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我很想告诉她,阿瑟,颁奖典礼时我陪你的母亲元麦上台,最后一级阶梯,我退居阴影幕后,她立在光束之中。她在世人目中是精妙作品的制作者,在我目光里,是一截被光渡去的颈,镌在十七岁少年目中,滋生欲望、占有、妒忌和偏执。我在她那里学会了成长。跟你、里奥、赵露,跟你们所有人的成长都不一样,它甚至不是抽丝剥茧、自然而然的,是在这里,拳头大小的心脏里打了一个死结,以后,任他在血肉中不息地跃动,永远没有消解。死结是没有源头,没有结尾的,可我绝不肯低头说这是个错,这是种罪恶。所以你拿死来迫我,我原谅你了,阿瑟】
阿瑟,【我在风中瑟瑟的走近,没有西装,白衬衫像迎面来包裹住躯体的风筝,猛烈地向后奔袭,我像是在与世界做一些徒劳无用的抗争】我同你不一样,尽管我们拥有同一个父亲,同一个,可那时候我只是一个被剥离出世界的小孩——【十七八岁,再讲作小孩仍很可笑,但打着旗号说一些糊涂话、做一些糊涂事,那时候还是堪堪被允许的。即便在任性年岁的末端,想要的东西得不到,我仍可以肆无忌惮地咆哮、流泪、反叛,独身乘午夜的飞机去法国,只仰卧在街角高顶的阁楼上,观察天花板上光阴的来去,白漆的脱落,和几只盘旋不去的灰翅鸽子】
你可以很放心,元麦她并不喜欢我......那之后,她甚至不记得我。
【因从未敢和人提,这样坦诚的剖白讲出来,是比想象中要轻松的,连同和阿棠相依为命的那几年,也只字未提,只将这隐秘吞下,一朝揭开,似乎也在空气中氧化出铁锈的气味】
你才是我和她的交集,阿瑟。
【伸出手去,低声】求你活下来,求你下来,拉住我的手。
你比她要重要得多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