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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戏〗金风细:浅情终似,行云无定,犹到梦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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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1-11-29 19:13回复
    前言
    虽然一直有说,想要晒一下戏,但是都没有找到很合适的机会,直到大家觉得不知道应该怎么发展下去了,最后决定将时间定格在延平二年的冬月,在寒风刺骨的时候,皇后又一次病倒了,但这一次病倒,却再也没有好起来。在一日黄昏后,皇后在皇帝的怀里慢慢闭上了眼,这一闭,竟是永别。
    另一位主人公,是恬才人冯以菱,冯以菱的看似是宠妃之路,实则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不管是熟悉的人,亦或者不熟悉的人,她都想着,只要我与人为善,必然都是两相欢喜的结局,但最后的结果却是事与愿违。恬才人最终也在桂花飘香的时节里,守着与皇帝的诺言睡去了……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1-11-29 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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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录
      -
      ①皇后杀青群像
      ②恬才人杀青群像
      ③女儿成长日记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1-11-29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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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林-楚绥珠
        响彻禁内的丧钟长鸣,楚宝林却很迷茫的,仰颈看向窗外鸱吻飞薨之上,欲要振翅而去的一只小雀,掌中的绣品才刚刚起手、依稀只能见一支流彩的翅羽,棠珠近前时,所能看到的便是余晖笼过的、映在屏风上瘦怜的一道影,她本欲要再近前,却听得楚宝林隔着一道矮屏所传来的声音:好啦,不要再过来了…
        大抵她是有些怅然的,却因低沉、压抑的声线,便不曾教人觉察,天际斜阳堪抿一线,再不能映亮巍峨的宫城,便如皎洁的月光,经日出更易,也有终将坠落的时辰,楚宝林不禁的去想,那日解韫书屋中,皇后恬柔的面庞、徐缓的话语,无一不能彰显她的善宥,那时的皇后、又会否勘想到自己年轻的生命,会终结在延平二年的冬日呢?楚宝林独自漫想过不短的时间,棠珠已然很急了,只捧着送来听雪堂的缟服入内,楚宝林才恍有一悟:内务府早早备下的丧仪又何尝不是皇后大限将至的预兆啊…她便如一只牵线木偶,由着宫人为她换下本就清素的衣服,摘下鬓间仅有一支的单钗,去往未央的一程里,她是缄默的,唯有宫人摩肩擦衣、匆忙的声响,和长长宫道中,一抹被映的极其瘦颀的影子,在即将迈进椒房殿的时候,棠珠才听到了自家主人今夜的第二句话:那日我为殿下读到了瞻望弗及,实劳我心的…棠珠还未思考、领略楚宝林其中的深意,便已见她迈步入内,而后的几日里,她都始终恪守着嫔御之责,只在每每夜里棠珠悄探时,才可借一束清濛的月光看见楚宝林的姿容:平日用含笑的一对水杏子眼儿中,缘是噙着泪的啊…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21-11-29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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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才人-谈怀橘
          一盏清亮的水,消净秋燥余韵,正式表明:后宫的初冬凌风而至了。
          起初动作并不大,很慢慢地放下为晚香荣华腹中孩子承诺绣好的针线活儿,乃至饮过一盏午间放置的凉水,脑壳似乎才缓过来、转起来,加紧了起身往外走的步伐。
          眼下有一臂手拦在身前,临着人侧目示意下仍未退缩,只听她提醒衣裳、妆容一类俗事,而不指摘神态之事,忽而有一道淡淡的苦味自舌尖蔓延开来,迫使双目发红、眼底生泪。
          是几朵绒花、还有一支兰花钗子的情分致使吗?没有那么大的份量。侍疾、请安,说来与皇后的交际虽相较于其余人多一点,也只是零星一点罢了,顶着的也不过是殿下一视同仁、端俯垂望的亲厚目光。
          尽管如此,在停灵时仍自愿地多跪了好一阵,抽噎中尚靠向春抚背。烦闷、哀愁的事件如数凝聚,裹挟泪珠不断地流淌滴落下来,致使后面眼角发了炎症,以丝绢拭泪时,往往能听见宁才人疼地轻轻吸了口凉气。期间要熬着眼睛写自请为皇后守陵的信件,先瞒住晚香容华等人,悄悄地转入仪瀛宫里。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21-11-29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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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廖好儿
            丧信传至重华宫前,廖氏尚与豆蔻说着:今岁要比往常冷一些,这几日总瞧着殿下气色不好,身子也不爽利,要再缝些护膝、抹额、手炉套与殿下。可却是这一句后,未及豆蔻回话,便听及自远方传来的丧钟,好似近在耳旁,又好似远在天边,一声声敲在廖氏心头、耳边。
            直待泪珠模糊双眼,豆蔻要来为自家更换素服时,才回过神,却已然泣不成声,皇后的面容仍浮现于廖氏眼前,存于记忆中的,是初见时皇后很是温柔的说着:“如若我到场了,你们几个怎么放的开顽闹、说话呢,姐儿有心啦”,是廖氏领皇后旨意与徐妃领惠民局去施粥义诊时,她特特去拜别皇后那日,她说:“我记得你爱吃甜食,等这件事了了我再叫未央宫的小厨房里专研些你爱吃的赏你好吗”,亦是定省时皇后每每与廖氏的一张笑脸,往后却都再也见不到了。
            直被豆蔻以温帕子来敷脸时,才闷闷的道出一声:“殿下那日说,等我回来,她要让小厨房做我爱吃的点心,可我回来,殿下就病了,往后再也不会有人说,要做好吃的赏我了”,廖氏说出这一句后,便久久未再出口,豆蔻却也明白,自家主子这是骤闻噩耗,难以接受,却也不知该如何开解。只得说昭仪身子重,而今还要廖氏随徐妃、婕妤主持丧仪后续,这才见廖氏有了动作。
            是以之后的这些时日,廖氏看似振作的,随人主持丧仪后续琐事,哭灵、守灵,却也只敢在深夜无人时,悄悄地哭一场。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21-11-29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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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恬才人-冯以菱
              外面的丧钟响了,正正好好、二十七下,恬才人从字帖中慢慢的抬起头来,望向窗外渐渐黑沉的景色,不知道是谁这么糊涂,冬日里竟然连窗子也没关。而恬才人好似没怎么察觉到晚风吹来的寒冷,怔怔的走到窗子前听完二十七声钟响。每一声响起来以后,都隐约伴随着无论宫女亦或是太监们的啜泣声,而恬才人亦在这样的规律中逐渐红透了双眼。纵然她与皇后相交不深,甚至私下里独处的时间少之又少,但不知怎么,这一刻竟会觉得心中无比的疼痛。大概是碍于规矩,她不得不哭。在宫女的侍奉下更换好素服,鬓上的珠钗也一律换成了白素的银钗。随着过后几日的哭灵,每当跪在皇后的棺椁前时,恬才人总会忍不住的想:自己会不会也有这么一天呢?到那天以后,又有谁会哭、又有谁会笑呢?就这样胡思乱想直到回宫,恬才人甚至会拉着春松的手问:如果我走了,你会不会难过?而往往这个时候,春松则总会一脸担忧的看向恬才人,口中说着那些嚼来嚼去的安慰话,恬才人都听腻了。但心中却有种莫名的满足与动容:原来真的会有人担心我啊……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5楼2021-11-29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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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妃-徐清
                徐妃已经很久没这样坐在南窗下的罗汉床上了:自从与廖氏走了一趟民间劳心赈灾、监督义诊布施之事以后,徐妃于宫廷琐事愈发上手,往日令头疼耳胀的每日汇报处理也不甚难熬,因此原本自在闲适、赌茶合香的日子仿佛已经离这位徐妃很远了。徐妃此时正有一搭没一搭的用簪头拨下堵在内膛吐烟口的香灰,铜鸭熏炉虽未点燃,仍旧有一缕缥缈的冷香传来,正是昨夜点的梅花香饼。这一切外人看出来尚且称得上一句静好,可立侍在徐妃身侧的福娘却深知自家主子神思不在这炉香上,盖因徐妃维持这个姿势已然半个时辰,香座中未燃烬的香头一刻钟以前业已清完。福娘垂下眼睑,侍奉上湿帕子:娘娘,该净手了。徐妃才恍然似的收回游离的思绪:原来清完了啊…福娘自知这句话不是该自家接茬的,仍旧维持着恭敬的姿势替徐妃擦手,而徐妃见福娘没有回应果然不曾等她,继续说了下去:慈姑怎么还不回来呢?今日的长街也好静,静得令人心慌。不待福娘将指缝香灰寸寸用雪白软和的浸水帕子抹净,门外便是一阵脚步匆匆,再过滴漏一向沉稳内敛的慈姑却有些跌步虚浮地掀了帘子进门,在一团冷气呵出后极缓地道出皇后的丧信。盖因徐妃位列嫔妃之首,惠昭仪又怀身孕,慈姑报信后不多时便有管事奴才请徐妃前去主持丧仪,领众嫔妃往未央宫行白事跪丧。及至白绢白袍一一替下金碧锦绣,两膝触及椒房殿前冰凉肃穆的大理石板,礼始,跪叩,哭悼,而徐妃在目送众嫔妃礼毕踉跄离去时,仍静立于未央宫,看宫墙圈住的一方墨蓝如湖的天幕,不由想起争权夺利时皇后看破却不说破,仍持着一副笑靥平衡与包容徐妃并不算沉稳的心气儿。而皇后丧后,徐妃竟生出无地自处的后怕,不免怀念那位极温和持重的殿下与她宫慰藉徐妃一颗疲惫心子的热茶。未央宫白绫高系,可洒扫纸绢的宫女抬眼只瞧见徐妃由慈姑搀扶着从未央宫门拐角渐行渐没的,一杆瘦脊直挺,却好似再添鸿毛般轻的重量又能轻易压垮身影的身影。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6楼2021-11-29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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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陈双一
                  陈氏是跟在昭仪身后进去,沉默无声带着些茫然,但很快就学着身侧人的悲切断断续续抽泣着,礼数方面却是不用操心,不管是吉礼还是凶礼陈氏都是下过一番功夫,不再外面的任何场合被人挑出毛病来是陈氏对自己的要求之一。
                  棺椁就停在前方,抬头却不能将其看完,那个女人就躺在里面,不知道她现在觉着这个棺材和她是否般配呢?会不会嫌弃不够雅致?不过嫌弃也没有用了,毕竟死人的事情如今由活人来抉择。可知只要活着,就有无限可能,只要死了,不管再尊贵也不过是如此。陈氏满怀恶意的揣测着棺椁里的那具尸体,想着其在轮回路上的哀嚎....不过心底的痛快都化为陈氏红肿的双眼以及脸颊上斑驳的泪痕。目光从昭仪从徐妃从廖氏的背后扫过,为什么你们不跟着一起去呢?心底突然失落,四周却吵闹起来,比谁哭的真切么?那你们最真切。
                  只不是菱姐儿她们,谁死都不重要,陈双一的泪水很多时候就像她的笑容一样并不值钱,陈双一自己也在试探着自己的底线在哪儿,但越是试探越是觉得底线好像更低了。已经忘记最开始的自己,只是想要和姐妹们一起愉快的玩耍,不受忧愁所困扰,不因嫉恨而远离,这是最开始的愿望,但是这个愿望太难了,在宫里仅仅是活下去陈氏就觉得自己用尽了全部力气,即便如此也不能停歇,心底的怨恨总要为其了解因果。
                  香蜡纸钱的味道让人静心,让人舒畅,让人期待着明天的太阳。但真当太阳升起时陈氏在那么一瞬间有些羡慕躺着的那人,一时忘记了自己对死亡的唾弃,疲惫的眼中闪烁着光芒也倒映着棺椁,心底发出嫉妒的话语:你解脱了啊......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7楼2021-11-29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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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香容华-董雪秀
                    实则皇后薨逝的消息传入毓秀时,一众宫人心里都是有底的,跟在董氏跟前许久的姑姑早就悄身退出去吩咐宫人们摘了毓秀那些喜庆、鲜艳的装饰。
                    而此刻在芝兰殿的董氏,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都是气音、又虚又飘,滚烫的泪水如雨,来的猛烈,模糊董氏的视线。她的伤心非做戏,至少这几年的相伴相处,是实实在在的付诸了感情的。
                    空青少有的没有劝诫,她的眼睛亦是猩红的,对于这位和蔼的皇后殿下,即使做出的八分伤心,三分也是发自内心的真实。空青和茵陈扶着董氏更衣,彼时她已有六月的身孕,太医常说孕妇体热,是以董氏在入了冬时也鲜少觉得冷,现下却感觉凉意萦绕在周身,止不住的打颤。
                    董氏到未央时不算早,早有其他宫嫔跪在未央外哭掉,比起她人哭喊,抽泣,董氏实在显得很“冷静”,她跪在宫嫔之列,迎着冬日不大盛的薄暮斜阳,大半个身子便靠在空青身上,眼泪洇湿了空青的外裳一片。
                    董氏被安排回毓秀时,神志早就不大清醒了,昏昏沉沉的睡下,便在第二日天将旦眛的时辰醒来,对着在踏上守夜的空青低声倾诉:昨夜我梦见殿下了,尚在王府时…你还记得么?她极爱兰花的…
                    董氏顿了顿,目光下意识瞥到时常放兰花的桌子上,而今却空落落了,原想问空青缘何将兰花撤下去了,话到嘴边时才幡然回神,兀自开口:早已不是兰花开花的季节了吧?
                    从前她最爱自幽圃的兰花了…
                    惠昭仪 柏含珍
                    渌水殿
                    仲冬已临,萧秋也悄无声息的逝去了。凛冽寒风一阵又一阵击敲着朱窗,而渌水殿内仍还灯明室香暖,三两宫人围在榻边的暖炉前,搓掌哈气地说着话,惠昭仪则是倚坐在软榻一侧,手中拿着绣绷,低眉一针一线的缝制着一条绒领,只剩收尾了,云净笑着搭话:娘娘送给福安公主的冬日绒领,可算是要完工了,看您熬了好几个夜,眼圈都红了呢。惠昭仪只是抬眉轻嗔去一目:我早些做完,也有由头去未央宫看望殿下,前儿几回总是将我堵着不让进,不过午后听太医说起殿下的面色看起来好些了呢(其实是回光返照)。转而又拾起案上一把小银剪,将线头轻轻剪去,实则柏氏自入宫后,鲜有做过绣活,却并不生疏,一条藕粉色绒领赫然做好了。柏氏微微揉了揉有些泛酸的眼,端拿起炕桌上一只青瓷盏具,盖因适逢生辰时皇后所赠,柏氏也格外喜欢,彼时正欲俯颌去饮,不防胸口没由来一悸,倏尔有过的一刻心慌,叫柏氏不禁拧紧了眉梢。下意识侧头望看向牖外浓密的黑夜,一声丧钟敲响了寂静的夜,同时一道瓷片碎裂的响音也催乱了柏氏心弦,回眸再看时,地上一片碎瓷狼藉,不由叫人看得触目惊心。宫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跪称:皇后殿下——薨了!若说方才的丧钟是一道警醒,此刻的这句更如一道惊天霹雳,柏氏几是未顾仪态姿容的,一把上前握住宫人两肩,双目逼红,声也不觉涩哑:这丧钟是谁敲的,又是谁准的你假传谣言,太医午后才与我说的皇后身子好转,如何到了夜里就、就......几乎是瞬间,滚烫的泪水遍布了面颊,紧紧揪住那人肩衣的双手,指骨隐隐可见青白,质问声亦被扑涌而出的泪意堵在喉间、涩涩难出,柏氏颓然的坐倒在地,向来重视规矩姿仪的惠昭仪,刻下浑然将这些所谓俗仪抛在脑后,云净将柏氏轻轻搂在怀间,只见柏氏的泪水再难抑制:说好来年春日,一块儿带徽娘放筝,说要等我腹中孩子出生,您这嫡母怎么就先去了呢......泣不成声的惠昭仪,被几名宫人劝拉着扶回了榻上,而那条绒领却孤零零的、永远的躺在了那里,碎裂的青瓷茶具好似也在昭示着它曾经主人的薨逝。王府时朝夕相伴的点滴,仿佛过去了许久,眼角的泪水早已干涸,柏氏回忆起从前来,好似印象中的王皇后永远都是含带着笑意,柏氏从来没有怨怼过皇后什么,如今却是埋首在云净肩头,似是受了委屈一般低低控诉着,一行清泪从干涩的眼尾滑落:她到底...还是没让我见上她最后一面,最后还是食了言,总是骗我没事没事,分明已经病入膏肓。是我傻,总总信了她的搪塞之词,倘若我早些、再早一些发现,是不是就不会......一霎间眸子黯然下来,铁盆中炭火仍旧烧的很旺,摇曳的火苗星子灼热了双目,却再亮不了眸中星。良久,柏氏沉默得抹去了衔含在眼角的泪,只是沉沉开口说道:伺候我更衣罢,她不见我,我不怨她,但总要让我去送她一送。未央宫前是此起彼伏的哭声,而惠昭仪脸上却不见甚么神情,那个失态的柏氏,再也不复了——
                    寒冬会逝,春会再来,仁淑皇后却永远的留在了这一年仲冬。或许曾也恨过此胎来的不合时宜,没能守在病榻前,不得见的临终一面,终究还是成为了柏氏的一生所憾。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8楼2021-11-29 2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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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上】
                      有宫人跌跌撞撞地扑进永宁殿的门,跪地哭报皇后崩逝。宓婕妤并没有说话,只是她静静转身的时候,有一滴泪也自眼角滑落坠地,融在永宁殿的砖缝里,散在这延平二年十一月初八的黑暗中。
                      :走吧,该去帮徐娘娘处理丧仪了。
                      她召来红袖,空白着表情跨出了殿门,而熟知宓婕妤的宫人便会知道:其实宓婕妤的眉眼里藏满了哀戚。
                      至于那本药师佛心咒,就这样被留在了永宁殿的桌案上。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30楼2021-11-29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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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仁淑皇后王氏,讳和心,官员之女,永康五年生人。永康十五年礼聘庄王妃,延平元年册皇后,正位中宫。后性敦柔,待下宽厚,纯孝性成,昔年为孝端皇后与帝择妻有言:“不期玲珑多智,但存仁良,与吾儿伉俪,则是福也。”延平元年诞皇长女清徽,号福安公主,因生性体弱,曾养于柏昭仪膝下。延平二年冬病逝,上深恸,殡于未央宫,服缟素十二日。宜上尊谥曰:仁淑皇后。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32楼2021-11-29 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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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恬才人杀青群像】
                          前言:冯以菱自桂宫时,便因与人为善、性情随和之故颇受诸秀女喜欢,其中与陈氏、楚氏更为交好。冯氏的一生是幸运的,在她短暂的岁月里,有过几位知交好友,也曾得到帝王的真心,梳枕池畔的帝妃夜话,七夕之夜的奉菱盈盈,留春馆窗下静睡的一枝桂馥,都足以教她在皇帝心中留下浓重的一笔。而她的一生也是不幸的,即便她古道热肠、常为旁人排忧解难,命运也不曾眷顾这位年轻的女孩儿,让她的生命永远的停留在了十七岁的秋日,生命尽头的她日日忧虑,愁思早已更替她原本的开朗、豁达,让她阴郁、敏感,可即便是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心中仍旧有着牵挂、有着情与爱,或许那一刻的她,并非帝王的妃妾,而是从前无忧无惧的冯以菱…
                          【延平三年八月初九】
                          恬才人-冯以菱
                          什么时候呢?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恬才人总会觉得心累与疲惫;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愿意接见任何人,哪怕是陈娘子与楚娘子。大抵是从皇后崩逝,又或者是杨姐姐过身以后……恬才人记不大清了,笨笨的春松也没记住。
                          梦里的环境是漆黑的,恬才人想点灯,但是怎么也引不着火。她找不到皇爷,也找不到春松,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冯以菱一个人了。有点害怕、有点慌张,但更多的竟然是坦然与期待。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打来了一束光,光的尽头是经久不见的父亲与母亲,还有早就长大的胞弟。恬才人想喊,可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在睡梦中察觉到有人在摇晃,春松的声音也由远及近、由模糊变得清晰。哦,梦醒了啊…恬才人觉得,有些可惜。
                          醒来以后的景色也是黑黑的,丫头们撩开厚重的深色窗帘,好像从杨美人过身以后,恬才人变得不爱看阳光,更害怕早晨的到来。屋内一下子变得亮堂起来,春松照旧想扶着恬才人起来吃药,可是恬才人却拉住她的手:陈姐姐的扇面,你帮我送给她,跟她说,小珠很好,要和她做好朋友;还有小珠的扇子,我做不好了,你也帮我送给她,再帮我带句话,跟她说我不是故意不做的,教她莫要恼我才好…春松连连应是,恬才人显然还是有什么话想说的,但是嗅到随着宫女进门带进来的一阵桂花香,声音便蓦然止住了。
                          由春松搀扶着下榻,到书案后伏写一页信:皇爷亲启
                          古有言曰: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大抵梳枕池夜间漫步、又许是七夕夜菱藕牵情、再有是一支桂香萦绕心头,足以另妾魂牵梦萦、情上眉头,如此便是三年长久。只妾做的不好、亦不够,常令皇爷失意。今以桂花赔罪,另赠爷一坛去岁的桂花酒,万望爷恕我、谅我。
                          恬才人冯氏
                          信封是用桂蜜封住的,其上还坠一朵艳黄的桂花,随着桂花枝和桂花酒一同送往建章宫去。或许是了却桩桩心事,恬才人的面上出现来许久不常有的放松与舒适,她和春松一块坐在廊下,口中还诵着有关桂花的诗句:皇爷一定会体谅我的吧?他那么大度,肯定不会与我生气,或许还要在读完信后,笑着骂我一句“妮子”。……可是,春松啊,我是真怕皇爷会生气,他发火的样子真吓人,我要是带着恐惧去的话,阎王可不会收我。
                          恬才人的声音有些发颤,怀里的桂花也有些想落下的趋势:他会来看我吗?会抱着我哭吗?会觉得不舍吗?如果都会的话,那别人又会不会眼红嫉妒呢?徐娘娘和我说,要镇静自若、礼待众人,我好像做不到了哦,我私心里想皇爷为我落两滴眼泪的…
                          主仆二人就这样静静地在廊下坐了半晌,直到恬才人觉着冷了才相扶着进内殿里去。让春松帮恬才人梳了个繁琐的发髻、匀上精致的胭脂,又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裳:若是皇爷来了,我定要将这样靓丽的一面给他看的。借口说感到累了,想回榻上再睡一觉。实则自病中以来,恬才人一天里有大半时辰都是在睡梦中度过的,因而春松也以为恬才人不过是如常的歇息罢了,只是没有想到,恬才人就在这么平常不过的歇晌中过去了……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33楼2021-11-29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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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纪载璋
                            日升月降,暑去秋来,四九城在寻常中更替时岁,仍是一沓繁复堆案,又至一季香漫。仁淑薨逝的第二年,中秋不欲大办,但在月初仍有盆菊纷入各宫,迎着中旬的节庆。皇帝对此不甚在意,不提不问地一日日过去,好似就等着恍然方知早过了。
                            铅英宫来信是罕见的,可那日宗亲出事,皇帝不免过问,所以耽误了,也就搁置了。等到下午皇帝看见酒坛,闲问一嘴,汝音这才想起禀告细节,找出一并送来的信件递上。
                            彼时皇帝看完笑呵:迟了就是迟了,怎还有好一通情诉?心中预想着批完折子,就去铅英宫,所以暂放边去,又向汝音道:这酒坛不用动,晚些去铅英宫带上。
                            可折子还剩二三,外头就起了悲声,辗转报来哀讯。皇帝笔下一滞,豁得抬头:哪个宫?谁?心头刹那被惶惶、震惊涌满,疾步绕出案传辇,赶至留春馆。好些日没来了,兼冯氏的牌子因病被摘,于是彻底绝了音信,所以青鸟所托的薄纸,皇帝不敢去想到底盛了多少相思苦意,又或是,像春松声声哽咽里的凄怨衔尽。皇帝站在榻边,几回抬手,终是几回握拳,讷讷不知言何:朕来迟了,朕本想…晃首又成缄默,皱眉隐忍着悲意,颓倚在榻,一点一点地耗磨渐长的夜。
                            此后冯氏下葬,皇帝以做事生懈为由将汝音发去别处,另有徐氏被春松告发,连降两阶,命其即刻搬出了铅英宫。那日皇帝痛心责问:冯氏进宫不久,还是个天性烂漫的女儿家,朕一向纵她,怎么你教这么多俗框,去——逼她。可于无人时,皇帝心知到底彼此亦不过受困的尘间客,怎么去盘清这诸多情理呢。
                            只是可惜了,那曾月下而来的女子,在月未升的时候,即消了香魂。
                            宝林-楚绥珠
                            自敦容华故去实则已有半月的光景,楚宝林却仍同旧时一般,常常默立在留春馆外一株桂树下,那一棵树已遮过牖窗,径投一片阴翳。敦容华尚在的时候,楚宝林便将身形掩在它的身后,缄静的、沉默的陪伴着这位自延平二年便已然有着深交的友人,但她并不敢近前、抑或是入内去坐一坐,只因那时的冯以菱,早已不复曾经的神采、也无声的抗拒着她的亲近。
                            而每每入夜后,棠珠所能见的楚宝林是澹静、沉着的,她往往只握着那一柄由春松送来、却不曾绣成的团扇,虽不曾有太多的话语,却在扇风不歇的低簌中,将她的心绪泄露许多。棠珠无端的想起敦容华故去的那一日,正值深秋,金桂甜蜜的幽香遍布了整座留春馆,楚宝林亦难得兴致的坐在听雪堂的廊下,绣着一个荷包,当宫人向她诉说敦容华逝去的消息时,棠珠竟听到了一声很浅、很浅的笑,然她的目光看向楚宝林时,却只能看到她低委的茸睫、手中凝滞的动作,而那枚荷包上,起先只洇开了很小一团的泪渍,尔后楚宝林约摸有些捱不住了,才伏在桌上狠狠的哭过一场,待哭声渐止后,楚宝林便冷静下来,她将荷包仔细的、一针一线的绣好,一并封进了敦容华的棺椁中,棠珠记起,好似也是自那一日起,楚宝林再没有碰过针线了…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34楼2021-11-29 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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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宓婕妤-冯宜绿
                              永宁殿
                              说起恬才人,宓婕妤仿佛总是如鲠在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大约是从事关东西两宫的流言里混杂了两句恬才人的无稽之谈开始,那个总是挂着无害表情的恬才人就变得有些古怪:起初只是像闹别扭一样说一些怪话,好像是想引人注意一般,后来就成了拒人于千里之外、更淡出了大家的视线。
                              宓婕妤是同恬才人有故的,不仅是因为她二人并称大小冯氏、不仅是因为宫里的楚氏同恬才人要好,更不仅是因为当初还是冯宝林的恬才人来求她指路——
                              起初,冯宜绿是很喜欢冯以菱的。
                              若她再晚生个一千年,她就会知道,原来冯宜绿和冯以菱,在未来可以有同一个写法——这意味着她们是那么的相似,却又那么的不同。
                              宓婕妤无数次想过,倘若自己能早一些跳脱出恩宠的桎梏、能早一点看清权利和宠爱远不及真心朋友来得难得,会不会早一些发现小冯氏的不妥呢?那时候,她正忙于宫务、抄经念佛,疏忽过恬才人一阵,以至于等到她发现恬才人的异样时,后者已经心病难医,连带着身子都出了问题,甚至开始吃上了药。
                              延平三年的八月,忙罢庶务的宓婕妤打兰林殿出来,就闻到随风而来的一阵浅淡桂花香——是留春馆。宓婕妤认得这个香气,她甚至记得去岁这个时候,她好像还在为“情投意合”难过、吃醋,甚至唬小冯氏说害怕“以后都进不来了”。但因着仁淑皇后的溘然长逝,宓婕妤如今的心态已经不似以往的纠结、别扭,甚至在想起恬才人时便会直接到人住处去走走。
                              然而,这回她踏上留春馆的门槛,并没有看到笑着迎接她的恬才人,而且闻到的也不再是馥郁醉人的桂香。——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苦涩的药香,她没由来地想起了年前在未央宫里的那阵味道,也是这样浓、这样的死气沉沉。当日她并没有见到恬才人,甚至之后打发人去过几次留春馆,都不曾要到恬才人的首肯。宓婕妤本以为来日方长,只要精诚所至,总能等到金石为开——
                              可是她等来的是恬才人的死讯。
                              红袖告诉她,恬才人去得很安详,是在梦里走的,去之前还很有兴致地叫春松替她挽发、上妆、更衣,走得很漂亮。
                              后来,九哥知道了恬才人郁郁而终的事情,大悲,追了小冯氏为容华,谥号为敦。
                              再后来,宓婕妤去了留春馆的灵堂,将去岁她送给自己的二十个福字带来,把它们叠成元宝,再投进火盆中烧掉。她看过恬才人的遗容,确实一如既往的漂亮,而她默默将手心里捂着的一块铜板放进人嘴里喊着:我希望你来世,能十全十美,不要再难过了。
                              再再后来,她寻着机会召来了春松,问她:敦容华去前,可曾有说过什么话?春松回忆说:容华娘子过身前,说过要奴将给陈美人的扇面送给她,还要跟她说,楚宝林是很好的人,要和她做好朋友……
                              宓婕妤含笑听着,说:好,楚宝林确实是很好的丫头。
                              春松这会儿已经带了些许哭腔,她说:娘子还说,小珠的扇子,我做不好了,你也帮我送给她……还要奴带句话,跟楚娘子说她不是故意不做的,要楚娘字莫要恼娘子才好。
                              宓婕妤微有一滞,点点头:没关系的,楚宝林会明白她的苦衷。说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心中所想:还有什么别的话吗?
                              春松这会儿已经哭出了声:娘子还说过,“我是真怕皇爷会生气,他发火的样子真吓人”……
                              宓婕妤便苦笑了一声:她说的没错。然后很自然地追问:还有吗?
                              春松抽噎了几下,回话:娘子在想皇爷会不会看她,会不会哭,会不会难过……还有,别人会不会眼红嫉妒呢?说这话的时候,她抬眼望了一下宓婕妤。
                              宓婕妤则浑身一震,良久,才僵着笑叹出一口长气:是我对不住她。
                              春松则噙着泪花,艰难地说:娘子说了,徐娘娘……同她说过,要镇静自若、礼待众人……可是,可是娘子她,她好辛苦!奴总是想说不必这样的,真的不必的……皇爷喜欢您,是您的福气……
                              听到此处,宓婕妤的眉心便隆起一座浅川,她在心底咀嚼了一下这话,面上也是哀愁,惟剩语气和顺:是的,是她的福气,也是她的本事。
                              春松这时才蓦然抬首,还挂着两行清泪不可思议地看着宓婕妤,久久无语。而宓婕妤则有些怅然地红了眼眶:……还有吗,好春松?
                              春松摇了摇头:没有了,娘子,恬娘子没有提过您。
                              宓婕妤哑然失笑:她果然很介意,所以才到死了都不肯提及我。有几颗晶莹的泪珠悄然滚落,冯宜绿眨眨眼睛,扭过头去抹走了它们:哈哈,年纪大了,眼睛进沙子都不行啦……她摆摆手,哑着嗓音问:那春松……你今后想怎么过呢?是守着留春馆,还是出宫去?
                              春松并没有回答她,而宓婕妤也并没有逼迫她、或者给她选择,只是承诺:若你有需要,衍庆宫总是会欢迎你的。
                              及待春松走后,宓婕妤缓缓站起身来,挥退了一众宫仆,独自从永宁殿走到了怀绿苑。路上,她生出两分闲情去看四周,分明都是熟悉的路、青绿的树,一切都和昨日一样——但她好像透过树影婆娑间,看到昔日的冯宝林正提着好吃的走向怀绿苑,她好像看到了冯才人拿着礼物很高兴地走来,她好像看到了恬才人的宫人来送给她生辰礼……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35楼2021-11-29 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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