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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杰佣/原创】枪与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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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点整,伦敦萨拉图剧院。
几只麻雀在夜色中扑哧着双翅,飞落在那幢涂抹着奶油般的哥特式建筑前的红地毯上,尖塔高耸,似乎想穿透布满星云的夜空。剧院灯火通明,目及所见皆是璀目眩烂的珐琅彩绘,窗棂和栩栩如生的大理石浮雕。空气中飘散着音乐的低迥,急促又有些悠扬。
奈布轻轻拉了拉兜帽,敏捷的穿过嘈杂不堪的人群,混入了萨拉图剧院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剧院内金碧辉煌,墙壁上挂满了用金花点缀的深红色织锦。奈布蹙了蹙眉,转身坐在剧院后排的角落里,一双湛蓝的眼睛紧紧观察着周围嘈杂人群,看不出一丝情绪。
舞台上灯火辉煌,当代最伟大的魔术师——约翰先生正纯熟的摆弄着手中的扑克牌。纸牌轻轻一甩,一只鸽子便从他花白的胡子中飞出。台下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奈布随着人群一同鼓掌,注意力却丝毫不在这里。一名雇佣兵良好的经验让他在短时间内找到了自己的雇主——大魔术师约翰身边那位带着礼貌的年轻人。他正协助约翰先生进行纸牌魔术的表演,看上去一脸阴沉。
据奈布所知,这位雇主的姓名叫瑟维•勒•罗伊,是一位魔术师的学徒。而他请重金雇佣自己的目的,便是杀掉台上这位白胡子老人——大魔术师约翰。奈布的眉眼微微一皱,不自觉的“啧”了一声,但并未过多思考,也并不想。当下的情况,他只需要得到足够的佣金从而活下去。再三确认过后,奈布拉起兜帽,将一头粟色的头发藏在了浅灰色的披风中。随后迅速离开了喧哗的人群,潜伏到剧院的后台准备和瑟维碰面。
“萨贝达先生,久等了。”低沉的男音响起。年前的中年男人穿戴着西装革履,举手投足的沉稳和绅士风度间似乎还散发着着一股令人不太可靠的感觉。此时此刻,他站在距离奈布一米开外的地方,摘下礼帽,深鞠一躬,“我们去餐厅说吧。”
-
在餐厅一处隐秘的角落,奈布正面无表情的咬着牛排。深红色的牛肉酥软,汁浓味厚,咸丝丝的味道在奈布的口中散开。面前的魔术师先生自始至终从未发话,正缓缓喝着苏格兰威士忌,看上去有些意兴阑珊。一双棕色的眼睛看上去没了半点兴致,甚至还有些许的寂寞。
奈布将牛排咽下,明知故问般首先打破了安静的气氛:“罗伊先生,您需要雇佣我做些什么?”
瑟维摘下了头上黑色的礼帽,凑到奈布耳边压低了声音:“请您在今晚的最后一场魔术表演前替我解决约翰先生。我将会给予您一笔厚重的佣金,萨贝达先生。”
“钱呢?”虽心中早已明了,但奈布听到瑟维亲口说出一手谋划的杀师计划后仍是微微一怔,很快又恢复平静。他办事只想收钱,并不想管是非对错与否——包括目标来历。
瑟维面上波澜不惊,伸手打开了黑褐色的檀木制木箱。木箱看上去略显老旧,刚刚掀开便扑面而来一股檀香夹杂着金钱铜臭味。一踏钞票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木箱中。奈布一双湛蓝的眸子飞快的在钞票的散过,随后点点头:“演出在什么时间?”
“今夜九点整。”瑟维咽下一楼威士忌,不同于之前的绅士风度,这一次的酒喝的略显粗鲁的许多。酒精火辣的灼烧感充斥着舌头,顺着瑟维的喉咙一路滑进胃里。瑟维微红着眼睛:“萨贝达先生,您就一点也不好奇我这样做的目的吗?”
奈布依旧咀嚼着没吃完的牛排,一些酱料沾在了嘴角,被他随意抹去:“我无权知道雇主的目的与是非对错。”语气中带着一股浓郁的尼泊尔强调。
瑟维此时此刻并未在意奈布所说的话。他仍喝着威士忌,自顾自的说着自己想说的:“‘你会站在舞台上的,瑟维。你就是为此而生的。’那个老头子曾经那样说过。”
奈布清楚瑟维口中的“老头子”是谁,并未发话,而是抬起了一双眼睛,安静的等待着瑟维接出下文。
“我出生于艺术商品之家,从小对魔术便十分感兴趣。”瑟维带着微微泛着血丝的眼睛说着,看上去有些憔悴,却依旧保持着绅士风度。似乎和刚刚粗暴的喝威士忌的身份并非同一人一般。“后来,我得到了约翰先生的指点——他常在我父亲那里购买魔术道具。随后,我很快学会了多种技巧,在墨西哥开始了我的魔术生涯。”自始至终,瑟维的表情一直很自然,“然而这世上从未有过一蹴而就的事情,努力和天分哪个更重要?对没天分的人来说,努力就是全部。与其说我开始了魔术生涯,倒不如说我只是替那老头子打打下手——在观众眼前不动声色地解除搭档的禁锢,这可是家常便饭。”
话音刚落,瑟维便自嘲一般的笑了笑,表情也变得有些许的不悦,看上去意兴阑珊:“伟大的骗子同时也是伟大的魔术师。他只是一个假装魔术师的演员,仅此而已。”
奈布沉默了许久,直到瑟维不再发言,在压低了声音道:“所以,您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自己有更好的展示空间吗?”
“当然,”瑟维身上的绅士风度在一瞬间突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几乎要溢出眼眶的野心,“没人甘愿一辈子只做陪衬,人人都想成为舞台的中心,不是吗?”
这一次,奈布并没有再开口说话。纵使扪心自问,他并不赞同瑟维的观点,但也没做出反驳。这一次,他在忍耐和撤退间选择了忍耐——如今面对的不是逃离,而是生活。他需要一笔钱来安顿自己,也许亦是留一条后路有朝一日能保护自己所爱慕的神明。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21-07-14 2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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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九点整,奈布如约埋伏在了萨拉图剧院的后台,身上穿着瑟维深褐色的礼服,看上去有些厚重。台上留着白色胡须的约翰先生正在进行魔术表演。当然,在瑟维眼里,这些不过都是“骗人的把戏”。纸牌在空中飞舞,宛如轻盈的蝶一般上下纷飞着。约翰先生深处套着白色手套的手在空中轻轻一抓,手中便多出了一枝蓝色的妖姬。约翰先生微微一笑,摘下帽子行礼的一瞬间,黑色的礼帽中飞出了一只白鸽。
    台下顿时爆发出雷鸣一般的掌声。奈布似乎也被表演所吸引,一双湛蓝的眼睛似乎有光漾过。如果揭示了魔术的秘密,同时也撕碎了人们心中的梦想——也许人活着是需要有梦的。
    “女士们,先生们。那么请欣赏最后一个节目,也是最精彩的节目——阿斯拉的假象。”随着约翰先生的声音响起,奈布的思绪也被拉回了现实,双眸再次染上猎鹰一般的犀利。
    台上的约翰先生此时此刻似乎也在心里默默的祝福自己。只见他站在桌子上,双手灵活的挥舞着魔术棒,随后转身进入了巨大的玻璃箱中。一块黑色的幕布落在了玻璃箱上。奈布轻轻拉动手中的铁链,将约翰先生一点一点向上吊起,同时也在心里为自己捏了把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玻璃箱没有一点动静。台下开始嘈杂起来,人群中议论声逐渐方法。挂在舞台上空的约翰先生此时此刻更加紧张。他小声的呼喊着:“瑟维!瑟维!”却不想铁链早早被人动过了手脚。之间铁环从中间断裂,而奈布也掐准了时间突然松手——他没时间考虑了,为了应得的金钱,他必须选择忍耐。
    紧接着便是意料之中的一声巨响伴随着约翰先生的惨叫扑面而来。
    碰——
    一瞬间,这人们就像往油锅倒进了水似的,沸腾起来了。议论声和呼救声夹杂着一些孩子的啼哭声响彻一片。
    -
    克利切看到这荒谬的一幕,有些难以置信。他颤颤巍巍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像出口退着,瞪大了眼睛。挪到了门口,他赶忙着跑了出去,几乎是头也不回的钻向了别的地方。周围的走廊渐渐黯淡了下来,随后便是一片漆黑。克利切急忙停下来,四下大量了一番后不禁有些懊恼——糟糕!
    他意识到自己迷路了。
    剧院的后台堆满了钢板和铁链,漆黑得像森林一般,虚掩的门后隐约能听到表演者们时不时传来的交谈声。克利切听着这些声音,不禁有些好奇。他紧紧贴到了门板上,悄无声息的听着这一墙对面发生的一切。
    -
    台下依旧一片喧闹,奈布正准备乔装打扮离开时,瑟维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萨贝达先生。”
    奈布的眉眼微微一皱:“还有事吗?”
    瑟维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感谢您的帮助。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快就解决掉那个老头子。”说完他不禁笑了一声,看上去有几分小人得志。“若您不嫌弃的话可以来欣赏我的魔术表演——在下个月的三号。”随后压低了声音,“门票一共两张,已经放在了钱箱的最底处。”
    -
    最后克利切只听到了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那位被称之为“萨贝达先生”的青年究竟是什么人?解决掉了哪个老头子?
    克利切紧紧贴在门板旁,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意识有些凌乱起来,种种疑云涌上心头——难道约翰先生的助手,或是学徒串通了什么人杀掉了他?
    ——为什么要这样做?
    就在克利切感到紧张又疑惑时,一抹光突然照了进来。最后便是“吱呀——”一声。那扇门被打开了。
    从那扇门里走出来的是一位穿着打扮干净利索的中年男人。礼帽的帽沿压的很低,隐隐约约露出几撮栗色的头发。高挺的鼻梁和嘴唇下是一排整齐的胡须。他见到克利切时,瞳孔顿时一愣。
    克利切顿时有些心虚。他颤抖着向后退了两步,随后转过身拔腿就跑。
    “站住!”瑟维在身后大喊。但克利切却不听这些,急不可耐的向反方向跑去。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大,随后肩膀一沉,被人死死按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你听到了对吧。”
    “你做什么!快放开克利切!”克利切狠狠地挣扎了两下,抬起手紧紧攥住对方的胳膊。
    瑟维立刻掐住了克利切的脖子,用手肘将他死死抵在墙上:“听着,我不希望任何人坏我的好事。”
    愤怒和焦灼时瑟维几乎失去了理智。难以呼吸的强烈感觉马上就要淹没克利切一般从颈部传来。克利切的双手依旧紧紧攥着对方的胳膊,指尖都有些泛白。
    瑟维附到他耳边,压低声线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警告你,如果说出去的话,我不介意再将你处理掉。”克利切频频的摇头,表示自己不会说出去。最终在他呼吸快要停止时被瑟维松开。
    克利切脸色因为窒息而变得有些发紫。看着瑟维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克利切沿着墙壁慢慢跌坐在地上。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21-07-16 1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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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奈布选择了绕路回家。
      走在鹅卵石铺成的道路上,偶尔能听到嘎吱嘎吱的声响。周围飘来阵阵薄雾夹杂着烟尘的晚风奔腾过伦敦的每个角落带着泰晤士河岸的一丝丝水汽。绕过白教堂,沿着伦敦鱼龙混杂的东区有了大概半圈整,奈布才回到了杰克所居住的街巷附近。
      自始自终奈布都不曾理解杰克如此一位有才华的画家,为何偏偏要居住在如此隐蔽充斥着狗吠又十分隐秘的地方。这座街巷似乎孤独又有些凄惨,亦或是在黑夜中嘲讽世人的无知。就算杰克的公寓真的很豪华,却仍旧在街巷里被粉饰的不食人间烟火气一般。廓尔喀军靴不经意踩在地面上发出“啪”“啪”的声音已足够响彻整个街巷。
      此时此刻,杰克刚刚完成了一项他自认为很满意的“艺术作品”。还未等他清理掉身上的血迹,门外的脚步声便已接连响起。杰克的眉眼狠狠一皱——奈布?体内的另一位先生不合时宜的叫嚣起来:“真是抱歉给您留下了这么多难以清理的东西——不过这恰恰体现出了我的敬意不是吗?”脑海中的声音一顿,似乎恶意的嘲讽他一般,“我可提醒一下,门外的一位小先生马上就要回来了,先生您还是先收拾收拾那些残骸吧。”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杰克感到额角的汗珠在逐渐滑落,心跳似乎快要撑破了胸膛。情急之下,杰克翠绿的双眼盯住了桌上的红酒瓶,眸中划过一丝狡黠——紧接着只听“啪嗒”一声,酒瓶在瓷砖地板上摔了个粉碎。随着钥匙插入锁心的声音,杰克用酒瓶的碎片在自己的手背上毫不留情的划出一道鲜血汩汩的疤痕。
      “先生?”奈布正推开公寓的铁门,便看到地上七零八落的碎片和杰克沾满了鲜血的手,眸中闪过了一丝焦急:“医药箱在哪?”
      “嘶——不用担心,奈布。”杰克挂着招牌微笑,“我自己来处理就好。”眸中异采一闪,唇边倏地掠过一抹计谋得逞的微笑。
      “先生,”奈布紧皱眉头,一把拽过了杰克并未受伤的右手:“你别动了。”随即拧开水龙头,微微弯下身,托着水柱随便清洗了一下伤口后又上了酒精,随后才用绷带包扎起来——手法看上去有些笨拙,只是简单的用绷带紧紧绑住了杰克的左手。
      “我没事的。只是想喝些红酒等你回来,”杰克依旧笑着,脸色装的有些苍白,“然后不小心打碎了玻璃瓶。”说罢身子前探,一边的头发被撩起,定定地看着奈布还挂着汗珠的发丝,眼底却是无尽的玩味。
      下一秒便对上了奈布湛蓝的眼睛眉头紧皱着,直到最后一层纱布被缠在了杰克的手臂上才微微动了动唇:“您差一点就伤到了动脉,无论如何,请注意安全,”随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祝您今晚做个好梦。”就像完成任务一般的睡前招呼,似乎已经养成了习惯。
      杰克淡淡的望着奈布的上楼背影,直到房间的木制门关闭传出“咔嚓”一声,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随后唇角一勾,目光中皆是计谋得逞的笑意。悄无声息的拆下了手臂上的纱布,用粘酒精的棉球轻轻擦拭伤口后才将纱布重新缠了回去。似乎并没有人告诉奈布如果不在伤口上擦拭酒精,皮肤上会留下很严重的伤疤——那么这位雇佣兵先生的皮肤上会不会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痕迹?杰克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一些古怪,但最终只在眼前化为奈布为自己包扎伤口时倔犟又桀骜不驯的眼神,眼中的阴谋淡然了几分,随即增了几分笑意。
      他就是心疼了,只是不会表达。


      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21-07-16 1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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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几只麻雀扑着翅膀,飞落在那幢涂抹着奶油般的哥特式建筑前的红地毯上。尖塔高耸,似想穿透碧天,窥窥那天堂的神秘,虔诚的神乐以及整齐的诵读响彻云霄。安逸静谧的街道上,卖花老人提着一只略带破旧花篮独自站在街头,卖报孩童清脆的声音穿梭在薄雾中。
        奈布坐在沙发上喝着红茶。浓郁的茶香弥漫在屋内,一些白色的雾气飘到了奈布的眼前,挡住了他打量着杰克的视线——准确来说,他打量的是杰克手中的报纸。
        正在看报纸的杰克似乎注意到了他炽热的目光,却也只是笑了笑,将报纸翻了一页,一篇醒目的报道赤裸裸的印在上面——《本世纪最伟大的魔术师约翰先生表演时发生意外》。杰克将报纸向外翻了翻,似乎故亮给他看一般。奈布那颗忐忑不安的心越跳越快,正欲说些什么,却只是得到了杰克平淡的答复:“是你做的吧?”
        “嗯?”奈布微微一愣,似乎一时内还未反应过来。杰克微笑着指了指报纸上的报道:“这是你做的吧?”
        “是我。我的雇主是约翰先生的徒弟。”奈布直白的承认了这件事,又暗示了事情的缘由——“他付了佣金后又送给我两张门票……他自己的魔术表演的门票。你是怎么知道的?”话音刚落,奈布便将头偏了过去,自顾自的喝着红茶,脸颊被红茶的雾气灼的微微粉红。
        “我昨晚是等着你回来的。而你不在家的这段时间,这附近举行的唯一一场大型活动就是约翰先生的魔术表演。”杰克的反应十分平静,似乎在叙述一件与所有人都毫不相干的故事,“不必隐瞒我的,奈布。这是你作为雇佣兵必须执行的任务——因为您拿了钱。”随后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至于魔术表演,不介意的话,我希望能陪您观看。”
        奈布愣了愣,一双湛蓝的眼睛在一瞬间染上了不知名的情绪,随后坚定的点了点头。那一刻,奈布•萨贝达小先生在一瞬间仿佛看到了一束光,一束足以照亮整个世界的光。他曾以为自己浑身沾满血污,看着眼前的罪恶也只能长叹一声,便淹没于黑暗,直到神明带来的光猝不及防的照在他浸满了罪恶的身上——让自幼生活在黑暗中的他憧憬又不敢去触碰。儿时他的内心深处一直在渴望着正义和善良,也孜孜不倦地践行着。奈布承认自己对面前的绅士心动了。绷带下掩盖的隐隐作痛的疤痕无时无刻提醒着奈布曾经用生命赚取一切的日子。视线开始乱晃起来,最终停留在了一面灰色的墙壁上。
        墙上精美的壁画逐渐吸引了奈布的注意。白色的画布上描绘着一片翠绿色的草地,青色的苔藓,疯长的蔷薇,夕阳燃烧下,记忆女神在与她的九位缪斯女儿共享记忆之泉。
        杰克察觉到了奈布的目光,礼貌的询问他:“奈布?如果您喜欢这副画,我可以将它挂在您的卧室里。”
        奈布挥挥手表示拒绝,视线却一刻也不离开墙上的壁画:“不,不用了。挂在这里很合适。”说话间还微微微笑着点了点,“这些都是你画的吗?”
        “有些是临摹。”杰克带着笑意的目光扫过这张壁画,随后深深地落在壁画后灰色的墙上,没人察觉到他眼中闪过了诡异的光。“如果您喜欢,我可以为您画一幅。”
        “可以吗?可以把我的军刀画下来吗?”奈布的眼底的期待几乎克制不住,本就明亮的蓝眸此时此刻显得更加精神。“当然可以。这是我的荣幸。”杰克随意交代了两句后接过他手中的军刀上下打量一番,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厨房里,拿起摆在柜子上的画布进入了为画画准备的房间,调整状态准备开始创作。


        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21-07-17 1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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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奈布独自坐在窗前,今日的伦敦依旧弥漫着浓雾,再过不到一周便要入秋,天气也清凉了些许。杯中的奶茶逐渐见了底,奈布放下茶杯,将椅子挪到了壁画跟前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只不过这次没有再看着壁画上的女神,而是在观察壁画后面的墙壁。
          奈布一开始便觉得这副壁画有点奇怪。无论是构图还是配色都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却总让他在欣赏画作的同时,浑身上下充斥着毛骨悚然的感觉。起初奈布以为自己太过于警惕,但这种感觉愈发强烈。画中荆棘与藤蔓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十位女神的自由束缚一般,总让奈布有种不安的错感。
          直到现在,奈布终于摸清了这种错感的来源——壁画后的那面墙。这面墙似乎已经很多年没有重新修整过了,上面涂了一层灰色的油漆,与其他地方洁白的墙壁显得格格不入——只是因为壁画过于庞大,足够挡住这面墙壁的大部分面积,才会给人造成这种奇怪的错感。
          果然是自己多虑了吗?
          奈布正松了一口气,却又突然一愣——湛蓝的眼眸中再一次生起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这面墙从正面看确实没什么太奇怪的地方,仅仅是年久失修而已。然而换一个角度来看,墙面与左右两边的墙壁要高出一些——不到一厘米的距离被雇佣兵精准的发现。
          这并不像普通的一面墙。反而更像……一扇门!
          奈布双手按在壁画上,用力向内一推——“咔嚓”一声,随着灰尘的沙沙坠落,整面墙壁向左侧倾斜了过去,一股潮湿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随即呈现给奈布的是一条似乎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楼梯上早已落满了灰尘,放眼一望完全看不到尽头在哪里。奈布咽了咽口水,眼睛扫视着附近,正要走进地下室时,楼上突然传来了清冷的声音:“奈布先生,您的作品画好了。”话音未落,奈布赶忙退出地下室,将手在壁画上用力一推——墙壁果然回归到了原位。
          楼上,杰克端着画框从楼梯上走下来,依旧挂着他的招牌笑容,似乎对奈布刚刚的行为一无所知:“请问您想挂在哪里?”
          “请挂在我的卧室里,谢谢。”奈布冲他微微一笑,随后在杰克注意不到的地方伸手抹了一把额角溢出来的冷汗。
          杰克将图钉钉在了奈布卧室的墙壁上,绿色的墙壁险些钉出一条裂痕。
          身体中的另一位先生很合时宜的叫嚣起来:“看来那位被您视为天使的雇佣兵先生还没有察觉到你在楼上观察了他的一举一动呢。”那位先生似乎嘲讽一般,在杰克的脑海中勾起了嘴角,“真是有趣,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你的秘密呢?”
          杰克的嘴角微微一扯,情绪愈发让人猜不透。在没人看到的地方,他的眉眼早已经扭作一团。夜幕下的伦敦是潮湿而静谧的。 一盏盏路灯依旧亮着,路上却已经没了什么行人。潮湿的空气裹挟着泥土的芬芳钻入鼻腔。雨点轻轻敲打在公交车站的顶棚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让原本就有些紧张的心情更添一丝不悦。奈布有些焦躁的关上了窗户,回眸瞥了一眼墙上的壁画便不敢再看下去,白日心脏狂跳的紧张感和脑海中接二连三浮现出的诡异场景夹杂着一丝心虚,让奈布此时此刻只想回到床上将自己蒙在被子里,好好整理一下凌乱不堪的思路。
          而此时,杰克的声音有些不合时宜的出现:“奈布?我看您精神不太好,请喝一杯牛奶,早些休息吧。”奈布接过杯子,随口道了一声谢谢,便呡起了牛奶——此时此刻,他只想好好休息来整理自己杂乱的心情。奈布已经很久没有喝过牛奶了。杯中乳白的丝绸飘着一丝淳淳的香气,和自己记忆里的牛奶差别很大。记忆中军队中早餐的牛奶永远是掺和了水的劣质品,又偶尔散发着淡淡的腥臭味。曾经喝过最纯的牛奶,大概就是母亲用微薄的家用买给自己的剩奶——就算是剩奶,味道依旧润如滑脂。奈布将自己从宁静的回忆中强行拉出来,同时仰头将牛奶一饮而尽。
          杰克满含笑意看着杯中牛奶逐渐见了底,随后端走了玻璃杯。没人注意到杯壁上残存的一丝粉末和杰克在暗处轻轻勾起的嘴角。


          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21-07-17 1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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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清晨太阳刚露出一点鱼肚白,整个伦敦浓雾弥漫。一团团微带寒意的浓雾不时扑打在行人的脸庞。老式的街灯发出微微的黄晕,显得那么暗淡无力,在翻腾缭绕的雾气中闪烁迷离,一切都是这么的宁静。伦敦的天空一贯薄灰云翳,偶尔会看见划破天空的白鸽遨游那尖耸入云端的天顶。这是奈布暂住在伦敦的第三个月,无论是居住在伦敦的画家绅士亦或是雇佣兵先生似乎都已然爱上了这短暂的安逸。
            奈布伸着懒腰,有些慵懒的穿戴好衣物,走出房门时有些疲惫的伸着懒腰,就连下楼梯时困意也有意无意般充斥着神经——嘶,果然脱离了军队中紧张又刺激的生活,作息也变得混乱了吗?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和烤面包的香味。杰克安静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手碰着一本棕色封面的书,脸上挂着他的招牌笑容:“你看上去睡的不太好,奈布。”说完贴心的为他倒了一杯咖啡。
            奈布点点头,将半张脸埋在瓷杯里呡了一口,随后仰头将咖啡一饮而尽,可可粉微涩的苦味夹杂着奶香在口中渐渐化开,奈布顿时感觉清醒了不少。
            杰克依旧挂着他和煦的笑容,指了指窗外:“你要的白玫瑰我已经种在花园里了,一会儿可以去看看。”
            “嗯?”奈布顿时感觉清醒了不少,自己随口说出的一句话竟然被先生暗暗记住。沉寂的心中顿时荡漾出一丝暖意,“谢谢先生。”
            杰克正欲再说些什么,脑海中的另一位绅士顿时开始喧嚣起来:“亲爱的伪绅士画家先生竟然对猎物动了情,真令人意想不到阿。”杰克一愣,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紧紧弯起,声音中略带愠怒:“你又要做什么?”
            “先生?”奈布略带疑惑的看着他,“您在和谁说话?”
            话音未落,杰克立即打断:“抱歉,我想我得开始工作了。”说罢不顾奈布疑惑的目光,径直回到了楼上的书房。
            -
            窗外是一片茂盛的园圃,奈布曾领略过它在烈日下的盎然生机。穿过常青藤围成的篱笆,一片白色的玫瑰依偎在大片的红玫瑰当中,夜莺正对它唱出它的爱情的悲愁。奈布盯着白色的玫瑰花出了神般,随后笨拙的将它折了下来。花瓣牵动着花枝发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摩擦声,随后两支白玫瑰有些凌乱的躺在了奈布的手中。
            奈布盯着手中的白玫瑰愣了愣,随即微微一笑。动身回到公寓四下打量了一番,角落中梧桐木制的手杖很快便吸引了他的注意。手杖的做工看上去十分精美,把手上雕刻着复古的花纹,稍下一些的地方绑着柔软的白色绸缎。奈布眯起眼睛笑了笑,随后扯下了绸缎,将手中的蓝玫瑰绑了上去。
            这对奈布来说可不是容易的工作。奈布学着之前在军队中包扎伤口的样子缠着玫瑰,动作看上去非常笨拙,做完一切时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刻钟。
            奈布擦了擦额角溢出来的汗,正思索着怎样将玫瑰手杖送给杰克时,身后便传来了杰克温和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奈布——”话音未落,便立刻被奈布打断:“先生,闭上眼睛!”杰克虽不知道小家伙想要做什么,却依旧照做了。心里正思索着小家伙会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惊喜……或是惊吓时,耳边再次传来的奈布的声音:“好了,可以睁开了。”杰克缓缓睁开双目,映入眼帘的是一支绑着白玫瑰的手杖。绸缎打的略显粗鲁,但并不影响手杖的美观。
            “玫瑰手杖?您要将这个送给我吗,奈布?”
            “是的,先生。”奈布仰起脸颊,第一次露出了少年时才有的微笑。本想说两句感谢的话,最终还是吞了回去。
            “非常感谢,亲爱的奈布小先生。我可以带着它和您一同观看魔术表演吗?”杰克温和的笑着,得寸进尺的换了一个富有轻佻意味的称呼。然而奈布请没有过多的反感:“当然可以。”
            白玫瑰代表着纯净的爱与相守。奈布一开始便觉得红玫瑰过于炽热,美的惊心动魄又刻骨铭心。相反深邃淡雅的白玫瑰更符合伦敦的绅士先生。同时渲染着自己的情动。
            白玫瑰永不凋零,挚爱永远是他。


            来自Android客户端30楼2021-07-18 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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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薄雾云翳缠绕着萨拉图剧院。玻璃花窗上尽是精美的雕刻,夕阳向大地洒下金辉,整栋建筑披上了蝉翼般的金纱,蒙上了神秘的色彩。再次驻足在这栋剧院面前,奈布不禁微微一愣。舒缓的步伐在身后响起,杰克的手轻轻搭在了自己的腰间,动作十分自然:“走吧。”
              深红色的舞台灯火通明,孟沙式的屋顶和形体多变的半圆穹窿勾勒出优美的天际线。剧院内盛装艳服的男男女女点染其间不可数计,华丽炫目的礼服更是琳琅满目。
              这是一场上流社会的魔术表演。
              在军营中长大的奈布未曾见过如此盛大的场面。记忆中的东印从未有过琉璃花窗和柔软红绸,只有灰蒙蒙的天空笼罩着尸骸遍布的大地,脚下浸透着鲜血与残缺的尸体。不同于上次偷偷混入剧院后台,此时舞台的光辉,席间风度的绅士和优雅的小姐让奈布不由得有些紧张。杰克将他带到剧院的角落,这里不如正对着舞台的座位嘈杂,也算不上清冷:“别担心。”杰克冰冷的右手覆在自奈布手上轻轻拍了拍,算是安抚着自己青涩的小先生。
              和以前一样,瑟维从容得体地站在舞台上,从空空如也高礼帽里拉出白兔,洁白的手绢下藏着蓝色妖姬绑成的花束,纷飞散落的纸牌在舞台上与彩带共舞……
              但他的魔术实在是太老套了,观众似乎都提不起精神。台下震耳欲聋的掌声欢呼声早已消逝,取而代之的只是一些稀稀落落的喝彩。
              瑟维深吸了一口气。曾经只是学徒的他,如今已经站在了老师的位置。没人会在意这位魔术师曾经的懦弱与自卑。现在的瑟维早已摆脱一文不值的处境,可他并没有感到满足。他要更无暇,更疯狂,更永久的表演——不是欺骗观众的眼睛,而是真实地呈现幻觉。
              瑟维轻轻挥舞着魔术棒,随后便直挺挺的愣在了原地。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瑟维就这样僵直的站在舞台上,礼貌依旧规规矩矩的戴在头上,深色的燕尾服依旧整洁干净的穿在身上,唯独手中的魔术棒消失不见。周围的空气一瞬间坠入冰窖,礼堂变得格外嘈杂,台下的男女老少似乎察觉到了不对,纷纷起身查看情况。
              这时,不知从那个角落传来一声惊呼:“快看!”
              此时此刻众人才注意到,舞台上瑟维的身影随着灯光的减弱在逐渐变得透明,随后如水一般抖动着波纹逐渐消失。霎时灯光亮起,伫立在舞台一角的瑟维再次出现,对着台下的观众深鞠一躬。
              “感谢各位欣赏在下的魔术表演。我将称呼这场盛大的魔术表演为——阿斯拉的假象。”
              空气寂静了三秒,随后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无论是贵族绅士还是优雅的小姐,都站起身来由衷的为这场魔术表演感到惊喜。瑟维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这一前所未有的魔术为他赢得了无数喝彩,但这还不够。他想要更多,他想创造出最伟大的魔术,最真实的假象,最致命的表演——那时候,所有的掌声与喝彩都会只属于他一个人,他将会成为本世纪最伟大的魔法师,彻底取代老师的位置,坐在圣坛之上加冕成王。
              只不过他所有的傲慢与野心此时此刻都埋葬在了潮水般的掌声之中。
              角落里的奈布顿时呆住了。这是他无论是曾经在尼泊尔的高山上玩耍时,还是后来在军队中为英国人卖命时都未曾设想过的场景。梦中没有礼帽中飞出的白鸽,没有漫天飞舞的纸牌,更没有潮水般的掌声。有的只是尸骸遍布的大地,浸透鲜血的泥土,和士兵散落的肢体,尚能站立的人寸步难行。
              他看着一旁正在冲自己微笑的先生,心头不禁漾起一丝暖意。杰克似乎注意到了身旁那抹炽热的目光,侧过脸去回以一个带有几分宠溺意味的微笑。他凑近奈布的脸颊,满意的看到小先生的耳根微微醺上了一层绯红:“喜欢吗?”
              “喜欢。”奈布诚恳的点点头。头有些泛晕,一霎间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喜欢”究竟是指这场绚丽盛大的魔术表演,还是指面前这位文质彬彬的先生。眼波流转转,他对上了杰克的一双绿眸,耳朵不禁又红了几分。
              一直到走出萨拉图剧院,这抹温意都残存在奈布干净的脸颊上。


              来自Android客户端31楼2021-07-19 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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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空点缀着闪闪繁星,在藏青色的帷幕上留下点点瑰丽,泰晤士河的水气弥漫在脚下,空气中到处渲染着浪漫的气息。一抹烟花先是冒出一股白烟,随后像星星一般在空中绽放。而后无数的烟花骤然炸裂,璀璨了整个银河。街头的男女纷纷激动的相互拥吻,这一切在明暗交汇的那一瞬间仿佛都有了归属。
                奈布突然变得紧张起来。烟花爆炸时剧烈的声音就像枪炮声交织在耳畔,让曾经的种种在他眼前浮过。遍地的残害与尸骨,惊慌失措孩童与妇人。似乎鼻腔中都充斥着血腥与腐臭的味道,与硝烟火药的气味混合在一起。烟雾弥漫的天空,一切希望都将被战火吞噬。身上大大小小无数的伤口在这一瞬间隐隐作痛,似乎要腐蚀掉他的骨骼一般。
                “唔——”纵使奈布紧紧咬住了嘴唇,却还是忍不住呜咽出声。
                “奈布?”杰克发现了奈布的不对劲,立即附身查看情况。
                奈布面色苍白,手指紧紧的嵌在肉里,甚至将皮肤掐出了血迹。冷汗顺着额前的碎发滑落,落在白皙的面颊上,再顺着下颌线滑下去。身体僵硬的不成样子,杰克刚刚将一双手伸过去便被紧紧拉住:“我没事。”奈布用颤抖的声音解释着,听上去明显疼痛难忍,面前的小先生却仍倔强的不肯服软,“只是战争后遗症而已,马上就好。”冷汗一层一层往外渗着,疼痛刺激着奈布的神经。全身像是被万根灼热的利刀刺着一般绞心的疼痛。
                “小先生?”杰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随即得到了更加猛烈的颤抖。
                “抱歉先生,”奈布有些懊恼的抓了一把额前的碎发,看上去有些狼狈,“这些烟花让我联想到了战争。”
                杰克的眉眼紧紧一皱,随后将奈布小心翼翼的拥入怀中,一只手捂住了他的耳朵轻声安慰道:“放心,小先生。你现在很安全,这里不是战场。”另一只手紧紧拥抱着怀中颤抖着身体,带有安抚意味的轻轻拍动,“你可以安安心心的生活,以后不会再有战争了。”似乎是杰克身上淡淡的玫瑰香气让奈布稍微安心了一些,身体不再猛烈的颤抖,但手心里依旧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不会的,先生……战争永远不会有停歇之时。”奈布的声音依旧颤的令人发指,“战争永远不会结束。被绷带掩盖的伤疤也时常隐隐作痛——那是亡灵在我耳边低语,提醒我用生命赚取一切的日子,责怪我为什么不好好守护他们的家乡。”
                “我看到过被战火覆灭的教堂。玻璃花窗破碎的不知那一片残害属于哪一个神明。曾经在这里祷告的人们,能活下来得也所剩无几。学校里的朗朗书声被枪声炮响取代,一条街巷堆积着成百上千人的生命。”
                “这将是我永远无法忘记的经历……就算我的躯体已经逃离,但是我的灵魂一遍一遍提醒着我,我仍然摆脱不了曾经的炼狱。”
                杰克心中一痛,拥抱这奈布的双臂又收紧了些。他没有见过硝烟弥漫的战火,也无法理解奈布日夜被战争后遗症折磨的生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怀中的小先生抱的再紧一些,更紧一些。
                夜空中的烟花渐渐消散,吵闹的声音和喧嚣的人群也渐渐回复了平静。人们急匆匆的向家里赶,家里还有等待他们的丈夫,妻子或者孩子。贝克街在一瞬间又恢复了往日的死寂,静谧街巷上此刻只剩杰克和奈布彼此惺惺相惜。身体慢慢不再颤抖,杰克小心的拿来捂在奈布耳朵上的手,低头看见自己的小先生眨着一双湛蓝的眼睛打量着自己,眸中明暗交汇随后又恢复平静。脸上早已挂满了水气,不知是因为紧张冒出的冷汗还是点点泪光。
                “先生。”隐忍多时的爱意全部夹杂在这声还有些颤抖的先生里,“我喜欢你。”
                杰克顿时感觉心跳漏了一拍:“为什么?”
                “因为您对我很好,”奈布实话实说,“您会送我玫瑰,带我去看魔术表演,会安慰我。”
                “你那是感谢,小先生。”杰克打断他,语气中似乎沾染了几分慌乱,“感谢是不等于喜欢的。”
                “这是喜欢。”奈布的语气坚定不移,温热的气息打在杰克的颈肩上,“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来自地狱背负着血债,我还以为我已经被神明抛弃。”
                “但是先生,我没有。因为您就是我的神明。”奈布的眼睛围成了迷雾一般,朦胧间透着深邃。
                微凉的夜色中,轻柔的月光给静谧的天空洒下一片朦胧。杰克的眼睛难得染上了笑意。心中嗔痴已久的爱意此刻渐渐流露出来,来自廓尔喀的烈日唤醒了伦敦迷雾中沉睡的玫瑰,丘比特之箭准确无误的射中他的心灵:“好吧,我无法控制自己的爱意。”
                杰克叹了口气,脸上多了些释然,“萨贝达先生,我仰慕您。”
                随后的一切都归属在一个湿吻中,裹挟着热烈爱意,就像夏娃回归亚当胸膛的那般自然。缠绵的尾音消失在了唇齿间的缝隙里,浪漫在伦敦华丽残酷的月光下无止境蒸腾。
                造物主自玫瑰诞生起便策划了这场名为救赎的邂逅。


                来自Android客户端32楼2021-07-22 1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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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终于在一起了,妈妈好累(痛苦面具)


                  来自Android客户端33楼2021-07-22 1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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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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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额头上多出了一条不长的疤痕,本该流淌的鲜血已经凝固在了眼角。脸颊上的淤青被几缕耷拉下来的发丝盖住,衣服的布料再一次破损,边角的地方微微有些殷红。奈布抬头看了看杰克的眼睛,眼底立刻流露出一抹惊喜:“抱歉,先生。但这种情况下,纱布必须每天换一次了。”
                    临时接到雇佣,奈布便出差了整整一个礼拜。伦敦刚下过雨,空气还有些潮湿,军靴在一开始就被雨水淋透,更糟的是,他在回来的路上是淌水过的马路,袜子紧贴着皮肤的感觉让他很不好受。
                    杰克皱了皱眉,伸手想扶他进来。皮肤上青紫的痕迹混合着些凝血让他有些无从下手,最终只得欠身将人抱起,放在了沙发上。温暖的毯子披在身上,奈布这才暖和过来。他垂眸看着杰克将早已粘在身上的布条轻轻扯下来,然后用毛巾在皮肤上反复擦拭,直到凝固的斑斑血迹消失。
                    长时间的工作量让奈布有些不堪重负,他干脆歪头靠在了杰克的怀里享受着先生的私人服务,眯起一双眼睛仔仔细细打量着杰克的五官——从一双翡翠一般的眼睛,到高挺的鼻梁再到嘴唇,通通看了个遍。
                    “看够了吗。”直到杰克将纱布缠在了最后一道伤口上,才缓缓开口,“小先生,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奈布愣了愣,原本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大了开来,还轻轻眨了眨:“怎么了?”
                    “作为你的爱人,我当然不希望你每次出门都弄出一身伤回来,亲爱的。”杰克坐在他对面,一双眼睛和他齐平——四目相对。
                    “抱歉先生,但我们需要钱。”奈布轻轻擦拭着军刀,然后在面前闪过,直到自己的左眼映在刀背上,“光靠您的作品,担负不了我们两个人的开支。”
                    玻璃杯中的红茶开始发凉了,杰克换了一杯新的递到奈布面前:“也许可以换一些安全的工作?”
                    “哈?”奈布思索了一会儿,闭眼揉了揉眉心提神,“很显然,我的人生阅历除了战场就是战场,难道要我去洗盘子吗?”
                    “噗嗤——倒也不必,”杰克笑了出来,打开了角落里书柜的橱窗。一摞厚厚的书整整齐齐叠放在书柜里,杰克的手指从每一排划过,最后拿出一本拇指厚的书递给奈布,“退役士兵有很多事情可做,比如顾问侦探。”
                    奈布翻开那本书,潦草的浏览了几页便开始头大。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和时不时出现的解析图,就像几块坚固的石头一般怎么也敲不进他的脑袋。
                    “好吧,我会努力的。”奈布将那本书合上,右手在发旧的书封上摩挲。他们确实需要稳定的经济来源,顾问侦探看上去的确是目前的首选——不光可以赚钱,还可以公费调查感兴趣的开膛手。
                    奈布在心里想着,站起来将红茶一饮而尽,决定在这闲散的晚上洗个热水澡。


                    来自Android客户端34楼2021-07-23 1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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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钟的指针随时间流动缓缓转过了数字七,奈布正坐在窗前,昏昏欲睡的翻看着那本关于顾问侦探的著作——就是昨天杰克拿给他的,早已经发旧的那一本。整整一个小时,厚厚的一本书才刚刚翻到四分之一左右,前面的内容也是边看边忘。
                      手指从书页上抚过,翻阅到第四十一页,奈布终于忍无可忍的将书合上,有些烦躁的捏着眉心。餐桌上摆着中午被奈布咬过一口的晚餐三明治,面包已经开始发硬,鸡肉也凉的快和蔬菜混为一体了。奈布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任由芝士酱顺着面包的一侧流出来,蹭到了手上。
                      看书实在费脑子,无论如何,先填饱肚子再说。
                      楼梯上传来一阵“哒哒”的脚步声,杰克从楼上下来,映入眼帘的便自己是满手沙拉酱,还倔强的翻着书的小先生。无奈的用餐巾将奈布的手擦干净:“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吗?”
                      “不先生,太糟糕了。”奈布将书扔到一边,双手撑着脸看向杰克,一双不存在的猫咪耳朵似乎也耷拉下来,“我几乎什么都看不懂。真是奇怪,明明这些单词我都认识,但放在一起就看不懂了。”
                      杰克笑着将桌上硬掉的三明治换成奈布喜欢的果汁。看着那双刚被自己擦干净的右手,不禁牵到面前亲昵的吻了一下:“放心,小先生。一切都会是最好的安排。”然后满意的看着奈布微红了脸。
                      奈布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手缩了回来,正要再次将书翻来,却被杰克一双温暖的手覆住:“别这么紧张,小先生。”说着,他走到留声机前。手指在按钮上轻轻点了点,婉转悠长的爵士乐便播放了起来,“不如来跳支舞放松一下?”
                      “我怎么可能会跳那种东西?”奈布闭上眼睛,独自喝着高脚杯中的葡萄汁,甜丝丝的味道侵占着味蕾,睁眼却是杰克的面容放大在眼前。
                      “没关系,”葱白的手指在奈布布满了伤疤的手背均匀摩挲,刺激着奈布一阵发痒,一下一下挠着他的心窝,“我可以教你。”
                      伦敦最近一连好几天都是阴雨天气,傍晚总是一阵阴冷。壁炉的炭火总是烧的劈啪作响,火苗偷偷探出头来,莹莹的浅蓝色在一片火红中映出黑夜。吊灯昏黄的光晕下,杰克修长的手轻轻抚在奈布的腰上,身躯随着旋律轻轻旋转变换着姿势。
                      “集中注意力,小先生。”杰克凑在奈布耳边,均匀的呼吸混杂着热气打在他脸上。音乐的旋律进入高潮,奈布狠狠地皱了皱眉:“嘿,别贴我那么近。”
                      “当然可以。”杰克拉远了距离,手上却不老实,一下一下轻轻搓着奈布的后腰。奈布捉住杰克作乱的手,露出的微笑染上几分恶劣,随即送到唇前虚吻了一下:“是这样吗?你们英国人的礼仪。”
                      情致有了体面的渠道释放,两人都肆无忌惮起来。杰克一双手紧紧固在奈布腰上,随即将人抱起旋转了一圈。奈布将双腿紧紧攀附在杰克的腰间,一双手抚摸着恋人清秀的脸颊,随后毫不吝啬的狠狠吻了下去。唇齿相触的一瞬间,过电一般的酥麻感从杰克的脑海直逼心脏。他睁了睁一双明亮的绿色眼睛,猛地将奈布整个压在沙发上,将这个痴缠的亲吻继续下去。
                      奈布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嘴唇湿润的触感和耳边缠绵悱恻的呼吸声让他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一双手紧紧搂住了杰克的脖子。落地窗外,黄昏流霞,天地远阔。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尽情的拥吻。


                      来自Android客户端38楼2021-07-24 0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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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问怎么和度娘打架


                        来自Android客户端39楼2021-07-24 1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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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40楼2021-07-25 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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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的面试十分顺利,奈布很容易便得到了成为一名顾问侦探的资格——尽管警方目前对他的业务能力还不太信任。
                            书房内,拆封的档案袋和文件散落第一。台灯下,奈布坐在书桌前,桌面上大大小小的照片和用蓝色墨水写满了字迹的纸堆放在一起,笔记本满是用马克笔标注的痕迹。
                            杰克推开房门,将地上零散的文件叠放在一起,摆在了书架上的几封火漆信旁边:“小先生,已经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挂钟的指针早已过了零点。奈布揉了揉眼睛,回过身去将头埋在杰克的胸前使劲蹭了蹭。杰克任由他蹭着,伸手摸了摸他栗色的头发,然后毫不吝啬的亲了一口:“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一起联环杀人案。”奈布突然起了兴致,仰起脸看他,语气丝毫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开膛手Jack,知道吗?”
                            杰克的指尖已经开始泛白:“略有耳闻。”
                            奈布兴致勃勃的从档案袋里掏出了几张照片:“看,”他指向用红笔标注的地方,“这位妇女在去年的七月死于白教堂,通过伤口的长度来看,作案工具应该是25至30厘米之间的尖锐刀具。”说着,他将照片塞进档案袋里,“目前看来就是开膛手的作案目标之一。”
                            “所以,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么多案件中选择开膛手?”杰克坐在他正对面的沙发上,神色看上去有些紧张,似乎意识到了话里的不妥,“不,我是说,这对你而言太危险了。你知道的,我不希望你受伤。”
                            “先生,放心好了。 ”奈布托腮看他,“我曾经在悬赏单上见到过他,赏金高达二十万英镑。”
                            杰克扯了扯嘴角:“所以你来英国的目的就是为了他吗?”
                            “有一部分,但我现在遇到先生了。”奈布坐到杰克身边,一双手攀附住他的肩膀,细密的吻他的脖子,随后仰起脸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先生才是我的宝藏。”
                            “快去洗个热水澡吧。”杰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腰,别过脸去没有让人发现自己早已经铁青的脸色。
                            目送着奈布进了浴室,杰克才扶着沙发的靠背缓缓站起来,眼底的光芒泛着层层危险。身体中的另一位先生正操纵着自己一步一步向厨房挪去:“画家先生,提高警觉。很显然,这为小先生的目标不就是你吗?”
                            “闭嘴!”杰克的手紧紧握住厨房的门框,手背的青筋绷的一览无余,“他的目标是你,不是我!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们的生活会平平淡淡。听我的,收手吧。”
                            “怎么可能?”那位热爱鲜血的“绅士”顿时残暴起来,“到底是谁的想法更加肮脏龌龊?那位小先生出现在门外的那一刻,你敢承认你对他毫无兴趣吗。”
                            “哗啦”一声,杰克手中的玻璃杯顿时碎裂开来。强烈的窒息感涌上心头,反复撕扯着杰克的心脏。杰克看着被自己捏碎的玻璃杯,无奈的掐了一把额前的碎发,换了一个新的杯子重新将牛奶倒在里面。
                            看着杯子中纯白的液体,杰克愣了愣,打开了一包只有成年人拇指大小的粉末尽数倒了进去。看着袋子中的粉末渐渐便少,杰克犹豫了半刻,还是全部倒了进去。看着白色的粉末与冒着热气的牛奶渐渐融合,杰克眯起一双翡翠一般的眼睛,嘴角没有一丝温度的勾起。
                            没有人能坏了他的好事。


                            来自Android客户端41楼2021-07-26 1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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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时间,白沙街孤儿院的餐桌上只有散发着恶臭味道的水煮菜和几片硬邦邦的面包。克利切看着孩子们可怜兮兮的咀嚼着粗糙的面包,眉头不禁狠狠一皱。
                              小女孩丽莎站在孤儿院的大门前怯生生的望着他,对这本该慈祥的脸庞感到了抵触。
                              推着手推车送信的老太太从孤儿院的门口路过,照常给丽莎送来了一封信。丽莎曾见过这位老太太,在每个星期二的早晨,老太太拿着一大捧信出现在孤儿院门口的时候,更是在几个月前,她被克利切带出来乞讨的时候。
                              即使在孤儿院生活了五六年,丽莎依旧保留着写日记的习惯。泛黄的笔记本唰唰的翻着,定格在了很多页前——
                              “好心的太太给了我一块白面包,又热又软乎,可我却眼看着克利切从她背后拿了她的钱袋子,我真坏。”
                              丽莎匆匆吃完了发腐的水煮菜,打开了老太太送来的那封信。纸张上折痕清晰,有着很明显的涂改痕迹。
                              亲爱的丽莎:
                              ……你在孤儿院过得怎么样?我交代过神父每天给你加一瓶牛奶,你要记得喝,这几天越来越冷了,你晚上睡觉总喜欢踢被子,虽然可能是随的我,但这毛病不好,一定要改掉。
                              还有你母亲,她选择离开这件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是没人要的孩子,她(字迹被涂掉,看不清内容)
                              孩子,我要离开这了,想看看有没有新的赚钱的法子,不要来找我。
                              你要好好长大成人,好好活下去。
                              以后你一定记住,不要轻信任何人,要为自己活下去。太多的善意并不能给你带来好运,爸爸花了太长时间来学习这些。但我知道,我的丽莎一向聪明,知道该怎么做。
                              最后,还记得我们经常玩的烧草人游戏吗?不久,那被诅咒的工厂都会是你的玩具。
                              这大概是你无能的父亲唯一能为你做的。
                              (后面的内容因为烟熏已经无法辨认,其中露出的一角写着——赔偿金受益人:丽莎·贝克。


                              来自Android客户端42楼2021-07-26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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