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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垒生 恐怖小说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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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江苏1楼2010-05-12 22:04回复
    摸出火镰打着了,在洞壁上挖了个洞,放在里面,借着这一点光,我开始挖土。
              不用想别人会来救我,我有一个堂叔早就想谋夺我的产业,我失踪是他求之不得的事。也不用想别人会如此好心,再来挖开这墓,当初开挖这洞穴时我找的都是远来的工匠,他们甚至不知我挖这个洞做什么。抬进来的人也都是我找得过路人,他们都未必还能再找得到这里。而此时,我求生的欲念却和当初我想自绝时的决心一样大。
              我必须从这里出去。
              我干得挥汗如雨,但越来越难干。泥土越来越紧密,破瓶子也极不顺手。
              不知干了多久,我的腹中好象有一只手在抓着,一阵阵酸水都冒出来。这是饥饿么?也许,我在洞中已呆了一天了吧。本来就是想丢弃我这皮囊的,当然不会带食物进来。
              对了,在她的枕下,有两个白馒头。那是过奈何桥时打狗用的。
              我回到她的灵柩边,鼓足勇气,把棺盖推开了一点,手伸进去,在她头下摸着。
              摸出馒头,她的脑袋"咚"一声敲在下面的木板上,倒象是木头互相碰撞。但我根本不顾那些,狼吞虎咽地吃着馒头,甚至不去理睬那是什么滋味。
              两个馒头一下子吃完了。尽管还饿,但至少我可以让自己明白我的肚子里有了点食物了。我开始挖洞。
              挖出来的土越来越潮湿,总是沾在瓶上,甩都甩不下,我挖一下后需要把泥土刮净了才能再挖,这样十分耗费我的体力。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当饥饿告诉我时间时,我已无法再举起那破瓶子了。
              此时,我有点后悔把鸩酒倒了。
              借着暗淡之极的灯光,我回到灵柩边,想坐下来,但是我已头昏眼花,一下坐空了,倒在地上。
              地上,冰冷而潮湿,除了泥土,什么也没有。没有草根,没有苔藓。
              我的手碰到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不软也不硬。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的衣角,但马上知道,那是刚才被我打死的老鼠。
              恶心。一开始我这样想,但马上我想到,这可是食物。
              我欣喜地想着,抓着了那只死老鼠。
              我拉住两鼠的两只后爪,用力撕开。老鼠还没死透,当我扯下一只后腿时还动了动,里面还有未凝结的血滴出来。我把撕开的半只老鼠放到嘴边,机械地咀嚼着,鼠毛刺在我的舌头就像在刷牙,而有点尖利的小爪子也在我齿间开始粉碎。平心而论,鼠肉只带有腥味,并不是太难吃,而且血液淌下我喉头里,带给我一种暖洋洋的饱食的感觉,甚至有几分鲜甜。
              我拼命咀嚼着。老鼠的尾巴在我嘴里时而盘屈成一团,时而又甩出唇外。终于,我把这死鼠的内脏、皮毛也同样咀嚼得粉碎,吞入腹中。这老鼠虽然不大,但我想吃下去后大概也足可以让我再坚持五、六个小时。
              我吃完了老鼠,觉得身上的力量又回来了一些。站起身,摸到了那半只瓶子,重又开始挖掘。
              碎土里的冰屑融化后,又冻得硬硬的一整块,用破瓶子很难挖。我的手机械地动作,泥土向后甩去,不知干了多久,只觉得我的头上汗水直淌,背上的衣服已经湿得搭在身上。墓穴里空气越来越污浊,让我喘息也有点困难。
              这时,我又感到了饥饿。
              洞壁挖进了大约有一尺多。然而我记得,进来时我大约走了几百步,两百多步吧。每一步大约有一尺多点,而我这一天只挖一尺多,那只怕要挖两百多天才能挖通。这让我感到绝望,一个人再怎么坚持,也无法在这个密闭的山洞里呆上两百多天的。即使水和空气都不成问题,但食物怎么办?我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再抓不到老鼠了。
              想到这些,我丧气地坐了下来。
              饥饿开始象一只毛茸茸的小兽,在我的胃里啮咬。一股股酸溜溜的水泛上来,让我满嘴都发苦。我明白,如果再不能吃一点食物下去,那我一定会马上倒毙。
              很奇怪。当我想要殉情时,觉得生命一点也不值得珍视。但事到临头,我又觉得生命那么可爱,值得用一切去换。
    


    IP属地:江苏4楼2010-05-12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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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饥饿中,我想到了平常吃的面条、稀饭。此时如果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食物,不,即使是一碗猪吃的泔水,我也会甘之如饴的。
                在黑暗中,我伸出手去,然而只摸到了潮湿冰冷的土壁。
                突然,我发现贴着我的掌心,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软而长,好象一根粗粗的线。
                那是蚯蚓!
                我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什么,那条蚯蚓已经蠕动在我的嘴里了。我用舌头拨弄着它,用舌尖细细地舔掉它身上的泥巴,品尝着那细而圆的身体上那种腥味。我让它穿行在我的齿间,从舌面再到舌底,再用舌头把它顶出来,一半挂在唇外,似乎不这样不足以表达我的狂喜。
                当我把这蚯蚓吮吸得好象瘦了一圈,我开始细细地咀嚼。
                蚯蚓不象鼠肉。鼠肉的皮毛太粗糙,而且血腥气也太重,蚯蚓只有一点淡淡的血腥,不浓,就象化在水中的一滴墨,云层后的一点星光,不经意的当口才能发现。但也就是那一点血腥气告诉我,我吃下去的是可以消化的食物,不是木头和泥土。
                可是我再摸着洞壁,却什么也没有。本来,冬天就没什么虫蚁会出来,这蚯蚓怕是埋在土里被我挖出来的吧。我借着漆灯光摸索了一遍,却什么也找不到。如果我能找到什么,虫卵、蝎子、蛤蟆,不管什么,我都会一下放进嘴里,但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找不到。
      注意:以下的文字过于恶心,请勿轻易入内观看。神经衰弱者或心地仁慈善良者,慎重再慎重。
             饥饿是什么?是有毒的钩子,只是轻轻地钩住你的皮肉,一拉一扯,不让你痛得一下失去知觉,只是让你摆脱不了那种感觉。
                不知睡了多久,我梦到了我正参加一个丰盛的宴会,吃着那些肥厚多汁的肉块,炒得鲜美脆嫩的蔬菜,喝着十年陈的花雕,围着火炉,让周身都暖洋洋的。我抓住了一根日本风味的天妇罗,狠狠地咬了下去。
                象一条闪电打入我脊柱,一股钻心的疼痛使得我一下醒过来。眼前除了那一点漆灯,就只有一具朱红的灵柩了。但我的嘴里却留着点什么,暖洋洋的。我吐了出来,放在手上。
                在灯光下,我看到了半截手指。
                很奇怪,看到这手指,我首先想到的是这能不能吃,而不是害怕。我把它含在嘴里,而右手上,伤口还在滴滴答答地滴下血来。我把伤口放在嘴里,用力吸了一下,只觉得钻心地疼痛。但那疼痛比饥饿好受一点,我大口大口地吞入。
                我的血的滋味比老鼠的好多了。血在我的喉咙口,毛茸茸的,有点辣,也有点厚,简直象是一块块的而不是液体。吸了几口,伤口已不再流血,我开始咀嚼嘴里的手指。
                手指不是很粗,肉不多,事实上也只有一层皮。我先象吃排骨一样把皮从骨头上用牙齿剥落下来。因为很新鲜,这层皮很难剥下来。我含着手指,用力地吸着。在指骨中,还有一点点骨髓,但并不怎么吃得出来。当皮剥下后,又有一点肉嵌在骨头缝里。我用牙咬着那点肉,一点点地含着,象含着一块糖。指甲太硬了,也嚼不碎,我只好吐出来。
                把皮肉吃完了,再嚼着骨头。骨头里还有点骨髓,不多了。我用力把指骨嚼得粉碎,全都吞了下去。
                小手指太小了,吃下去并没让我感到吃过什么。也许,我该再吃一个?我伸出左手。是左手的小指么?但我已没有勇气再咬下去。如果不是在梦中,我想我也不会有勇气咬掉右手的小指的吧。
                在灯光下,灵柩已红得刺眼。很奇怪,那么暗淡的灯光,灵柩上的红漆居然会这么鲜艳。那里,她身上的肉一定是非常美味的吧?
                我惊愕地发现自己有了这么个邪恶的念头。我的口水已经从嘴角流下来,仿佛已经嗅到了她肌肤的芬芳。如果咬下去,她的肉一定会象蒸得非常好的发糕一样松软,从里面流出浆汁来的吧。
                我把漆灯拿到灵柩边。
                我用力推开灵柩的盖。尽管这盖并不是太重,但我还是花了不少力气才推开。
      


      IP属地:江苏5楼2010-05-12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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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已经下了那个决心,但我实在难以放弃再看她一眼的愿望,即使她的脸已只是象噩梦中才有的妖魔的形状,但毕竟曾是我的生命,曾是我的一切。
                  漆灯的光阴暗得象凝结的冰。在光下,我看见她的脸——如果那还算脸的话。
        她的脸已经开始腐烂,尽管在外表仍不太看得出来。她脸上的皮肤光滑得象刚剥壳的鸡蛋,已经被下面的脓液顶起来,透过变薄而紧绷的皮肤,我看到她的皮肤下那些脓液象是流动,幻出异光,使得她有点庄严。
        由于上颚也腐烂了,她的牙呲出来,使得本已没有唇的嘴更为可怕。我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脸,她脸上的皮肤先是被我戳了个洞,然后,象熟透了的葡萄一样,猛地裂开,脓液仿佛果汁溅到我脸上来,有几滴溅到我嘴里,并不难吃,倒有点蜂蜜的厚重和腐乳的怪诞。
        也许是因为在洞里并不算太冷吧,她的腐烂也是从里开始的。洞里面也没有苍蝇,所以她的身上没有蛆,但她的身体已经浸泡在一种液体中了。这是从她身体里流出来的尸液,混和着棺木的味道,醇厚得象酒,在灵柩中积了一层。也许,我已在这洞穴里呆了十几天了吧?
                  我伸手到尸液中,那些液体象小小的刀子,刺痛了我右手小指的伤口,却让我更有了几分勇气。掬了一口喝下。
                  有点暖洋洋的味道,有点酸,也稍带着一点辣,直涌入喉。那是她身上的液体,从她皮肤下渗出的,没有多少日子前还曾流动在她粉白的皮肤下,好象流动在初生的芽鞘里的植物汁液。那是她的身体吧。
                  我伸手在尸液中,摸着她的手臂。她的手臂上,那些筋已许已腐坏了,因此我拿起她的手臂时,半截手臂就好象煮熟了一样脱骨而出。我把她的手臂举到嘴边,这半截手臂有点臭味,一阵阵的,不象尸液那么容易接受。
                  然而我要活下去。
                  我闭上眼,咬了一口。其实不闭眼,那只有一点绿豆大的漆灯光也没法让我看清什么。只是闭上眼,我可以想象我在吃一只烧得不太可口的肘子。那块肉在我的咀嚼下渐渐成为肉泥,奇怪的是,此时我倒并不觉得太过难吃。她的肉在我的身体内燃烧,让我感到一阵阵温暖,感到饱食的满足。
                  第一口下肚,以后就不再犹豫了。我开始象个老饕一样恬不知耻地吃着她手臂上的肉。我从嘴唇夹住臂上的皮肤,一场脸,把那张皮都撕下来。由于手臂已处于半腐败状态,撕下皮来很是轻易。而皮肤一撕掉,里面的肉便渗出黄液来,我伸出舌头舔着那些肉丝,把上面淌下的液体都吸入嘴里。事实上她身上的肉并没有什么难吃的,一点腐烂只让肉质咬嚼起来有种蘑菇一样的味道。
                  我把一条手臂都吃完了。许久没有的饱食感觉让我精力充沛。我端着漆灯,站了起来。此时,我才发现失去了一条手臂,她的样子一下变得象个陌生人。也许,她连人也不是了,在她肘上,被我撕裂的地方,还有几条腐肉浸在尸液中,象是荇草。
                  我开始拼命地挖掘。她大约有九十斤重,但此时一定没有那么重了,除去渗出的尸液,她的肉大约总有四十多斤吧。我每天吃半斤,也许可以坚持到挖通这洞穴。
                  然而我想我一定是堕入魔道,我在挖掘着泥土时也时时想着该去吃她身上的哪一块肉了。
                  挖了大约有五尺多深时,我觉得饥饿又开始了。
                  到了灵柩边,那盖子我没合上。此时我才发现我是失算了,开着盖,里面的尸液蒸发得很快。
                  我先掬了口尸液喝下去,撕开她已被尸液泡得霉烂的衣服,用手插进她的肚子里。她的肚子已经腐烂得象一堆烧得烂烂的肉皮,插进去时也有种伸进面粉的感觉。
        我两手用力,把肚子分成两半,她的内脏登时流出来,带着黑黑的泡沫和腥臭,活象一堆蛇,还在滑动她的内脏也多半变成了黑色,但这多半已是我的感觉,即使很新鲜,在漆灯光下也是黑黑的。我伸手在这堆内脏里拨动两下。肝、脾、心都还没有腐坏。我抓住了一根肠子,提了起来,滑溜溜的肠子有点粪便的臭味,但也不难闻。我把肠子捋到了肝处,掐断了,放到嘴边。
        


        IP属地:江苏6楼2010-05-12 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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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肉虽然腐坏了,但肠子还没有腐烂。我咬住肠头,感到一种韧性,象是十分筋逗的面条,尽管她的肠子比面条粗多了。我一边吸,一边咀嚼。肠子里面还有一些大便,但不多,因为她死前已经好几天除了些参汤没吃过东西,在她的肠子里,那些残余的大便还带着参味,却有点腐烂的味道。尽管如此,我想营养该还是有的。
                    我必须吃下去。
                    肠壁不是很厚,但咬嚼起来也有点费劲。我咬下一段,在嘴里细细地咀嚼,感到了这肠子由坚韧逐渐变得松散,又慢慢融化。我伸伸脖子,吞了下去,只觉得有点咽着。
                    这根肠子十分耐饥,我吃下去以后居然又挖了近十尺。现在,我已经有了一条一丈多的通道了,然而,我却知道我肯定挖不通了。
                    正挖着,突然,灯灭了。我的手一抖,“啪”一声,那瓶子已经断成了两截。
                    灯火灭了是因为灯碗里的漆燃尽了。尽管火非常小,但也有燃尽的一刻。我颓唐地坐在地上。我已绝不可能挖通这洞穴的,何况失去了光,失去了工具,我还能怎么挖?
                    我自暴自弃地坐着,过一会儿,在黑暗中摸到灵柩边,想从里面撕一条肉或者抓出一颗心脏来吃。咀嚼于我不是为了吃,而是一种支撑,仿佛只有如此才让自己明白自己还是活着的。
                    我的手一伸进去,觉得指尖一阵刺痛。我自然不相信什么报应,但也吓了一跳。很快,我知道这不过是我摸到了一段断裂的骨头。我撕下她的手臂时,有几片小骨被我拉断了,留下很坚利的锋刃。
                    是了。我想到了,用骨头去挖,远比用破瓶子好。
                    我伸手摸下去。她的腿已经开始腐烂,摸上去却光滑而浮肿,还没有脓液。我用手指抠入她的大腿里,撕开了肉块,从中取出一根大腿骨。
                    大腿骨很粗,但没有尖头。我摸到了一块玻璃片,细细地刮着骨节。这根腿骨开始变得尖利,我的指尖也摸到了一股油腻腻的东西。
                    那是骨髓吧。
                    我把骨头放到嘴边。但只有一头开口,骨髓流不出多少。我在另一头用玻璃片钻了个洞,然后吸了一口。腿骨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一些骨髓流入我喉头。
                    骨髓比肉更能耐饥。在黑暗中,我机械地用骨头挑着土。骨头不太粗,每一次只能挑起一小块土,但比破瓶子好用多了。当我觉得饿了,就伸进去撕一块肉。在黑暗中我不知那块肉是她身上的什么地方。由于大多腐烂了,所以一切肉都样子差不多。我吃在嘴里的,不知道那是她肚子上的,还是腿上,或者是她的胸脯。开始也能凭口感知道一些,但随着一次次摸到的肉都渐渐和浆糊差不多,我也只是抓起来就吃。
               
                    不知过了多久。
                    空气越来越污浊,要呼出一口气也很困难。我不觉得饿,但浑身无力。不觉得饿,并不是我不饿,而是我的胃只怕已塞满了过多的腐尸肉。我摸索着,又一次伸到灵柩中去摸时,终于发现除了她的头在里面滚动,就只是一些半流体的东西,另外只剩下碎骨和一些小肉块。
          这就是她留下的一切么?我抓着她的头发,但头发也一下脱落了,我的手指只碰到了她的滑滑的头盖骨。在灵柩下这一堆滑腻腻的液体中抓起了这颗头颅,捧在手里,用舌尖拨弄着她眼眶里的眼珠。
          


          IP属地:江苏7楼2010-05-12 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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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眼珠上的筋也已腐烂了,所以就象石狮子嘴里的石球一样滴溜溜地转,不过流出一些腥臭的脑浆。即使我把她的头全吃下去,最多不过坚持上几天吧。可是,我能在这几天里挖通这洞穴么?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已数过了许多遍,我挖了大约有三十几步的路,但至少还有一百多步的路要挖。
                      当我想活下去的时候,却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希望。如果我当时就死了,那我也许自己心里也好受一些吧?只因为自作多情地想看她最后一眼。可能,人们还会传说我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可是,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可笑。
                      我抱着她的头,在漆黑一片的洞穴里吃吃地笑。我看不清这个骷髅是个什么模样,但多半也是有点笑意。她也在笑我么?
                      我不知笑了多久,空气越来越混浊。在已混乱成一片的脑子里,好象啄破一层厚厚的棉被,我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息。仿佛有什么洪荒时代的巨兽在外面爬行。先还是慢慢的,渐渐地越来越急。我几乎不知是什么回事,在洞穴那一边的内壁一下塌了下来。
                      外面,阳光直射进来,让我的眼也睁不开。过了好久,我才发现,其实当初我把这洞挖得太深了,竟然已到了山的另一头,离外面不过几尺厚而已。只是那是石壁,因此我根本不曾发现。随着春天来临,山上的雪化了,积雪流动时,这层石壁支撑不住,终于崩塌了。
                      我爬出了洞穴。外面,积雪未化净,在残雪中,几株野梅悠然而开,干瘦的枝上挑着几点红,仿佛浮在空中一般。山顶,白云正飞过。
                     
                      “所谓此身,观种子不净,观住处不净,观自相不净,观自体不净,观终竟不净。”
                      看着他上下抽动的嘴唇,我长叹了一口气。这时,远处有鸡声响了,野庵的窗纸上,也有了一片白里透青。
                      “大师,你真的讲了一个好故事,”我压抑着内心的恐惧,装作淡然地道,“当真象是个新编的《五卷书》或《百喻经》里的故事。不过,大师,天也亮了,我得告辞了。”
                      他道:“施主,你不信这是真事么?”
                      我笑了:“你讲的这事是很多年前了,现在早已没有什么‘世德堂’这样的称呼.这事即使是真事,那也是六七十年前的传说,不可能发生在大师身上。至于大彻大悟,”我笑了笑,却觉得自己也有点不太自然,“大师既已悟道,那就不该还在尘世。”
                      他不答,看看外面,道:“施主,天也晴了,我送你出门吧。老僧枯禅已坐至于今日,施主所言也不无道理。所谓枯禅,即是尚未开悟。”
                      他站起身,送我到门口。我道:“大师,我走了,请回吧。”
                      朝阳照在积雪上,嫣红素白,如非人世。他的手从袖中伸出来,向我一合什。
                      太阳正跳出地面,一切都温暖而清洁。然而我却毛骨悚然地看到,他的右手上,本来的小指处,只是空空荡荡
            


            IP属地:江苏8楼2010-05-12 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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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埋庵夜话>~~~~~~~~~~~~~~~~~~~~~~~~~~~~~~~
              ~~~~~~~~~~~~~~~~~~~~~~~~~~~~~~~~~~完~~~~~~~~~~~~~~~~~~~~~~~~~~~~~~~~~~~


              IP属地:江苏9楼2010-05-12 2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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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


                IP属地:江苏10楼2010-05-12 2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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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魇着了么?我的头很痛,但马上也想起来了,这是我和她的第三次幽会。她丈夫昨天出差,她叫我睡到她家去,大约昨夜纵欲太过,真是旧人所说的,色是刮骨钢刀啊。  
                        “你醒了。”  
                        黑暗中,一个人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声音很平静,可是我却象听到一个焦雷在耳边响起,是他!我猛地想坐起来,可是,胸口一阵剧痛,床也只是“吱吱”地响动。  
                        不对,这也不是床。  
                        几乎是一下子从昏睡中醒来,我发现我坐不起来的原因不是我魇着了,而是几根绳子牢牢地把我绑在——不是床,是一个十字形的木架子。只是我是直直地绑成一根,一根又粗又大的绳子正好横越过我的胸部,让我喘不过气。周围没有灯,只有一个火盆,里面点着炭,不旺,只有一些微微的红光。  
                        这不是他家的卧室!  
                        “这……这是哪里?”我想说,但横过我胸部的那根绳子太紧,以至于只能发出断续的声音。事实上,对于这个结果,我和她第一天就同时想过了,所以我并不是太紧张,至少,在一个法制社会,他不会干出太出格的事来的,即使他有权兼有钱。  
                        “我家的地窖。你以为是宾馆么?你这猪。”他很有礼貌地回答我,伸手拉着了灯。灯光一下亮起来,让我的眼前一花。在黑暗中处久了,乍一下亮起来,眼睛总不能适应,可我偏又不能用手遮住眼,只好半闭着眼,说:“开这么亮的灯做什么?”  
                        “我不喜欢在黑地里做事。”  
                        这话让我大吃一惊,不再顾灯光刺眼,一下睁大了眼,他也明白了我的意思,骂道:“你真是下流,我不是你那种那肮脏的人。不说了,醒了就好,开始吧。”  
                        他说着,松开了我的一只手,拉开了,又绑在这木架子的横档上。尽管我不知他要做什么,但还是拼命挣扎,只是只有一只手,根本挣不脱他铁钳一样的掌握。  
                        “哼哼,”他干笑着,“你这只肮脏的手,刚才不是抚摸着她的身体,赞美她象一块蛋糕么?”  
                        他摸着我的手。一个大男人摸着我的手,让我很不舒服,象是有虫子在爬。我道:“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  
                        他猛地一把拉下了我的戒指。我的中指一阵疼痛,他粗暴的动作,大约擦破了我的皮肤。他看着她送给我的那个纯金戒指,说:“这是那个□送给你的?呵呵,她倒从没送我这些,只问我要。在床上跟我做那种事,被我压得直叫时,她还没忘了问我要一件皮大衣。”  
                        他把戒指扔进了火盆。火舌舐着戒指,可是戒指并没有变色。我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只是你也不用这么对我吧。”  
                        “谢谢你的建议。”他的脸上露出了笑意,“你很喜欢她?”  
                        “是的。”我没有思索。我也决定,不管怎么样,我绝不会对他说,我要放弃她。  
                        “如果让你永远和她在一起,你愿意么?”  
                        我微笑起来:“如果真能这样,你能效楚庄王的绝缨之会,我必当结草衔环。”  
                        “呸。”他的脸上,是和我一样的微笑,可是一口痰却吐在我脸上:“知识分子就是知识分子,给个棒槌就当针。我不要要你的结草衔环。”  
                        他似乎看到了我脸上失望的神色,又很神秘地说:“不过,我会让你和她永远在一起的,我保证。”  
                        我喜出望外,但不敢多说什么。他大概想狠揍我一顿吧,如果这样能让她摆脱了他,那也是值得的,我很爱她,即使知道那种爱情是不伦之恋,但我还是愿意用自己的一生来守候她,为她付出自己的一切。  
                        我的脸上,他那口痰正淌过我的嘴角,汇聚到我的下巴,滴下来,有一些滑进我嘴里,没有什么味道,只是有点腻腻的,象是太烂的稀粥。      
                        他弯下腰,从架子下取出一把火钳,又从火盆里用火钳取出那个戒指,突然,他抓住我的手,粗暴地把我的手翻过来,不等我叫疼,他把烧红的戒面按在我的手背上。一阵钻心的疼痛直钻入我的骨髓,我大约发出了足以震破玻璃杯的高音,鼻子里闻到一股皮肉的焦臭。其实那灼热戒指在刚烫上我的手背时是一种清凉,并不痛苦,但是我的本能却让我大叫起来,似乎提前感到了痛楚。  
                  


                  IP属地:江苏12楼2010-05-12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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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摸着我的小腹,上面,那个被戒指烫出的印迹已经结痂了。那个戒指是纯金的,戒面可以当图章用,铸着一个箭射双心的图案,那是她定制的。现在,戒指不知在哪里,这个图案却在他手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晚了,晚了。”他摇着头,突然,他的小刀一下扎进我的肚子,一把拉开一条口子。他扎在我胃部以下,大肠的位置,扎得并不深,但那里并没有带子束着可以止痛,我觉得自己象是被劈成两半一样疼痛,额头的汗一下滴下来。我咬着嘴唇,那被咬破的伤口,重又滴血。
                         他拉了一条大约两寸长的口子,又挽起右手的袖子,把刀放在一边,手一把伸进我的肚子里。这就象医生给孕<和谐>妇施行部<和谐>腹产手术一样,可是我没打麻药,这一下使得我一下昏晕过去。
                         我醒过来时,是他在抽我的面颊。我马上看到,我的肚子上,亮出一坨怪怪的东西,象是一堆蛇,滑溜溜地盘成一堆。我马上知道那是我的肠子。肠子并没有受伤,只是被拿出体外,这么堆着,上面的褶皱让它看起来比本身应有的还长,如果不是拿出来,我都想不到我的肠子居然会这么长。
                         我喃喃地说:“疯子,你杀了我吧。”
                         他象听到什么好笑的话,把手放到耳边,道:“你有这样的要求么?好吧,快了,快了。”
                         他的脸容依然温和,只是,我知道那张道貌岸然的脸后面,隐慝着多半邪恶的东西。
                         他的声音很好听,娓娓地说着:“民国初年川人胡国甫的《竹枝》第二十一首中有云:东门更有伤心事,忍把风筝放女娃。这是说的当时四川兵<和谐>乱时的一件事。那时,成都东门有一对姊妹花,被乱<和谐>兵强<和谐>暴后,又剖<和谐>腹取出肠头,挂在城头的雌堞上,然后,把那一对姊妹扔下城去。在身体坠落城下的那一刻,那些肝、肺、心之类都被拖出体外,我一直想知道,那个落下去的人是什么感觉。”
                         他说着,猛地抽动了一下我堆在腹部的肠子。那种疼痛又几乎要让我昏倒,汗涔涔而下。
                        


                    IP属地:江苏18楼2010-05-12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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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很热么?看你有那么多汗。”他温和地看着我,又抄起了那把刀:“我来帮你吧。”
                           他把那把雪亮的小刀刺入我的臂部。奇怪的是,我并不感到如何疼痛,他的大拇指摁住刀背,一点点划下来。刀刺入不深,大约只深入到真皮层,没有刺进肌肉。本来真皮层应该遍布着神经末梢,会觉得钻心的疼痛的,可是我并不感到如何了。也许,我经历了太多痛苦,这一点痛已经无法刺激我了。
                           “你是感到很热吧?”
                           他嘻嘻地笑着,刀子还是划下。我看见我的右臂上已经出现了一条裂口,从里面流出一些血。尽管他砍掉我的右手前是用胶皮管紧紧扎住后动手的,但还是失了大量血,现在我的体内已经没有太多的血了吧。这条伤口长长的,因为刀很锋利,所以划得很直。当他把刀拉到扎住手腕的胶皮管时,刀没有停,一直拉下,胶皮管被划断了,“嘣”一声,弹了开去,从伤口流出了一些血来,但也不多。也许,因为被烙铁烙过,断裂的动脉已经大多闭合了。
                           他把刀尖放到嘴边舔了舔,舔去了上面沾着的血,用两根手指拉住我的皮肤,象撕开一根红肠外面的皮一样,一下揭了开来。即使我已经半昏迷状了,但这疼痛还是让我一下晕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我毫不意外地发现,他已经剥去了我四条残肢上的皮肤,现在正在撕开我胸口的皮肤。被撕掉皮肤的地方,那些长条状的肌肉已经发白,带着点银光,上面沁出一些血珠,象是春天花瓣上的露珠,而从腹部的伤口处,我的肠子象是长大了一样,正从裂口处挤出来,堆在肚子上。他看见我睁开眼,露齿一笑,道:“你醒了?真对不起,我弄破了你的皮。”
                           他从地上拣起了一张椭圆形的东西。这东西已经发干,发硬,但我看得了,那是个类似于孩子戴的面具一样的东西,在眼睛的部位有两个洞,鼻子的地方高出一块,还有嘴唇,只是没有血色。


                      IP属地:江苏19楼2010-05-12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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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已经屏住了呼吸,她的脸色煞白。我们都不会想到,听到的居然会是这样一个故事。我干笑着说:“你哪儿看来这么一个恶心的故事?”
                             他笑了,不答,摸出两根烟来,递给我一支。她忽然用手捂住嘴,向车上的卫生间跑去。我不由笑道:“你把她吓惨了,今晚上准睡不着。”
                             他笑出声来,说:“也是。好了,天快黑了,我有点困,你不休息么?”
                             “我还睡不着,再坐一会吧。”
                             我没有说,他的故事让我极不舒服,我只想早点忘掉那个阴郁疯狂的故事。好在等天亮我就到了,可以下车,我干脆不睡了。看着他回到车厢,我坐在窗前,一支支地抽烟。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摸着已经只剩一支烟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得象深不可测的深渊。在黎明前那一刻,总是最黑暗的。我摇摇头,那种不快还是象一只鸱鹄般盘旋在我的头顶。那个女孩子倒睡着了?年轻,到底可以忘掉很多。我想着,点着了最后一支烟。
                             我刚抽了半根烟,忽然在那一头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那个女孩子跌跌撞地跑出来,叫着:“杀人了!杀人了!”
                             乘警已经赶来了。等我过去看时,那间软卧间门口已经挤了很多人。我探起头看了看。
                             床上的帘子拉开了,那人躺在床上,张开了嘴,脸上是一种混合着恐惧和内疚的铁青色。在那人的脖子上,一只断手象长在他身上一样直立着,五指分开,已经深深地没入他脖子里。这只手已经烂得露出了里面的骨头,五根手指上,指甲也长长的,掐破他的皮肤,使得他的脖子红红的。
                             在这只恍如天外飞来的断手已经腐烂的皮肤上,有着一个焦黑的印子,依稀还可以看见,那是一个箭穿双心的图案。
                             ※※※
                             (这是个变态故事,绝对是少儿不宜,但这里讲的放美女风筝的变态事不是我捏造,民国人胡国甫的《竹枝》第二十一首中有云:东门更有伤心事,忍把风筝放女娃。便是咏此事。而故事里所说的那些酷刑,都不是一个人的发明,大多古已有之。当一个人不把知识用在正途上时,那知识就成了作恶的工具。)
                        


                        IP属地:江苏21楼2010-05-12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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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
                          ~~~~~~~~~~~~~~~~~~~~~~~~~~~~~~~~~~完~~~~~~~~~~~~~~~~~~~~~~~~~~~~~~~~~~~~~


                          IP属地:江苏22楼2010-05-12 2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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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约~~~~~~~~~~~~~~~~~~~~~~~~~~~~~~~~~~~~


                            IP属地:江苏23楼2010-05-13 1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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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A“这是书房。”
                                   他骄傲地指着一间摆满空书架的屋子。书架上,落满了灰尘,几乎稍稍一碰,就会让人沉没在灰尘里了。我小心在站着,看着窗外。那个小小的窗子外,有着弯曲着美丽花纹的铁制窗栅。那是阿拉伯风格,没有方角,所有线条都圆润得象流水。只是每根铁条上都结了红锈,可能一碰就会断,都让人想不到曾经是那么坚硬的物质了。
                                   “很漂亮。”我努力保持一点可笑的礼貌,可是他的眼里却闪动着嘲弄,让我以为自己是不是很傻。
                                   从窗子里望出去,是一条千篇一律的小巷子,两个老头坐在路边,一只手里拿着个茶缸,正在下棋,一个小孩正用一根头上缠了铁丝的竹杆推一个铁环,从这边到那边,又从那边到这边。
                                   “还记得吟么?”
                                   他突然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抬起头,道:“记得什么?”
                                   “没什么。”他说着,站在窗前,看着外面。下午了,天色开始阴沉下来。从这窗子看下去,下面那院子几乎淹没在杂草中,使得这幢房子就象即将没顶的孤舟。不知为什么,这让我有种不安,一种不祥的不安。
                                   他看着我,忽然道:“看我,你来了茶都不让你喝一杯。你喝什么?”
                                   “随便吧。”
                                   我打定主意,不管他让我喝什么我都不会喝的。毕竟,在这么间鬼气森森的房子里,实在让我不舒服,等他回来,我再说两句话就马上告辞。
                                   趁他出门去,我掸了掸身上沾着的灰尘,打量这这间书房。即使过了那么年,灰尘和蛛丝都已经占据了每个能找到的角落,还是可看到过去这间屋子的豪华。墙上装饰着相当漂亮的橡木,只是在光滑的板面上,歪歪斜斜地被人粗野地用刀尖划了一些“砸烂”、“打倒”一类的话,因为上面漫了一层灰尘,字迹不太看得清,可细看的话,在灰尘中还是可以看到那些字迹。
                                   门又打开了,他端了一个漆盘进来,上面放着两个同样满是灰尘的漆杯。真想不到他拿进来居然一点也没碰掉漆杯上的灰尘,那也是一种本事。
                                   他把盘放在书架上,道:“尝尝,这是新出的明前。”
                                   中秋都过了,明前还是新出的?如果是明年的清明,那这“前”也未免太“前”了一点。他拿了一只漆杯,道:“喝吧。”
                                   拗不过他,我从漆盘上拿起一个杯子。本来以为不过脏一点,谁知我的指尖刚触到杯子,这杯子就象灰尘做的一样散作一堆,消失无迹。我愕然地看着他从杯子里啜饮着一点有明亮绿色的茶液,心头,一阵阵按捺不住的寒意。
                                   4-B正午的阳光象是无数细针,直刺得人皮肤也作痛。你还是把两只手插在劳动布的裤袋里,踢着街上的一块小石头。路边,两个老头坐在路边,一只手里拿着个茶缸,正在下棋,一个小孩正用一根头上缠了铁丝的竹杆推一个铁环,从这边到那边,又从那边到这边。
                                   阳光象蛛丝,长长的,长长的,缠绕在你心头。
                                   墙上,那些纸张都已经很厚了,因为下面已不知有多少层。那些红色的大字象要滴下来,在正午的阳光中,依然那么狰狞。
                                   第一个暑假到来的时候,你都有点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打发那长长的时光。你踢了一脚一块石子,那石子在路边上滚动着,发出“嚓嚓”的声音,直到撞在那扇大门上。
                                   那扇门没关。
                                   你走到门前,撕下了一角刚贴上去的纸。那上面,只有两个“打倒”你是认识的。从门缝里,你看见一个长满草的院子,院中的草,深可没膝,对你来说,却几乎是没顶。
                              


                              IP属地:江苏29楼2010-05-13 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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