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
余筱寒见不断有电话和短信在李筱柯的手机上显示，她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是多么的欠考虑。不论与是他的家庭还是他的粉丝而言，大庭广众这样做都是不妥的。
余筱寒接过李筱柯递来的充电器，抬头看向他用淡然粉饰太平的眼眸，有些歉疚。
“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余筱寒轻声说道。
李筱柯轻轻拍了下女孩的头，她难得没有抗拒，“没事，你好好休息，别憋着，我就先走了。”
余筱寒垂下眼眸，他大概是去处理她带来的麻烦了吧。而自己，也需要静静心了。这些日子跌宕起伏得不像话。
是夜，无限的静谧，谁都不忍心打破这份安宁。风停了，雨也不再下了，漆黑的夜似乎想要掩盖什么，厚重又沉闷，却出奇地安静。余筱寒的心也一样。本想细细梳理琢磨一下近来杂乱不堪的思绪，但不过片刻，就随着这夜深深睡去。也许是久违的宁静，也许是太过劳累。
接下来的日子里，依然风平浪静，却总是不见李筱柯。张云雷也一样，像是和余筱寒约好了似的，二人心照不宣地躲着对方。一切是那么的和谐正常，演出照常继续，师兄弟们的插科打诨每天上演。但依旧能感受到平和下酝酿的风波。
封箱的日子快到了，大家渐渐的都忙起来了。余筱寒还是在李筱柯的公寓里，看着手机上群里调侃的信息，注意到了师父会参与并有一段演出，而自己作为徒弟，是不得不出席的。也就意味着，这些天猫和耗子的躲避游戏就要落下帷幕。
她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盯着黑色宋体的“张云雷”出神，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切都敲锣打鼓地筹备着。余筱寒虽然进步很快，但像这种大型演出还是没有参加的资格的。这无疑是不幸中的万幸，即使见了面，应该也是张云雷忙彩排忙演出，余筱寒端茶倒水替师叔师伯们跑腿，至少不会有太多交集。也许缩头乌龟是最轻松的工作。
事实证明，要坚定马克思主义无神论立场，反对一切有神论，坚信世界是物质的。也就是说，余筱寒每天的祈祷是不管用的，该来的总是会来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被这个师叔使唤，帮那个师伯跑腿。即使是在街角瞥见张云雷一片衣角，余筱寒也像老鼠见到猫一眼触电似的跑走，不敢多停留一秒。
不得不说，她的努力，或许是她和张云雷两个人的努力是有用的，在封箱当天之前，他们没能有一次正面相见的机会。即使是在同一个房间，也是互相背对着和不同的人交代不同的事。两人就这样别扭地挨到了那天晚上，那个余筱寒这辈子都不愿回想

211.
在敲锣打鼓的紧张预备中，大家都做好了上场准备。余筱寒也终于难得的空闲下来，她望着整理大褂、对着词的师叔师兄们，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好像自己离他们好远。
“云雷呢？还没到吗？”余筱寒依稀听见有人问道，才发觉还没有碰见张云雷。
“给他发过信息了，在路上，说快堵死了。”
“催他快点吧！等不了了！”
“哎！”
……
大幕拉开，掌声雷动。一个个节目精彩纷呈，嬉笑怒骂接连不断。众人都沉浸在这欢愉祥和的氛围中。只是余筱寒心里总有些惴惴不安，不知是因为什么。
一个接一个的节目上演，一个又一个师叔师兄上场又下场，还是不见张云雷的身影。余筱寒坐在后台看着来来往往穿梭着的人们，有种不详的预感。
她翻找到手机打开今晚的节目单，“到哪儿了？”她拦住一个换话筒的工作人员。“孟老师和周老师了。”那人回答。
余筱寒楞了，握着手机的手不知怎么开始冒冷汗，她立即起身，想要找到个靠谱的人问一问，却被突然拦下。
“郭老师找你。”那人撂下一句话，就拉着余筱寒走，急急忙忙穿过各色工作人员，余筱寒一句话也没问出口便来到上场门，一众人的面前。李筱柯也在。
余筱寒见他们神色有些奇怪，但现场这气氛，刚想要问出口的话有噎回去斟酌几分。
还是李筱柯上前，对她说：“云雷师叔那场，咱俩上，我们去准备一下。”
余筱寒直直地站在那儿，这好像就应证了她的想法，“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上？师父呢？师父他在哪儿？他怎么了？”
一连串问题跑出来，在场竟没有一个人回答。李筱柯拉了拉余筱寒的衣袖，她才发觉在师爷师叔的面前这样讲话乱了分寸。
李筱柯轻声叫她离开，余筱寒见他是要偷偷告诉她的意思，也就顺着他往演员的休息室走。
可偏偏杨九郎跑来，神色紧张，额上一层薄汗，直直地往郭德纲那儿跑，摇摇头，“情况不好，医生说……”
“碰！”不知是谁的水杯被余筱寒撞倒在地。
她放开李筱柯的手，跑到杨九郎跟前去，“什么不好？我师父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小姑娘眼眶红红的，还带着点哭腔，让刚刚才发现她的杨九郎不知所措起来。
他往郭德纲那里瞟了一眼，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余筱寒却是一点儿都等不了，浑身都在轻微颤抖，她跌跌撞撞地跑到郭德纲面前跪了下来，“师爷，求求您告诉我师父他到底怎么了！”
郭德纲无奈叹了口气，伸手要拉起小姑娘，余筱寒固执不起，只是用含泪的眼睛盯着他。“来的时候发生了点儿事故，送医院了暂时过不来，戏比天大，你先替你师父上台，其他的，演完了再说吧！”

212
　　郭德纲对身边人使眼色，大家连哄带骗地把余筱寒哄上了台。一是怕场子冷了没人上，做徒弟的替师父上场也说得过去，再一个就是怕余筱寒知道张云雷出事了会崩溃，毕竟小姑娘这些天都恍恍惚惚的。
　　余筱寒半推半就地上了台。
　　刹那间，聚光灯下，一众观众将目光聚集在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姑娘身上。余筱寒顿时汗毛直立。从前因为她的身份被追着骂的情形历历在目，骂得时间久了，再加上她除了偶尔小剧场演几场，其他很少露面，也就将她淡忘。可现在数千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她，她不禁心生胆怯，大脑一片空白，呼吸急促，双手紧紧地揪住衣角。
　　李筱柯察觉到她的拘谨，连忙先开口说话，将活儿引到了自己身上。余筱寒顿时反应过来，也凭借着这些年在小剧场的经验，秉着戏比天大、对观众负责的原则，开始投入到演出来。
　　而另一边，救护车的笛鸣声此起彼伏，闪烁的灯光刺破黑夜，飞驰在车水马龙间。
　　“怎么撞的这么狠？”
　　“谁知道呢！像故意的似的，这人身上明显有旧伤，偏偏往上撞，这不得把人撞散架”
　　“警察去了吗？我们都走了也没见他们车来。”
　　“效率真低，等他们到了，人早跑没了！”
　　…………
　　剧场里，余筱寒和李筱柯规规矩矩地演完了四十分钟的节目，节奏很合适，也没出差错。只是观众的反应淡淡的，窃窃私语的声音竟然高过包袱抖成了的笑声。
　　此刻余筱寒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只是飞奔下台，迫切地想知道师父到底出了什么事。
“为什么！？”
　　休息室中，余筱寒濒临崩溃地红着眼睛问道。“你们为什么就是不让我去！？为什么不告诉我师父到底出什么事了！？”小姑娘带着哭腔，声音也有些沙哑，可怜地让人心颤。
　　面对着她的周九良不知所措，想伸手安慰她却又对上女孩含泪倔强的眸子。
　　正在他万分焦急时，余筱寒在他面前屈膝跪下，只是腰杆挺得笔直，“师叔，筱寒求您！”。
　　周九良哪里见过这场面，他只着急忙慌地要把小姑娘扶起来，余筱寒这模样看着他心疼得不行，可自己也是听师父命令行事，不敢擅自作主，正是两边为难。
　　余筱寒执拗着不愿起，直直地跪着，也直直地看着周九良的眼睛，“师父他到底怎么了？”余筱寒问道。
　　“你起来，等一演完，就带你去。”门外传来郭德纲的声音。他接到医院的电话，张云雷的情况及其危险，无论再怎么拖都不会有好转了，不可能再继续瞒下去了。
　　周九良如获大赦，赶紧把跪着的余筱寒扶起来。郭德纲看着他们欲言又止，退出门去。　　

212看得见不

　　213
　　接下来的时间，余筱寒过得十分煎熬。她不时在后台来回踱步，又不时地到台侧看看进行到哪儿了。数万种猜想在她脑海中浮过，她想尽可能地抛去那些不吉利的想法，可所谓好的结局，总是漏洞百出。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汗湿了衣衫。
　　封箱演出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个又一个演员上场又下场。终于，所有人上台致谢。除了杨九郎、栾云平等数位和张云雷较亲近的师兄弟。李筱柯和余筱寒被推到台前。只是余筱寒的脸色极其难看，碎发散在耳边，额上还有一层薄薄的汗珠。李筱柯面上维持着春风般的招牌笑容，背在身后的手却悄悄安抚着轻微颤抖的余筱寒。
　　他们唱了什么说了什么余筱寒一概不知，台上台下人们行色匆匆，于她而言却是过眼云烟。她仿佛置身空洞得只剩下她一个人的世界，慢慢捱到了大幕落下，众人散去，余筱寒终于松了一口气。随之而来的是将要面对事实的紧张与惶恐。
　　一路上，众人相顾无言。看着大冬天汗流浃背的余筱寒，双手紧握双眼无神，郭德纲几度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又咽了下去。
　　直到到了医院门口，终于证实了余筱寒那不好的猜想。她的胸口闷闷的，还没进门，心中就一阵绞痛，像是在预示什么。
　　郭德纲遣散了亲友外的其他人，带着余筱寒等进了医院，他的面色凝重，让余筱寒抱有侥幸幻想的心又沉了几分。
手术室外，提前来了的杨九郎等人靠在长椅上出神，见郭德纲来了，忙不迭地起身上前。
　　鲜红的“手术中”刺痛着余筱寒的双眼，什么礼数什么尊卑她都顾不得了，近乎绝望地冲向杨九郎的方向，眼眶溢满泪水，摇摇欲坠。
　　“师父他怎么了？”这是今天余筱寒第无数次问这个问题。
　　杨九郎抬眼看向师父，郭德纲点点头。
　　——“车祸”
　　“车祸”二字在余筱寒脑中炸开，她瞪大眼睛，满是不可置信和不愿相信，晴天霹雳一般天降噩耗，一时双腿瘫软，不知所措。杨九郎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余筱寒不敢相信意外会来的这样突然，这些天师徒二人互相闪躲的游戏从未停歇，不过是一口气憋在心里不知道怎么表达。说到底还是舍不得对方，还是放不下这段情。可谁知两人的别扭和倔强都还没来得及放下，意外就到来了。
　

213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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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4.
　　一时间，余筱寒仿佛被抽尽了灵魂，呆呆地坐在医院走廊冰冷的铁长椅上，痴痴地看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身旁多少人行色匆匆她一概不知，好像孤立于世界之外，冷静地审视这一切。可泪水，却肆意地纵横于脸颊之上。
　　就这样，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偶尔有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又走进去，师兄弟来了一群又走了一批，夜色渐渐入深，又渐渐送来拂晓。余筱寒都是这样静静待在这里，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她察觉不到过往人的窃窃私语，察觉不到他们来回走动的焦急与担忧，也察觉不到李筱柯过来为她轻轻披上的外套和关切。她只感觉大脑被塞满了难以运转，又无法分辨是什么占据了她的全部思绪。
　　就这样，天亮了。
　　晨曦未出，天边刚有一线白，灰蒙蒙的一片，压抑得很。
　　手术中的红灯变绿，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郭德纲迎了上去。余筱寒的眼睛稍稍聚了点焦，愣愣地往师爷的方向看去。却见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永远游刃有余的师爷，颤抖得不能支撑，差点儿瘫了下去。她微微直了直身子，身体前倾，就听见医生口中吐出的三个字。
　　“植物人”
　　…………
　　余筱寒再次醒来又是晚上了，她没想到自己也躺在了病床上，头痛欲裂。她转头便看见了李筱柯，他好像一直守在她身边。
　　没一会儿，郭德纲和三两师叔也进来了，余筱寒愣，后又立刻反应过来，准备下床问好。
　　郭德纲伸手拦住了她，顺着床沿坐下。余筱寒难得凑近看这位师爷，不知道怎么的，总感觉他皱纹又多了些，白发也像多了许多，整个人憔悴了很多。不等余筱寒疑惑，郭德纲先开口：“筱寒，你跟你师父，有三四年了吧。”
　　余筱寒顿了顿，应声“是”
　　“他以后，可能…”郭德纲说了一半，有些难以开口，叹了口气，继续道：“可能没办法再教你了。”
　　余筱寒愣住，一时间喉咙梗住，不知道作何反应。
　　郭德纲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的意思是，我希望你去学鼓曲。”他说完定了定，看向余筱寒。
　　“什么！？”余筱寒顿时瞳孔放大，她直起身子，“您这是什么意思？”
　　郭德纲看着小姑娘泛红的眼眶，于心不忍，轻抚她颤抖的手。“三个月，你师父如果三个月内醒不来，就……”
　　郭德纲没有继续说下去，这么多年，这也是他第一次劝徒弟离开师父另寻出路的。
　　余筱寒沉默，手却依然颤抖不止，整个身子都在发抖。郭德纲说不心疼是假的，好歹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把余筱寒揽到怀里，只听小孩儿用极微弱的声音说“不”。
　　郭德纲叹了口气，轻声道：“知道你和你师父最是亲近，但是孩子，你也成年了，凡事也要为自己打算打算。你嗓子好，又是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不能就这样断送了。”
　　余筱寒愣愣地摇头，师爷的话无疑是利剑，一下又一下刺在她的心上。
　　她的思绪飘远，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她和跟张云雷的第一年，他给她过生日，带她去游乐场。他带她看绚丽的烟花，在他精心准备的餐厅和她嬉笑怒骂，在静谧夜色下陪她坐摩天轮，他给孤苦无依的她一个厚实温暖的臂膀，让她在冰冷的他乡有可以依靠的港湾。也是那晚，她许下了承诺
　　“我会永远守着您的”
　　

215.
　　“不是还有三个月吗？师父会没事的。”余筱寒颤抖的手攥着郭德纲的衣袖，轻声说道。
　　郭德纲愣了愣，张云雷出事他比谁都心疼，也比谁都希望他平安无事。可如果不是医生说醒来的可能性太渺茫，他也不会狠下心让余筱寒离开。“那就再等三个月。如果三个月后……”他顿了顿，余筱寒连忙打断，“不会的！师父一定会醒！”
　　郭德纲微颤，叹了口气，揉了揉小孩的头，又嘱托几句，就离开了。他也多么希望张云雷没事儿啊！
三个月，余筱寒一直守在张云雷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无数个深夜，余筱寒看着那熟悉的脸庞，很难不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总是很容易的红了眼眶。同时也奢望着，明天，师父就会醒过来。
　　余筱寒的一举一动，大家都看在眼里，没有人不心疼这个小姑娘 ，郭德纲更甚。
可是天不遂人愿，上天好像并没有那么悲悯，也不会随意施舍他的同情。余筱寒无数次的乞求并没有奏效。三个月过去了，张云雷还是没有醒过来。
　　余筱寒将日历翻过一页，怔怔地盯着那宣告结束的最后一页。该结束了吗？
　　令余筱寒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来找她的不是郭德纲，而是韩青。
　　余筱寒站在医院楼下的餐厅包厢门口，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韩青起身迎接，张闲庭蒋辰庆同样起身跟在后面。韩青看着眼底泛青满脸疲惫的小孩，心里止不住的酸涩。
　　余筱寒规规矩矩地鞠躬问好，众人落座。
　　还没等余筱寒开口问来由，蒋辰庆先站起来，向她鞠了一躬。余筱寒急忙起身扶住他。
　　“对不起”，蒋辰庆嘴唇紧绷。余筱寒疑惑。
　　随后，蒋辰庆说了他这些天调查的关于张云雷车祸的事情。
　　肇事司机是一个欠了高利贷的小混混，他是故意的。事情要追溯到三年前，这个小混混以酒保的身份做着一些不正当勾当，通过下药迷晕女顾客，将其以较高的价格供某些人享乐，从中赚取利润。而余筱寒，就曾被他盯上。而那次刚万幸，蒋辰庆阻止了他的行动救下了余筱寒（见38章）作为师兄，他对这个小混混的行为深恶痛绝，动用一些手段，找到了这个团伙作恶的证据，应用公安机关的力量，捣毁了这个组织。并放出消息，将帽子扣到小混混的头上。从此，组织的头儿，就记恨上了他。
　　黑恶势力往往盘根错杂，某一个小团伙的覆灭并不能代表整个势力的消失，这个小混混往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他不断被人用暴力手段上门催债，并以催债为由对他打击报复。他的女儿被那伙人掳去变成了残疾人，他卖房卖肾换回了他的女儿。女儿却因伤口感染死于高烧。他的妻子受不了这种折磨，选择跳楼。至此，他分文不剩。而他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也就是照顾他长大的嫂子，由于缺少三万块钱的医药费，也永远离开了他。
　　他走投无路，穷途末路，过往记忆涌上心头，他想起了这一切的源头，余筱寒。
　　余筱寒被舆论攻击的那些年，他没少出力。晚上就在他嫂子离开的第二天，他决定报复。他的打算是把张云雷和余筱寒一起撞死，没想到车上只有张云雷一人。那晚，他猩红了眼，孤注一掷，也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余筱寒听蒋辰庆和她说这些，只觉得恍惚，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反应。
　　蒋辰庆和她道歉，说他当初的处理手段太欠考虑。张闲庭也和她道歉，说当初自己知道了蒋辰庆的行为欠妥当却没有及时弥补。
　　可是余筱寒想，师兄有错吗？他只是想保护自己。那个小混混呢？他想要害她，只不过是遭了他应得的报应。可这个报应又让他舍弃性命去报复。如果当初没有去酒吧，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到底是我害了师父”余筱寒轻声颤抖着说道。
　　韩青他们并没有听见余筱寒的话，试探着说道：“张先生的情况不容乐观，你要为自己的前程考虑。”
　　余筱寒抬眸看她，韩青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回来。”
　　“什么？”余筱寒不解。
　　张闲庭拿出一个檀木盒，他沉声道：“你的伤，我们能治了，你回来，别再寄人篱下，师父师兄师姐都会陪着你。”
　　余筱寒低头不语，手紧紧攥着，张闲庭也不催。
　　“对不起”，余筱寒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转头离开了包厢。
　　她走在街上，望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形形色色的路人，今天的太阳有

214 215可以看见不？

　　216.
　　余筱寒回到了医院，护工阿姨在帮张云雷换被子，床边桌上是李筱柯送来的青团和要她注意身体的纸条。
　　余筱寒坐下，看着师父紧闭的双眼，心中一阵绞痛。
　　她仔细思索了三个月，什么这种感情那种情愫其实都不重要，她和张云雷都只是不懂得如何认清自己的情感，不敢正视，害怕伤害对方。如果当初都冷静下来，打开天窗说亮话，师徒二人共同应对，也不至于你躲我藏的游戏玩了好几个月。
　　可人生毕竟没有那么多如果，不知是终于想通释然了，还是经历太多麻木了，余筱寒的心已经很是平静，似乎可以波澜不惊地应对一切了。她握着张云雷的一动不动的手，紧紧盯着，良久无言。
　　三个月期限已到，余筱寒估计也想不到，在医生宣判张云雷可能不再能醒过来的时候，她竟然十分冷静。她微微盯着医院的白墙出神，果然是这样吗，最坏的结果。
　　郭德纲一众人簇拥在医生周围，余筱寒听到结果后便回到病房内，在张云雷身边坐下。门外熙熙攘攘来的人很多，不知在交涉什么。不一会儿又有一批又一批的人进来又出去，余筱寒来不及辨认他们是谁，和师父是什么关系，只有乖乖站到一边，透过人群的缝隙紧紧盯着师父。
　　不知过了多久，天渐渐黑了，夜晚的凉风穿过病房的窗台吹拂进屋内。房间里的人也渐渐散去。余筱寒感觉到一件外套披在她的肩上，她以为是李筱柯，耳边却传来威严又亲切的声音，“冷不冷？”，郭德纲问道。
　　余筱寒立刻回过神，抬手拢了拢肩上的外套，叫了声“师爷”，摇摇头，“不冷，谢谢师爷关心。”
　　郭德纲示意她出来，拉她坐下。医院的座椅冰冷，刺得余筱寒突然反应过来，立刻紧张道：“我不倒门！”
　　郭德纲被小姑娘突然的反应逗笑，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余筱寒感受着来自手心的温热，内心有些许动容。
　　“你想说相声吗？”郭德纲问。余筱寒点头，“当然”
　　郭德纲思考片刻道：“这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学成的行当，你才跟了你师父四年，年纪也尚小，要知道，离成角儿，你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是”，余筱寒答话。
　　“那接下来，你打算跟谁学？”郭德纲目光如炬，看着余筱寒良久。
　　“我……”余筱寒不知如何作答。她只知不愿抛弃师父，不想放弃相声，可如何坚持……余筱寒明白，当初让张云雷收下她这个女徒弟本就是郭德纲强权加相劝促成的，跟着张云雷也是余筱寒为数不多的选择，如今张云雷不在，谁会愿意教她一个女徒弟，更何况费心费力，也不是以师父的身份。
　　余筱寒起身，在郭德纲腿侧跪下，“筱寒听师爷安排。”既然郭德纲问出这话，就说明他会为此事作打算，事已至此，余筱寒能做的只有听话了。
　　郭德纲倒是意外，赶忙把小姑娘从地上搀起来，看她委委屈屈地跪在那儿实在惹人心疼，他叹了口气，“你先暂时在云平那儿住下吧，我回头和他商议。”

爱发电：茶贰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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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7.
　　“是，您吩咐的自然办得到，是，您放心……”
　　余筱寒拖着简易的行李箱站在张云雷家门口，看着栾云平恭恭敬敬地应着郭德纲的嘱托。她回头看了看这个住了四年的屋子，攥着拉杆的手紧了紧，抑制住思绪翻涌。
　　张云雷从医院搬出去了，家里人照看他。余筱寒在郭德纲的要求下搬到栾云平家暂住。倒真是人去楼空巢也倾了。
　　余筱寒秉持着少说少错的原则，一路上低头不语。车上打开许久不关注的微博，却发现张云雷的大名赫然在列。封箱缺席本就惹人怀疑，郭德纲放出的回应是身体因素暂时压下。本以为经历过一次大难苦尽甘来，会有好运庇佑，期待着三个月后张云雷能够醒来。谁知天不遂人愿。是压也压不住了。
　　粉丝们无从得知张云雷的下落，只能抓住一切可能的线索，矛头便指向了余筱寒。毕竟枪打出头鸟，当初在封箱顶替张云雷的就是她。自那以后张云雷就销声匿迹，很难让人不多想。
　　余筱寒心情复杂地刷新着手机界面，她记得多年前，她也是被揣测被质疑到不愿上台，那时她还有师父陪在身边，她记得张云雷坚定又温柔的拥抱，纵着她不上台，叫她不要理会哄她开心。
　　“筱寒，到了”前排栾云平出声提醒她下车。余筱寒立刻关掉了手机页面，收拾好情绪快速下车，她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再不可那般肆意任性了。
　　余筱寒亦步亦趋地跟在栾云平身后，她记得上一次来这里就和李筱柯一起挨了顿打，实在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她对于这个看起来严肃又古板的师叔一直心生敬意，如今寄人篱下，她得更加小心谨慎了。
　　“筱寒”栾云平唤了一声，“是”余筱寒立刻应声。
　　栾云平看小姑娘一激灵，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等他吩咐，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带她挑了一个干净的房间，嘱咐几句就暂且先让小孩休息了。他知道这个孩子不容易也不好教，师父让他接手筱寒更是信任自己的体现，以后如何还得一步步走。
PS：最近忙完志愿的事终于有空了。大致构思了一下后面的剧情。二爷还在病房但是太久没有拍拍就让小栾代替啦。拍完这一趴会让二爷好过来的，然后就皆大欢喜啦✌️各位有什么想看的都可以提出来，对人物和剧情有什么建议意见也都可以交流哦，因为我太久没更有点手生没啥思路了，暂时立下日更三千flag，希望能完成。
　　注册了爱发电账号：茶贰鸭，把文搬过去了，不太会用，是不是没法设置免费呀。不过那边真的好顺畅，后面如果有新文尺度大一点的希望能在那边写

218.
　　夕阳微斜，余晖映照，挽风轻拂，余筱寒在房间收拾着自己的行李。敲门声响起，李筱柯轻轻走近来。面色柔和，好像有难以察觉的欣喜。余筱寒在栾云平这儿住下了，他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我帮你？”李筱柯上前接过余筱寒手中的杂物，余筱寒也很自然地递给他。在她陪在张云雷身边的那三个月，李筱柯时常到医院陪她说话，开解她宽慰她。余筱寒心里也渐渐有了他的一席之地。
　　“你放心，在我师父这儿不用拘束，他只是看起来严肃古板，其实不难相处的。更何况他又那么喜欢你，肯定不会太严苛。你只管把这儿当自己家……”李筱柯边帮着收拾整理边念叨着。
　　余筱寒看他这副样子轻笑一声，“你在我这儿把你师父说得那么好，待会儿见了他不还是像耗子见了猫一样。”
　　李筱柯被噎了一句，倒是笑了笑，“你跟我可不一样。”看师父对她这儿舍不得那儿舍不得的架势，怎么可能狠得下心对她。
　　余筱寒低头不语，手上整理着自己的衣物，毕竟不是自己徒弟，当然不一样了，她心想道。
　　晚上，栾云平带着几个徒弟跟余筱寒一起，一行人热热闹闹地吃了顿饭，意是接风，也是接纳的意味。栾云平似乎有意向余筱寒展示自己和蔼的一面，只是饭桌上他们自家人的嬉笑打闹像是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余筱寒隔开，难以融入。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一切又归为寂静，余筱寒正独坐卧室阳台，看着夜晚的车流霓虹，思绪万千，耳边传来敲门声。
　　“进”，她起身应道。
　　栾云平走了进来，身着休闲家居服也挡不住独属于上位者的威严。余筱寒难免有些紧张，规规矩矩地问声好。
　　栾云平微微颔首回应，还未开口说话就先递给她一叠打印纸，余筱寒双手接过，余光一扫，有贯口也有小段。
　　“相声这个东西，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同行知道，三天不练观众知道，你歇了三个多月，如今也要慢慢捡起来了。”栾云平开口说道。余筱寒闻言，乖巧应声。
　　栾云平满意她的反应，继续道：“你先不急着演出，这段时间我盯着你回功。”
　　不知怎的，余筱寒听到这儿心底有些胆怯，立刻回了声“是”，觉着接下来的日子一定不太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