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将来,阳光沉沉地压到地平线后,逸漏出几线锐利的淡色光晕又逐陷暗淡。红狼奔驰在雪山脚下葱翠的灌木草原上,暗沉的珠光蓝双眼直视视野远方矮树盘结根系下深陷暗影。
离得近了,一双银灰的冰冷眼眸掩着眼底刀锋从树根下洞穴中幽幽探出,夹杂几声暗暗低吼。
“离开这里。”
红狼刹步偏头盯住那双银灰狼眼,沉沉开口眼神恰到好处透露几分讥诮。
“玄鸢小姐……请跟我来。”
——你有选择吗?
眼色话语分毫不差展露出这般意图,面上看着依旧是一副平淡有礼绅士模样。珠光蓝双眼捎带分轻蔑扬起直直扎入那双看似平静满不在乎银眸里。
白色雌狼似阵冷风自地穴中扑出,四肢绷紧向红狼逼出数步。后者丝毫不乱反倒轻压颈脖对玄鸢再逼近毫厘,双眼满是难以窥见讥讽笑意挑眉对着白狼轻声一字一顿开口,声音冷冷的一线好似要扎进对方心里。
“玄鸢,走和死,你选一个。”
眼见玄鸢银灰眼里瞳孔震惊扩大甚而那抹茶色都趋于明显反倒轻蔑挑挑嘴角,比对方高上一耳高大强健身躯带来层层围困般压迫感逼得白狼不由自主平举蓬松稍长狼尾。
“……走。”
那双冷淡的眼透出一股极度的羞耻和不甘,却在红狼冷峻压迫下低了头。
沉默跋涉几近至黎明破晓,年轻些玄鸢稍加快些步子抬些嘴吻离红狼狼耳近些咬着牙关狠狠蹦出一句。
“死的会是你,我的好哥哥泠鸢。”
即便是斜后方她也能瞥见泠鸢嘴角一侧的不屑弧度。
“总有一天。”
后者这么跟她补上一句,沉沉声线在玄鸢耳里勾了个旋,重复着她每次都会说的话。
白狼瞳孔又是一震,下意识张口就要噬向泠鸢颈侧。后者前爪稍微用力一道尖细冰刺便破土而出直直横在两狼中间,玄鸢不察唇吻便正面撞击在冰柱上被口中尖牙压击划破,有咸腥的血液津津倒流进喉咙里。
泠鸢回身一肩顶在玄鸢胸口将她掀翻在地,对她偷袭一事不发一言仅是不屑笑了声。
“快到了。”
玄鸢被迫伏在地上只得随着泠鸢目光远远望去,七根高耸的暗色不规则石柱在破晓前最晦暗的长空星光下闪烁幽光。近了再看石柱皆是沉沉的漆黑,刀刻斧凿般的多面形状映起苍穹洒下星辉月落,底部各有刻去亮白六芒星,射出微弱光线交汇于石柱围合中心又游离于石柱反射面间映出海市蜃楼样的层叠光影,一寸寸地刻在途过的风声里。
红狼眼底一抹沉色转瞬即逝,回身盯住那双银灰的眼开口。
“阁下该是知道要如何做的。”
见他又归了那副绅士沉静样子白狼心底不屑冷言他虚伪,但心知肚明自身没有任何资本去反抗反倒自知不按他言语做对泠鸢大不了就是个死,可她不一样。
她想活着。
逃离那个群体对她是如何不易,如今终于呼吸到了梦中才可一见自由空气自当不愿不明不白死在这里。虽是不得已而为之却至少留了条性命。
玄鸢慢慢走到石柱圈的中心蹲坐下来,口中温柔低沉异域歌谣清泠泠撞击在石柱上荡起重重回响,她眼前浮现一只半透明身躯纤长瘦高白狐,一双冰蓝的眼深邃安稳,四爪虚幻地踏着些蓝,身后一白一暗蓝两条蓬松狐尾优雅半抬。
看到此处玄鸢松口气转向一边满眼已然掩不住悲色的兄长,尽量稳住气息平淡开口。
“你要找的,是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