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还赴水云间
疾风呼啸刮过，刺耳一声响，匕首硬生生扎入墨色八卦石中。沈浪揽着朱七七翻身落下，不待稳住身形，两人就势滚入坡道。
岩下蛇虫早已散去，沈浪伸手拉过朱七七，见她除了额头那道口子在淌血，未添新伤，急惶的心这才定了定。朱七七仰头望着他，目色里仿若有几分茫然。
“是不是很疼？让我看看。”指尖拂开额发，沈浪用一种从未曾有过的语调，温柔到令人疼痛，眼中却又满含不甘。明明那么努力，为何到头来仍是一场空。那些曾有过的期待，如今全都成了泡影。
谁知朱七七却一下子打开他的手：“沈浪！你疯了吗！”她大声喝斥，眉间怒气清冷逼人，嗓音却有些发瓮，大抵是因为惊魂未定。
沈浪从未见过她如此动怒，惴惴道：“没事的，我心里有数。你瞧，我这不是好好的……”
“你闭嘴！”还未等沈浪说完，朱七七冷然打断道：“你这副鬼样子叫好好的？你还记不记得刚才是怎么和我说的？结果呢，你丢下我一个人自己去拼命！”
沈浪凑上前试图解释：“若不是发生了地动，其实没那么危险。”
朱七七退后两步，指了指沈浪衣衫上的血迹，又指了指头顶的八卦石，一副拒人千里的神情：“惊门为凶，非死即伤。卦象我看得清清楚楚！你还说没有危险，你当我是傻子不成！沈浪，我告诉你……”急怒并着心疼让她浑身发颤，强烈的呕意涌上来，提着的一口气到底是散了，整个人愈发喘得厉害。
沈浪大惊，连忙抢步过去，然而就在他扶上朱七七的那一刹却再度被推开，不禁焦急：“七七，不要任性。”
“沈浪……”朱七七喃喃唤了一声。抬起头，四周渐已天色模糊，她心中突然一阵酸楚，这才发现原来是眼眶有泪。
“这种傻事，以后不要做了。”她握住沈浪的手，也不知过了多久低声又道：“沈浪，我有了身孕。”
这句话本来极短，她说得又快，沈浪仿佛乍然没有听清楚，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她，心头似有惊雷轰轰烈烈地滚过。昏暗的光线下，他只能瞧见那一双漆黑的眸子，盈盈有光。
“原本没打算告诉你的。”朱七七把脸轻轻贴在沈浪胸口，极快地说着自相矛盾的话：“但有些事，还是我亲口来说的好。”
“当初替娘医治的大夫曾说，她的病乃先天体质所致，一旦发作药石罔及。多则两三年，少则一年半载，拖得一时，便是一时。”停了停，她伸手环过沈浪腰间将他拥住：“这样的结局无可避免……到我，也是一样。”
清澈的目光刹那失神，沈浪手指微拢，竭尽全力才能控制住胸膛的起伏。朱七七垂下眼帘，言语很轻：“这些你都清楚，可还是有你不知道的。因为有孕让我的身体过早出现了状况，我不知道留给我的时间还有多少，也许都不会有一两年那么久……沈浪，我不想再见你为我涉险。”
暮春时节山间犹寒，呵出的气凝成白雾一圈圈散开。
“七七——”沈浪唤着她的名字，那般沙哑的声音仿佛还在胸口就已经被狠狠撕裂。
“沈浪，”朱七七仰起头，一脸执着：“答应我。”
“好。”沉默并没有很久，沈浪蹙着眉一边把脉一边说道：“你该知道这孩子受药性侵害……先天不足。拖得越久，气血损耗严重，对你的危害越大。”
朱七七摇了摇头：“知道我为什么要瞒着你吗？因为你不会冒这个险。就算不舍，你也一定会想法子让我放弃孩子，对不对？”
墨色瞳仁渐渐收紧，沈浪轻叹一声：“七七，该做选择的时候，再痛也要选。以你如今的状况，到头来能否保得住孩子且不说，只会先把自己拖垮。”话出口才觉苦涩，一时掂不清心中所思所虑所想所求。
“这些我都明白。可是……那不就是舍不得么。”朱七七扬起唇角，却在努力微笑时忽觉四方来风灌入眼眶。
那不就是舍不得么。
这句话如细针扎入心底，不痛，却莫名钝重。沈浪怔在原地，喉间蓦然有些哽塞：“傻瓜。”
朱七七浅笑道：“你不是常说傻人有傻福么。”
沈浪抬手抚上她的脸庞，眼神中带着诸多隐忍：“没有什么宿命是不可挣脱的。只要坚持下去总会有希望，千万不要失去信心。”
“你放心，我天生是个惜命的性子，哪怕前路再难再苦，也绝不会轻言生死。”朱七七握住他的手，轻轻覆在小腹上。不足三个月的身孕，春装之下仍是平坦，但她可以感觉到腹中生命带给她的力量。
向来有力的手竟微微发颤，像是小心翼翼，但更像是欢喜的样子，心跳直如擂鼓，振聋发聩。沈浪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掌滑过腰侧将她拥住：“傻丫头。”
朱七七咬紧下唇：“沈浪，我是不是很固执？”回应而来的怀抱那样暖，暖得令她觉得心里发酸。泪水盈满眼眶，一直倔强地不肯落下。
良久，沈浪露出久违的笑容：“可不就是一个固执，勇敢，善良的傻姑娘。”
朱七七使劲吸了吸鼻子，眉目含嗔：“谁也比不过。”
“嗯，任何人都比不过。”沈浪笑得缱绻温良。年少成名，见惯了世情炎凉自顾冷暖，每有不快，看到她笑心中便觉喜悦，便觉满足。
“沈浪，能与你相遇相知，是这世上最最好的事。”轻柔的话语似风动涟漪，沈浪垂首在她发间一吻，温声道：“我也是。”
黄昏将近，刚历经过震荡的山谷格外安静，两人相视脉脉，连天色都仿佛亮了起来。
灰白的天光里，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清如秋霜，沈浪心中一动，忽地朝外看去。一望之下，涛涛碧水正不断自山隙涌出，沿石而淌，顺着地势向低处汇聚，在八卦石周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原来刚才那一瞬的天明并非因为雾散，而是波动的水光将整座山谷映得茫茫生辉。
朱七七不由皱眉：“地动改变了山形，将附近湖泊的水全都引至此处，现在该怎么办？”
沈浪移回目光，反问道：“丫头，害怕了？”
“怕！”朱七七的回答出乎意料的干脆。
沈浪愣了愣，旋即展开笑颜。不等他开口，朱七七便拉过他的手牢牢捉紧，认真说道：“我怕你诓我，怕你又丢下我一个人去拼命，我怕再也见不到你。”
顿了一下，她又道，“沈浪，咱们说好了啊，要一起走下去，要好好地活在这世上……”双唇蓦然被封住，满腹话语还没来得及倾诉就被堵在了胸腔之中。交织的目光是如此滚烫，连同箍在腰间的手、肆意侵袭的唇也是滚烫的。这样的滚烫像是要将她紧紧缠绕，再燃烧！心中情愫却在辗转间蔓延与深切。
“别怕。”沈浪理了理她微乱的发丝，唇边牵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朱七七也笑了起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两人皆非软弱之人，纵然此时危险重重，坚韧亦不曾动摇分毫。沈浪再度望向白雾蕴然的崖顶，“八卦石镇四方地脉，守灵秀之气。雪焱既然生在洞口，其内必有玄机。”他拽住藤蔓，向朱七七伸出手，“我们上去看看。”
朱七七点点头正欲去牵他，却听一声沉闷的裂响，八卦石霍霍震动，藤蔓竟像风干的陶土一般剥离脱落。沈浪眸光一凝，随即探手伸向朱七七，喊道：“走！”朱七七默契地一跃而起，两人丝毫没耽搁双双跳入水中。
碧波翻涌，朱七七水性平平，一入水双臂本能地扑腾着，只看到一颗脑袋浮浮沉沉。沈浪游过去一手托起朱七七的肩膀，一手截住迎面漂来的半截断木，将她扔了上去。
此时八卦石断裂的喧嚣之声震彻山野，沈浪推着木桩奋力向前方山崖游去，朱七七则紧张地注视着他的身后左右有无危险。
离崖越近，水势越湍急，沈浪忽然感到头顶风动，暗道不好，拽住朱七七的胳膊一猛子扎向水底。奈何落石之力可破千钧，他纵然反应极快也未能全部避开，脑中嗡的一响，口鼻顿时冒了血，强撑住最后的清明将朱七七从另一侧托出水面。
浑浊的水流中木桩尚未漂远，朱七七眼疾手快一把捞过木桩，再拉住沈浪的手想托他上去。沈浪浸在水里，身上的血丝丝缕缕漫开，“七七……”他动了动唇，喉间涌出的血随着水倒灌入肺，整个人向下沉去。
“沈浪！”朱七七紧紧勾住他的脖子，嘴唇贴上去将气息渡入他口中。
远近昏昏无光，两人在一阵高过一阵的洪水中浮沉。朱七七挣扎着一次次将沈浪托起，她的力气快要用尽了，不知是水太冷，还是濒死产生的错觉，她又看到了那熟悉的笑容，漆黑的眼眸带出星芒，薄唇渐渐暖融。“七七，千万不要失去信心，我们一定可以……”温润的气息将她包裹，飞霜流月般清新。
——七七，只要坚持下去总会有希望。
暮色湮没了天地，浪涛依然在咆哮。这世间的事处处艰难，一切倔强而不懈地努力为之，不过是——“不悔”二字。
（全文完）
疾风呼啸刮过，刺耳一声响，匕首硬生生扎入墨色八卦石中。沈浪揽着朱七七翻身落下，不待稳住身形，两人就势滚入坡道。
岩下蛇虫早已散去，沈浪伸手拉过朱七七，见她除了额头那道口子在淌血，未添新伤，急惶的心这才定了定。朱七七仰头望着他，目色里仿若有几分茫然。
“是不是很疼？让我看看。”指尖拂开额发，沈浪用一种从未曾有过的语调，温柔到令人疼痛，眼中却又满含不甘。明明那么努力，为何到头来仍是一场空。那些曾有过的期待，如今全都成了泡影。
谁知朱七七却一下子打开他的手：“沈浪！你疯了吗！”她大声喝斥，眉间怒气清冷逼人，嗓音却有些发瓮，大抵是因为惊魂未定。
沈浪从未见过她如此动怒，惴惴道：“没事的，我心里有数。你瞧，我这不是好好的……”
“你闭嘴！”还未等沈浪说完，朱七七冷然打断道：“你这副鬼样子叫好好的？你还记不记得刚才是怎么和我说的？结果呢，你丢下我一个人自己去拼命！”
沈浪凑上前试图解释：“若不是发生了地动，其实没那么危险。”
朱七七退后两步，指了指沈浪衣衫上的血迹，又指了指头顶的八卦石，一副拒人千里的神情：“惊门为凶，非死即伤。卦象我看得清清楚楚！你还说没有危险，你当我是傻子不成！沈浪，我告诉你……”急怒并着心疼让她浑身发颤，强烈的呕意涌上来，提着的一口气到底是散了，整个人愈发喘得厉害。
沈浪大惊，连忙抢步过去，然而就在他扶上朱七七的那一刹却再度被推开，不禁焦急：“七七，不要任性。”
“沈浪……”朱七七喃喃唤了一声。抬起头，四周渐已天色模糊，她心中突然一阵酸楚，这才发现原来是眼眶有泪。
“这种傻事，以后不要做了。”她握住沈浪的手，也不知过了多久低声又道：“沈浪，我有了身孕。”
这句话本来极短，她说得又快，沈浪仿佛乍然没有听清楚，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她，心头似有惊雷轰轰烈烈地滚过。昏暗的光线下，他只能瞧见那一双漆黑的眸子，盈盈有光。
“原本没打算告诉你的。”朱七七把脸轻轻贴在沈浪胸口，极快地说着自相矛盾的话：“但有些事，还是我亲口来说的好。”
“当初替娘医治的大夫曾说，她的病乃先天体质所致，一旦发作药石罔及。多则两三年，少则一年半载，拖得一时，便是一时。”停了停，她伸手环过沈浪腰间将他拥住：“这样的结局无可避免……到我，也是一样。”
清澈的目光刹那失神，沈浪手指微拢，竭尽全力才能控制住胸膛的起伏。朱七七垂下眼帘，言语很轻：“这些你都清楚，可还是有你不知道的。因为有孕让我的身体过早出现了状况，我不知道留给我的时间还有多少，也许都不会有一两年那么久……沈浪，我不想再见你为我涉险。”
暮春时节山间犹寒，呵出的气凝成白雾一圈圈散开。
“七七——”沈浪唤着她的名字，那般沙哑的声音仿佛还在胸口就已经被狠狠撕裂。
“沈浪，”朱七七仰起头，一脸执着：“答应我。”
“好。”沉默并没有很久，沈浪蹙着眉一边把脉一边说道：“你该知道这孩子受药性侵害……先天不足。拖得越久，气血损耗严重，对你的危害越大。”
朱七七摇了摇头：“知道我为什么要瞒着你吗？因为你不会冒这个险。就算不舍，你也一定会想法子让我放弃孩子，对不对？”
墨色瞳仁渐渐收紧，沈浪轻叹一声：“七七，该做选择的时候，再痛也要选。以你如今的状况，到头来能否保得住孩子且不说，只会先把自己拖垮。”话出口才觉苦涩，一时掂不清心中所思所虑所想所求。
“这些我都明白。可是……那不就是舍不得么。”朱七七扬起唇角，却在努力微笑时忽觉四方来风灌入眼眶。
那不就是舍不得么。
这句话如细针扎入心底，不痛，却莫名钝重。沈浪怔在原地，喉间蓦然有些哽塞：“傻瓜。”
朱七七浅笑道：“你不是常说傻人有傻福么。”
沈浪抬手抚上她的脸庞，眼神中带着诸多隐忍：“没有什么宿命是不可挣脱的。只要坚持下去总会有希望，千万不要失去信心。”
“你放心，我天生是个惜命的性子，哪怕前路再难再苦，也绝不会轻言生死。”朱七七握住他的手，轻轻覆在小腹上。不足三个月的身孕，春装之下仍是平坦，但她可以感觉到腹中生命带给她的力量。
向来有力的手竟微微发颤，像是小心翼翼，但更像是欢喜的样子，心跳直如擂鼓，振聋发聩。沈浪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掌滑过腰侧将她拥住：“傻丫头。”
朱七七咬紧下唇：“沈浪，我是不是很固执？”回应而来的怀抱那样暖，暖得令她觉得心里发酸。泪水盈满眼眶，一直倔强地不肯落下。
良久，沈浪露出久违的笑容：“可不就是一个固执，勇敢，善良的傻姑娘。”
朱七七使劲吸了吸鼻子，眉目含嗔：“谁也比不过。”
“嗯，任何人都比不过。”沈浪笑得缱绻温良。年少成名，见惯了世情炎凉自顾冷暖，每有不快，看到她笑心中便觉喜悦，便觉满足。
“沈浪，能与你相遇相知，是这世上最最好的事。”轻柔的话语似风动涟漪，沈浪垂首在她发间一吻，温声道：“我也是。”
黄昏将近，刚历经过震荡的山谷格外安静，两人相视脉脉，连天色都仿佛亮了起来。
灰白的天光里，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清如秋霜，沈浪心中一动，忽地朝外看去。一望之下，涛涛碧水正不断自山隙涌出，沿石而淌，顺着地势向低处汇聚，在八卦石周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原来刚才那一瞬的天明并非因为雾散，而是波动的水光将整座山谷映得茫茫生辉。
朱七七不由皱眉：“地动改变了山形，将附近湖泊的水全都引至此处，现在该怎么办？”
沈浪移回目光，反问道：“丫头，害怕了？”
“怕！”朱七七的回答出乎意料的干脆。
沈浪愣了愣，旋即展开笑颜。不等他开口，朱七七便拉过他的手牢牢捉紧，认真说道：“我怕你诓我，怕你又丢下我一个人去拼命，我怕再也见不到你。”
顿了一下，她又道，“沈浪，咱们说好了啊，要一起走下去，要好好地活在这世上……”双唇蓦然被封住，满腹话语还没来得及倾诉就被堵在了胸腔之中。交织的目光是如此滚烫，连同箍在腰间的手、肆意侵袭的唇也是滚烫的。这样的滚烫像是要将她紧紧缠绕，再燃烧！心中情愫却在辗转间蔓延与深切。
“别怕。”沈浪理了理她微乱的发丝，唇边牵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朱七七也笑了起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两人皆非软弱之人，纵然此时危险重重，坚韧亦不曾动摇分毫。沈浪再度望向白雾蕴然的崖顶，“八卦石镇四方地脉，守灵秀之气。雪焱既然生在洞口，其内必有玄机。”他拽住藤蔓，向朱七七伸出手，“我们上去看看。”
朱七七点点头正欲去牵他，却听一声沉闷的裂响，八卦石霍霍震动，藤蔓竟像风干的陶土一般剥离脱落。沈浪眸光一凝，随即探手伸向朱七七，喊道：“走！”朱七七默契地一跃而起，两人丝毫没耽搁双双跳入水中。
碧波翻涌，朱七七水性平平，一入水双臂本能地扑腾着，只看到一颗脑袋浮浮沉沉。沈浪游过去一手托起朱七七的肩膀，一手截住迎面漂来的半截断木，将她扔了上去。
此时八卦石断裂的喧嚣之声震彻山野，沈浪推着木桩奋力向前方山崖游去，朱七七则紧张地注视着他的身后左右有无危险。
离崖越近，水势越湍急，沈浪忽然感到头顶风动，暗道不好，拽住朱七七的胳膊一猛子扎向水底。奈何落石之力可破千钧，他纵然反应极快也未能全部避开，脑中嗡的一响，口鼻顿时冒了血，强撑住最后的清明将朱七七从另一侧托出水面。
浑浊的水流中木桩尚未漂远，朱七七眼疾手快一把捞过木桩，再拉住沈浪的手想托他上去。沈浪浸在水里，身上的血丝丝缕缕漫开，“七七……”他动了动唇，喉间涌出的血随着水倒灌入肺，整个人向下沉去。
“沈浪！”朱七七紧紧勾住他的脖子，嘴唇贴上去将气息渡入他口中。
远近昏昏无光，两人在一阵高过一阵的洪水中浮沉。朱七七挣扎着一次次将沈浪托起，她的力气快要用尽了，不知是水太冷，还是濒死产生的错觉，她又看到了那熟悉的笑容，漆黑的眼眸带出星芒，薄唇渐渐暖融。“七七，千万不要失去信心，我们一定可以……”温润的气息将她包裹，飞霜流月般清新。
——七七，只要坚持下去总会有希望。
暮色湮没了天地，浪涛依然在咆哮。这世间的事处处艰难，一切倔强而不懈地努力为之，不过是——“不悔”二字。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