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床上的张起灵一直没有动静，体温虽然低，但在降低到34℃后就不再降低了。这让吴邪他们松了一口气。
　　胖子做好饭后让守着的三人先去吃饭，但是没有一个人动。叫了几次之后，见三人依旧不动，胖子索性不管他们，自己先去吃饭了，当然还不忘给他家瓶仔温上清淡的粥。
　　一直到傍晚，张起灵还是没有醒，吴邪他们就守了一下午。最终还是胖子把他们都赶走吃饭，自己守着瓶仔去了，不然这三人就要变成“望灵石”了。
　　夜晚的雨村很和谐，只有时不时传来的狗叫声。张起灵的体温又开始下降，胖子和吴邪已经把家里的几床被子都给张起灵盖上了。但是就和张起灵发作的那天晚上一样收效甚微，不能阻挡温度的流失。最后，他们把胖子都塞进被窝给张起灵暖着了。
　　“吱呀~”推门声响起，黑瞎子立即打开屋门出去，是张海棠和她带的张家人。“灵灵怎么样了？”“体温流失太快。”黑瞎子领着张海棠进了张起灵的屋子。甫一进入屋内，张海棠只觉得一阵热浪扑来，看见屋内的炉子，嘴角抽了抽，腹诽“这是把雨村仅有的炉子都弄来了吧。”
　　看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张海棠无奈的开口：“药没齐，我也没办法。不过你们可以放心，时间来得及。山上草药种类很多，用得着的基本都有，那些稀有的海客哥会从本家带过来。明天药肯定能配齐。”
　　凌晨三四点，进山找药的人和张海客陆续到达，将药材全部凑全。之后便由张家人对草药和药引进行处理，为张起灵配药。一直忙到将近八点才将药熬好给张起灵喂下去。
　　喝了药之后张起灵的体温慢慢回升，脸色也红润起来，几人放下心来，这才感觉到身心俱疲。心情突然放松，疲惫便一拥而上，纷纷找位置休息。
　　张起灵一睁眼就看到自己床边六只脑袋排得整整齐齐，满满当当，正枕着各自的胳膊睡得正香。张起灵知道应该是自己身体又出现了什么问题，他们照顾了自己一晚吧。就连海棠姐和张海客都来了，那自己的身体状况就瞒不下去了。如果只是吴邪和胖子，他还能瞒得住，但是现在张海客、张海棠和黑瞎子都知道了，那就肯定瞒不下去了。
　　张起灵望着天花板，似乎看到了张海客板着脸质问他“怎么不告诉我？”还有胖子那夸张的表情和吴邪不高兴的样子。啊，有点难办。一个一个来他还能处理，但一下子都来他就招架不住了。
　　张起灵开始认真思考他在所有人都不发现的情况下跑掉的几率有多大。一转头便看到吴邪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张起灵难得的有些心虚，极缓的眨了眨眼，装作才醒的样子。
　　吴邪其实已经看了他一会儿了，不过没拆穿他，“好心地”关心张起灵：“小哥，你醒啦，感觉怎么样？”吴邪一动，还在睡觉的几人也醒了过来，跟吴邪一起看着张起灵等待他的回答。
　　被吴邪他们看着，张起灵心虚的感觉更甚，默默吐出一个字：“饿。”听见张起灵说饿，胖子立即起身去做饭：“啊，小哥饿了啊，我这就给你去做饭，是该饿了。马上就好啊，小哥儿。”
　　剩下的几人听见张起灵说饿，决定先让他填饱肚子再跟他谈。便放他去洗漱了。离开几人后，张起灵松了口气，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张起灵特意放慢了吃饭的速度，还破天荒的吃了两碗粥，直到感觉自己再喝不下了，才视死如归的放下碗准备迎接六人的“审问”。
　　张起灵坐在桌子的一侧，对面是吴邪胖子黑瞎子白辞和张海客张海棠六人，双方立场鲜明。看着对面排排坐的六人，张起灵心虚地垂下眼帘，不敢跟任何一个人对视。让张起灵主动打破沉默率先坦白是不可能的，对面的六个人又都在生气，气势不能输，也不可能先对张起灵发问打破沉默。于是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都不肯先让步。最后还是胖子看小哥一人安安静静坐在对面，乖乖巧巧可可怜怜的，才叹了口气，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小哥，现在这情况，你也别再瞒我们了。你现在跟我们坦白，也省的我们再浪费时间去查。反正最终结果都是一样的，你就别再让我们着急了。”
　　张起灵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瞒过他们，与其让他们再费力地去查，不如自己主动告诉他们，还能让他们不那么生气，“我要死了。”张起灵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对面的六个人瞬间慌乱起来。
　　“怎么可能？我在东北本家找到了关于历代起灵守门后的记录，又结合其他张家古楼中的记载才跟黑瞎子找到了赤砂蛇，再加上张海客弄来的药，难道不能治好你吗？就算我得到的资料不是张家本家的确切资料，内容有所残缺，但也不至于是假的。”白辞听到张起灵的话也没办法再保持冷静。他和黑瞎子对资料内容进行过验证，非常确定信息的真实性，只是不能保证完整性。不然也不会不知道张起灵在用赤砂蛇治疗时还需要有药物辅助。
　　“张家的秘密只有族长才能知道。你们查到的赤砂蛇只是第一步。我不想再长生了，你们也不要再继续调查了，就算调查也不会查出什么了。”张起灵平静的叙述出事实，仿佛将要去世的不是他一样。
　　“哑巴，当初是因为你我才承受长生苦楚的，现在你想自己解脱，留下我了？你忘了当时你怎么跟我说的了？”黑瞎子双手抱胸，放下翘着的二郎腿儿，上身前倾靠近张起灵轻声说着。
　　看张起灵一脸茫然，黑瞎子轻笑一声，退了回去。很明显，张起灵确实忘了，忘得一干二净。罢了，又不是第一次，忘便忘了。
　　“啧啧啧~”解雨臣一进门只看见了一院子的小张，也没有人来迎接自己，只能自己进屋找人。没想到能看到一群人教训哑巴张的场面，觉得稀奇就多听了会儿，也大概了解了事情原委。“张起灵，你可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这发小不得去给你陪葬？”
　　张起灵下意识看向吴邪，吴邪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对解雨臣的话充耳不闻。
　　胖子转头用手肘轻轻推了一下吴邪：“嘿，天真，干嘛呢？你倒是说说小哥儿啊。天真？天真？？”胖子见吴邪没反应，觉得不太对劲，皱着眉头又叫了他几声，仍旧没反应。胖子抬头与张起灵对视一眼，张起灵站起来走到吴邪旁边蹲下身子，手放在吴邪膝盖上轻轻叫他：“吴邪。”吴邪身子抖了一下。

　吴邪身子抖了一下，继而开始控制不住的全身颤抖起来。“吴邪，吴邪！”张起灵见状也慌了，双手扶住吴邪的肩膀，微微用力，试图让吴邪抬起头来看他。
　　“哑巴，躲开！”黑瞎子站在吴邪的侧面，突然眼前闪过一丝白光。意识到那是什么，连忙出声让张起灵躲开，身体也瞬间行动起来。张起灵对吴邪没有防备，但多年的默契让他在听到黑瞎子话的瞬间身体就自动做出了反应。但是张起灵距离吴邪实在是太近，尽管躲避及时，还是被吴邪的大白狗腿在喉咙处划出了一丝血丝。下一刻吴邪手中的刀便被黑瞎子抢走，吴邪的手腕也被黑瞎子拧的瞬间不能动弹。张起灵眼睛微微睁大，流露出一丝不可思议，但瞬间便恢复了平静。
　　吴邪被黑瞎子拧住了手腕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在黑瞎子手中挣脱开，也不管别人，只是向着张起灵走过去。其余几个人连忙将张起灵与吴邪隔开，担心吴邪会再次伤到张起灵。吴邪扫了一圈挡在张起灵前面的人，露出张起灵不熟悉的笑容：“呵，汪家人现在手段越来越高明了啊。不过，我可不认识他。”吴邪瞥了一眼白辞，“怎么，找人假扮小哥会被我识破，现在连胖子他们也扮了？”吴邪扭了扭自己被“黑瞎子”扭伤的手腕，还真疼。他现在处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坎肩和皮包他们不知道在哪儿，他的对面是汪家人假扮的胖子他们，还有，张起灵。
　　吴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捉到这儿来，也不知道汪家人又想干什么。他装作不经意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大脑飞速运转想着该怎么脱身。
　　“tnd天真，你可别是又犯病了吧。”胖子觉得自己为铁三角的另外两角操碎了心，先是他们小哥儿，现在又是天真，这tnd都叫什么事儿啊，“你已经把汪家一窝端了，小哥儿咱也接回来了，你可别犯病，咱们还得找办法让小哥活下来呢。”胖子继续苦口婆心的试图唤醒吴邪。
　　吴邪向后退了几步，戒备的看着激动的胖子，显然不相信这个“胖子”的话。
　　“吴邪，我回来了。”张起灵推开前面的人，试探的向吴邪走去。“滚开，别靠近我！”吴邪看见“张起灵”向他走过来，瞬间乱了分寸。这个人太像他的小哥了，长相、表情、说话的语气、走路的姿势，以及他的眼神，都像极了他的闷油瓶。他怕再让这个“张起灵”靠近，他会控制不住自己把他当做真正的张起灵然后抱上去。
　　吴邪在张起灵面前都是温柔居多的，第一次看到吴邪这种暴躁的样子，张起灵头一次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和愧疚。他本以为自己去替吴邪守门可以让吴邪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却没想到会把吴邪逼成这样。
　　"吴邪，对不起。我不该留你一个人的。"张起灵后悔了。

第二十二章
“吴邪，对不起。我不该留你一个人的。”张起灵后悔了。
　　张起灵慢慢靠近吴邪，吴邪则红着眼眶倒退着躲避张起灵的靠近。在不能确定眼前这个张起灵是假的之前，吴邪对着这张跟张起灵一模一样的脸就不能做到冷静，更不可能像对“瞎子”那样对他出手，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伤害到小哥的事情他都不想做。所以他只能躲避这个“张起灵”的靠近，保持着两人之间的安全距离。
　　不用张起灵给出暗示，黑瞎子在张起灵吸引吴邪注意力的时候已经悄悄绕到了吴邪身后，迅速伸手在他后颈处一按，吴邪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被张起灵一把接进怀里。
　　“怎么样，哑巴。要说默契还是咱俩有默契吧，心有灵犀一点通啊~”吴邪被稳定了下来，黑瞎子就又恢复了人前不正经的样子。
　　张起灵没有理会瞎子，转身背着吴邪进了房间，并给他盖好了被子，这才转身回到客厅。
　　黑瞎子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看着张起灵把吴邪背上楼，又注视着张起灵下来。直到张起灵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他才不动声色地收回了一直盯着张起灵脖子上血丝的目光。虽然黑瞎子带了墨镜，但张起灵依旧能够感受到他的目光。平常他不会去管这些，现在更不会去管。于是他并没有将目光分给黑瞎子，而是看向胖子，用眼神询问他吴邪怎么了。
　　“咳，小哥儿啊，天真这是老毛病了。他这十年，费洛蒙吸的有点儿多，尼古丁吸的也有点儿多，所以啊，”胖子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和鼻子，又将手下移到胸口的位置，“精神出了点儿问题，有时候会不太正常。鼻子也坏了，肺也出了点儿毛病。所以，小哥，咱再多活几年，看着小天真把病治了行不？你要是把天真自己扔下，他还指不定能干出啥来呢。”胖子觉得自己又双叒叕为铁三角的两个角操碎了自己的玻璃心，铁三角就剩自己还算健康了。
　　“费洛蒙，黑毛蛇？”张起灵说着看了一眼张海客，并没有对胖子的苦口婆心发表意见。
　　“族长，我让张海蛇给他看过，但是他拒绝吃药治疗。”张海客连忙向自家族长表示：我对吴邪还是很友好的，是他对我有意见。而昏迷的吴邪并不知道自己在小哥心里的形象已经成了一个生病却不肯吃药治病的小孩儿了。
　　“把张海蛇叫来。”张起灵最终发了话。张海客立马当着张起灵的面联系了张海蛇让他来杭州一趟。张起灵看了一眼就又望向了天花板，不再开口说话，屋内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谁都没有再说话。
　　解决完了吴邪的问题，就该处理一下张起灵的身体问题了。但张起灵这幅样子分明是不想跟他们多说自己身体的情况。
　　看着张起灵的态度，屋内几人也不再继续问了。反正，等吴邪醒过来，肯定能让张起灵自己乖乖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