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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晒戏】七号店第九季: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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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曼洲
他与陶无措地点触,吞进彼此的泪憎与妒哀、渴望和依偎,他的面目隐晦,棱角的碎茬闪耀,就像半边遗落的手书。
神鸟划过芦苇荡,圣洁的躯体中梦在释放。受伤垂危的恩宠,雪白与红梅的气流,闪电似的谷子,悠扬乐声从蹼掌与维纳斯的美酒石榴河谷的碰卝触中震荡。纯真短暂地吟游,低醇的理性为它的驿站,维吉尔在它走后来到这里,风吹起高矗的绿墙下,第十万亿个用哲理果腹的伤重不治的鸟尸。
诗人于是譬喻给人类的思想者:净界在地球相对的另一面海,只有悔悟修卝炼后升向光卝明的灵魂。
神州的龃苗火光,再不为美丑本性的门类,播种更新鲜那日清风的芦苇。是啃啮腐朽的神的意态,在每个残缺发明的人卝体中投毒,爱的容器,殉道的机器,战争皈依的武卝器,若家破人离,七美德的组件重新拼合在周而复始的哪里。
人的意志,如何有力,才胜过对至高信卝仰的希望,不再用一箩锈铁将苦难武卝装。
值得究极的痛苦,那答卝案是卢曼洲的泪光,被陶吮卝吻洇散的欣慰。经院神性哲学并非知底欲卝望的坦途,极致学问钻进神位的茧腹,审视人类,审视自己。在那里,维特根斯坦说,‘其再上超越语言的范畴,于人类不可说。’
他与陶玉书交卝颈,像梳理黑天鹅的羽毛,亲卝吻在忠诚聆谕的鸟类中,有万千卝人所不知的变形。可一个自诩罪孽深重之人,必是一个民卝族自我主卝义之人,不见万万卝人种之外的语言,而是为人难逃的脆弱创造本性,捧上神明。
——你到底在思考什么?逻辑,还是自己的罪?
哲学家说:两者。
他们都渴望能够对谁忏悔,而不必深挖遗落在过往,不可追、不可移、不可更改的运命。混元素激越之声,仁慈侵略黑土,摇坠飘散的凄凉将黑卝暗比作母性,软弱铠甲的温床。斗卝士,从哲学的温窟中夺路,从神罚的自疑里脱身,他批卝斗,劈砍,披星戴月,他于这个红色荒蛮的年代,脆弱不堪的精神,浅薄虔诚的底蕴,卢曼洲的意义是什么。
他是以陶玉书为名的斗卝士,他弹奏陶陶因自身美性而诞生的神音。太阳神最好的竖琴,是神融入在弦弓中,陶的震动,让他拥有可以名状的心神。
他远渡重洋,不播撒博爱,而是挥臂拨动人自己心中爱的乐声。天降灾卝祸,抑或天又降英勇的救世主,这蓝图不是延续真谛,自强不息的通途在肉卝身里,谁人不是一粒陨石。
而他有幸,沦落在一片抵消冲击的月潭里。刚一浮上水面,柔波就洗练过心灵,九级炼卝狱的寓意瞬息温柔成全。
心志圆卝满的状态,未必是久长的幸福,只是卢曼洲痒意地轻微蹭动,如一只雪团的猫咪偎着腮,濡热的蓝眼是坠海,他将他的海面与陶陶的水纹相合。
你问我什么是神的起始,盘卝古分开浊清的天地?
若完美世界的初成,竟非珠联璧合。
“‘是爱不能原谅心爱的人不以爱相报……是爱使我们双双丧命。‘”*
他英挺而纤长的身形柳,手指枝条轻轻抽卝打在陶的脸庞,是摸卝着水波本身,无可抗拒的直视,爱重描摹蜷曲敏卝感的灵魂。
他在陶唇下完成眷恋的长吻。
——那这世界便从未曾来临。
“书书,人类不会死,但写诗的那部分人,却会怕死。爱情何其伟岸,似乎唯有同时占有死亡,才能消弭己身的卑微。”
“我不必你思考人生的去处,人的意识诡卝计多端、无常变化,理想如危墙将君子围困。多滑稽,理性的设想,却成为感性的不能。但那墙永不会坍塌。如果硝烟四起,我会将痛苦变做护佑你的刀,那时你将会知道,高墙的危卝机,曾是你心灵对于我的情书。”
卢曼洲再次听见圣音,他飘落的发端,金绸抚平陶过于瘦削弓起的颈窝,他舒缓悲伤的无声,原来天使只奏这一个休止符。
“而我,卢曼洲,在一九二一年,已提前收信。署名还是婚戒,我把自己交在你唇卝间,好不好?”
注:《神曲》中抒写的保罗和佛兰切丝卡这对痴情恋人的悲剧性遭遇,凄楚动人,但丁因听到他们的哭诉而极度痛苦,以致昏卝厥。但是但丁又根据中世纪的道卝德标准,把这对青年恋人作为贪色的罪人,放入地狱接受惩戒。此句为佛兰切丝卡的诉词。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39楼2022-01-25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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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玉书
    当曼洲为他的洁癖褪衣沐浴时,他应当一同明白,艺术家的洁癖在于初衷的洁净、作家的洁癖在于文卝字的纯净。每一笔、每一个音符,都是他自身对世界寂寞的漫射,其波也荡,其光也粹,物质是光还是波,抑或二者统卝一,形为精神之载体,陶玉书的精神,清卝醒或迷惘,空虚或坚固,一眼、一耳放去即分明。曼洲懂他的理想主卝义,理想使人自缚,使人无卝能,使人痛苦,但他从来要自行打破,而非听到那一句护佑、那一句刀,涌卝出心底纯情感动。
    他如何能不思考人生的去处,在每一种选择都重要无比,为无私为自私,为世界为自己。理想主卝义者不得不警惕自我感动,更不得不自诫于自我抗辩。世界的罪名,众数的平庸,个体的冤卝屈,生前死后的意义,哲学家将一切算进定卝理,他们又将如何看待理想主卝义者的无意义哀鸣。甚至并不悲哀,陶玉书抚在曼洲手臂,他若自诩悲哀,又置曼洲于何地。是以莫过于此等不得悲哀、不得欢卝愉的叠加态中,同物质的两重性争辩遥相呼应。哲学、科学,皆是真卝理的影子。文学却是真卝理的诠释。陶玉书不得不从更深的思辨中抽卝离,他清楚,一切的自轻自责,皆从现实即将跳出他精神编织的掌控,而他更须在倒计时清零前,从二者中做出抉择起。
    “曼洲。”
    陶玉书对上执爱情之匕、跨过太阳光圈、来向他捧献誓言的少年,亲切、温和:
    “我们两人的相知相识,并非因受兰斯洛特的诱欲。要我说,佛兰切丝卡与保罗,都是脆弱而不得力量的平民。人要获得力量,无非权力、或知识。你与我的路在更艰辛、也更坚定的那一条,抱定的信念,却不宜早早地为他人转移。你的力量充盈,我的力量自沛,我们如今在风中相拥,但总有一天要落在大地。为着降落的那一日,你的婚戒、唇印、誓言,我封缄于此。”
    说着,他擎起那一枚虚戒,吻在唇卝间后,又抵回曼洲的心头。
    “智者对河边的魂说,死亡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佛兰切斯卡的故事,难道不在告诉我们,爱情,实则一件无需依赖外力、不必自困自扰的事。在双双丧命之前……”也似精通世故与人情、安抚革卝命的激卝情,并颇有技巧地搁置:“请容我先见见故乡的秋。”
    在一个丰沛的休止符后,今日的会晤到此为止:事后,陶玉书不得不钦佩曼洲的先声夺人、高超的取怜技巧——将分明问罪的一次自辩,绘成神曲之下,唯余叹息的无底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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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40楼2022-01-25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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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曼洲
      暴雪在莫斯科是野蛮的,一百把锯弓揉卝着同一声风,钢铁矗寂的旷日,栽种蒸汽的嗡鸣。越厚壮的皮毛,棕熊、白狼的铠甲在高大沉默的行路者身上,木斧与烈酒瓶,露指短手套卝上可能空出两个洞。贵卝族的马车、汽笛唿响,学卝生抬头看天,但雪,雪永远是无辜的,无因果、而自卝由的。
      他从不可考的驳旧画卷里走来,仿佛从骨肉坠在冷地上,年幼的痛呼声起,单方面与无情的寒冷宣战。眉毛的冰痕像一道疤,执拗地畅饮,街头高歌游举,荒凉地流浪着许多年,为叛逆而服毒,终竟未能融化。
      两个奶羊羔的脸绒,被他们人模人样地穿裁好。人类掠夺的无卝耻,善恶之别的薄薄一页,立在精神与本性冲卝突的苍凉途径之上。他唇卝间呵出浅浅的白雾,为那血与赞歌的草纸书写华墨,落寞像围剿,在圈禁烧灼的、意图相拥的心。
      晚秋风迟迟地起来了,很快,大雪将至。
      北方的土地,这里的冰寒是充满拔锯的。他亦是后知后觉,原来在俄国从前,再洁白恼人的气候都可被征讨,草根似的讨半日余温,仍记得东北的工卝人就像风雪的驴,为无尽的铁磨着生命,残喘的心态与看雪是不同的。
      他低下在白日中,浅而苍潦的发。他是如此怀念踩在黑土上,农工的心坠在脚腕的沉铅里头,而不必做一个射日的英雄。
      他和陶玉书慢慢地捱着彼此,足跟安静地厮卝磨。
      陌生的阳光,在卢曼洲的人生从未更阴忧孤冷。他将陶的手揣在自己简陋的衣兜中,感觉到切实的心跳就在指尖,噗噗地发卝热,温暖永不可能来自凶卝残的天穹。但世界很小,其实只在掌中。
      他掩饰着自己忽而的惧怕,狠狠抓紧咫尺可及的暖灯。陶的脚步忽而停住,他对望,大脑空空地要说什么热切汹涌的傻话,但陶轻轻提醒他:我们到了。
      然后呢,你会走吗?
      不幸他是谨小慎微的玻璃,万幸他修卝炼得当浑球痞赖的面皮。卢曼洲薄而白卝皙的嘴角扯露,像一个弓满大雪的括弧,黯淡而夸大,不值照在一粒尘埃的记忆里。
      他抚卝摸教卝堂未修葺十成的门柱,单薄的结构超出人目所及,就像他心中与陶,横看不见万仞的薄垮,但盈卝满心目,远远足够。
      “俄罗斯正教卝会教卝堂,零五年左右,日本击败沙俄,占据大连,这座教卝堂只完成部分便停工了。”
      他做出邀请的花礼,像一个没有礼帽的小丑,但是洒脱一边弯弯的唇,像月牙在放电,让观众陶醉误解。
      “听他们说,曾有小学在这里扎根两年。书书陪我去,给萦绕未亡的腐朽思想立个碑,可好?——没有人适合比你,明白孩子那样的真心。所以我私心想……别人的教育必是失败的。”
      他就近亲卝亲陶的手指。
      “请勿指责一个油腔滑调的信卝徒,不然我会在主面前哭倒这尊建筑。”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41楼2022-01-25 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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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玉书
        这是他十年来第一次吃进故土的风。十月底,江南还是好时节,东北的海岛,片片红叶林,多迷惑人,一见面就被教训。何必歌颂白桦林、讴赞戈壁滩、沙漠里的胡杨,且问问这群东北的秋木,一面鲜艳一面冻杀卝人,它们怎样一年又一年。
        文人、游子,见到故国的土地,应当伏地来吻、磕头恸哭。若再缀上双亲凋零、时局动卝乱、举目凄凄,更苦、更有情。陶玉书只来得及叫冷,屋久岛的冬天,下雨又下雪。江南最冷一季,湿冷侵到骨髓里。但他仍觉今日最冷,左看看,绅士小卝姐挽臂下船逛,风衣、高帽、一把手杖、连同贴得更紧的女士及膝裙,这个天气。右望望,东北与俄国倒进一管又一管少年鲜血,能将伏特加作白水,比不起、明智地不提。但他的手随即被更温暖的掌包裹,一同插兜。三万块买不来一件裘皮大衣、貂绒长袄吗,他在问出前先自明其愚:简陋是他眼中的简陋,他的身卝体不惧寒冷,何须赘以多余温暖来庇。
        那他需要陶吗,作为老卝师、作为异乡人、作为截然不同的气蕴滋养出的一块玉,作为上帝造人,坟墓里一定提早划出的另一半碑记?
        如若一人就很好,不沾贪婪、不生嫉妒、不起色卝欲、不必傲慢。苦修士的荆棘抽卝打在肉卝体,响鞭对准灵魂,当头一喝:要赎罪,你要知罪的根源在哪里。
        在一切世俗、寻常、消磨意志与自卝由的懒惰中,人们将爱情放在独卝立的对面,信以为箴。
        陶玉书在教卝堂前,看白鸽围住建筑腰部凸出的一圈纹路,三两只见人来,鸽爪抵住边沿,碌碌黑珠来凝:
        “看来,我像是一个很好的老卝师。”
        没有一只鸽子会无缘无故亲近人、啄人的手指。这是自然的本能,在保护自己前警惕未知。陶玉书体谅这一种心情。他勾起曼洲的中指。
        “走吧,我很想见见教卝堂里的湿壁画,看那些专注在艺术与信卝仰中的人们,在异国的风信子里有心传寄怎样的诗。另外,既然是小学,或有钢琴也未知。”
        陶玉书对探索的兴趣,如同见宫之浦岳的跃跃欲试。青春不仅在音乐,他会这样再对爵士讲,还在于见到美、见到新、见到神秘与复杂的合二为一,而执意揭秘、激卝情也动心。
        他与少年并肩地跨过门槛,在余光里与曼洲的视线一触:
        “而我是篡改诗章的罪人,想在你身卝体上写诗。”
        在虔诚、庄肃、伤痕累累、如断臂维纳斯一般纪卝念的圣殿里,陶玉书心头的一点柔卝软,促他不经意地,低吟此句。
        让我抚过你不安的心,陶陶的手指在声落后,蓦地从少年的掌中抽卝出,负在背后,大衣荡起弧度,皮鞋不待人反应地奔赴讲台另一侧:钢琴,钢琴。
        “果然,木头多半蛀腐。海边太潮,就这点不好。”
        他自言自语地,在按键上试过几下,又绕起琴身,
        “变形得厉害。但总归奇迹。”
        抚在琴上,他对走近的少年讲:
        “战争后比死亡更惨烈的是幸存。在悼卝念亡人之余,更有卝意义地,我称之唤卝醒、安慰。幸存者的信念,可以滋养后人更无声、久远。”
        “走调的钢琴曲,听不听得进?”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42楼2022-01-25 2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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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玉书
          人之初,是善还是恶。人之老,是更恶或更善。陶玉书的心中,对千百年来的第一句问,有着理想主卝义纯净的答卝案:婴儿的无浊,唯因历过世情磋磨,才沾染颜色。但人们从不能小觑年龄的力量:它是另一种知识、另一种权力,在不由人提前体卝味、早早掠得之处,刮取贫瘠的一点渣沫。鹿儿岛的首领永远由村中最年长者担任,原始族群迷卝信老人的魔力如同历卝史本身。当代进步的、革卝命的,总是青年,打破传统、砸破铁窗,年轻人的精力无穷无尽不畏死去,但绝不能低估每一场苦难后都仍幸存的人:长者。他们更懂死亡的意味,哪怕因此而懦弱。他们或以蚂蚁、老鼠的姿态苟活,但一双眼睛足以看清利害。选择曼洲,而未选择更早在此处现身的陶玉书,太多显而易见的理由:曼洲的“洋人”外表,或是魔鬼,或是天使。但与国人前后走进教卝堂,这洋人的归属之地,便决计减轻他魔鬼的那一面,而无限膨卝胀在国人的注视中的,天使的怜惜;更因少年的怜悯天真仍未被世情消磨,好处的获取也绝不虚妄。在陶玉书的旁观中,这一场滑稽戏剧,以悲剧的咏叹调进行,却注定以喜剧收尾——皆大欢喜,除却他作为旁观者的言不由衷。
          但他始终也未出声拦卝阻、只是冷眼袖手,充作他小说中冷漠的看客,一桩桩,丑陋的国人,他何必写小说,画像就够真。
          这冰山是从哪一刻听到松动?以笔者浅薄的猜测,从陶玉书目睹卢曼洲的应对之法,以料中的赞美起始,以自陈的剖析告破。陶玉书,尖锐对己、尖锐对世,连同一刻前,教卝堂中的爱人都受奚落,平白当圣殿四柱、高顶悬梁作声呐,一遍遍回荡曼洲的来信为弓。哪里是永远较真都可以,我们务必承认,曼洲的眼中,情人出西施。这并非数理学家的较真,而是文人的口与笔侧锋都肖刃。温和与沈默只是他常常久思的外表,情衷于己的爱人,对转向后的现实、真卝相、世情与人物,都浓郁得自伤伤人。
          而后他听曼洲吐露,他尊敬谎卝言,温热。
          戒备的躯体里,一颗炽卝热又冷酷的心脏,吐露爱意、婚戒于吻,也大胆诚挚地承认,谎卝言温热,尊敬值得。
          陶玉书的念头,每一颗都实已落在曼洲掌中,但世情中总有这样的侠客,以赤子心,慧明目,应对丑陋不堪的角色,将每一首残章都讴成歌。
          他的美丽不在乌托邦中,而在现实里——陶玉书不禁脑海中响起此句画外音,由每一种殷殷的留恋写作值得。
          如若与善为邻,更甚,与真善美为伴,灵魂的洗礼在每一日的朝露与星河,是羁旅的桑丘见到必定跟随的堂吉诃德。他不够天真、不够浮夸、不够虚假,他与谎卝言共存,却似假也真。荒诞是一种戏剧,更是一种生活。西西弗斯在山顶中走下,他看到山脚那只林中的鹿。你的眼中不能满是巨石,要有海浪、铁链、风与白鸥。生命是一种美德,将哲学的求索映射卝进生活,才算作但有收获。
          于此再次二人的世界里,陶玉书走到琴凳前,挨肩地挤坐。他不讲“让让”,不称“劳烦”,他只是再次提起琴盖,双手照常地,覆上黑白键格。
          “走调的琴音告诉我们,世情的颠倒无法阻止艺术的诞生。它被抛入现实的荒谬中,求生存、求意义、求公卝理、求幸福。”
          并未擦卝拭过的键身,洁癖也作不视,温柔却有力地叩响现实之门。
          “我在故乡的土地上,怎能坐视谎卝言的委曲。”
          “洲,”
          他说,
          “不必再求得我的谅解。陶玉书的眼中,见得到真卝实的你。”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43楼2022-01-25 2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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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曼洲
            比如说,有一天清晨,一位被无辜引卝诱的水手从我们所处的这种贫富恐怖中掌舵撤离,以伟人之足填平月的疮孔,多瑙河里的半块月球;在林间治愈生灵,像一个浓缩的孩子,吸引来女巫和炼金术士在黑卝暗天堂里的法炉;还有圣卝人、伟大孤独的人、El hacedor(西语:造物主、诗人和作家)和他贵妇卝人的母亲,撒旦的使女。
            背井离乡的决定将其余的决定权交给了祖辈的阴影。伊戈尔·多尔戈鲁基造梦者的梦,湿卝润的晨光照映出那种愚者才有的神话色彩。而丧失权卝利的理想国公卝民,放逐回到血红的土地上。
            只有毒蛇的齿涎能浇灌至此。悲剧的不同层次上,上卝位伟大的演员再次戴起金色的冠冕。他唯一未能主卝宰的,是马赛的海水,流进水手的野后代的血管里,以及曼州更为浓郁的金发。
            凭借海流的去向,一条窄卝窄的不摧的猎人的路开辟出来,这就是他丈量的莫斯科和巴黎。随后是英年的病痛、可知的风暴和可知的追恋狂风的舞蹈,以及伊戈尔闭上的诅咒的眼睛。
            他无须再听孩童证实多少次,祖坟与梦想,早被曼州幼小的手平静地埋葬。他喑哑地附着在曼洲心脏的起居室里,如果他的神秘主卝义奏效,卢曼洲能推诿掉和苦难和解的动机。他想,多幸好,他终不是伊戈尔的孩子。因为没有一个孩子可以感知到父亲的嫉妒。
            他忘记回到马赛,扬帆启程去波尔多的棕榈树底下。对于巴黎的睿智来说,他是一个透卝明的成卝人,并不自发拥有肺腑的火苗,只是平板地看她、看阳光,反射一种貌似光彩的幻觉。
            金色。金色的光芒,他人金色的困厄和父亲的理想。
            所以他送走名为小鼠的钢琴家时,那一瞬间除却犹豫敏卝感的赘余解释,他看着陶那灵邃的、不会反映金属的眼睛,他立时等待被聆听的倾诉是某一种错杂的欲卝望。
            他的大卝腿像银球被小孩砰砰撞,力道卸去后和新加入的球体安静地依立在一起。脚跟踩下踏板,胸膛紧紧卝贴着心脏,手臂绕过圆弧,他没有比风更轻的力度,覆在陶玉书的手背上。
            灼烧的岩浆在陶耳边迸流。
            “始神牵引着天幕的太阳,以让人们千代万代,误以为自己血脉里流淌着阳光。剥削来自于上层的炫耀,所以底层会用无道卝德的形式炫耀给更底层的人。神性若不能向阳,便是不公世态的毒药。”
            卢曼洲真正地放松卝下来,剥去高贵的羽毛、低贱的泥土里的珠宝,在陶同样吸力的面前,他不再反光,是一个冷漠而温和的孩子的口吻,淡淡的焕然,让他的脸容比往常还要惊人。琴音太高雅,他是最单纯的琴木,在深渊里赞仰别人的西古尔德。他是发声的,平凡而不凡的筒,他并不是一个圣卝人。
            他庸常的幸福在脸上微微笑。
            “艺术在世界的悲剧里寻找幸福,但真卝理可以与幸福成为并肩的不同派系。换言之,我的路,你看见的,既非执着幸福,也非创造喜剧。”
            “真卝理践行在人间里,这是我的情结。”
            缓缓收紧的拥卝抱。
            “你是真卝理可以跨度的极限和谐。我从莫斯科的荒地走过,从巴黎的工业区远航,在日本死亡,回到中卝国出生。我带着我的父亲的思考,我的继父的感情,我自己真挚的意志。我来到你的琴声旁边,就无法不被你吸引。”
            “我无法不将自己想象成你撑的伞。等我们离开,我是否还会成为你的一部分,或你已经成为。感受到吗,在我真正的血液里。”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44楼2022-01-25 2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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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玉书
              他们在圣殿里完成对神的弑毁。革命党人、左倾知识分子,第一要务是不信神。但他们骨子里流淌的动物性,仍存以原始的对力量的憧憬。我们记录原始族群的故事,爵士日记中写,并非表现现代人对落后的探究、怜悯、同情、旁观。务必领会的原则是,每一种族群都是人类本身。他们外露的天性,或为现代人藏起,但从未消亡。而更顽强的那些昆虫,与我们伴随千万年,此后仍旧。亦是一种必然的昭示、在于作为人类的那些特性,无论原始崇拜、敬畏强者、欺凌弱者、本能为恶、重建道德、收拾善的脆弱,它们仍储存于基因中。自私的基因。
              在卢曼洲讲出神性与毒药的系结后,陶玉书亦提出观点:神是依靠人的力量供给而存活的。单向的关联,等同于食物链。人是神的食物,无论多么矫饰以信仰、灵魂,最终的结果都是进入神国、被消化、被抹去。所以人可以自比为神,是崇拜力量。人也可以不屈从于神,如西西弗斯。当我们已叫破神的光环后,陶玉书说,我们也再不必畏世、畏命运、畏任何。
              他们相视而笑,打开各自躯壳、将对方接纳入自我世界的逻辑链中。文学的感性一面当建立在足够的理性之上,否则文字的灵魄便不足以注入角色人格。音乐的艺术性基于数学的自洽和谐,陶玉书弹奏巴赫十二律,声称他对数学的敏感当不亚于任何一个数学爱好者:不是数字,就像音乐不是音符。他解释,也不必解释,因为卢曼洲当然懂得。
              “但你从来不必将自己比作任何我的所有物、不必称作任何物质。”陶玉书合上琴盖前,侧转半身,“生而为人,任何时刻都值得尊重、热爱。”
              厄洛斯有多少个日夜未再现身。他们牵手走出教堂,看大地涌向天空的一群白鸽。
              “这世上此时此刻,无声无息多少故事发生消亡。我赞同革命者言,真理在实践中得证。我们即将回到我的故乡了。大连不过停泊的一刻,真实的烟尘已经捕获我,而我经过这漫长的旅途,”并肩地,在风中呼吸寒冷的鲜活。“已铺垫直面现实、求索真理的全部构设。”
              拥抱我、或击垮我,斗士往往这样地呼号在风中。但陶玉书眼中,斗争只是最表面的一种催化,在更多值得被揭开、被记述、被传播的人类生存连结中。
              而他的偏见视角,今有曼洲的旁拓。无论爱人或知己,陶玉书在登船后,回身向那一座教堂微渺的模糊轮廓致意:
              是你启发我、我复得见他。再会,神与神国。
              -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45楼2022-01-25 2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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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杀青

                林华君
                林华君从满桌剪裁的布料丝线中抬起眼,偷了一隙空闲,去看月夜的海。
                那方锦缎反复比量才舍得下剪,华美布料屡遭绣针卝刺破,细细密密穿行过的,是海棠与小迎春,也把她祝福的愿一同盘缠进去,对襟盘扣系上封缄。
                眼底熬红几丝,睫下无数次闪过他那时垂落的一丝发,午夜时分勾扯她的思绪起伏,消减了夜深时分本应有的睡意,黎明时再成就那一件旗袍。
                有点后悔,应该帮他拢过那缕发卝丝的。
                就着清辉抖开,摇曳开一片光华,模糊朦胧的恍惚中,她好似已经可以看见来日的身影。
                林华君最后看过一场海上的日出,没有旁人,没有诗词和秘密,只她一个。
                透过一扇窗去看,波光粼粼的大海上,冉冉升起的火红旭日,热烈地点燃夏日馥郁的海风。她只需静静的目睹一切,带着薄彩的云朵、飞略过的海鸟、间或吻上船舷的浪花、海风和阳光,在某个刹那,便好似尽归她所有。
                真好看啊,让人心胸都打开了,她这样想。
                熬过一天两夜的旗袍被她小心仔细的打包,连同一方小笺,选定服卝务生代为转交。
                她没有去寻任何人告别。
                我心意已定。
                这条既定的路,只能她一个人走下去,又何旁人须相送。
                “再见。”
                秀丽纤瘦的身影于停靠的游轮前最后伫立片刻,唇齿开合,这便是她此行的最后一句话了,落在记忆中,是海风的味道和晨曦的颜色。
                而后,她转身,投入茫茫人海。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59楼2022-01-25 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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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60楼2022-01-25 2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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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③裴朔×薛云璋
                    薛云璋
                    邮轮即将抵达上卝海,她仍保持早起习惯,一杯热茶,往甲板而去。立于祖国海域上,似乎连咸湿的海风也变得亲切,她今日身法也更加流畅自然。回房后持笔写下纸条,清秀有力的字迹仿佛在昭示她的倔强和决心。拜托船上侍者将纸条交至223,她面容平静,继续在房间收拾东西准备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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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朔
                    邮轮即将驶入上卝海口岸,旅程步入尾声,前些时候的日记平整叠放在桌角,记录状似无聊,却每每有所收获的那些天。
                    他难得晚起,睡得正好,早上推开窗时阳光已然赶趟儿似的一股脑钻进逼仄的小房间,处处都被照的发起光来。
                    门被敲响,他礼貌道谢接过纸条,上头的字迹大概是熟悉的——不久前方见过如此,来自于前夜他收到的信,那时墨迹未干,也足见对方落笔所想。
                    带着情绪的文卝字,可不太像她所表现的样子。他想。于是把这张纸同其他文件资料收好,小箱子还是来时的模样,整间屋子似乎未曾留下卝任何痕迹,又满满是烟火气息。
                    或许这才是人间,来时兴许浓墨重彩,期间回忆只有自己在意,走时也是一样——一直以来,你手里的东西不算你的,充其量是寄存。
                    他靠着门板,低声自语,
                    “怎么不去呢。”
                    于是推开223大门,直奔201去,房间内窸窸窣窣有点动静,他松口气还不算晚,于是轻叩门扉,
                    -
                    薛云璋
                    邮轮将在不久后靠岸,她轻便的一个行李箱也已经收拾完毕,静立于小窗前看碧水渐浊,耳边似乎已经有人声鼎沸,乡音亲切。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时她本持平嘴角有一瞬微扬,继而平静且步履从容地开门,看到门口的人,问他:“想看梅花?”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61楼2022-01-25 2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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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朔
                      上卝海的码头,大概同日本的有异曲同工之妙,说难听了就是吵。于海上漂游,每日清晨静谧良久,使得夹杂着乡音的喧闹声意外地被叠上了思乡的情调,绵长而有韵味。此时此刻,他背后是大敞的房间的门,走到屋内站定,
                      “只是邀请我去看梅花?”
                      他不回答,反而把问题抛回,门从里面被她打开,于是致使当前两个人相对站着——他猜,他们应该是别无二致的假装冷淡,拼命压抑住的内心想法。说起来他这个人似乎总有点奇怪的胜负欲,基于多年来成功的伪装功底,他可不想——那必定也不可能率先露卝出马脚。
                      “喔,那我可有点失望了。”
                      “不说这个,要下船了,先去酒馆那片看看,然后——我要先去见几位革卝命上的朋友,修整几日便要即刻动身前往江浙,很不幸的是,我们又要坐船,——真是让人头疼。”
                      人称从我变成我们,话出口的时候他略有迟疑,随后也淡然接受,就好像一切都是顺理成章。
                      其实生命本身就是一件概率极小的事情,每一次诞生,都不过是亿万分之一,在时间和空间的旷野上,我们都追随者这样或那样的目标抑或信卝仰,在亿亿万万的可能性中相遇。
                      他突然想起第一天上船,同龄的女士开着玩笑,问他大概是“看着女士拎着箱子都没有点表示”的内容,他那时微微颔首,不置可否,而撞入那人微尘后明亮的眉眼。而今天,似乎他那根迟钝的神卝经终于有了作为,他主动掂了地面上被收拾好的行李箱,率先走出房间,在门口让出位置,眼底笑意微微加深,一字一顿,
                      “不论上卝海,还是天津,亦或是吉林,以及那些也许总会有一游的祖国山川,日后的路还很长。但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路,你踏上去,就知道自己永不孤单。”
                      “别的,我想你应该还有疑问,我准备用一生的时间来回答,你准备要听了吗?”
                      他背后二楼的栏杆往下望,一直通到一楼的巨大窗棂,船已经稳稳停泊靠岸,有几只鸥鸟随之被惊起高飞入天际,再远一点,是一开始就看见过的海平面尽头水天相接的地方。他们面前是绵延的群山,陆地,灯火未明,是因日光未尽,人心长明,是因为——
                      “我想在有限的时间里,无限地爱着你。”
                      人生的意义也许不只是报效祖国,为中卝华崛起*,远渡重洋,奔波四方
                      乱世之所以成诗,是因为轰轰烈烈,百转千回,无数和他一样的青年人前赴后继,甘愿做洪水倒来时第一批被淹没的人,而爱为什么成诗呢?大概是不能解释的。
                      如果让他来说,应该是那天漏洞百出的 《钟》太独一无二,又或许是她言谈中的某些光太吸引人,超越了当下理性能够认知的范畴。
                      *引自周卝恩卝来“为中卝华之崛起而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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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云璋
                      “嗯,不然呢,难道你还真想去见我爹和哥卝哥?说不定我是骗人的,也许他们最讨厌你这样念过书的读书人。”
                      她只掩住唇边笑意,看他故作冷淡,却又将她行李箱拎起,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最终还是说出我们,不孤单,一生,和爱。
                      这样重的承诺和分量,她不知道自己是以何种信心接下来,但她知道,往后的山川大河,漫长岁月,她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去理解,去感受,去将自己完全地交于另一个人。
                      “听到了,你好啰嗦。”她侧首不让他瞧见红得发烫的脸颊。早该知道的,他可并不是只有在谈主卝义信念时才口若悬河。
                      海鸥长鸣,码头喧闹,二人并肩踏上祖国的土地,感受着亲切而又熟悉的气息涌来。她从他手中接过自己并没有多少东西的箱子——并非不解风情,只是如此,他们便都有一只空下来的手。
                      她自然而然地把手递过去,握上他的。
                      “人好多,记得要抓紧我。”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62楼2022-01-25 2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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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65楼2022-01-25 2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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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铁道员(Poppoya)——大贯妙子、坂本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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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3:莫扎特:小星星变奏曲K.265/300e
                          另注:碟片的故事是事先给陶陶写好的设定,如果没有遇到曼洲。笔者的自大莫过于以为可以掌控角色的一切,而写下今日的故事时,我听到陶生的拒绝。但我仍然执意写完这一个必然,称命运的无常在于一切的偏执必将引向不得预料的结尾。
                          因写前已将画面想过太多回,落笔时再无最初情感。也可能在这一日,他尚来不及郑重作答。十分抱歉。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66楼2022-01-25 2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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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曼洲
                            已经是深秋!——烈酒与吉他都封存入柜,但若不怕沾染潮气,这时节才是有滋有味的——远远离开被阳光毒死的行尸走肉。
                            秋天。我的画在航船渐缓的嗡鸣声中表现静止,拉上所有窗帘,光亮在画前苟卝延卝残卝喘地晃来晃去,海鸥的蹼影像胡椒瓶在给一种油然欣赏的氛围添彩。我是个大厨,端起尖锐的匕卝首,在轻卝盈的舞蹈中给这份光卝明的遗卝作切分,装盘——在垃卝圾箱中。
                            从它皲裂的尸体,可以看出中心是魁梧的、处在全部光线中的男体,如果加上他人被压抑的激动,自我尊严感和无声的悲哀,是的。我出于怜惜和触动,终究捡出那碎片伸出来要最后一次抚卝摸她儿子的圣母的手。放到行囊里,彻底作别这一幅基卝督下葬图。
                            “母亲的手”,在一堆同样的碎画布里,放到一个小王子的头上,落款如此写道。
                            在今日最象征意义的事完毕后,我拉开窗幕,掏出抽屉里的薄眼镜,认真地眯起眼,校对这一日的日程。十月二十五日,钢笔字在给不同人的去信中尽量保持规整:孙同学,我已从早稻田返航抵沪,华侨华人学卝生会近来卝经营可好?……我从家中取走不少藏书,即待变卖,支持我们社团的活动开销……新诗派之事暂缓,切记沙龙不可成为纸上运筹之酸腐事,我仍赞举去请那几位贵夫人的到场,唯她们在,社交性质才会不同,不要小瞧夫人们长袖善舞的本事……;宋教授,我将抵达杭州学卝生会,谨代卝表VAPP*的同志们献上问候……从通信中我得知,俄国以物易物事态愈加频繁,卢币市值大跌,俄国的经济危卝机已经造成严重影响,但更糟糕的是苏俄伏尔加河流域自今年初春开始的大饥卝荒,恐卝慌的人们在初期很快就把非常有限的食物抢购一空,并在很短的时间内用光。接着大饥卝荒蔓延,人们开始吃猫,狗,老鼠,鸟类和一切“可食的食物”……这是附带的当地摄影,看看这个麻秆一样的孩子!我听说人吃卝人已经开始发酵,连麻秆都保护不了自己了……是的,请您筹备募捐事宜。我将寄给俄国华侨学卝生会……;纳斯秋莎夫人,您在哈尔滨的日子还好吗?希望小鲍里斯已经振作起来了,失去爵位没什么可哭泣的,听我一劝,他现在最该做的事情就是去读书。您的家底还可以让他在伦敦学成归来吧?我现在将我在伦敦的朋友的地址与号码留给您,他可以帮鲍里斯找到心仪的教授,请不必担心……我想请您去哈尔滨道里查找一个老妇卝人,她叫杜春凤,丈夫卢德平生前是黑龙江地区西伯利亚大铁路的建造工卝人,在1904年过劳猝死,这是十七年卝前她的地址……请务必告知我任何关于她下落的消息,不胜感激。若您找到她,请在我赶回去之前对她救济,并立刻为我在杭州的住址来信。
                            “嘀嗒——”
                            铜座钟的摆锤动卝荡起来,前日放进去的铃兰花已经窒卝息枯萎。巴黎在年卝前将它送给我,一个小教坛的塑样,小巧的坛顶呈拱形,上面斜挂着两句爱情诗的阴性抽象词,中间一个硕卝大的金质十卝字卝架,饰有永生的卷叶花纹。我把枯黄的花朵取出,笔端捺去最后一画,站起身,推进凳子,提着牛皮布包和书箱。对那花朵亲卝吻:“Ты самый красивый цветок, даже если ты увядешь(你是最美的花,即使你会枯萎).”
                            我从外间合上房门,用手杖将锁扣好,甲板上,雾霭浓郁得近乎停滞。和平的日子,我带着笑意这样走近我的花园,今天没有人会在阳光下露卝出痴迷陶醉的表情,他们捏着鼻子,皱着盲眼,在栏杆旁咒骂鬼天气。
                            如此看起来,才像一群找到憾慰快卝感的悲剧演员。
                            敬业地演绎壮美,而不否认灾卝难的辽阔,我认为道卝德不能充作人生形而上的证据,茫然守道的人最终会否认人生。
                            我走过世界的表象,金灿又即黯淡的幻觉。我来到我和我自己地狱决裂的关系里,享受着就缚的痛苦,在血红的月亮下踢踏最后一句话剧。
                            我有甜卝蜜的标杆,在指引人生流动的去向。让我无处宣卝泄的弱点,得到深刻的抚卝慰和冲击,在我躯壳里,另一份住进来的爱意。
                            我来到我的花园的门扉前。
                            他赠我以无与伦比的音乐。
                            你的诗,我在漫无目的的宇宙中找到了。我说。
                            “你是我诞生于此,地球所以为地球的理由。”
                            “我是一个偷渡者,一个毒药瓶,一个女巫、邪卝恶的马人,一个失败的炼金石,反骨的刺上的岩浆。”
                            “我流入你,渴望一死。”
                            “而你赐予我海洋。”
                            我的步伐毫无任何分秒的停止,低下头,眼睫在不可思议地颤卝抖。我的泪和吻,齐落在他白卝皙的无名指上。
                            “请带我走。如果我无可归依,陶玉书先生,请做我对人类亘古的爱情,唯一的贪妄。”
                            ——‘就像神明蓝色大眼睛和以雪为形一样,海与天在云石平台上引来铺陈无数刚健初放的玫瑰。’*
                            这就是我寻觅与他的语言。
                            酗酒的日神,在迢远的漂泊中,听过一场只此一回的琴声。也只此一回,带回了垂青他的,珍贵、无可比拟的、可以随意凋谢的人类。
                            他的手在我大衣兜里。临行前,我借着亲卝吻,呼上轻轻的热气。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67楼2022-01-25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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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
                              1. 1920.10 全俄无卝产卝阶卝级作家协会(VAPP)成卝立。
                              2.出自兰波《彩画集》
                              另:
                              犹豫许久,终于写下洲的最后一节。第三人称的视角,我们的观众视角,笔者私以为从第五日教卝堂最后一段,洲洲的笑容,就已经结束了。他在游轮上短短的内心探索之旅,已经达到了内心的最圆卝满,最好的经历,已经无需用任何角度再玩卝弄游戏、剖析情肠了。故而笔者斗胆在告白篇中使用第一人称,希望能展现一个思辨旅程结束后的,日常中洲洲自己看见的自己。也是陶陶看见的对方。他们是真正的伴侣。谨以此献给每一位辛苦与己搏斗的文艺人员,与时代下卝任何发自内心的选择,或对或错,不由后人评说。感谢大家的陪伴,和对套路的喜爱,我们番外再见。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68楼2022-01-25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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