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个头

还有一年，就是十年了

今天的梦，又是什么呢

已经习惯了每天梦里有他了
每次的角色都不一样
倒是让我对睡眠有了兴趣

叮……
乱糟糟的重庆街头
这是?
我揉着脑袋，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街口处的维修店。
店门口脏脏的，连我都皱了眉头。
“路眸”一个人拍了拍我的肩
今天我叫路眸
“我们机子不能放太多这边，你拿着手机，有什么情况你联系我们”
我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今天是在拍《断桥》
王俊凯演的角色，叫孟超，是个在重庆东躲西藏的小人物，只能在小小的店里苟活。
“这个东西不是这样弄的”我慢慢靠近店门口，听到老板娘恨铁不成钢的重庆口音
我突然意识到，剧组没有和店里说明王俊凯的身份。
我突然意识到，不能再靠近了。
但老板娘也看到了我，“诶幺妹，要修车啵”
王俊凯抬起他的脸，脸上脏兮兮的，头发沾满汽油和灰尘，已经油成一条条的耷拉在脑袋上，本来就窄的脸两颊处更是凹陷下去。
但是不同于往日的是，他的眼睛很亮，我已经多久没见过他这么亮的眼睛了呢
不敢再看，我心里是一片荒凉

“这辆……这辆”我看着老板娘殷切的目光，随便指了辆车
“啊?”老板娘瞪大了眼睛，回头看着蹲在地上扳扳手的王俊凯。
“噗”他笑了“这是我妹妹，来看我的”
“哦哦，那你先招待下妹子”老板娘看着我笑
我礼貌地点了点头，任王俊凯拉着我出门

“对不起啊打扰你工作了，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今天的工作”
我和他道歉
他笑了，露出了小虎牙
“没事，还好没说啥，你刚刚指的那辆电动车是我的”
啊?
我呆住了
他又笑了“我马上就下班了，我等下带你去吃饭”
说完抬起手想摸我的脑袋
然后看了看手掌，满是油污，又垂了下来。
我拍了拍他，让他去工作

我坐在门口的藤椅上，听着王俊凯被老板娘训斥，听着他被说了依然笑着说记住了下次不会了，听着重庆的风在耳边刮过

“走吧”
他站在门口，用洗车的水枪洗着手
汽油的污渍哪能用清水洗掉。
我从包里拿出便携香皂纸给他。
他愣了，然后大笑:“还是妹子想的周到”
我也愣了，和他一起大笑

他带我走过长长的街道
一路上都在说今天发生的趣事
今天有个大哥来店里，要修车轱辘，拔那块扎进去的玻璃用了好久
又或者是老板娘帮他挡住了粗鲁的客人
我边听边看他，慢慢的，我就听不清他在讲什么了。
因为他现在，比起之前，鲜活又自由
他说话很大声，眼底是肆意生长的疯狂
他从路边小店里买了两个一毛钱的泡泡糖，从磨边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卷皱巴巴的钞票，我瞟了一眼，额度最大的是五十，越往里面是越来越皱的一块一角。
我没说话，但是紧紧咬着下唇，失神看着别处。
“怎么了”他看我状态不对，顺着我眼光望去，是一个我们小时候才会去玩的芭比娃娃
“小路同志你不会想买芭比娃娃吧”他笑了一下，问小卖铺的老板女孩子喜欢什么，他可能想给我买个礼物吧
小卖铺老板是个大伯，大伯拿着老人机在听黄梅戏，被王俊凯打断了有点不耐烦，“你看喽，小女孩买的最多不就是发卡啥的，那些明星的明信片呀”
我抬眼看着挂在网格上的明信片
更多的是他们的师弟，我看着在边上落满灰尘的《王俊凯》
我抬着手去拿，还是他两年前的图片
他嗤笑了一下，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明信片放下了

我在梦里和他去吃过很多地方的美食
但当小面端上来的时候，我还是有点呆滞
对面，王俊凯正在狼吞虎咽，架势像极了一天没有吃东西的样子
吃完了他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很响
然后兴奋地看着我
“小路，我好开心”
我看着他孩子气的样子，嘴角勾了勾
我知道他在开心什么
在重庆偏僻的街头，没有人认出他，他肆无忌惮地做着作为一个偶像不能做的事情，用方言和这边的老人家打招呼，他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

付完钱后，我和他散着步，准备回酒店
“咚”
一声巨响从天边传来
有人在放烟花。
“我们去看看”他拉着我跑向烟花的地方
我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懵住了，任他拉着我狂奔。
说出来没人相信吧，微博八千多万粉丝的顶级偶像，在街上狂奔，没有人尖叫，没有人拍照，没有人围观。
他三件套都没带，毫无防御的狂奔着。
我被他拽着有点疼，但他猛一回头，眼睛里的情绪都要溢出来了。
我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心疼又欣慰
阿俊，阿俊，阿俊啊……
终于跑到一片空地上，他看着烟花，兴奋的大喊大叫，烟火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脸。
最后一抹烟火消失在天际，他意犹未尽的闻着空中的火药味，我听见我问他“累吗”
他偏过头看了我一眼
“应该是累的吧”
我听到了答案好像又没有

今天的戏，他第一次尝试
我也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
很……疯狂，和宣泄
我看着他，拿着啤酒罐，一罐又一罐的灌着自己
他不喜欢酒，我一直知道
但他逼着自己，中途跑了几次厕所，陪着他的工作人员边摇头边阻止我想去拉他的动作
“吐了好几次了，都是扣嗓子眼吐的。”
我突然失语，只能看着他又灌下一瓶
“我……我觉得可以了”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皱着眉头压下喉咙里即将溢出的呕吐感。
我看着他在人群里提着罐啤酒，边走边喝
热闹的人群里，他挥舞着手臂，和平时冷静沉稳的王俊凯分离了出来。
他现在是孟超
宣泄这八年的痛苦
谁的八年呢，是孟超还是王俊凯
只有他自己知道。
看着他不清醒的拿着话筒晃来晃去，我心里涩涩的。
这场戏结束了，王俊凯咬着下唇颓废的瘫在地上，我抱着助理煮的醒酒汤，戳了戳他，他挣扎着爬起来，把头靠在我肩上，我给他盛了一碗醒酒汤，他接过去只闻了一下，突然又吐了出来。
是醉的厉害了，都不挑地方了。
但还记得把我推远一点。
我拍着他的背，扶着他的肩膀。
许是胃里实在没东西，他干呕两声，又靠在我身上，我拿纸巾擦着他的嘴角
其实他刚才吐出来的也都是酒。中午吃的盒饭早就吐的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