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总是不断地重复着自己。人类永远无法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我也是。
我躺在货架顶上,大口喘着粗气。这种情况几天前也发生过,而那时我躺在警局的屋顶。脱险后,肾上腺素带来的兴奋效果逐渐消退。我的精神和我的四肢都感到无比的疲惫。我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这场贸然开始的冒险有多么愚蠢。但是既然已经身处险境,除了尽力脱险以外,我也毫无办法。

行尸很快注意到了我转变了位置,然而我已经在货架顶端半蹲着拉开了弓,对着已经减员大半的尸群连射几箭。几只靠近货架的行尸本就被我面前的另一个货架挡住,迟疑之时冷不防地被我射中面部。还没来得及绕道,腐朽的大脑便被箭头切断搅碎。在消灭了这几只最近的敌人后,我弯弓搭箭对准更远的敌人。那只笨拙的“浸水猪“已经走下了车顶,正在笨拙地挪向我这里。和这家伙狭路相逢绝对可以说是一种绝望的体验,然而一旦场地宽阔,人类灵活的机动性就足以让他们击败任何强大的对手。我拉开弓瞄准了这家伙,叹了口气,既叹这如腐肉一般朽坏的世道,也叹我自己的愚钝。然而这一箭,却迟迟没有射出。
我注意到了车燃着的大火,这火并没有慢慢变小,反而越烧越旺了。室内的气味变得越来越刺鼻,渐渐地,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了。
”这不应该啊。“我迟疑着。”难道说?“
我顾不得多想,被浓烟呛死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放下弓箭,扭过头去在背包里寻找水壶和布料,看看能不能简单救个急。一边翻找一边寻思着。
”难道说是内饰烧着了?不管了,反正没汽油应该也烧不了久。“
突然,我感觉背后被人推了一下。我还来不及反应,那股力量就将我从货架上掀了下来。
”欸?“
我只感觉耳膜传来嗡地一声,随后就没有知觉了。
”嗯?“
我躺在货架底端。巨大的金属货架像纸糊的一样正在左右摇晃,大块的金属碎片和汽车部件散落在我的脚边。
”好热。“我感觉。这些感觉是这么熟悉,似乎上午我才经历过一模一样的事情。我活着吗?背和后脑都很疼,我似乎是后背着地。很好,疼痛证明我还活着。
是的,车炸了。我不知道那辆锈迹斑斑的老车里为什么会有汽油,不过,它就是爆炸了。
四周再没有行尸了,原本是汽车的地方散落着一些不成人样的肉块,那就是它们原本的模样。经历了这场爆炸,火也灭了。我挣扎着爬起来,整个人已经几乎麻木,耳膜还没有从蜂鸣中缓过来,呆愣的思维也几乎罢工,不再想任何事情。我拖着沉重的四肢,踢开四散的零件,杂物,和被震碎的天窗留下的玻璃碎片。我在一片麻木中呆滞的行走着,缓慢地行走着。而我接下来干了什么,我已经记不太清。似乎是按着记忆中残存的,来时的目的四处翻找了些工具,又或是径直走向门口离开,我实在是记不得了。我的愚钝,我的固执,那些都留给明天吧。今天,我受够了。
后门伴随着吱吱呀呀的声响打开了。外面的夕阳有些刺眼,我下意识伸出手遮住眼前明亮的阳光。慢慢地,躲避着阳光的视线看到了熟悉的建筑。麻木逐渐被打破,我的耳鸣也开始缓解,刺耳的高频噪声中融入了风吹过的声音,又混进了清脆的鸟鸣。我单手扶着门框,向着那被潜意识呼唤着的目的地走去,也向着夕阳走去。
我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