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呀哦呀…虽然是短效麻醉,不过能那么早醒来,我该夸你意志坚定么Kufufufu…”“!!”云雀兀然抬头,看到的正是那个犯罪分子举着酒杯,似笑非笑地步入了浴室。这一刻原本懊恼不已的他理智地选择了沉默——竟然如此自信地还未离开,就不会让他再轻易地走出这个门。
骸啜饮了一口杯中的加烈葡萄酒(Fortified Wine),酿造过程中加入白兰地使酒精浓度提高到18%的雪莉微甜而浓郁,闭目回味了一下那种馥郁的芳香,异色的双眸才望向了浴缸中动弹不得的猎物,骸的口吻轻佻:“小麻雀,要知道喝过酒和含过酒…吻上去是有很大差别的…”
“!”云雀咬牙,他知道对方是在告诉自己何处露出了最大破绽,更是赤裸的挑衅,而暂时无法还击的他只能控制自己一再忍耐,脑中思考着那种轻佻的叫法必然是发现了床头柜中的东西、验证了自己的身份。果然对方见他并无反应,进一步道:“二十二岁就成为了警督,真是年少有为。可惜你那些同行已经搜查完毕,从Debs Hotel全体撤离了。”
看着对方闭目按捺、不接受自己挑衅的样子,骸忽然轻笑出声:“电话我可是特意放在你的手边的,不及时求救怕是会失血过多哟~还是……”他安然在浴缸边缘坐下,又抿去一口酒液才故作轻佻地看向浅红色冰水下展露无遗的匀称身体,随即道,“还是One night stand之后,舍不得我这个情人了?”
恶质的话题果然引起了对方的怒视,可是很快就垂下了眼帘不知所想,让骸倒起了揣摩的兴致:“如果你在思考我有没有……那可以放心了。如果真的……了,我可就必须剖开这完美的身体取出我的犯罪证据了……”两次吞吐的词语无疑直逼云雀的忍耐底线,最后色情的暗示和对方随即逡巡过水下的目光更是让他忍无可忍,但仍是自持地冷声反击:“歌を忘れたカナリヤ…不过是个孤魂野鬼。”
异色的双眸在听到那句歌词时便闪过了一抹不明的光,倔强的凤眼中毫无怯意对视的双瞳焕发着点漆般的光彩,骸蓦然间有些心动,为了那种光华内敛的强硬气质,更为了对方一语道破的玄机。挑眉看向完全没有阶下囚自觉的少年,骸也没了再开恶质玩笑的想法——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伸手从移至浴室的花瓶中抽出一支玫瑰,鲜红、带刺。喝干了杯中残余的雪莉,他将那朵美丽又脆弱的花碾碎于掌心,旋即洒落在下方的冰水中,殷红的花瓣如红尘泛过一样明艳,从微张的指间悄无声息地滑落。玫瑰又被称为刺客、徘徊花,绢绸般幼滑的花瓣在渗入血液的浅红色冰水上转着圈漂泊,不时地和碎冰擦肩而过,与其下匀称的白皙肌体鲜明对比,形成了妖异又残酷的美感。
说不清此举的用意,骸只是歪了歪头,认真看向即将作别的少年。而云雀也猜测到了没有杀人灭口,无非是因为对方将离开这座城市,永远地脱离伦敦警察的追捕范围——休想。黑曜石的眸中燃着无声的火焰,云雀的眼中有着纯粹的执着、倔强和不甘,因而显得格外明亮。兀然间一直保持缄默的他开了口,声音却低不可闻,骸挑了挑眉,放下酒杯凑近:“什么?”
依然是微微翕动的唇,几近无声的话语,令想要捕获其所言的犯罪者下意识俯身,对方却抿起了泛白的唇不再说话。微湿的额发、浸泡在冰水中而惨白的肤色和倔强的神情,揉碎徘徊花的残酷美学拨动了从未企及的弦,骸在那一刻如同受到蛊惑般左手抚上了对方冰冷的脸颊,随后吻上了抿起的唇——
不同于初时的那个“证明”,更异于探测对方有无防范的戒备,如果说六道骸二十载有理性的生命中有什么事是本能先于意志的,那就是这个纯粹的吻。他近乎温柔地碾转于对方冰凉的唇上,没有更多的索取,只有近乎虔诚的眷恋——算是告别吧,他这样想着。而对方温顺的态度和低垂的眼帘似乎是一种默许,气息相染的霎那他想到了对方无法动弹的身体,对自己是否算“轻薄”行为的质疑只是一秒,想起什么的犯罪者立时意图起身,却太迟了——
云雀恭弥从来不是待宰的羔羊,温顺一词与他无关。长久的蓄力在那一刻爆发,残余的麻丨醉药力和冻僵的身体在此时都不再是阻碍,电光火石间他被骸刻意搁在浴缸边缘的右手搂上的对方的脖颈——不是为了加深那个默许的吻,而是为了将对方一同拉下地狱。
忽然而至的强势力道与因溅上些许水花而湿滑的浴室地板让俯身的骸失去平衡、栽进了宽大的浴缸,浅红色的水花顿时形成小浪,争先恐后地涌出了满溢的浴缸。你死我活的相搏让初时水面翻腾,碎冰撞击出“叮叮咚咚”的声响作为生死的伴奏,但30秒……45秒……60秒……渐渐地动静就平息了。只有猩红的血色如墨般在浅色的冰水中晕染开,偶尔露出水面的膝、肘、背脊也再不见踪影,嘈杂的碎冰安静了下来,和没有溢上地板的零星玫瑰花瓣铺呈着渐弱的生命迹象。
水波依旧半死不活地荡漾着,终于在近90秒时一个颈项“哗啦”一声露出水面,其后是再无发型可言的头颅。被血水浸染成黑紫色的发上沾染了两片殷红的花瓣,顺着青白脸颊淌下的血水宛如怵目的泪痕,只是其嘴角仍勾起了一个涩然的弧度,充满了“You lost”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