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梦同人】心底梦 意中人

第六章——以下章节转入进行时——1940年3月
小梦将文件放在桌上，站到我身边，双手扶着我的肩膀，半俯着身子，在我耳旁说：“终于又盼到周末了，玉姐，下了班跟我回家吧。吃了一周食堂了，也该祭祭五脏庙了。”
我翻看着文件，眼睛没去看她，但把话茬接了过来：“又到周末了？这时间过的真快。”签好字，正准备递给她，顺便回答她的问题。“呤~~~”电话响了。
我拿起听筒，传来金处长又急又气的声音，这不是他一贯的风格，一定是受了上面的气了。
放下电话，我故意皱着眉头盯着小梦，小梦还喜滋滋的等我答复。发现我一直这样不说话，有些不解：“玉姐，怎么了？你这么看着我干吗？”
我提示她：“小梦，两天前是不是收到了一份急件？你往上交了么？”
看表情，她有点吃不准，但语气很硬：“我肯定送过去了。保证不带忘的。不信，我去翻翻。”
我跟着她到了她的办公桌。别看小梦模样漂亮，这办公桌可真乱。
她在一堆文件里翻查，一会儿，低声叫道：“哎呀。”恩，果然是她给压下了。
我用手指凌空点点她：“刚才金处长打电话问起这事，我一猜就是你。得了，给我吧。没什么事。”
我敲开金处长的门，他脸色有些难看，但口气没有刚才电话里那么气急败坏：“刚才那边打电话催问我才知道，小李呀，你们这种工作态度可不行呀。幸亏司令还不知道，要不非骂死我。我平时呀，对你们就是太纵容，把你们都惯坏了，可我心疼你们，你们也得给我长脸啊。我这有点毛病，上面没人心疼我啊。”
他絮叨起来没完，我一脸严肃的聆听训话。
“当当当”，有人敲门。我心里一阵感激，真是及时雨啊，终于不用听他的废话了。
“进来”。
顾小梦推门而入。
金处长的脸马上多云转晴，很温和的问：“小顾啊。有事吗？”
顾小梦：“这电报是我压在手里的，跟李科长无关，处长要批评就批评我吧。”
金处长看看我，又看看小梦，假装一本正经的说：“批评，当然得批评。不过，小顾呀，我刚才已经很严厉的批评过你们李科长了，你现在站出来，你们科长不是白白带人受过了吗？再说，科员犯了错误，科长也是有责任的，我批评她，就当是惩罚你了。看你们的态度，也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犯错误不可怕，犯了就改，改了就是好样的。”
金处长一边走动，一边陶醉的讲着话，小梦趁他不注意，扮了个鬼脸。
等到从金处长办公室出来，我看了看表：“唉，这都十点了，我上午可什么都没干呢。”
小梦嬉皮笑脸：“周末活多，你慢慢干。要是干不完啊，我。。。”
“你帮我干？”
“不，是我等你加班把活干完。”
玩笑归玩笑，还是得抓紧干活，没想到，紧接着发生的事，弄的大家谁都没心情干活了。
这消息简直是重磅炸丨弹，全处立刻乱了套，昨天夜里，钱司令一家，男女老少被悉数暗杀。上午九点多才被人发现报了案。
这“灭门惨剧”弄的人心惶惶。副司令紧急开会，由各部下达到各处，再由各处下达到各科室，上班时间不许交头接耳，议论与工作无关话题。
通知下了也跟没下一样，这时候谁能安心工作啊。
逮住中午吃饭的机会，大家都窃窃私语，看到领导过来，又不吱声了，领导只能假装没看见，其实领导们背后也在议论。
每个人都在议论，除了我和小梦。
小梦正要说的时候，金处长端着盘子坐到了我们对面。先针对上午那个急件，说其实他没往心里去，我们也不要往心里去，偶尔失误，在所难免吗。接着又开始夸我，工作认真啊，业务突出啊，他夸我的时候，小梦就看着我笑，笑的神秘兮兮的。后来又扯到我跟张司令的交情上。直到此时，我才总算明白金处长的真正意图了。
回去的路上，说起金处长。
我埋怨道：“岁月短暂，光阴如梭，费那么长时间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太可惜——可是，和他在一起，又使人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
小梦好半天才止住笑：“玉姐，一般情况下，你不是个刻薄的人，可是，我发现，你刻薄起来真不是一般人。”
其实只有跟她在一起，我才会这么说话，我其实挺喜欢做这样的自己。
小梦又问：“金处长罗里八嗦什么意思啊？”
我反问：“这还不明白？张副司令的副字马上就要去掉了。”
小梦恍然大悟：“我早听他们说过，金处长是钱司令的人。而你，是张司令的人。”
我白了她一眼。她笑的弯了腰：“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是张司令的心腹之人。”
我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小梦明白，我不否认就是承认了。
她的好奇心起：“玉姐，跟我说说你跟张司令的往事吧。”
我卖个关子：“想听呀？想听晚上讲给你。”
小梦挺兴奋：“周末就是好，不只有口福，还有耳福。”


第九章——备注：简先生不知道叫什么，既然99取了简峰的名字，我也就叫他简峰吧。
客人有两位，一个姓张，看样子五十多岁了，是汪伪东亚文化协会理事会主席，一个姓简，是二十来岁的青年。
简先生看着面熟，后来一介绍，才想起来，怪不得看着面熟，年初主演过一出反映中日友好的话剧，印着他头像的海报贴得满大街都是，不大不小也是个名人呢。
晚饭的气氛有点儿怪。感觉非常象张先生和顾先生搞的一次相亲。而我也发现，简先生老是偷着看小梦，小梦开始要么自顾自的吃饭，要么跟我低声说话，假装没看见。后来干脆趁他偷看时，突然一抬眼，盯着他，倒把对方吓了一跳，脸上颜色都变了。我当时心想，看上去人高马大的，这心里素质就这么脆弱。
客人散后，小梦去了顾先生的书房，我一个人在卧室里翻书。
大概一个小时后，小梦回来了，闷声不吭。
我主动问她：“小梦，怎么了？”
小梦问我：“玉姐，你觉得简先生怎么样？”
我没有回答，先想印证一下自己的猜测：“小梦，顾伯伯跟你说什么了？不是要把简先生介绍给你吧？”
小梦很委屈的点点头：“吃饭前并没有打招呼，刚才把我叫过去，跟我说简峰是张先生的学生。张先生提过好几次了，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吃顿饭，认识认识。”
我试探的问：“那主意还不是你拿吗。伯伯又没有逼你非跟他处。”
小梦：“才不是呢，主意要真能我自己拿，又何必罗嗦我半天。玉姐，你听我爸的话‘你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天天疯疯癫癫的，要谈恋爱就收了心正正经经的谈。简峰这孩子我看不错，可以先交往着试试，一口回绝人家，张先生的面子需不好看’。这不是家长作风么？”
我心里一沉，果然被我猜中了，小梦虽然是被宠坏的千金小姐，可她的终身大事就如同她的人生道路一样，由不得她自己选择。平时嘻嘻哈哈、打情骂俏，都是不作数的。谁要想真的做顾家的女婿，还要顾先生点头。
小梦见我在那里沉吟，问道：“玉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觉得简峰怎么样？”
简峰，他不就是典型的年轻一代汉奸的代表吗？这种贪慕虚荣、不顾廉耻，替鬼子伪军唱赞歌，演伪戏的无行文人，我能觉得怎么样。现在一听到他打小梦的主意，我更是加深了反感，因为我刚刚替小梦设想的可以改变她未来的爱情，由于他的出现，彻底成了幻想。
但我嘴上能说什么，只好不痛不痒的答复：“长的不难看，中等偏上吧，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脾气应该不坏吧。”
小梦突然不高兴了：“你根本不关心我，算了，我睡觉去了。”说完，真的甩门而去，这是我们相处以来，她第一次冲我发脾气。
我心底叹一口气，关了灯，在黑暗中难以安睡。文人真是奇怪的物种，自古以来，在生存与气节的抉择中，有从容赴死者，也有附逆苟活者。饭后听简先生闲谈，最佩服周作人的文字，闲适与淡雅，可惜的是，闲适与淡雅，只能是锦上添花，而在我们同胞受难之际，更需要雪中送炭。周先生和简先生生错了时代，关键时刻，他们帮不了别人，也帮不了自己。
小梦，他不可能给你你向往的爱情，他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小梦，你是一块美玉，只不过落入了泥沼，而他，根本就是瓦砾，他配不上你。
小玉，为什么我不能亲口告诉你这些？
——
前天才见过面，今天就送花了。简峰对小梦追的很紧啊。
小梦抱着一大束花回到座位上，然后开始翻抽屉。
半天，翻出一个旧笔筒，一把剪刀。
一边哼着歌，一边修剪起花枝来。
看她的样子，把昨天的抱怨抛到九霄云外了？难道她真的决定跟简峰恋爱了？
没时间问她了，下班了，今天中午我得回趟家。
——
回来后，办公桌赫然多了“一盆”鲜花，红艳艳的花朵，古色古香的笔筒，倒是相得益彰。
小梦笑嘻嘻的走过来：“好看么？”
我说：“这是人家送你的。”
小梦说：“我的办公桌太满，摆不下，你这里太单调，放着合适。”
我没再说什么。
小梦又说：“晚上简峰约了我看戏，玉姐，陪我一起吧。”
本想回绝，但又不放心小梦一个人，点点头。
——
快下班时突然胃痛。
小梦很着急：“玉姐，去医院吧。”
我摆摆手：“老毛病了，吃药就行。”
打开抽屉发现，放在单位的药吃完了，忘了补上。
小梦很麻利的抓过空药盒：“玉姐，你等着，我买药去。”说完风风火火的出去了。
回来时，满头是汗，应该是跑着去的。
她倒好温水，递给我药的那瞬间，我看到她的焦急中夹杂着另一种神情，当时觉得形容不出来，等我稍微好些，她的焦急渐渐褪去，换成另一种神情。我才明白，起初是一种期待，看到关心的人痛苦，期待自己做的这些能够缓解她的痛苦；后来是如释重负的满足，自己做的真的起到了作用。
我有些感动：“小梦，我好多了。别让简先生等急了，玉姐不能陪你了。”
小梦摇摇头：“我推了他吧，晚上我哪儿也不去，在宿舍陪你。”
回宿舍的路上，我发现她走路很不自然，她轻描淡写的：“没事儿，刚才不小心扭了一下。”


第五章
我注定要和“顾小梦”产生交集，是因为卝哥卝哥，因为组织给我的“盯着”顾小梦的任务是哥哥传达给我的。
我能和小梦建立亲密的关系，也是因为卝哥卝哥。
只不过前者是计划之内，后者却是意料之外。
——
我进入译电科不久，组织上把哥哥派到我的身边，我们假扮夫妻，共同开展地下活动。
但“假扮夫妻”这件事比较麻烦，周围那么多眼睛，处理不好，很容易露馅的。
于是我们计划了一出“苦肉计”。
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做给外人看的，要给别人我们夫妻不和的印象。这样，两人可以避开许多夫妻间应有的俗事。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险些搞砸了。结果是，原本的目的达到了，还有意外收获，这出戏并不是鱼饵，却钓上了鱼。
——
那天，哥哥按事先约定的时间，来机关找我。他上楼的时候故意气势汹汹的，就是有意引起别人的注意，给大家一个“有好戏看”的信号。
果然，他闯进我的办公室时，已经有好几个家伙在外面探头探脑了。
我们没说两句话就开始吵。然后我故意拼命往外推他。是为了在楼道里把场面搞大。越搞的沸沸扬扬、不可开交最后的效果越好。
几分钟后，不仅科里的同事，连其他两个科室的也都跑来看热闹了。
金处长上来劝阻，其他人簇拥在走道上，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哥哥见时机成熟，开始跳着脚骂我，看起来当真是暴跳如雷，然后就动手打，我们为了把戏演到逼真，哥哥出手还是挺重的，但拳脚多是落在背上、腿上。我一边躲闪一边叫。
金处长一看我哥哥动起手来，吓得往一边躲。其他人见势不妙，有的往办公室里缩，有的下楼去喊卫兵。看来大家都当真了。
至此，一切顺利。我趴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哥哥指着我又骂了几句，虚张声势比划了几个动作，我明白，戏快收尾了。
没想到，这时，随着一声清亮的：“住手”，一个人冲了过来，站到我和哥哥中间。
哥哥楞了一下。
原来是顾小梦，她上午不是出去办事了么？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小梦恶狠狠的看着哥哥，把我扶起来，用身体护住我。高声质问：“你凭什么打人？”
哥哥已经回过神来：“我打我老婆，你管的着吗？”
指着我，骂的大概还是那些话：“李宁玉，你这个，偷卝汉子，在外面找野男人，给我戴绿帽子，你当我是死人啊？”
顾小梦看着我，嘴巴几乎张成O型，一幅难以置信的表情。要坏，不能让她刨根问底，她要万一问什么“你有证据吗？野男人是谁呀？没证据可不能冤枉人”之类的话，戏就砸了。
要速战速决。
哥哥赶紧作势上前：“我今天非打断你的腿，有我在，往后你别想再进家门一步。”
顾小梦死死挡着：“你敢再动手试试？”，
顾小梦，一边推搡哥哥，一边对他破口大骂，什么粗话脏话都骂出来。哥哥干瞪眼，都没有插嘴的份儿，被她骂的青筋直跳，脸憋的通红，一时难以收场，我心里有点着急。
这时，警卫赶来了。哥哥被人半拖半拽着走了，戏演到这里，圆满结束，大功告成。
人群渐渐散去，小梦还拉着我问这问那，有没有事，要不要紧。我心想，刚才你差点坏了我的事，但一看她就想起方才冲出来的模样，开始还象个英雄，后来简直是个无赖，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
当晚，我决定住在机关，这也是那出戏的目的之一，丈夫把我赶出家门，我无处可去，从此每天晚上都可以名正言顺的待在机关里，随时获取情报。
但顾小梦听说后，非要拉我去她家住，说以后有宿舍再说，今晚就去她家。我没有拒绝。
睡觉前，小梦还特意过来看我。
我一想她今天那个夸张的难以置信的表情，就有点心虚，怕她问我什么，但我多虑了，她并不是那种好奇心强烈的刺探别人隐私的人，相反，倒有些善解人意。
先闲扯几句，然后问我：“你一个睡行吗？用不用我陪着你？换了环境会不会不习惯。”我知道其实她是怕我会老想着今天的事。
我摇摇头：“没事儿，小梦，今天谢谢你，他那个人脾气暴躁，你那么骂他，我还有点儿担心你。”
小梦听我这么诚恳，好象很开心，话就多了：“看外表挺斯文一个人，没想到那么野蛮。恩，他嘴唇挺卝薄的，这种人呀，心肠都很硬。”
我哑言，那种情况还能留意到这些。
小梦见我没答茬，挺神秘的凑过来：“你知道我怎么发现的，其实你俩有个地方长的很象。”
我心里咯噔一下。
却听她说：“你的嘴唇也很薄，平时那么抿着，生人勿近的样子，所以啊，你的心肠也很硬。以后有什么得罪了李大小姐，你可得包涵，原谅妹妹我年轻不懂事”。
原来是玩笑话，我放下心来。这个丫头，上午让我哭笑不得，临睡前还搞得我白白紧张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