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再读“战争中你流尽鲜血，和平中你寸步难行”时又明白了一些别的事。有的人是爱好战争的，他们只能在战争中呼吸，只有在纷乱中自身的问题才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我想人大抵都害怕面对平庸和一地鸡毛，害怕到动荡的梦和自己消磨到长醉不醒，而冰雪消融后的生活甚至不如一场假装的失忆。

一个无神论者是无法在颂歌中读到诗性的，那些都太遥远了。我唯一能听懂的颂歌唱着那些落到实处的爱，对人类的爱，对世界对时间的爱。我好像更像一个苦吟的世俗诗人，愿意对这抽象的事物流泪，然后什么都不相信。

“恰当的做法是让诗与可预见之物形影不离，但尚未加以明确表达。”

即使是现在，也有想像小猫一样看雪的心情。

求生意志对我而言似乎是理性而非感性，而我对自己的理智毫无信心。唯有远离那些在我看来危险的事物……我最好远离这些。

睡一觉，起床，给微博上看到的每一只猫猫点赞。

今天在各种程度上都很易感，不论是听歌还是散步都很愿意被触动。等车时看到雪地中间站着一个白胡子老爷爷久久发愣，湿湿的雪落进我脖子和头发的缝隙里，被体温蒸得温热。我想起你的眼睛，那是一双没有看惯雪地的眼睛，真想把所有让人触动的境遇都装饰在你的眼眶。
前几天和你说了那个可怕的梦，最让人恐惧的部分我无法说出口，你不该知道这些。而我仍然在梦境中、在等待回音的漫长时间里体会到有爱生怖的滋味，那是很纯粹的恐惧。我怀疑时光在我身上剥离了很多诗性的修饰，只提示我注意那些野兽般的直觉，关于爱，关于恨和恐惧……那些都是很平等的感情。

而今对所谓残忍只剩下感性的触觉，我无法论证那些。心跳呼吸正常，但怀想永远渴望着纷乱，永远不要拨乱反正。这本不是开到荼蘼的青春，只是我反叛的唯一方针、支持着我不倒下的军旗。

从前的我更像围城里自欺欺人的君王。我如今还是更想当这个王国的骑士，如此便更能指望所谓“勇气”的品质，可以做一个勇往直前的囚徒。

“何处飞来林间鹊，蹙踏松梢微雪。
要破帽多添华发。”

归去来兮，何尝不是回溯人间？

由“名字是最短的咒”可得，identité都是行之有效的咒。人会被什么束缚，不就是那些可以唤起对自我的定义的事物吗？

需要消磨多少时光，才能确信自己偶尔在梦中浮现的愿望也可以作为漫无目的的归途中的导航。我早就不关心最后要去往何处了。
我有时会回顾那些探索着何以自渡的日子，那时的我像一只急切地凭直觉寻找同伴的海鸟。而今越是明白自己的愿望越是意难平，冰箱贴上的风景是朋友的旅游纪念品，笔袋上的别针证明了你曾认为我想登上月球，弦月仍在门把和天空飘飘荡荡，总在不合时宜时照进梦里。得到的太多还是太少，我从来无法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