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位,是精灵族的奇迹。”伊奥接着兴高采烈地说,“他们修习每一项魔法的过程,都足以写成一本厚厚的书;譬如当时学水系魔法时,他们在第二天就能驱使
着梅丽尔河的河水——追着他们自己四处乱跑。更邪乎的是别的精灵都拦不住那道河水。毕竟是族长大人亲授的魔法,果真了得,比一般精灵能学习到的魔法强大多
了。”
加隆等人装作看不见伊奥背后神色尴尬的两名大汉,完全不想打断他的话头。眼下在没有别的任何证据之时,伊奥道出的秘事越多,便越能帮助证明他们一行是精灵族的“自己人”——就是本着这种借口,他们毫无愧疚之意、饶有兴趣地听着伊奥拼命揭露薛布和亚哥拉的各种糗事。
“……当然了,最值得称道的还是前任族长大人某一次心血来潮,要来看一看他们的学习成果时出的事情……”
“够了!”薛布终于忍无可忍地吼起来,“你说完了没有!”
“如果你们表示相信我们,我自然就说完了。”伊奥继续说,“不过说到这里,我还是有些好奇,那次你们俩究竟怎么能够操控得那团火球如此准确又迅速地向靶子的反方向飞过去,而且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阿释密达族长大人的头上,烧掉了他一半头发……”
“不关我们的事!”亚哥拉怒气冲冲地辩解道,“那次操控火球的不止我们,还有老师!是他……”
他还未说完,薛布就重重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你再敢说老师一句坏话试试看!”
面对着两个怒目相视剑拔弩张的兽人,伊奥知趣地闭上了嘴,向加隆和苏兰特挤挤眼睛。
“根据我对沙加的了解,”加隆咳嗽了一声,温和而诚恳地说,“他做事情,往往人难测度,但是必定是有他的深意。我想这件事情也不例外。这件事情可以暂且先搁下不说;现在我们的问题……”
对面的两人立刻转向他,眼中依然带着敌意。
“我们只是想借道。”加隆轻声道,“并非有意搅扰。”
两人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加隆看了一阵,又转而看往加隆身后右侧的隆奈迪斯。无论如何,隆奈迪斯的行为看来还是引起了相当的不快。加隆下意识地向右边挪了挪。
“我们搅扰不了谁的。”在一片尴尬的静默之中,一直未曾出声的艾尔扎克忽然说了这么一句。他的声音平静而沉重,加隆一怔,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同时注意到对面两人也是明显地一震,少有地显出心虚的模样。
“我们在这里吵吵闹闹喊打喊杀也有一阵了,”艾尔扎克接着说,“如果有人被惊动,那么早也该被惊动了。可是竟然没有任何动静,除了我们自己。——伊奥,精灵们也有宵禁么?”
“不。”红发青年给出了一个非常干脆简洁的回答,而他的脸上也明显地露出了震惊的神色,“真该死,我竟然没有回过神来,这里不对劲!”
他几乎是瞬间就窜到了薛布面前,恶狠狠地揪起了比他还要高一个头的兽人的衣襟——看在别人眼里,这情景很是滑稽;然而伊奥的脸色可一点都不滑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伊
奥,赶路要紧,不要多升枝节。”苏兰特的口吻中带着明显的劝阻,显而易见,如果这里真的如艾尔扎克所判断的那样,根本是空城一座,那么他们压根不必多费口
舌和这两个莫名其妙的家伙纠缠下去,直接走人是最方便的做法。况且,他们目前能争取到这种喘息的机会也全是因为弥图纳官方对于精灵族的态度;一旦精灵属地
的这种怪异的情况——不管是为什么——被悬崖上面的那两个煞星探知了,对方百分之百地会追下来,到那个时候自己可未必再有第三次好运遇到什么救星。
“我不能不管,”伊奥头也不回地回答道,“不管如何,他们都还是我的兄弟姐妹。”
苏兰特紧紧皱起眉头,几乎脱口而出“他们根本看不起你的血统”。然而话一到嘴边,他就意识到这句话有多么伤人,硬生生地又将它咽了回去。
“伊奥……“隆奈迪斯的声音里几乎也带了恳求的味道了,“我们现在并没有完全地安全。”
“是没有,”加隆忽然插了进来,“伊奥,这事情似乎不简单,不是一时三刻能说明白的。这里也不是合适的问话地点——离悬崖太近了。”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威严起来,恍然还是当年那个统帅三军的亲王。口吻也变得极为严肃。
“所以,我们要找个更加安全的地方来细说——伊奥,拜托你了。”
而在悬崖的上方,一队失望的骑兵正在返回卡森戈的路上。
“亲王殿下果然有一套啊,那种情况下都能让他们跑了。”卡路狄亚似乎是这队人中唯一一个情绪不错的,轻笑道,“我说笛捷尔,下一步我们怎么做?”
“亲王殿下几时竟和精灵族有了瓜葛,这一点真是没想到。”笛捷尔的脸色越发沉重,在月光下白得刺眼,“下面会很麻烦,我们不会再有帮手了。他们要进入尼普顿帝国,我们不可能进入精灵属地去追他们,也不可能带着大队人马越过边境。”
“正合我意。我们要这些累赘跟着做什么?束手束脚的,还要被那个家伙挤兑。现在正好可以放开手大干一场。”
两个人的目光电光石火般交错了一下,彼此都了解了对方的意思。笛捷尔忽地扭开了头,右手却在暗暗攥紧。
——卡路狄亚,身为弥图纳的影子元帅,平时统帅的军队数目也不多。他之所以能立功至伟,以至于在帝国之中名声如此响亮,靠的最主要的功劳是暗杀敌军统帅。
“卡路狄亚……”
“你放心。”金发的元帅似乎早已知道自己的朋友要说什么,“那个家伙哪里那么容易刺得死,就算我一击得手,最多也只能让他重伤。不过,”他似乎觉得先前那话说得有些太满,有些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真要是刺死了,还得麻烦你替我跟陛下分说一番啊。”
——
陛下的意思原本是生擒。但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要生擒这个比狐狸还狡猾、比鬣狗还坚忍的亲王殿下,似乎越来越难了。身为弥图纳的重臣,对于一个叛乱的亲
王,就算是有陛下求情免死,在迫不得已的生死关头时应当如何处理,笛捷尔还是很清楚的。想到自己虽然极力避免刀兵相见,却仍旧免不了一场你死我活的拼斗,
只能暗自叹息。
“亲王殿下,事已至此,我也无可奈何。给过你足够的机会了,你执迷不悟,怪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