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薨于春日，我还记得当日满园青青，自此宫装换了颜色。不过数月光景，冬寒还未染白墙色，太后便病危了。只是这一切，与绿蒲也并无太多关系，笑声渐小，掩在小院里，不再出门罢了。】
【君父的命令来得急切——“若有拒不从者，交由宫正司处置。”此刻画还未作完，留下一片墨痕，为此略微有些恼怒。敛眉掷笔，只道。】走罢！【与众姊妹鱼贯而入时，我牵了牵宝真的手，唯恐她忧怖。小声。】宝真莫怕。

【后宫主的陨落，我尚不知道意味着什么。月复月，自母亲阴虚气短开始，我才逐渐习惯在榻前，寂静与寂静的相对，比如在我习过课业，回到绫绮后，母亲在余晖中，显得如此温暖，又如此明亮，与光近如一体，恍如透明。】
【此刻我是有些惧的，而她却说，春天就会好啦，等春天的时候，娥儿长得石榴枝头那般高的时候，母亲就能行走自如，赏花放鸢了。如是——我常以为，有些大人是会冬眠的，待到春天，便自顾自地，长出了新的鲜艳的人。】
【真还小，自然是不懂这些道理，我便尤为笃定，教导。】祖母自然会好，你不必担心，耐心等待春天罢！

【或许尚食局的砖瓦都已被药气浸染，极为凛冽。我虚拢她的口鼻，将药气赶走。】你乖些，莫碰着了药罐。【实则我也人生阅历有限，在我短暂的生命里，尚未做过煨药的差事，便教奚女寻了胡凳来，与宝真排排坐。】我们，我们坐这便好，瞧着他们煎药，尽我们的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