯——她依稀记得,是答应过谁的。但眼下,甚至不知道能否有再见之期。
          举心,动念,皆成罪。于是不敢想,不敢念,时间愈长,别离愈久,愈发愧于相见。
          八月十六那晚,她往外走,走到永寿门前,十八子手串忽而散落一地,在寂静的夜里发出突兀的脆声。手上握着的那条银链长命锁在掌心硌出一块又一块斑驳的痕,像被定住般立在原地,终究也没有买过那道门槛。
          天涯之遥,咫尺之远。
          只记得那晚的月亮好大一个挂在树梢上,月光却冷的可怕。
          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又好像,是流言厘清,重获清白。但这些仿佛都不再紧要,她只是躺在小床上,怀里抱着那只被填满的小匣——长命锁、小肚兜、金元宝、几本精心挑选的字帖,开蒙用的书,厚厚的一沓经文……
          隔着一扇窗,公仪臻听到海霍娜的声音,脆生生喊她“臻姐姐”,听到小孩子的笑声,离她很近、很近。而淙淙——公仪臻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却笃信她正在等她,沉默却又坚定。
          花香,鸟鸣,斑斓的色彩,她迟钝的与这个复原的世界接轨,捧着那只沉甸甸的匣子走出去,看到襁褓里那个活泼的小家伙,也看到他瘦削的过分的母亲。
          “这只匣子,如今终于能完璧归赵了。”眼睫上沾上了揩不尽的水光,目光所及也变得朦胧,直视日光时有些刺痛,但公仪臻仍然很努力的去看——看清灿、看海霍娜,也看吉纳。
          “还有,我……我很想你。”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412楼2023-08-27 1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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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幕)密嫔 乌雅·依日吉纳
            太阳是生锈的黄,月亮是银灰色。春日里会开得很大朵、很香的栀子和死掉的桂错落着掉在庭院中央,我每回来,都有生面孔的宫侍扫走它们离开。永寿宫闩上三季的门,沉寂出一副萧索的模样,漫卷的秋风吹走了贮藏的所有寂寥,如今东风料峭。我盯着海霍娜穿一身新做的小皮袄,蓄了二两肉,脸盘仍是圆的,嘿嘿与六阿哥一笑,嘴边都有两个小梨涡。今天太阳也很好,我牵着她出来,拿大红遍地金的小褥子把小孩儿包起来,站在永寿宫庭前等——仿佛从前也有这样的时候,海霍娜抱着东宝在摛藻堂前摇骰盅、打马吊,他们两个笑成一团,我在里头读书,许多艰深的字还认不清楚。
            我分神把六阿哥掂到另一只胳膊上去,挠挠她的掌心,“出来前小红来讨你的骰盅,我叫英扶擦干净再给你送去。东宝那个同他皇阿玛讨来的投壶也好久没用了,我叫人做了几只新的箭,镶的又大又漂亮的鹅毛,晚上你扔一扔,瞧瞧顺不顺手,也教教我怎么投。”
            池塘里还养着零星两条鱼,鱼也有水土,春夏交际的时候是一窝,英扶和小九尽心喂到中秋,塘里的水冷得干干净净,挑开败成一片的莲叶,只剩几个躲在底下喘气的、鳞片是彩虹颜色的小鱼了。
            我再要与海霍娜絮絮叨叨几句,讲那两只南巡带回来的秋草鹦鹉仍交颈而眠,如今会说两句不成体统的话,时不时在廊下大声喊她“海芋圆”。东宝每每回来,一人一鸟就相对大叫两声——大叫的那只是仙草,芋圆不搭理他,只肯用屁股对着。
            我有些抱不动小孩了,把他交到乳母手里,风恰好吱呀一声吹开善微的门庭。
            “你来啦。”我向她笑,牵着海霍娜慢慢走上去。六阿哥请过安,在乳母怀里歪了歪头,咧着嘴笑出一个没牙的笑花。
            “我叫英扶摆了饭,跟我们回去吃?……六阿哥将将要满两个月,还没取小名呢。”


            IP属地:广西2413楼2023-08-27 1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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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幕)通果苏·海霍娜,咸福宫忻贵人
              海霍娜像是度过一场声势浩大的噩梦,这场噩梦的结束亦没有很鲜明的宣告,只是有人断断续续厘清后果前因,讲述予她,再将她从白茫茫的无助里解脱出来,就像是告诉她一切归罪于蓄谋已久的恶人,这些怪事的本质仍不须由她来窥探。
              她又开始频频跑到正殿里,有时半揽着小洵的腰、下巴撂在她肩膀上,只没有从前那样爱说话。但芋圆仍很能说,如今还有了六阿哥,她看着比起早年的东宝更幼小、更精致、更像依日吉纳的小阿哥,万千的心软里还笼着一层微小的愧疚。她载浮在自己的昏暗中时,小洵又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海霍娜有一阵子没来永寿宫了,一路上都在小洵温软的掌心里体会很熟悉的依存,听着她的话,唇边挽起只能被她逗出的笑,想着鹅毛的投壶、投壶的小洵、也很快会长大和她学投壶的六阿哥——一直笑到臻姐姐出门来。小洵守了许许久久的善微,终于守得云开,海霍娜很难想象熟悉的永寿宫里在这几个季节经历着她怎样不熟悉的昏暗,她只用百分之一的以己度人,已足以沉重地喘不过气。
              她的嘴果然没有那样灵光了,只是扑上去从一侧环抱住她,感受到臻姐姐微凉的颊,将共担的辛苦柔化成怀中的温度。然后只晓得脆生生地应小洵的声:“我们回去吃饭吧。有了小六以后,咱们还没一起吃过饭呢。小六比东宝乖多了……臻姐姐,你来给他取小名吧。”
              她拽上臻姐姐,又跟着去再牵小洵的手,往咸福宫回,很像那只芋圆一样又有了乱飞的劲头。一壁使臻姐姐捏她腰上的软肉,一壁也跟着絮叨:“小洵和英扶变着法儿给我琢磨吃的,起先我吃不下、后来实在是太香了……小厨房的手艺很精进,臻姐姐,你也要多吃一点。”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2414楼2023-08-27 1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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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幕)琬妃,公仪臻
                感官变得迟钝,面对突然活色生香起来的世界时只余茫然,不记得是怎样回到的咸福宫,有关永寿的最后印象却足以覆盖掉过往所有的晦暗——她靠在海霍娜温暖的怀抱里,不住地点头,不住地重复着“好”。
                好像一切都没有变。
                绀珠和小红凑作一堆说话,嘟嘟囔囔骂天杀的流言,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圈儿;英扶掀开帘子,笑吟吟地说菜已备齐了,有海霍娜很爱的那道炖小鸡,膳后喝苏杭的花果茶。又问还要添些什么。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想吃一碗酥油泡螺,再吃几颗栗子。还想……”
                不用再隔着菱花窗和珠帘,也不用再担心自己的靠近会带来上海,彼此近在咫尺,膝碰着膝,面对着面。
                一直等到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还很想、很想抱一抱淙淙。
                可她太瘦了,天际飘荡着的美人风筝,也像剔透而易碎的玉雕。作出决定时、养心殿拜别时、一个人熬过那些艰难的日夜时,公仪臻都没有哭,可此刻——在无尽的酸楚具象化为一朵积雨云前,她匆忙扯出一个笑,去开那只被她捧在怀里的小匣。
                “还没给小六取名呢,先看看、看看我这些日子给他攒的东西……”
                重的、轻的,闷声的、清脆的,都盖不过晚风吹开纸页的哗啦、哗啦,一沓纸在小几上散开,是用楷体一遍遍临摹的“而今忠孝归女子,休言无毒不丈夫。”
                空气变得湿润,积雨云中开始有雨滴,她抱过清灿,有一滴泪落在他的酒窝,仿佛泪水也可以甜蜜。而小孩目光的方向,是一卷闲置已久的字帖。
                “就叫他小楷,好吗?”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415楼2023-08-27 1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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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幕)密嫔 乌雅·依日吉纳
                  芋圆站在鸟架上,棉帘掀开时送进来一阵风,她小脚一缩,抓紧了站杆晃晃悠悠地叫“海芋圆!海芋圆!”“善微!善微!”仙草在笼子里蹦蹦跶跶,添油加醋,叫的是“救命!救命!”,海霍娜先笑起来,然后是六阿哥,我和善微跟着笑了两声,把他搁在东宝睡过的小摇篮里头,他睁着眼,从襁褓中伸出一只胖胳膊来,轻轻搭在大半月来只闻其位、不见其人的,如今俯下身来看他的琬娘娘脸旁,抚了抚她鬓边的花,半阖上眼皮,很餍足地睡了。
                  仍是南巡前的三副碗筷,英扶和小九忙着摆饭,于是我站起来,捏了捏善微牵过来的手,“我去捡酥油泡螺呀,再拿几颗栗子,去去就来。”出门时眄见书案上那只素木匣子,抿了抿嘴,待剖好了栗子回来,被冷风刮了个趔趄,才想起抬头——入冬了,天黑得早,从前咸福宫不点这样多的灯,云低低地翳着,唯独借月光瞧瞧涸掉的小池塘。今夜满打满算是六十天,月亮从云里攀出来,高高的,画得很圆。我叫了一声英扶,“鱼呢?”这样问她,她笑着指了指屋里头,“芋圆小主说天太冷,怕她的小鱼冻着,一早拿个大玻璃缸子盛到屋里去了。小红说养得很好呢,比我俩养得好,用完饭姐姐和琬妃娘娘过去看看。”
                  我难得多吃了半碗羹,靠在软榻上发呆,海霍娜和善微窝在不远的另一处:芋圆脚底下,能瞧见小池塘的窗前。六阿哥幽幽转醒,“啊”了一声,我一转头,自有琬娘娘去抱他,仙草“桀桀桀桀”学着东宝笑起来,那个新降生的、比他更乖的小孩察觉到疼爱他的长辈的一滴泪,拱了拱身子,向她伸出手。
                  我打开咸福宫案上的素木匣子,里头是一张既像小鸡抓过、又像小黄狗踩过的楷书描红,碎成两半的玉戒指和一段金静静躺在角落,“好呀,”然后我轻轻说,“善微,南巡的时候,戒指碎了。你答应海霍娜的平安扣也还没给她呢,我俩在这等着你,戒指、平安扣,做完了才许回去。”


                  IP属地:广西2416楼2023-08-27 1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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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幕)贵人 齐佳·苏勒
                    琬妃、密嫔、忻贵人和满满是一道来的,我正在抄《女子述怀》,这几日也与摛藻堂的徐女史有些联络,觉得她文才实在是好。徐氏只笑,说骈句上联是密嫔写的,她和碧梧接下联,满满也出了些主意,并非是她一人、一日之功。我后来才知道密嫔写字学诗,自衡昌十七年千秋始,通史、杂谈师从徐氏,字师从琬妃,也闲情偶寄,和李常在浅谈一二见闻,如今成这样的造诣,不由也对她钦佩起来。
                    我先问了礼,有些当着师父夸徒弟的得意,请琬妃来看骈联,“多亏了满满和密嫔姐姐奔走,还没当您和海贵人的面告一句罪,实是齐佳氏对不住您。”说到这儿,也在四周的眼风里静静歇了,因笑道:“从前我总说时也命也,可很晚才知道听天命前,总要尽人事。琬妃娘娘字好,我想央您同我一道再抄录些《述怀》散出去,也让我堂嫂知道我如今很好,更叫旁的女子们都瞧瞧,您说好不好?”


                    IP属地:广西2417楼2023-08-27 1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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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丨 结戏 丨 @团宠情
                      人物:苏勒,公仪臻,海霍娜,依日吉纳,钱满满
                      梗概:打击男宝剧本(苏勒杀青前置本)
                      楼层:2383-2417


                      IP属地:广西2418楼2023-08-27 1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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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幕)琬妃,公仪臻
                        永寿宫的书案上,已堆满了营造司送来的图纸。拟订的计划动辄几十页,很有大干一场的架势。从白天看到黑夜,公仪臻眉头的小山却越来越深,营造司大人们的“奇思妙想”如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依次浮现,归于无奈的微笑。
                        好吧、好吧……她不抱希望的翻开了最后一份,只翻了两三页,就被其中的创意吸引。“明天,叫这个…荣廷来永寿宫一趟。”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420楼2023-08-27 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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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幕)琬妃,公仪臻
                          荣廷身上也有着通果苏家特有的气质,公仪臻很难给出一个具体的形容,却由衷的觉得,和这样的人相处轻松且惬意——就像她和海霍娜那样。
                          敲定方案后三日,通果苏大人主动提出要跟着去承乾宫看看,一到了地方,就带着几个徒弟往受灾最严重的东暖阁里钻,爬上爬下,既不嫌脏,也不怕累。
                          公仪臻正坐在主殿同广储司的郎中说话,见荣廷回来了,抬手示意绀珠带他去洗把脸。却不料他拱拱手,叫小徒弟扛了木梯子来,直盯着横梁看。
                          “请娘娘和诸大人暂避。”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421楼2023-08-27 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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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幕)通果苏·荣廷
                            宣室土木,一梁一柱皆是天家根本,平日里例行上请、说要修缮,工部户部礼部先吵个来回,荣廷和道琴一对亲兄弟耷拉着笏板闭着耳朵听,直到要报预算、掐日子的时候抬头插几句嘴,继而今天勘勘场,明儿报报损耗,日子也就一天天过去。
                            他绝没有说承乾着火是好事的意思,只不过恰巧、恰巧,他拟了八百年的缮修图纸终于不得已派上用场。更令他高兴的是揽这活儿的是琬妃娘娘,他只消专心干活,同僚自然会忌惮些人情关系,不用防着人的心眼子。再没有更好的差使了。
                            荣廷跟着琬妃勘量过东暖阁,先行的走水修缮自有一套章程,他不必过分费心,便去到正殿。后宫数年兴旺,难得这样清场给他们排查,荣廷细细看过,发觉正梁实已凶险,内里虚空,叫虫蛀了个干净。不由倒吸冷气,忙忙上秉,心中飞快活络起安排来。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2422楼2023-08-27 2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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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幕)琬妃,公仪臻
                              “你是说,正殿的横梁已经被虫蛀成了空心,随时有倒塌的可能?那……”一行人悉数撤至殿外的空地,听着荣廷的汇报,公仪臻不免又想起了那日的火光。被毁损大半的东暖阁犹在眼前,她的心跟着一颤,看着荣廷,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那其他各宫,也会有类似的情况吗?”
                              荣廷只说了几处他见过的毁损。公仪臻抿着唇,在短暂的沉吟后再次看向荣廷。“主殿有损,原先的章程恐怕还要再改,你且挑几队得力的人,到宫中各处勘察,再拟一份整宫修缮的计划来。”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423楼2023-08-27 2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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