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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曲线入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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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有人可以拒绝我龙傲天


1楼2022-02-19 23:35回复
    我幼时受父亲的言传身教,故觉文人间的交情十分容易——同在一宴上喝过酒便算得有交情,与某位大人上下朝时多走了几步路便叫有门路。也难怪父亲官做得不大,在朝中的故交好友却是不少。
    我没有见过他在吏部的关系,只听说了今日这座府邸的主人,年纪轻轻就是刑部主事了,比父亲强一些。这话不能说出口,我只能偷偷腹诽。
    好歹同属六部,也算有些关系——将礼物递给纪府门房时,我宽慰自己。
    “冒昧登门,没打扰纪主事吧?”
    实则我已经递了几张帖子了,来意也不曾掩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早在其中说得明白。
    甚至……
    前几张帖子里我说了我周岁抓阄,抓到了父亲的官印……还说我两岁时有方士算命,说我是文曲星转世,日后定能官运亨通——简直是命中带仕,望请人务必通融。
    最近的这一张拜帖,我早已懒得费周章,反倒莫名起了效用。
    可真是咄咄怪事了。
    “早听父亲说纪主事年轻有为,今日得见,果然如此。”
    我在路上想了许多,幸得进门尚记得住那几句循规蹈矩的寒暄。


    3楼2022-02-20 1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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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嘛……”
      我下意识往门外一瞧,没有见到上茶水点心的家仆,心中才后知后觉出几分不对味来。这门路也是八字朝南,却跟我想象中的容易并不一样。
      彼时我便不好开口了,若说指望科举则我不行,指望恩荫则乔家不行,从没有人在谋前途的时候如此踩低自己的。我望着他笔架上的狼毫出了回神,才学着从父亲那里听来的四两拨千斤的口吻,慢吞吞答道:
      “刑部主事好啊!正五品的朝官,在六部如何都是说得上话的。”
      我又朝他做了个揖,规矩站在他的桌案几步远外,看着案边,被收拾得干净,没有剩下什么蛛丝马迹了。
      “纪主事难道是头一回收到我这般的递帖吗?”
      “奇了,您的年纪便担这样的要职,即便是几句提点,后生也该来听一听的。”


      5楼2022-02-21 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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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之以恒”向来带着褒义,他却是停顿了些许才退而求其次寻到了这一措辞,这便叫那层褒义打上了折扣。我自知求人时,对方难免要摆出副为难模样拿捏些许,我也难免会受些挫,才会在他面前故作一副不懂的模样,顺着其话头说道:
        “自然自然,我听说进门求人与进庙求佛一样,都是心诚则灵,心都不恒又何来的诚嘛。”
        我倒真是将心横出去了,从家中带的是父亲前日新得的魏晋古玩,说不上值几千金,送到文士门中总不会出错——若今日能成事,我回去先斩后奏,应当也不会受什么大罚。于是进门前,我特意嘱咐了纪府的小厮,一定要先将东西给纪主事看一眼。
        “纪主事平日喜欢什么?”
        问完这话,我堪想到他也是这般先问了我。
        来了。
        从前有人欲投在父亲门下时,我也曾听他这样问过。那时几个门客如何答的来着?
        “我嘛…喜欢经史子集,欲做廉正之官,有志入御史台。”
        我紧盯着他的神色,睁眼说瞎话。
        门客同我道:人之有好,从而顺之。
        我同门客道:巧了,我最喜欢的便是投其所好。
        早听闻纪旻为人板正,在刑部更跟条戒尺一般,只是在外打听不出来,方才又问得晚了些,若能先叫他说出来自己喜欢什么,那就更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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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楼2022-02-25 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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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这树长得确实是好。”
          兴许是在乔府这样的氛围下无意熏陶,我张口便答了句:“正是芝兰生于庭阶了。”
          纪主事当真要考我,张口而来的问题并不比贡院的考题简单几分。
          我来之前自然是不曾准备过的——若是今日换了其他的门路,譬如我自小在家中见过的那几位,大抵也就会同我聊一些树了,至多再有些古玩珍奇,叫我知道下回再如何投其所好。但纪旻却像是故意不愿与人方便。
          连临时抱佛脚都不肯的人难免有些急了,语调也扬了几分:
          “纪主事这样问,我可真答不出来了。”
          但我又想起来自己是来求人的,尚不敢太造次,将人得罪上,又低了低声,解释说:“毕竟我从未做过官,自然是没悟出过‘为官之道’的。”
          怕他神色有变,径直轰我出去,我望着他,斟酌着一句一句找补着:“大抵与君子道差不多……我只学过这个。”
          “君子怀德怀……刑……”
          君子道我也是没有学好的,从前只拿那些掉书袋的东西当做“旁征博引”的点缀,如今忽然有些不堪说出口了。君子怀刑,小人怀惠,前者说的是他,后者讲得是我——进门通共说了没几句话,竟还被忽悠着将自己讽了一番。
          “纪主事……”
          我蹙着眉,面上终于带上了几分为难,
          “您不行还是给个痛快话吧。”
          门是进了,这道儿我却始终没有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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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楼2022-02-28 0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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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乱说了半日,总是希望对方给一个反应的。
            于是片刻后,我见他总算摇了摇头,给了一个于我而言并不怎么乐观的回应。
            我便想,完了。
            继而他又从案上抽出了张纸,我尚未明白他的意图,眼神便不受控制地瞄了过去。上头有八个字。
            起初,我没看清八个字的内容,也不知是谁写的,何时写的,但大抵是纪旻自己,又大抵是他时常拿出来看的,不然为何会放在如此顺手的地方。结果刚要问,他便先开了口。
            “哦……原来如此,我就知道……”
            上前接过那张纸的时候,我竟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何,没有等来对方的嘲弄或是讥讽,反而得来这一句话,我甚至有些感激,毕竟有一次,我是见父亲将不合他意的门客撵出府门的。
            只是心头刚升起的感激在他下一句话后当即又消散了。
            哦,果然如此,我就知道。
            纪主事终于还是对我说了句痛快话,便是委婉地拒绝了。我叹了口气,似有些沮丧,又在他之前几句问话中感到了点意料之中。
            “我若是……” 我若是有科举那本事,何苦来这儿啊?
            可对上他的目光,我又下意识改了口。低着头将几个字端详了几遍,我心头敷衍,眼中也带着并不十分明显的真诚,再回了句客套:
            “到时登科及第,定不忘纪主事今日提点。”


            15楼2022-02-28 1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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