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de two 二。]
「•」
当相马空海肩上搭着毛巾,左手偕着袖口有隐隐墨迹的休闲服,嘴里吹着口哨,头发还不断往下滴水的时候,星名歌呗还在雕那个似乎永远也做不完的泥塑。所以及至他手臂后摆时恰撞在桌子侧面星名歌呗方才磨磨蹭蹭地抬起头。
“喂喂你碰坏了我的泥塑。”
“有什么关系我再做一个赔给你就是了。”相马空海理了理乱发,轻佻地一把扯住毛巾。望向形状扭曲的泥塑就突然想笑,眼神又飞快沦为失望。
“开什么玩笑我明天可就要交了。”大概唇角染上的笑意令她反感吧,原本打算听他道个歉事情就算过去大不了熬夜赶做一个也罢,在他正打算绝尘而去之时,星名歌呗不咸不淡地补上一句。
“放心我今天能做好的啦。这样吧我今天在学校以南的第一个车站那边等你。”
啊喂主语宾语反了吧?
天空毫无征兆地黯淡下来,包容了一整个黄昏的跌宕。偶有倦鸟飞过,俯望晚风追逐她的记忆,一步一步,眼见融入暮色里。
夕阳边缘是泛着鱼肚白的光圈,看久了觉得刺眼。星名歌呗单手扶靠着栏杆,腾出另一只手揉起发疼的太阳穴,微微叹口气。其实不该填美术社的吧。
其实选报音乐社的话会比现在轻松很多吧。
“你在这方面没天赋的。”
“明明音乐那么好不是吗?”
坐在站牌前的长椅上。频频看手表。偶尔站起来,脚跟盘桓着在那点范围内走动。说不清是哪种心情。过往的行人在视界里,消失了又出现。能听见每声痉挛。
一米开外的距离。有人顶着一头乱发手捧大半杯的冰镇可乐咬住吸管,时而喝一口发出“呼噜噜”的声音。轮廓的线条变更着,光源更多的来自于每一扇窗内的灯,路灯还没有打开,因此无法多看清些什么。
并不是完全陌生的轮廓。
包括那掺有少年爽朗的声线。
——喂。
——嗯?
——你回家也是走这条路的么?头一次看见你呢。
——不啊。我只是为了等一个人。
目光攀附在星名歌呗身上,而后眯起眼,借着窗内直射下来的光亮可以依稀看见对方的面庞。
“嗯?噢,是你啊。”有那么一会儿,相马空海尴尬地立着,接下来硬是把原先摆弄着的物体塞到星名歌呗手中,说声“给你”便一走了之。
在他的身影与光束重合的时候,她看清了他的发色。
是茶褐色。
「••」
相马空海也许是美术社的特长生,也许是篮球队主力——至今我难以弄清,但这样的爱情安全系数并非很低,至少我坚信对他身份的认知只会加重对爱情的怀疑。大多数人比较倾向于后一种猜测,他的侧影落拓硬净,在篮球场上看见他不足为奇。我却宁愿相信是前者,不然怎么会常在美术社看见他呢?
时间轴上相遇相知相爱重叠于一个点,其实天长地久,不外乎是感情的瞬间。
说不尽对电影的钟爱,或者是一种偏爱。从《蓝色生死恋》到《挪威的森林》,从《我心属于你》到《且听风吟》,而这些用文字和画面讲述的故事被时光蹍过,换回我孤零零的爱。
我愿意把它们收拢在纸上,就像对“没有字的纸是最广袤深远的地方”的坚定不移。同样忠于小说,因为陶渊明找不到桃花源,柏拉图找不到理想国,莫尔找不到乌托邦,又如我找不到永无乡。
叛逆滋长的速度,只消几步,它便足以攀满我的心,所以在很多时候我以自己的方式生活着,被人们说成固执偏执。
总会在校车上相遇。他指着我书上的名字,“星名歌呗?”
我点头。那是我曾经的名字,可是哪个不一样呢?
被风吹得鼓起的衣服,带残缺的自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