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住,小柱却想,展大人就是再好,家里也有了个天仙一样的娘子了,岂是你们这些人可以肖想的?忽然又想,展大人家中已有那样好的娘子,为何还要对不相干的女子那样温柔相待?想到美丽亲切的展夫人独自在家守候,展大人却在八贤王府朝丫鬟们示好,魏小柱突然就觉得说不出来的烦闷。
因前次巡查江南时,展昭差使办的漂亮,仁宗已有口谕升展昭品级,明旨不日就要发下,这次八贤王等众人免不了要多灌展昭些酒,宴席散时,展昭双眼已有些发红,包拯便命小柱送展昭回家。
丁月华本已卸了衣服首饰准备安歇,听说展昭喝多了,忙不迭的重新披衣起来招呼,见来的又是小柱,月华倒先笑了,只道,“今天实在是偏劳小柱兄弟了,明天叫你展大人好好谢你呢。”又忙着嘱咐厨房送醒酒汤水,又给小柱包了些点心,道,“陪大人赴宴,听着是好差事,其实从来是吃不安稳的,这些你拿回去吃着玩吧。”
说话间月华不住看向内室,小柱知她挂心展昭,忙接了点心告辞出去。
月华进了卧室,先点起静心安眠的茉莉玉桂香,又拿了热帕子准备给展昭擦脸,却突然见展昭睁着眼看她,似乎在考虑什么,不免皱眉道,“喝多了就赶紧睡去,又眼巴巴的琢磨什么呢?”
展昭却问,“府里来的人,你都这样面面俱到的招呼吗?”
月华白他一眼,得意道,“那是自然,怎样?全开封府没人挑咱们的理吧?”
展昭看她一眼,在枕上摇了摇头,想了想还是道,“那倒没有——太晚了,睡吧。”
月华只当他喝多了,说话没头没尾,便不理会,自解衣重新躺下睡了。
因展骥、展琪被丁母接去了茉花村,只有展昭夫妻二人在京城,倒有几分当年新婚时的感觉,丁月华每日处理完家务,便亲自往开封府送些点心菜蔬,与开封府诸人也渐渐熟悉起来。她本就是热心爽利的脾性,又兼独立打理家务几年,处事更是周到,一时间众人更赞展夫人不绝,独魏小柱还是游离在众人之外,从不加入讨论。
近日,开封府不知又有了怎样大案,展昭事忙,索性住到了开封府里,月华不想扰他,也不多言,只隔二三日便拿些换洗衣物送到展昭房里。这一日,月华正带了纹夏在展昭房里收拾衣物,忽听远处一声金属钝响,月华柳眉一皱,嘱咐纹夏不可出门,自己却一个箭步跃出,直奔书房方向而去。
魏小柱握着刀柄,手心里渗出细密的汗来。他是家中独子,自幼丧父,只因对包青天的一片憧憬才努力进了开封府,如今入府不过数月,就面临这般生死考验……那黑衣人的刀锋直直冲他面门而来的时候,他将心一横,眼一闭,只道纵然是死,也决不能后退半步。
忽然一个力道自旁边袭来,他手中的刀片刻便易了主,魏小柱挣开眼睛,却看见那个天仙一样的展夫人手里握了自己的刀,脚下躺着刚才那个黑衣刺客——鲜血自那人脖颈出喷出,展夫人挥袖一挡,还是有些血迹自她白玉样的面颊上缓缓滑下,莫名的有了几分妖艳。
她的唇角慢慢勾起,扫视了其余几个向她围过来的黑衣人,轻笑道,“展昭若在,只怕你们还能落个活命,我一个女流之辈,技不如人,出了手可是没轻重的——各位,莫要后悔。”
那样的场景,多年之后的六扇门魏总捕头回忆起来,仍旧有着身处修罗场的惊惶之感。
当然,开封府最后并没有变成尸横遍野的阴曹地府,出去报信的王朝及时的带回了展昭,顺带也解救了干着杀手这一危险行当的几位仁兄。
收监的收监,收尸的收尸,丁月华将手中钢刀递回魏小柱手上,又叫展昭过来,道,“刚我过来时,正是小柱兄弟死守在书房门口,真是个勇敢的好孩子。”
魏小柱接了自己的刀,还有些惊魂未定,他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已经恢复了往常庄静温柔的神态,若不是衣衫上的血迹,几乎看不出她刚才浴血修罗的狠厉模样。
展昭点点头,拍拍小柱的肩,安慰他几句,便让他回去休息。
魏小柱走出好远,鬼使神差的又回转身,看向展昭夫妻的方向,只见丁月华正侧身向展昭说着什么,展昭细细看她,眼神难掩关切疼爱之色,却突然状似随意的看向魏小柱,小柱心上一突,忙低头转身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