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日
最初的二十四个小时是最难捱的——直到下一个二十四小时到来。
你本该在这潮湿刺鼻的空气中窒息了,你本该被这沸腾过热、没过脖子的液体煮沸了,你本该在这怪物胃里无休无止的蠕动翻腾中溺毙了。胃壁肌肉脉动着,挤压着,向你挠曲过来,把你从胃顶那个微小的气室中压进下面粘稠冒泡的液体漩涡,在你扒住胃壁,想要回到液面之上前将你挤进胃的底部。
但你还活着,并且开始感觉到痛了。
一开始时是慢炖。皮肤上一闪而过的刺痛,你可以把它归因为胃里的热量,丝滑的触感,以及体内成吨分泌的肾上腺素给皮肤带来的额外的敏感性。但事实上并非如此,因为它没有随着时间渐轻。而是很快变得更糟,开始时有点瘙痒,然后是热水烫伤般的钝痛,接着发出了嘶嘶声,然后就疼起来了,这痛感继续着,变化着,从滚烫的热水变为无节制的火焰,再到火力全开的腐蚀性熔炉。在一片漆黑之中,你感觉到了这痛苦深入骨髓,蔓延到你身体的每一寸,刺入进你身体的每一分,将你的皮肤一个细胞一个细胞的分解,你的皮肤一定是消失了,你一定要死了,你一定……不可能挺过去的,求求了,求求了……
金眼在前二十三个小时里没有回应,一声不吭。你的惨叫,你的哀求,你的诅咒在他的沉默中入泥牛入海般沉入那贪婪铸成的脂肪中。你感觉到他的移动,行走,进行着他的一天的事物。他的声音在你听来是远处的轰鸣,他的动作让你翻滚晃动。也许外面的存在可以通过他肚子的沉重感判断出你在那里。也许他们不能,因为他可以在每个曾经爱过你的人面前阔步,而他们一无所知。你不知道,他也不会回答,唯一确定的是,没有任何东西,任何人能够拯救你,因为你已于他之中,而他甚至不会因为你的祈祷和哀求倾斜一丝注意。
但是你知道他在听着,巨大的爪子时不时抚摸着他的肚子,刻意愉悦地粗糙的按摩着,将你窒息在肉壁之间。而且就算没在听,他也不再在你的思维中隐藏他的存在,你能感觉到他,慵懒地躺在你的头顶上,靠在你恐惧的最深处,享受着你的内心。
接着,一道温柔的声音刺入了你的脑海
-哦,不,不,不。你还没要死呢,还早着。-
他停下来啜饮了一口你的恐惧,然后继续说道。-我答应过你,痛苦,亲爱的。就现在这?你应该珍惜的。明天这个时候,你会恳求我让你在现在这种程度下被闷烧上一千年的。-
-顺便一提,这才不过是皮肤的前几层罢了,等到我们处理完这些了——并不是说明天就结束了——明天也会是一样的,以及之后还有……啊,我想你有一辈子可以等呢。-
-想想吧,不要再尖叫了,想一想。-他的语调依然足够温柔到让你服从。-很好,想想你的余生,无论会发生什么,你都会在痛苦中度过。每一分,每一秒,你都会在余生中痛苦的沸腾与燃烧,直至一无所留。-
-这难道不让***吗?-
他又压了压你,这次很温柔,并将浓稠的酸液按摩到了你的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