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守澄】
不过粗略一眼,阳光叠射“防空洞”三字,埋于心底的旧事便被丝丝寸寸地掀开。
她原以为这种明明能探究出解决之法、却很可能永无实践之日的事,不会有“学术傻/瓜”楞不丁地研讨,费力不讨好,同“学以致用”相去甚远。
然而,当这个傻/瓜就站在她面前,以一种极郑重的口吻提到这场上帝怜悯都无法避免的人祸,以一番极重视的举止将数月前的报纸递到她眼下,她忽而觉得,世上多权衡利弊者,而她不幸就是其中的一员——打着为民为学的借口,滔滔吸纳新鲜知识,却到底做不到“赤诚”、“纯净”。
还好,她遇到了。
薛守澄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轻轻拥着书本,微微笑着,在明丽的秋光里,见步履匆促,见繁山远映,都不如……在即将踏入教室门槛前,状若不经意地,踏上他的影子。
仿佛这一踏,就能让她成为和他一样的人,她最想成为的,那类人。
“空气二字不甚妥当,以我之见,更应该聚焦在一个点上——”
“氧气。”
薛守澄熟练地接下他手中的笔,在空气边标注个箭头,写下简短的02,和她那夜无奈阖上的笔记里一样,坚实有力。
也不一样,至少现在这两个字,给了她畅谈民事的机会,给了她与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同龄人并肩的理由。
“密闭空间的含氧量,决定了生存的人数和时间。根据官方数据,该防空洞长约2.5千米,高、宽均约2米,一个成年人平静状态下每天会消耗750克氧气,而氧气在空气中的含量为21%,加之空气中的含氧量降到正常值的60%时,动脉血氧分压就会降到约60mmHg,以至出现共济失调、呼吸困难、心动过速,甚至休克、死/亡。”
“所以理论数字没有错,五千民众只有两小时的躲难时间。”
她拿起陈旧的报纸,舒朗而精致的眉目浑然洋溢着自信,攥时的惋惜与痛然转瞬即逝,人更多需要的,是向前看。报纸沉重地叩击在板上,被撑开的角度直指官方数据,和旁边的计算公式结果形成鲜明的对比。
“但实际的躲避时长和躲避人数却远远超过预计。”
她画出数据的重点,继续在板上书写“PV=NRT”,方便直观地点到每一个字母代表的物理元素,为眼前人做出最简明的解释。
“炮弹轰击会散发大量热,经过土壤的传导,很快就会抵达防空洞所在的十米。我们假设体积、物质的量、常数不变,温度升高就会导致压强增大,结合缺氧环境……”
薛守澄不觉一低头,避开了郑知瞻的目光,似为默者致哀,又似为当权者的行为而感到羞耻。
“很抱歉,悲剧,是必然的。”
但很快她更迭上小小的弧度,浅淡的笑容里像是要抚凉他为民/生急于求知下的灼热,给予力所能及的宽慰。
“这是当/局/者的政/令问题,也有……设计者的责任。”
不过粗略一眼,阳光叠射“防空洞”三字,埋于心底的旧事便被丝丝寸寸地掀开。
她原以为这种明明能探究出解决之法、却很可能永无实践之日的事,不会有“学术傻/瓜”楞不丁地研讨,费力不讨好,同“学以致用”相去甚远。
然而,当这个傻/瓜就站在她面前,以一种极郑重的口吻提到这场上帝怜悯都无法避免的人祸,以一番极重视的举止将数月前的报纸递到她眼下,她忽而觉得,世上多权衡利弊者,而她不幸就是其中的一员——打着为民为学的借口,滔滔吸纳新鲜知识,却到底做不到“赤诚”、“纯净”。
还好,她遇到了。
薛守澄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轻轻拥着书本,微微笑着,在明丽的秋光里,见步履匆促,见繁山远映,都不如……在即将踏入教室门槛前,状若不经意地,踏上他的影子。
仿佛这一踏,就能让她成为和他一样的人,她最想成为的,那类人。
“空气二字不甚妥当,以我之见,更应该聚焦在一个点上——”
“氧气。”
薛守澄熟练地接下他手中的笔,在空气边标注个箭头,写下简短的02,和她那夜无奈阖上的笔记里一样,坚实有力。
也不一样,至少现在这两个字,给了她畅谈民事的机会,给了她与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同龄人并肩的理由。
“密闭空间的含氧量,决定了生存的人数和时间。根据官方数据,该防空洞长约2.5千米,高、宽均约2米,一个成年人平静状态下每天会消耗750克氧气,而氧气在空气中的含量为21%,加之空气中的含氧量降到正常值的60%时,动脉血氧分压就会降到约60mmHg,以至出现共济失调、呼吸困难、心动过速,甚至休克、死/亡。”
“所以理论数字没有错,五千民众只有两小时的躲难时间。”
她拿起陈旧的报纸,舒朗而精致的眉目浑然洋溢着自信,攥时的惋惜与痛然转瞬即逝,人更多需要的,是向前看。报纸沉重地叩击在板上,被撑开的角度直指官方数据,和旁边的计算公式结果形成鲜明的对比。
“但实际的躲避时长和躲避人数却远远超过预计。”
她画出数据的重点,继续在板上书写“PV=NRT”,方便直观地点到每一个字母代表的物理元素,为眼前人做出最简明的解释。
“炮弹轰击会散发大量热,经过土壤的传导,很快就会抵达防空洞所在的十米。我们假设体积、物质的量、常数不变,温度升高就会导致压强增大,结合缺氧环境……”
薛守澄不觉一低头,避开了郑知瞻的目光,似为默者致哀,又似为当权者的行为而感到羞耻。
“很抱歉,悲剧,是必然的。”
但很快她更迭上小小的弧度,浅淡的笑容里像是要抚凉他为民/生急于求知下的灼热,给予力所能及的宽慰。
“这是当/局/者的政/令问题,也有……设计者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