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剪影
佟佳曼祯·四月初四
溯京某宅院
依稀可以辨出:章台柳畔、草莺啼处,衔结的该是所谓榆荚。和风絮絮的吹着,倒也好似可凭轩窗遥望、绿杨烟波里,乘风悠然荡漾的柳条,以及零星乱舞在风间的素纸,隐约得以尝出一股子清寒、凄切的意味来。在小娥慢语轻言地阐言中,或许才释然的开解:原是时逢寒食的节令里,焚楮锭次,酹酒折柳,寄一段隔却天人的哀思,要为夭亡的亲眷招魂续魄。
就在这样风和日暖的刻下,低悬着的眉睫哀恸地戛寂,能很容易地侧耳闻见翠叶正簌簌地作响,招魂、续魄……不经意地会去想:它是否也在为故去的至亲潸然呢?
借要一壶冷酒,在絮雪未尽、花影摇乱的庭间,蹴罢秋千,仰首豪饮一大白,眉山风不动,继而满斟续酌,未顾顺颊而下、沾湿领绒的余波。待饮罢三盏,飞燕似的从秋千架上跳下了,再续时却不向丹唇侧畔,反而抻臂、摹弧倾洒,是酹向故国、敬慰风尘,也肖凡俗陈礼,哀祭罹难故去的眷属。
指腹拭净荔唇边残惹的酒渍,反倒含谑地笑了,遥奉掌中盏,竟也叹惋:千杯不醉的海量,竟成了摧人肠断的咒怨,消愁不成,反倒卷涌过往历遍的愁苦,如山倒海的纷至沓来。余存的孑身茕栖篱下残喘,片刻都如针煸在身,好苦、好苦…才似默然良久地抬眼,颤巍巍地衔吟一段绵风,怅然地无力:“阿耶……这里的风太柔、太软,为何吹到面上,又会感到生生地刺痛呢?我总会想要在羌戎猎猎的长风里、再抱一抱我那匹心爱的小马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