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灵神】
羽灵神现在很慌张。
他穿越了,准确地来说:魂穿。他伴着宿醉的头痛感醒来,唤人伺候洗漱。几个眉目英气的侍女应声而入,领头的侍女浸湿帕子,拧了拧,走到羽灵神的床头。
羽灵神没去看她,按了按眉心,他想不明白,睡前应该喝了醒酒汤,可为什么还有种强烈的不适感。当侍女的帕子快贴着羽灵神的脸的时,羽灵神终于抬眼,看到她的模样后猛地抬手格挡住她的手腕,侍女吃痛一声向后仰了仰但很快稳住身形。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认识她,英女侠身边的侍女。
侍女反应得很快,没有介怀他刚刚的动作,温柔但清晰地询问:“小姐可是还头痛?”
小姐?羽灵神这才打量周遭的环境,细密阳光透过雕花窗洒在工笔山水的屏风上,身旁的侍女都比平常官家丫鬟更大气利落,卧榻是悬着藕色暗绣梅花纱帐的拔步床,他缓缓掀起被子看了一眼。
“见鬼。”
【英女侠】
“见鬼。”英女侠来到书房,看到满屋子自己的画像脸都绿了。
“这些……”英女侠把头微微偏向身边的小厮,小厮迅速回应:“这些画到了定期晾晒的时候,少爷昨个交代了一句,下人们今早就在箱子里拿出来挂着了。”
英女侠沉默了,挥了挥手让书房里伺候的下人忙自己的。她在书桌前坐下,环视四周。
想来羽灵神也知道这件事荒唐,不敢明目张胆地把画搁在屋外晾晒,只是挂在屋子里,但这也足以让英女侠震惊又尴尬。
她的目光一一略过画像,这种感觉很奇妙,她像一个旁观者在看一位女子的经历。她或嗔或喜,或端庄大方,或意气风发,最终,英女侠把目光落到了桌上的画像上。
这一幅显然是新画的,画里的她身着月膘间赤金色骑装,手执长鞭,足蹬云靴,骑在枣红大马上淡淡回眸,玉羁金勒,宝蹬花鞍,艳色耀目。
这些画中人明晃晃地昭示执笔者的心意:
【羽灵神】
她可真美。
羽灵神任由丫鬟们为自己梳洗打扮,他对着铜镜,抬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脸,又迅速落下,指尖在桌下局促地捻了捻。
铜镜中他的面色发白,现下倒不头痛了,但他想到了书房里的画。
羽家的家主绥远大将军和英家的家主昭武大将军都是一品武将,手握重权,位列三公之上。再往上数一辈,两位大将军故去的爹都是随着本朝开国皇帝打江山的将领,是以两位大将军谁也不服谁,看对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万事非得争个高低,不仅朝堂上各有见解,私下里见了面也要吹胡子瞪眼,回家还要教训子辈不能被比下去。
作为各家唯一的嫡系,羽灵神和英女侠从小被耳提面命,两家的小辈又以他们俩为首,各项技艺都是卯足了和对方较劲。
他想到了英女侠看到了他的画。
他想不到她看到死对头画了一屋子的她会是什么反应,是发怒要撕碎他还是恐惧他是个变态。
【英女侠】
简直荒唐!
英女侠抬手挡住眼睛,无声地叹了口气。
昨日是七夕节,本朝风气开放,娱乐活动也多,年轻的公子小姐们相约游玩是不被约束的,宋阁老家的大公子办了场夜宴,邀请相熟的公子小姐赴宴。他们这群朋友多是豪爽这褂的,英女侠运气好,七夕休沐第二天还轮休,再过一日又是万寿节,喝酒直往尽兴了喝。
宋家行事惯来风雅,宴席摆在水边,英女侠在觥筹交错间茫茫然看到水中月亮的倒影直晃,便知自己是醉意上来,差人向大公子知会了一声,起身离席,打算吹吹凉风醒酒。
因着知晓英家和羽家的关系不好,游戏时其他人都自发把他俩坐席隔的远远的,看到对方在哪都难,没承想她随意走走竟与他打上照面,之后她便醉晕了过去。
本以为大醉了一场在羽灵神的身体里醒来已经足够荒唐,看着满屋子的画英女侠方知什么叫天外有天。
她起身拂袖离开。小厮正了正被她衣摆蹭歪了的画,紧随其后。
匆匆间他似乎看到画上有未干的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