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墙站在自助餐厅外,我随意翻着黑白熊五点半时发到学生手册中的“今晚菜单”,算是打发时间。事实上,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坐在餐厅里等着,但此时此刻,自助餐厅大门紧闭,门口的电子屏赫然显示着“晚饭准备中”。
和我一样站在门口的藤目咲刚刚向黑白熊问过“准备中”是什么意思,按照黑白熊的回复,三餐前后半小时被定为“准备时间”和“清洁时间”,学生不得进入厨房和自助餐厅。这条消息被她复制粘贴在了“小镇群聊”中,作为第一条消息。
黑白熊的消息是“叮”的一声,群聊消息则是“滴”……想着丝毫不值得在意的事,我向一边的藤目咲投以视线,但即便想与之对视,在她的目光转过来时,我还是稍稍偏移了一下,只用余光望着她。
这件事对我来说,仍然是难以做到的……我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神乐同学?”日本舞蹈家用戴着手套的手抚过面颊,声音中饱含疑惑。
“稍微有点好奇。”“虽然这份好奇实在没有什么意义”——我在心里补充道,“其他打算早点来餐厅的人都去打发这点时间了,藤目同学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神乐同学不也留在这里吗?”倚靠着架空层走廊的栏杆,藤目咲向侧后方望了一眼,兴许便利店那边有谁在吧,“我觉得让神乐同学一个人留在这里不太好,不过如果神乐同学有什么打算也可以直接说出来,我会配合的。”
然而我并没有什么“打算”,只是在随口找着话题而已,便轻轻摇了摇头,再度将注意力投放到学生手册的“菜单”上。我毕竟不是开朗的人,与第一天认识的人畅谈,也不是我能做到的事情。因此,即使礼貌上不应该将女孩子晾在一边,我最终也还是做不到什么。
人际交往……
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我应该是想要做出改变的,但是,正向的“改变”,终究是不易的事情。即使再怎么想在来到新希望之峰学园……现在是度假小镇了。总之是换了一个环境之后,“改变”也依然无法轻易完成。
于是我没有再和藤目咲搭话,她也的确只是沉默地站在一边。过了一小段时间,我听到了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悠远的钟声。
“当、当……”
一共六次钟声后,周围重归寂静。我看向电子屏,“自助餐厅”的字样已经重新显示了出来。虽然不知道那个钟声来自哪里,但是,晚饭时间到,这一点是确定的。
我推开先前紧闭的大门,走进餐厅。先前空无一物的取餐台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食物,就算是最难满足的人,应该也能够符合他或者她的生理需求。但是,身处这个异常的空间,我实在没有什么食欲,端着餐盘随便拿了点东西,我便坐到了最边角的位置上。
填饱肚子当然比较重要,但与此同时,经过了一个下午的调节,其他人正处于怎样的状态?谁更容易亲近,谁像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从自助餐厅角落里的这个位置看过去,我需要观察得到一个概括性的结论。
在众人一个个来到餐厅,聚集起来的当下,总的来说,没有人正处于肉眼可以看出的异常状态中。大部分人分男女坐在两张圆桌边,男生们更靠近门一些,但像我一样,占据了小方桌的人也是有的。
女生这边,“离席”的是亚宁·依林和四月朔日雨。虽然搞不懂为什么蝴蝶标本收藏家会表露出不合群的样子,但终归是有自己的理由的吧;至于泰拳手那边,完全不值得意外。男生一侧除了我外,河野边万真和舟渡止也没有加入圆桌,当然,这也是不奇怪的事。
不过,因为取餐台的存在,圆桌和方桌距离完全不远——倒不如说,整个自助餐厅的布局都很紧凑,任何一个位置发出的声音基本都能听见,并不会影响到交流。
想到“交流”并不是因为我要说什么,重点在于那几个好像有带头趋势的家伙打算说什么。但是进餐厅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彼此交流,饭吃到现在,也没有要说什么的态势。这么看来,他们大概是打算饭后再进行彼此之间的情报交换?
一切向着我的推测发展,众人安静地吃饭,自助餐厅里只有餐具互相碰撞的声音,和被压到最低的咀嚼、吞咽声。虽然想要改变现状很容易,只需要一个咳嗽声,但只要压抑的气氛没有人打破,就将一直延续下去……