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是个角色,阿甯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人在店门口分开后,他果真遇上原本那票人马,但没两三下便让他一个个踢进海湾餵鱼。看来阿甯说的没错,这些人全冲著他来,倒是没留人力去逮阿甯,这也好,他俩都省事。
在港地停留一周,行李收拾收拾便打道回府。一路往北晃回去,到了杭州天已昏暗,来不及找地陪,连晚饭都没吃就随意找个小旅社落脚。急忙夺下房门钥匙,三步并两步冲向房间,门一开、行李一扔、打开电视,歌唱选秀节目正好上演。
「Loving you ~~~」手头上没有哑铃,只好拿遥控器充当麦克风,「Is easy cause you’re beautiful~~~」
『叮咚!』
「Making love with you ~~~ is all I want to do ~~~」
『叮咚、叮咚!』
「Loving you~~~is……」我吸--「摸尔 连~~加十特 阿 追 康粗~~(more than just a dream come true)」糟,破音了……
『叮……』
「La la la la la......La--」『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操!」兴致被断,眼神顿时凶狠,对外大喊:「他娘的哪个王八蛋吵什麼吵啊?!」
房外一片静默。
突然--『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我X你妈咧个B!」满怀怒气,理智全失,连电眼都忘了瞧就开门,破口大骂:「大爷我唱歌你是X他奶的找--唔!唔唔唔……」
嘴巴突然被一团生煎包塞得满满满,来者眼神冰寒,特长两指夹著煎包,将他堵得脸红脖子粗,依然不放手。音调寒到谷底,「你再唱,我、请、你、吃、拳、头!」
说完,转身走进隔壁房,黑瞎子立刻吐掉烂糊糊的煎包,追了过去。嘴边不自觉扬起笑容,「哎呀,张起灵?这可巧了,你怎麼在这儿?」甫进门,一道银光飞闪而来,下意识伸手接住,定眼一瞧,竟是那只八角银盒。
「老头让出,归你了。」近半年不见,他依然冷淡如往昔。没理会黑瞎子在那儿蹦蹦跳跳,迳自打理行李。看得出他在这里已住有一段时日。
「哟,你脚步可溜了。」笑容微微一讽,「全天下人都在找张爷您,没想到您躲在这儿度假呀!」
张起灵疑惑一瞟,黑瞎子微笑道:「洋珊瑚的阿甯,认识不?」见他摇头,续道:「她找人夹喇嘛,指名要了你,过段时日要下西沙,有空跟华和尚接个头吧。」
闻言,张起灵低头沉思一会儿,不久抬头淡道:「我不去。」
黑瞎子愣了愣,不禁笑了出来:「咯咯咯……真不愧是张爷!我长这麼大,第一次听到作人手下的还挑活儿干!」那人视线冷冷扫来,他才歛了笑,「先说在前头,我可是把话传到了,按不按著办是你哑巴张的事,上头要有意见可与我无关呐。」
张起灵自是不应半句,黑瞎子眼角余光瞄到床头柜上放著一把布裹长棍状的物品,随手捞起,惦惦手,笑道:「好家伙,哪儿找来的?」
「古董店……」张起灵抬头便见他将长条物当连厢耍著玩,眼角一抽,冷冷道:「你找死别死在我房里。」
「别这麼说嘛,难得呢,这刀真顺手!」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中带金的锐光破布而出,在空气中划开一个弧,落下便割破他的手臂,顿时见红。
「咦?」黑瞎子紧捂著伤,皱眉道:「搞什麼?这刀怎没鞘啊!」一个起身就想进浴室处理伤口,看见张起灵手中的刀鞘跟拭棉布,这才赶紧赔个笑脸。「哈、哈哈……真是抱歉……」
可张起灵眼中寒气未减,反而越见越深,顺手拿出新棉布、反持刀鞘,一靠近便往那颗大头狠很敲下!
「唉哟!」一个吃痛,黑瞎子硬生生跌回原地,没敢再吭半声,只能暗自抚摸著头上的肿包,任他拉著另一条伤臂缠上棉布。一包扎完毕,那只大手倏地将自己拉起,推到门边。
房门一开。「出去!」
「别生这麼大的气嘛!」黑瞎子还不死心,硬是回头。「张爷啥时退房?我明儿个北上,请你个吃饭,当赔罪吧!」
「不要。」碰!
碰了一鼻子灰,自讨没趣。「哎呀……真冷淡啊……」
咦?他好像忘了什麼……
房里的张起灵拿起酒精擦拭染血的刀锋,昏暗的灯光下,黑金古刀闪烁著黯晦反光,一把锋芒内敛的好刀。
突然,外头传来一阵惨叫声--
『哎呀呀呀呀~~~~~节目还在播呀!!』
碰!哒哒哒……
『呀嘎嘎~~~乌拉拉~~~黑哟哟~~~伊厚厚~~~』
「……」他不由得停下手边动作,冷冷瞪了墙壁一眼,只觉胸口一把火冒了上来。
冷静……冷静……冷静……
回头拿起乌木镶金刀鞘,每擦一次,便默念「冷静」一次。后来发现他居然念了一整晚,即使入睡,那道魔音依稀还在梦中回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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