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善是在一堆堆的礼物被送进府邸时知晓自己的生辰快到的。他往常并不太会记自己的生辰，而且也不喜欢过，一是作为狐妖，一年的时间于他而言算不得什么，实在太短，二是这些个人送来的东西也实在无趣，不是布匹绸缎就是瓷器古董，他怀疑自己老爹可能都看不上这些，更何况这些送礼来的还得一一准备回礼，虽然会有下人操办这事儿，但送礼之人的回礼礼单总是要给他过目调整后才能最终确定的，总而言之就是俩个字，麻烦。
不过今年不太一样了，下人们看着笑盈盈前来查看礼品，甚至主动提点着这个人该回什么礼、那个人送什么合适的杨都尉，任谁都看得出他心情极好，非常期待几天后的生辰。
杨善确实挺高兴，不过也有几分失落掺杂其中，没让人看出来罢了。高兴是因为符申说了要给他一个惊喜，一块儿过好这个生辰，失落么则是因为，就在离这个日子没几天的时候，符申接到个非他不可的任务，连夜离京去了。
非得这时候吗，换个人不行吗。伪装人类这么多年，他知道有恶妖出来作祟的可怕，确实需要及时处理，因此没说什么也没拦着，但心底总归是小小的不乐意，而且很诚实地表现在了外表上——狐狸耳朵肉眼可见地耷拉了下来。
符申那时揉着他耳朵承诺一定会及时回来，小狐狸知道他守信，于是把那些微不足道的失落藏起来，每天开开心心的就等他结束任务归来，不过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近了，心里头终归是有些焦急。
怎么还没回来？要是敢回来晚了错过生辰了，他一定要一口咬穿他的脖子。咧着嘴露出属于狐狸的尖锐利齿的杨善如是想着，完全忽略了他分明能用妖法以及人类状态下这个狐狸牙也就比普通牙齿尖了一些的事实。
然而他没想到，居然那么快就让他教训到了符申，当然，肯定不是真的那一个。
他妖法一施，变得极长极韧的尾巴把那个企图封印他的家伙牢牢缠住吊在半空。整个府邸里被符申设置了极强的结界，只要未发生人命，他使用妖法时暴露出的妖气就不会被府外的捉妖师感受到，这可太方便他待在自己府里瓮中捉鳖了。杨善尾巴微动，面无表情地把伪装成符申模样的捉妖师举到自己面前，凤眸中有流光微动，摄人心魄。他紧紧盯住了那人的眼睛，而那个“符申”没挣扎多久便乖顺与他痴痴对视，在整个遗忘之法施展完毕后便徒然垂下了头颅，彻底失去了意识。
消除完这人记忆的杨善把尾巴收了回去，那人直接掉在了地上他也毫不在意。他扫了一眼被这人弄得一片凌乱的院子，实在没忍住自己的火气，冷着张脸直接用尾巴“啪”一声狠狠打在地上那家伙的脸上，随后直接动用传送阵法，把逐渐恢复了原本相貌的捉妖师给径直送到了城外小树林里。
这些个捉妖师能力不怎么样，花样倒是越来越多了。他愤愤甩袖，继续施展法术把七零八落的院子尽力恢复原状，实在恢复不了的就又得找点新借口去请人来修了。真是烦人得很，他早晚要把郭解的记忆也全部消了。
没错，一切的起因又是因为郭解，这人小心眼得很，失去皇上信任、沦落为籍籍无名的众多平凡人的一员后，便把原因都归到了杨善这个妖怪身上。也不知他是怎么和那些不知情的捉妖师描述的，总之来找茬、声称要替朝廷“除害”的不自量力的家伙一个接着一个。
杀自然是不能杀的，他本来也不想伤人，何况伤了他们性命就让郭解落得了口实。但他也绝对不是会任人宰割的羔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个个把这些小看他的家伙全都消了记忆，不论是关于郭解的还是关于他自己的，反正全都彻底抹去，然后丢出京城就算完事儿。
算上这个，得是第五个了吧，什么时候郭解才能意识到，他没有真正动手是因为他还想在朝廷当官，而不是因为他没这能力，并且也不是所有捉妖师都和符申一样强好么，依他看来，这浑水摸鱼学了几招就自以为能够降妖伏魔的家伙可大有人在，大概是最近的妖魔都太友好了让他们产生的错觉吧。
想到符申他又止不住得低落起来，还有一个时辰可就是他的生辰了，说好要回来的，不会真要失约了吧。处理完现场回到屋里的小狐狸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想等这一个时辰的，但偏偏这段时间老是用那费神的遗忘之法和各种他好久没使过的妖法，实在是太伤神累妖了。睡意汹涌袭来，他只得粗略检查了一下屋内的各个结界没有问题，便蜷着身子迷迷糊糊睡死了过去。
醒来时他仍然有些睡眼朦胧，迷蒙间察觉到身边似乎多躺了个人来，熟悉的气息让他很是心安，随手把胳膊往对方身上一搭就凑近了过去，迷迷糊糊呢喃道：“啥时候回来的……”
“昨晚，本来想准时祝贺的，但是杨大人睡好熟，我就只好一起睡了。”符申说着忍不住轻轻笑了笑，杨善气鼓鼓埋怨了一句“还不是因为那野人”，随即就有温暖的体温迎了上来，符申抱住了他，无奈又温柔地抚着脊背给他顺毛，小狐狸很是受用，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反手也将人抱得更紧，终于从懒洋洋的劲儿里缓了过来，眯着眼睛打量好多天未见的捉妖师。
这一打量他却彻底清醒了过来。“你的耳朵怎么回事？！”小狐狸挣脱了他的怀抱直接从床上蹦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向符申头顶，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尾巴尖上已经炸开了毛。符申赶紧也坐起来搂住他，握住他的尾巴尖在手心里轻轻抚顺，嘴里急急解释道：“一个小小的法术而已，今天过去就没有了，冷静、冷静，我特意去弄的，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一对灰黑色的动物耳朵悄然耸立在符申头顶，随着他说话还会动一动，不是假的。杨善听他一说，眨着眼直直盯着那对耳朵愣了一会儿，随后终于反应过来，扒拉着符申要他转过去看看。符申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听话转了大半身子过去，果然，一条粗长的毛茸茸尾巴出现在杨善面前，纯黑的色泽看上去很是帅气。
杨善头一次看见他长尾巴的样子，忍不住地就上手去摸，毛质比他的要硬一些，好像是狼？欣喜的小狐狸拿出抱自己尾巴的架势把对方那条狼尾巴抱在怀里，这里摸摸那里揉揉，说话的语调都止不住上扬，开心的心情溢于言表，“这是你说的惊喜吗？”
“不止这个，”符申默默随他摸了一会儿，对方动作越来越放肆，无意之中快要把自己撩出火来，自制力极强的捉妖师在事态往不可控方向发展之前及时制止了他的动作，“杨大人，跟我去城里转一圈好不好？”
繁华热闹的京城、川流不息的人群、热情洋溢的吆喝，一切是那么的忙忙碌碌又朝气蓬勃，和往日的京城似乎并没有什么分别——如果忽略那些人群中形形色色的动物耳朵的话。
猫耳朵、狗狗耳、牛耳朵、羊耳朵，甚至还有虎耳和狐狸耳，配合着身后相应的尾巴，居然出现在了这些京城的老百姓的身上，有些是用法术变出来的，有些是用各种材料制成的动物发箍和尾巴搭配的，或是灵动可爱或是憨厚威风，各有各的特色，和谐而融洽。
杨善按着符申的意思，两人都将耳朵尾巴全然展露出来，但在这般情况下没有引起任何人侧目——或许有，不过大多是同样长出了耳朵尾巴的小孩子跑过来，眼神亮晶晶地大声感叹好漂亮的尾巴，然后兴奋地围着他们窜来窜去想要摸一把。
大部分有了耳朵尾巴的都是小孩子，也有一些大人跟着凑热闹，符申笑眯眯用自己的尾巴把小朋友打发走以后，放低了声音轻轻向还在状况外的杨善解释起来。
“前段时间其实不是别的任务，就是去弄这个了。”
“和几个熟识的、对妖怪态度相同的捉妖师一起弄了个小小的节庆，也取得了朝廷的认同和帮助。”
“这些耳朵尾巴，都是我们几个帮忙变出来的，施法就花了好几天，可累了。”
“那些假的应当是他们自己做的了，这连我们也没有想到。”
……
他们自然而然混在人群中，杨善头一次用真正的半妖形态光明正大走在京城的长街上。没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没有人露出惊恐的神色，他仿佛从始至终都是他们的一份子，不会被厌恶惧怕，不会被针对排挤，不会被侮辱驱逐。
美好得太过缥缈虚幻了。他分明是想嫌弃一下，眼角却不知为何有些湿。符申侧过头来，握住了他的手。
“可能这样的光景很难很难实现，但起码今天，你的生辰这一天，我想让你拥有。杨都尉是值得这一切的。”
有一队巡逻的卫兵走了过来，头上顶着千奇百怪的熊耳、鸟羽，甚至还有猪耳。看见自己的长官，他们绷不住笑意，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完全不齐地喊着“都尉大人早”，猪耳朵的那个甚至绊了自己一下，队伍被撞得有些歪扭，他们强忍了没一会儿便止不住地哄堂大笑起来。
“你是怎么劝动他们全变的？”杨善悄悄抹了抹眼睛，面对着手下们这有些滑稽的一幕忍不住扬起唇角。
“皇上有令，朝廷的所有人，包括太监丫鬟卫兵那些的，今天都要选一个变化一下，算是宣传和配合这次活动。”
符申柔声说着，捏了捏他的手心。
“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这命令没传到我府里诶？”他明知故问地说着，歪着脑袋狡黠笑了笑，沾了水汽的眼眸染上几分别样味道，“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收回去，就用人类的形态在这些‘妖’里面玩一天？”
“自然可以，”符申望向他，手腕稍一用力就把小狐狸带到了自己面前，极近的距离，吐息都能纠缠在一起，“不管什么模样，你都是杨大人，是我喜欢的那个杨善。”
他微微低下头贴过去，杨善没躲，闭上已然盈满了笑意的眸子，迎上了他的唇瓣。结界不知何时悄然升起，将一人一妖笼罩其间，周遭的一切嘈杂都与他们隔绝。
他们在京城最繁华的大街上接吻，两条尾巴紧紧缠绕在一起难分你我，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整条街、甚至整个京城，仿佛都是这场仪式的见证者。
完.
彩蛋：
“其实还有一个惊喜。有个人在咱们府的柴房里待了一天了，杨大人记得去看看。”
第二天，城外来来往往的行人都看见了那片小树林边上躺了个人，身上没伤，但衣服却被烧了个七七八八，只剩重点部位还残留着几块布片。他自称郭解，是一个大侠，但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记得，已经有热心人通知官府来帮助这个可怜人回家了。
不过今年不太一样了，下人们看着笑盈盈前来查看礼品，甚至主动提点着这个人该回什么礼、那个人送什么合适的杨都尉，任谁都看得出他心情极好，非常期待几天后的生辰。
杨善确实挺高兴，不过也有几分失落掺杂其中，没让人看出来罢了。高兴是因为符申说了要给他一个惊喜，一块儿过好这个生辰，失落么则是因为，就在离这个日子没几天的时候，符申接到个非他不可的任务，连夜离京去了。
非得这时候吗，换个人不行吗。伪装人类这么多年，他知道有恶妖出来作祟的可怕，确实需要及时处理，因此没说什么也没拦着，但心底总归是小小的不乐意，而且很诚实地表现在了外表上——狐狸耳朵肉眼可见地耷拉了下来。
符申那时揉着他耳朵承诺一定会及时回来，小狐狸知道他守信，于是把那些微不足道的失落藏起来，每天开开心心的就等他结束任务归来，不过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近了，心里头终归是有些焦急。
怎么还没回来？要是敢回来晚了错过生辰了，他一定要一口咬穿他的脖子。咧着嘴露出属于狐狸的尖锐利齿的杨善如是想着，完全忽略了他分明能用妖法以及人类状态下这个狐狸牙也就比普通牙齿尖了一些的事实。
然而他没想到，居然那么快就让他教训到了符申，当然，肯定不是真的那一个。
他妖法一施，变得极长极韧的尾巴把那个企图封印他的家伙牢牢缠住吊在半空。整个府邸里被符申设置了极强的结界，只要未发生人命，他使用妖法时暴露出的妖气就不会被府外的捉妖师感受到，这可太方便他待在自己府里瓮中捉鳖了。杨善尾巴微动，面无表情地把伪装成符申模样的捉妖师举到自己面前，凤眸中有流光微动，摄人心魄。他紧紧盯住了那人的眼睛，而那个“符申”没挣扎多久便乖顺与他痴痴对视，在整个遗忘之法施展完毕后便徒然垂下了头颅，彻底失去了意识。
消除完这人记忆的杨善把尾巴收了回去，那人直接掉在了地上他也毫不在意。他扫了一眼被这人弄得一片凌乱的院子，实在没忍住自己的火气，冷着张脸直接用尾巴“啪”一声狠狠打在地上那家伙的脸上，随后直接动用传送阵法，把逐渐恢复了原本相貌的捉妖师给径直送到了城外小树林里。
这些个捉妖师能力不怎么样，花样倒是越来越多了。他愤愤甩袖，继续施展法术把七零八落的院子尽力恢复原状，实在恢复不了的就又得找点新借口去请人来修了。真是烦人得很，他早晚要把郭解的记忆也全部消了。
没错，一切的起因又是因为郭解，这人小心眼得很，失去皇上信任、沦落为籍籍无名的众多平凡人的一员后，便把原因都归到了杨善这个妖怪身上。也不知他是怎么和那些不知情的捉妖师描述的，总之来找茬、声称要替朝廷“除害”的不自量力的家伙一个接着一个。
杀自然是不能杀的，他本来也不想伤人，何况伤了他们性命就让郭解落得了口实。但他也绝对不是会任人宰割的羔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个个把这些小看他的家伙全都消了记忆，不论是关于郭解的还是关于他自己的，反正全都彻底抹去，然后丢出京城就算完事儿。
算上这个，得是第五个了吧，什么时候郭解才能意识到，他没有真正动手是因为他还想在朝廷当官，而不是因为他没这能力，并且也不是所有捉妖师都和符申一样强好么，依他看来，这浑水摸鱼学了几招就自以为能够降妖伏魔的家伙可大有人在，大概是最近的妖魔都太友好了让他们产生的错觉吧。
想到符申他又止不住得低落起来，还有一个时辰可就是他的生辰了，说好要回来的，不会真要失约了吧。处理完现场回到屋里的小狐狸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想等这一个时辰的，但偏偏这段时间老是用那费神的遗忘之法和各种他好久没使过的妖法，实在是太伤神累妖了。睡意汹涌袭来，他只得粗略检查了一下屋内的各个结界没有问题，便蜷着身子迷迷糊糊睡死了过去。
醒来时他仍然有些睡眼朦胧，迷蒙间察觉到身边似乎多躺了个人来，熟悉的气息让他很是心安，随手把胳膊往对方身上一搭就凑近了过去，迷迷糊糊呢喃道：“啥时候回来的……”
“昨晚，本来想准时祝贺的，但是杨大人睡好熟，我就只好一起睡了。”符申说着忍不住轻轻笑了笑，杨善气鼓鼓埋怨了一句“还不是因为那野人”，随即就有温暖的体温迎了上来，符申抱住了他，无奈又温柔地抚着脊背给他顺毛，小狐狸很是受用，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反手也将人抱得更紧，终于从懒洋洋的劲儿里缓了过来，眯着眼睛打量好多天未见的捉妖师。
这一打量他却彻底清醒了过来。“你的耳朵怎么回事？！”小狐狸挣脱了他的怀抱直接从床上蹦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向符申头顶，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尾巴尖上已经炸开了毛。符申赶紧也坐起来搂住他，握住他的尾巴尖在手心里轻轻抚顺，嘴里急急解释道：“一个小小的法术而已，今天过去就没有了，冷静、冷静，我特意去弄的，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一对灰黑色的动物耳朵悄然耸立在符申头顶，随着他说话还会动一动，不是假的。杨善听他一说，眨着眼直直盯着那对耳朵愣了一会儿，随后终于反应过来，扒拉着符申要他转过去看看。符申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听话转了大半身子过去，果然，一条粗长的毛茸茸尾巴出现在杨善面前，纯黑的色泽看上去很是帅气。
杨善头一次看见他长尾巴的样子，忍不住地就上手去摸，毛质比他的要硬一些，好像是狼？欣喜的小狐狸拿出抱自己尾巴的架势把对方那条狼尾巴抱在怀里，这里摸摸那里揉揉，说话的语调都止不住上扬，开心的心情溢于言表，“这是你说的惊喜吗？”
“不止这个，”符申默默随他摸了一会儿，对方动作越来越放肆，无意之中快要把自己撩出火来，自制力极强的捉妖师在事态往不可控方向发展之前及时制止了他的动作，“杨大人，跟我去城里转一圈好不好？”
繁华热闹的京城、川流不息的人群、热情洋溢的吆喝，一切是那么的忙忙碌碌又朝气蓬勃，和往日的京城似乎并没有什么分别——如果忽略那些人群中形形色色的动物耳朵的话。
猫耳朵、狗狗耳、牛耳朵、羊耳朵，甚至还有虎耳和狐狸耳，配合着身后相应的尾巴，居然出现在了这些京城的老百姓的身上，有些是用法术变出来的，有些是用各种材料制成的动物发箍和尾巴搭配的，或是灵动可爱或是憨厚威风，各有各的特色，和谐而融洽。
杨善按着符申的意思，两人都将耳朵尾巴全然展露出来，但在这般情况下没有引起任何人侧目——或许有，不过大多是同样长出了耳朵尾巴的小孩子跑过来，眼神亮晶晶地大声感叹好漂亮的尾巴，然后兴奋地围着他们窜来窜去想要摸一把。
大部分有了耳朵尾巴的都是小孩子，也有一些大人跟着凑热闹，符申笑眯眯用自己的尾巴把小朋友打发走以后，放低了声音轻轻向还在状况外的杨善解释起来。
“前段时间其实不是别的任务，就是去弄这个了。”
“和几个熟识的、对妖怪态度相同的捉妖师一起弄了个小小的节庆，也取得了朝廷的认同和帮助。”
“这些耳朵尾巴，都是我们几个帮忙变出来的，施法就花了好几天，可累了。”
“那些假的应当是他们自己做的了，这连我们也没有想到。”
……
他们自然而然混在人群中，杨善头一次用真正的半妖形态光明正大走在京城的长街上。没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没有人露出惊恐的神色，他仿佛从始至终都是他们的一份子，不会被厌恶惧怕，不会被针对排挤，不会被侮辱驱逐。
美好得太过缥缈虚幻了。他分明是想嫌弃一下，眼角却不知为何有些湿。符申侧过头来，握住了他的手。
“可能这样的光景很难很难实现，但起码今天，你的生辰这一天，我想让你拥有。杨都尉是值得这一切的。”
有一队巡逻的卫兵走了过来，头上顶着千奇百怪的熊耳、鸟羽，甚至还有猪耳。看见自己的长官，他们绷不住笑意，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完全不齐地喊着“都尉大人早”，猪耳朵的那个甚至绊了自己一下，队伍被撞得有些歪扭，他们强忍了没一会儿便止不住地哄堂大笑起来。
“你是怎么劝动他们全变的？”杨善悄悄抹了抹眼睛，面对着手下们这有些滑稽的一幕忍不住扬起唇角。
“皇上有令，朝廷的所有人，包括太监丫鬟卫兵那些的，今天都要选一个变化一下，算是宣传和配合这次活动。”
符申柔声说着，捏了捏他的手心。
“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这命令没传到我府里诶？”他明知故问地说着，歪着脑袋狡黠笑了笑，沾了水汽的眼眸染上几分别样味道，“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收回去，就用人类的形态在这些‘妖’里面玩一天？”
“自然可以，”符申望向他，手腕稍一用力就把小狐狸带到了自己面前，极近的距离，吐息都能纠缠在一起，“不管什么模样，你都是杨大人，是我喜欢的那个杨善。”
他微微低下头贴过去，杨善没躲，闭上已然盈满了笑意的眸子，迎上了他的唇瓣。结界不知何时悄然升起，将一人一妖笼罩其间，周遭的一切嘈杂都与他们隔绝。
他们在京城最繁华的大街上接吻，两条尾巴紧紧缠绕在一起难分你我，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整条街、甚至整个京城，仿佛都是这场仪式的见证者。
完.
彩蛋：
“其实还有一个惊喜。有个人在咱们府的柴房里待了一天了，杨大人记得去看看。”
第二天，城外来来往往的行人都看见了那片小树林边上躺了个人，身上没伤，但衣服却被烧了个七七八八，只剩重点部位还残留着几块布片。他自称郭解，是一个大侠，但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记得，已经有热心人通知官府来帮助这个可怜人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